• 你是迟来的欢喜上一章:第15章
  • 你是迟来的欢喜下一章:第17章

  “所以晚安啦!”

  她弯弯眼,再次关上门,留许淮颂一个人在这道“思考题”里凌乱。

  *

  回到家洗过澡,阮喻舒舒服服躺上床,忽然听见一声手机震动。

  以为是许淮颂到酒店了来报平安,打开却看到一封来自寰视的邮件。

  准确地说,是一封邀请函,邀请她下礼拜二去参加《好想和你咬耳朵》的剧本创作会议。

  下礼拜二也就是大后天了。

  阮喻托着腮斟酌起来。

  《好想》的电影改编权早在六月初就签给了寰视,原本她卖出这个IP,主要是想开辟一条新的事业线,从网文圈走向更宽广的发展平台,但因为男主角原型就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很难若无其事投入到后续创作,所以跟寰视表示过,她可能不会参与编剧工作。

  寰视的这个邀请函,大概也就是象征性地问一问,看她有没有改变主意。

  本来当然是不会改了。但巧就巧在,今天她刚好验证了一件事,由此想起当初问许淮颂,是否该答应把这个IP交给寰视时,他回答的那句“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在写他,可他还是愿意让这个故事以这样的方式,讲给更多人听。

  那她为什么还要畏首畏尾?

  阮喻下了床,打开电话给寰视回邮件表达感谢,并称下礼拜二会准时参会。再回到床上躺下,就收到了许淮颂的微信消息。

  他说:「那狐狸就多追一追兔子。」

  她对着屏幕一点点笑起来。

  *

  礼拜二,阮喻准时到达了寰视影业。

  因为开会时间是一大清早,她没叫许淮颂特意早起给她当司机,自己坐了能够直达附近的公交车。

  寰视独栋的办公大楼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矗得相当晃眼。

  阮喻在一楼前台报上姓名,立刻有一名文秘模样的人前来接待她,向她简单介绍了楼层分布,最后带她到了七楼会议室。

  里面已经坐了大半参会人员,看桌上红底黑字的台签,主位是电影出品人,次位是制作人,接下来一溜排编剧与编审。

  阮喻的台签在相对靠后的位置,给的头衔是“剧本顾问”。

  那天她回复邮件后,制作人郑姗非常高兴地给她安排了这个位置。

  会议室里相当安静,偶尔才有几句窸窸窣窣的声音,阮喻的入座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不久后,剩下几个陆陆续续到了,最后进来制片人,屋子里的人起立大半。

  倒是郑姗看上去很随和,打打手势说:“都坐,不好意思各位,魏董有事耽搁了,这次会议我们先开。”

  魏董是指主位那个电影出品人,也是寰视的董事之一。

  一溜排人表示理解,活络点的,官话随口就来,职场气相当浓郁。

  阮喻是后加入剧作团队的,难免表现得比较安静。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拘谨,郑姗先向众人介绍了她:“这位是原作者温香,从今天起将作为剧本顾问加入到我们的剧创团队。”

  阮喻起身跟众人点头致意,身边传来几声“年轻”的夸赞,很快又回归安静。

  郑姗玩笑说:“一个个都太拘束了!我们的剧创团队很年轻,平均年龄不到三十,你们这是年轻的样子?”她说完,打个手势叫身边文秘放映PPT,边说,“既然都这么闷,先给你们上个料。”

  投影仪将一张高清舞台照投到了幕布上。

  阮喻抬起头,忽然一愣。

  照片上的人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穿着白衬衫,戴一副细边眼镜,正低着头演奏钢琴。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郑姗先问:“可能不太认识,跟现在挺不一样的,这是出道前的李识灿,大一时候在校园十佳歌手大赛上的表演,看出来像谁了吗?”

  “哎哟,”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这不是我们男主嘛!”

  阮喻一骇。

  郑姗笑起来:“看看,还是小鲜肉有吸引力。”

  又有人问:“郑总,我们男主定了李识灿啊?”

  “嘘,”郑姗比个手势,“基本敲定了,内部消化消化就够,好了,开始会议。”

  她话音刚落,阮喻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显示是许淮颂的消息。

  现在不方便回,她把手机放进衣兜,拿着会议手册陷入了沉思。

  妈呀,男主要定李识灿。

  *

  散会已经十二点,郑姗似乎很忙,匆匆赶去别的地方谈事,没来得及多招呼众人,叫秘书给大家安排午餐和休息室。

  但阮喻觉得自己可能不需要这边的安排了。因为手机里,许淮颂在一个小时前就发来了一条消息:「我到寰视附近了,散会时候叫我。」

  她谢过了秘书,给许淮颂发了条消息,然后坐电梯下楼,出电梯的时候,听见前面两位会上的编剧正低声讨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说:“流量明星是好,可李识灿前阵子不是刚卷入什么自杀事件的丑闻嘛,我听圈里朋友说影响蛮大的,公司不满他擅作主张自爆,可能暗地里减少他的活动和代言……”

  “这你就不懂了,那叫……”

  再往下的话,阮喻就没再听清了。

  她皱皱眉,拿出手机,翻开李识灿的微博来回看了一圈,除了好一阵没更博以外,没发现什么异样。而跟他的微信对话框,也停留在他说“都解决了,没什么负面影响”的那条消息上。

  许淮颂的消息恰好在这时候回了过来:「来门口。」

  寰视门口不好停车,她只好暂时搁下李识灿的事,匆匆出去。

  等她系上安全带,许淮颂一脚油门就走,边说:“这会开得比我平时都久了。”

  阮喻还在思考男主选角的事,随口“嗯”“啊”了几下:“听说剧创会议时不时十个钟头打底,今天头一次算轻松的。”

  许淮颂敏锐地察觉到她有点心不在焉,偏头看了她一眼。

  阮喻正在暗暗计较,选角结果是内部消息,直接说出来好像不太好,可是不说呢,许淮颂之后知道了会不会气到进军演艺圈?

  她清清嗓子,先迂回着说:“你对演员选角有没有什么看法?”

  许淮颂一边把车往附近餐厅开,一边目视前方答:“我应该有什么看法?”

  阮喻“呵呵”一笑:“你看过我的小说嘛,可以参考参考你的意见,你觉得目前娱乐圈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胜任男女主?”

  许淮颂默了默:“不了解,应该没有。”

  哟,这是真想自己上啊?

  阮喻嘴角一抽:“总得从娱乐圈挑出人选来啊,又不可能真拉个什么会计医生律师的门外汉去演。”

  这语气在许淮颂听来有那么点意有所指的阴阳怪气,他半脚刹车下去,放慢了车速,看她一眼。

  阮喻挺直背脊:“我说错了吗?”

  “没有。”许淮颂捏着方向盘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阮喻觑他一眼,继续说:“那要是剧组选了个你不喜欢的男明星来演男主角,你作为……这个小说得以摆脱抄袭纠纷的功臣,会不会有点后悔让我卖掉IP?”

  许淮颂把车开到路边,这回彻底刹停了,盯着她说:“你现在是在告诉我,李识灿要演你的男主角?”

第33章

  阮喻撇开头,眼望着车顶碎碎念叨:“不是我透露的内部消息,不是我透露的内部消息……”

  一脸这事跟她无关,是许淮颂自己猜到的表情。

  许淮颂噎了噎,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

  仅仅作为小说得以摆脱抄袭纠纷的功臣,他并不该对男主角的选角问题产生这种程度的不满情绪。

  然而阮喻没有对他的过激表示质疑,看她这表现,甚至也默认了:他有理由生气。

  所以说,她知道了他的理由。

  就像世界上万千种动物,她偏偏拿狐狸来比喻他一样。

  许淮颂的手慢慢从方向盘上松开,转眼打量起她来,目光里透着一股探究的意味:那么,她知道了多少,知道了多久?知道却装作不知道,是想以牙还牙?

  阮喻在这样的探究里,意识到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缩着脖子缓缓偏过头,但转念又挺直了背脊:只许他看破不说破,她不行?

  她一理直气壮,许淮颂就避开了目光,可能到底是理亏在先。

  他目视前方,眉头紧皱,过了会儿回到正题:“他一个唱歌的,演什么戏?”

  阮喻歪着身子托着腮,手肘撑在驾驶座和副驾之间的储物箱上,状似不解地说:“帮人打官司的,不也演戏吗?”

  许淮颂噎了噎,垂下头,见她把巴掌点大的脸凑在自己眼下,一副得意洋洋,毫无警觉的模样,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阮喻一愣,意识到这个手势可能的意思,在他的食指即将抬起她下巴的一瞬飞快后撤。

  安全带的助力让她一背脊弹回座椅,撞了个眼冒金星。

  许淮颂失笑:“你干嘛?”

  她捂着自己下巴强装镇定:“那你干嘛?”

  许淮颂思索了下:“捏蚊子,你下巴上刚才停了一只蚊子。”

  “我也捏蚊子,”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我背上刚才也有一只,我,我撞死它……”

  许淮颂忍笑,重新发动车子,开出一段路,又不死心地说:“你没有一票否决权?”

  阮喻反应了几个数才明白过来,他还在揪着李识灿不放。

  她觑他一眼:“我能参与剧创工作,都是人家看得起我了,选角这事哪轮得到我?你这不为难人么?”

  许淮颂没再多说,换了个话题:“过几天就是端午了。”

  “端午怎么?”

  “你不回郊区?”

  “我是自由职业,也不是非得挑节假日回家,一般都把这种日子留给我爸妈以前的学生。逢年过节,老有一帮一中优秀学子上门看望他们,我去了挤不进。”

  许淮颂笑了笑:“那我这样的,算不算一中优秀学子?”

  阮喻把自己绕进了坑里,这下怕是想拒绝许淮颂也没办法了。

  人家摆明了说,自己就是以学生身份去看望老师的,顺带可以送她一程,那她还能说什么?

  而且,他是就李识灿被选为电影男主角这事,站在了一个“受到伤害”的制高点。这时候从他嘴里提出要求,她怎么也不好漠视得太狠。

  所以周五晚上,许淮颂接她一起去商场买礼物的时候,她就没能说个“不”字。

  三个钟头下来,礼物装了一后备箱,很多都买了两份,许淮颂是打算明天去过阮家以后,后天或大后天回苏市,给妈妈和妹妹也买点东西去。

  阮喻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购物力有时候比女人更强,尤其是这种显摆自己的时候。

  她回到家就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了,一边思考该怎么给爸妈打个招呼,以免他们受到惊吓。

  但转念一想,她爸爸可能只会惊喜,不会惊吓的。

  她于是给家里拨了个电话,只说明天过去,有人送她,没多讲其他。

  挂下电话却不巧收到了李识灿的消息:「学姐,明天能把欠我的饭还了吗?」

  她确实还欠着他一顿人情饭,之前一直在等他闲下来通知她,但没想到左等右等,刚好跟许淮颂的邀约撞上。

  这事就算按先来后到,也得迁就许淮颂。她没有犹豫地回:「不好意思啊学弟,明天端午,我得去看爸妈,你方不方便改天?」

  李识灿:「剩下两天端午假,你随便挑一天都行。也不是光为吃饭,还想跟你聊聊岑思思的事,她已经在德国接受过进一步的心理治疗了,诊断结果这两天就会出来。」

  岑荣慎之前跟阮喻联系过一次,说基本可以断定,岑思思并没有过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的行为。

  但她对于大纲失窃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提出了请求,希望岑家在后续心理治疗中能够帮她确认,岑思思到底有没有找人入侵过她的电脑。

  催眠治疗急不来,阮喻也一直没催,不过现在看来,这事是要有结果了。

  她打字说:「行,我明天回复你具体时间。」

  *

  第二天一大清早,许淮颂就到了阮喻公寓楼下。

  阮喻临出门记起他多半没按时吃早饭,就随手捎了两颗热乎乎的白煮蛋下去。

  许淮颂看她一进到车里就掏出两颗蛋来,愣得开车也忘了。

  在这个心照不宣,要去讨好家长的日子里,她给他两颗白煮蛋是什么意思?

  这又是一道“狐狸和兔子”的阅读思考题吗?

  阮喻看他一眼:“怎么了?你不吃白煮蛋啊?”

  许淮颂暗暗咀嚼着这句话背后可能包含的深意,一时没答。

  阮喻以为他挑食:“哎,好多人都不吃白煮蛋,明明很补来着。”

  “补……”他喉结一滚,“补什么?”

  补什么?这个阮喻倒也一下说不上来,印象中,爸妈一直告诉她吃白煮蛋会变聪明。

  她的沉默看在许淮颂眼里,俨然成了“难以启齿”的意思。他缓缓眨了两下眼,不太确定地说:“我应该,不用补……”

  “哦。”阮喻点点头。

  也对,已经够聪明了,再补可不成精了?

  既然他不吃,她也就没有勉强,把蛋装回饭盒里,说:“那等会儿吃早午饭。”

  许淮颂“嗯”了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出去,开歪一截路,愣了愣赶紧摆正方向盘。

  假期交通拥堵,这也是两人一大清早出发的原因。错开了高峰,车很快开出市区,正是顺利的时候,许淮颂的手机响了起来。

  阮喻下意识偏头去看,发现联系人显示的是“吕胜蓝”。

  许淮颂低头看了眼:“你帮我接。”

  他有这个态度倒也够了,阮喻摇摇头示意不用:“你用蓝牙接。”

  许淮颂看一眼她,没用蓝牙,直接开了免提。

  但接通的一刻,扬声器里却传来一阵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

  几乎是一瞬间,许淮颂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个急转把车靠边。

  与此同时,吕胜蓝喘着粗气的声音也响起来:“淮颂……叔叔脑梗复发,护工阿姨叫了救护车,我刚接到消息赶过来……”

  他默了两个数,迅速说:“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不太清楚,我先通知你一声,必要的话你再回来,有消息我随时告诉你。”

  阮喻从“通知”“必要”这两个字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窒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

  扬声器里传来的杂乱脚步声和她听不太明白的英文,似乎也印证着这一点。

  吕胜蓝转而跟什么人说起了英文:“Here!”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车里气氛一片凝滞。

  许淮颂皱了皱眉,偏头说:“我可能得……”

  “你现在把车开回酒店拿护照,”阮喻打断他,“我帮你买机票。”说着拿起了他的手机。

  做着这样清晰的决断,但她拿手机的手还是打了个颤。

  许淮颂“嗯”了声,把车掉头往市区开回去,一边听见她问:“锁屏密码?”

  “你生日。”

  阮喻心里急,生怕买不到最近的航班,差点连自己生日是几号都忘了,愣了愣才输进去,然后找到他常订飞机的APP,飞快。

  “最近一班是十一点二十分,估计赶不及,下午两点半可以吗?”

  “可以。”

  “付款密码?”

  “309017。”

  此刻报出这串数字的许淮颂,和听见这串数字的阮喻,谁都没心思在意它的意思。

  许淮颂一路狂飙。

  幸好这个时候市区车流量依旧不大,一个钟头后就回到了酒店。

  一回房,他匆匆进到卧室拿护照,阮喻跟在后面说:“你直接把车开去机场,酒店这边要是有什么事,我会帮你处理好。”

  许淮颂拿到护照后起身,站定在她面前:“我可能来不及送你回去了。”

  “我这么大个人还不会自己回家啊?”

  许淮颂“嗯”了声,揉揉她头发:“自己路上小心,我跟刘茂打个招呼,你给他报平安,知道吗?”

  “知道了。”她把他推出门,“你赶紧。”

  许淮颂出了门。

  阮喻站在房间里一阵慌神,呆滞半天,也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听见一阵门铃声。

  以为是许淮颂又回来了,她边开门边说:“你放心好了,我自己……”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因为门外站着的不是许淮颂,而是拎着大包小包的陶蓉和许怀诗。

  “……”

第34章

  门里门外的人都是一愣。

  两边还没打上个招呼,许怀诗就惊出极其暧昧的一声“哇”,把阮喻“哇”得一阵尴尬,原本到嘴边的一句“阿姨”都咽了回去。

  倒是陶蓉微笑一下,化解了她的不自在,说:“你好,我是淮颂的妈妈,请问淮颂在吗?”

  阮喻跟着一笑:“我记得您,阿姨。他有点急事回旧金山,可能刚好跟您错开了。”

  “急事?”陶蓉脸色微变,“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岔子吗?”

  “不是……”看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个事,阮喻让开一条道说,“您和怀诗先进来坐。”

  她把两人请到沙发坐下,叫她们把大包小包搁下。

  陶蓉跟她解释起来:“怕提前说了要来,他不想我们折腾,特意开长途回苏市,所以没打个招呼就来了。”

  阮喻发现,陶蓉说这话时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好像身为许淮颂的母亲,还不如一个出现在他房里的女人跟他来得亲近。

  到底分开了太多年,母子俩似乎有点隔阂。

  阮喻赶紧替许淮颂解释:“他原本就想着你们,打算回趟苏市的,节礼都买好了。”说着一指客厅里堆高的礼盒,“就是没定明天还是后天,所以还没跟你们说。”

  陶蓉远远望了一眼,笑笑:“这孩子……”

  阮喻看两人干坐着,起身说:“我给你们泡杯茶。”

  她说着就去厨台忙活了,过了会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见陶蓉不太自然地上前来,压低声,迟疑问:“旧金山那边,是他爸爸出了什么事吗?”

  阮喻原本就因为不清楚许淮颂目前的家庭情况,犹豫这事好不好如实说,现在看陶蓉似乎不想被许怀诗晓得,于是小幅度点了点头,轻声说:“好像是旧病复发。”

  那边正在玩手机的许怀诗听见这点细微动静,回头嘟囔:“妈你跟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呢?”

  陶蓉回头瞋她一眼。

  阮喻笑着转移话题:“你们这大老远地来,还是给淮颂打个电话。”

  “不了。”她摆摆手,“他这会儿肯定急着开车,就别跟他说了,我们马上走的。”说着又低头看了眼她拆茶叶的手,“你也别忙了。”

  阮喻也就没坚持,倒了杯白开水给她,看她接过去时魂不守舍的,小声补了一句:“您别太担心了。”

  被看穿心思的陶蓉稍稍笑了笑,过了会儿重新打起精神,说:“你跟淮颂处得还好吗?”

  阮喻一噎,知道今天这个情况,做家长的不误会都难,正斟酌该怎么解释,陶蓉却似乎误会了她这番沉默,赶紧说:“你要是觉得他哪儿不好,多担待点,这孩子以前没有谈过朋友,很多事情可能不懂。”

  阮喻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么多年他都没谈过?”

  提到这个,陶蓉之前的拘束稍减,也跟她说开了:“据我所知没有。华人在美国做律师很不容易,不拿出点能力服众,很多时候都要被人歧视。尤其他爸爸那样以后,他凡事都得靠自己,浑身的劲都使在事业上,哪还有心思谈朋友呢。”

  阮喻“嗯”了声。这时候在意的,却不是她好奇以久的,许淮颂的感情史。

  心里酸酸涩涩,说不上来的滋味。

  陶蓉却还在往她心上浇水:“其实,淮颂在性格方面有点缺陷。”她说着好像怕吓到阮喻,又解释,“我不是指病理性的缺陷。”

  阮喻偏过头:“嗯?”

  陶蓉笑着叹口气:“我跟他爸爸的事,他跟你说了?”

  她点点头。

  “我们在他上初中之前就有了分歧,这事对他成长或多或少有影响,所以他性格上难免有畏缩的一面,也许有时候会让你觉得不够直接果决,但那往往是他太在意一件事的表现。希望你见谅,这是我和他爸爸做得不好。”

  阮喻轻轻拍了拍陶蓉的手背示意宽慰:“我知道了,您放心。”

  两人又聊了会儿,阮喻的手机响起来。

  是刘茂的电话,问她是不是还在酒店。

  “在。”

  “那你就在那儿等,小陈很快就到了,淮颂让他送你回家。”

  阮喻噎了噎:“大过节的,怎么还麻烦上小陈了,我自己会回去,你叫……”她说到这里一顿,看了眼陶蓉,拿远手机问她,“阿姨,你们怎么过来的?”

  “坐的高铁。”

  “那回去的时候?”

  “哦对。”陶蓉转头跟沙发上的许怀诗说,“怀诗,你快看看能不能把回程的票改签提前。”

  不用看了,按节假日客流量,这时候是不可能有机会改签提前的,除非一路站回去。

  阮喻重新拿近电话:“真要麻烦一趟小陈了,你叫他过来。”

  陈晖不久就到了酒店,阮喻跟他打好招呼,连声道谢,把坚持不在这儿吃饭的陶蓉送了下楼。

  许怀诗欲言又止了一路,临到车边,拽住陶蓉胳膊:“妈……我来都来了,能不能在这儿玩两天啊?”

  “妈留你一个人在杭市能放心吗?跟我回去,改天你哥在的时候再来。”

  许怀诗鼓着嘴跟她上车,上到一半,回头可怜巴巴看了阮喻一眼。

  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阮喻默了默,还是上前了一步:“阿姨,如果怀诗想在杭市待两天,我会照顾她的。”

  *

  许怀诗不晓得爸爸的事,不像陶蓉那样心事重重,乐得留了下来。

  但当阮喻问她想去哪儿玩的时候,却看她摇了摇头:“天太热啦,节假日景点到处人山人海,我其实就想跟姐姐你聊聊天,我们回楼上或者去你家。”

  想不到也是个宅的。

  阮喻想了想,跟爸妈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点事,得改天再过去了,然后问:“那是在你哥这儿,还是去我家?”

  “这里离你家多远呀?”

  “不堵的话半个小时车程。”

  “肯定堵!算了,我坐车都快坐吐了。”

  两人最后很没追求地原路返回了房间。

  许怀诗把肩上书包放下来,拿出一叠白花花的卷子,苦兮兮地说:“姐姐,你不用照顾我,我有作业照顾了,你忙你的。”

  阮喻失笑。

  许怀诗可能也误以为她跟许淮颂住一块了,却不晓得她在这里根本没什么好忙的。

  能做什么呢?她无所事事杵了一会儿,记起了橘猫,打开卧室门一看,果然看它窝在里面。

  她把猫抱出来,许怀诗见了,惊讶说:“哇,我哥真是转性了,他以前超烦打理猫毛狗毛的!”

  阮喻一愣。

  许淮颂高中时候不就挺喜欢猫的?

  许怀诗兴冲冲跑过来玩猫,边问:“它叫什么呀?”

  “现在只有个英文名,要不给它取个中文名,入乡随俗?”

  “那你取啊姐姐,我听我哥说你是作家,可有文化了。”

  取个猫名还能怎么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