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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溪也来不及说别的,只言简意赅说了自己的取证思路:“妈妈,你最好拿到他的手机,微信里肯定会有各种蛛丝马迹,除了转账记录外还有聊天记录,聊天记录可以证明出轨,转账记录里的钱则都可以起诉要求小三返还属于你的那部分,因为这都是婚内共同财产。”

  奚雯毕竟遭受重创,声音听起来有一些疲惫,但非常配合齐溪:“溪溪,那告诉妈妈,应该怎么做?”她有些局促,“虽然我也学了法律,可没怎么工作过,微信上的转账记录,直接截图就行吗?这样作为证据可以吗?”

  “妈妈,你先拿到爸爸手机,点开微信,找到账单,点下载账单,然后微信会跳出两个选项,一个是用于个人对账,一个是用作证明材料,你选择用作证明材料的那一项,这样导出来的电子账单,会加盖公章,里面有他全部的交易明细,可以用来作为财产纠纷、诉讼的证明材料,法院是认可的。”

  齐溪一边拿着自己的手机一步步操作,一边指导自己的妈妈:“点了用作证明材料后,你需要选一下账单时间,然后填一下接收这份材料的邮箱,之后会跳出一个页面,要求你填写微信主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这些你就照着我爸的真实信息填,之后就到最后一步了,这一步很关键,因为要输入一下微信的支付密码,爸爸的支付密码,你知道会常用哪几个吗?”

  电话那端的奚雯听得非常认真:“我知道你爸大概会用哪几个密码,八九不离十。”

  奚雯像是在走路,齐溪听到了她那端开门关门的声音。

  齐溪只是以为妈妈在走动,却没想到,没隔多久,奚雯就压低声音道:“溪溪,你爸爸正好在洗澡,手机放在外面充电,我现在拿到他手机了。”

  齐溪的心跳如鼓,她没想到这一切能这么快实施起来。

  电话那端,奚雯大概正在按照齐溪此前的指导取证电子账单,电话里只能听到她微微紧张急促的喘息声。

  片刻后,奚雯道:“我在你爸的微信上收到微信支付发来的电子证明发送成功通知了。”

  “妈妈,这个发送成功的通知里有个解压码,记下解压码,记下后,把这条推送通知删除,这样不会给爸爸留下痕迹,他不会知道我们用他手机申请过明细证明。而这份电子账单会发送到你填的邮箱,你用解压码就可以打开文件了,这样就可以获取他的电子转账明细。”

  “好。”

  奚雯应和后,有一小会没发出声音,大概是去解压文件了,而没多久后,齐溪才听到了妈妈压抑但痛苦的声音:“溪溪,我申请了你爸一年的转账记录,有很多1314和520,但更多的是52000和5200……”

  因为已经有心理准备,对于这样再次坐实出轨,齐溪已经变得没有那么大的震撼,她心里只有巨大的愤怒和仇恨,妈妈从来体贴齐瑞明工作辛苦忙碌,因此从来在生活上非常节俭,用的也都不是名牌货,有时候甚至一年的开销都没有王娟一次收到的红包大。

  可自己的爸爸,对自己和妈妈这么抠抠搜搜,对小三王娟却大方得很。

  齐溪的心里像是燃烧着一把火,她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别的想法,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她不能原谅,也不能甘心,她一定要把这些钱,都从自己爸爸的小三那里要回来。

  如今的时机没有给齐溪和齐溪妈妈任何喘息的机会,齐瑞明任何时候都可能洗完澡吹完头出来找手机,这次的取证几乎是分秒必争,因此,齐溪几乎没有停顿,继续道:“妈妈,现在你邮箱里拿到了账单,转账金额里已经有1314、520这样敏感的转账,光是这一点就可以从法律上证明他出轨了,另外,找到这个转账的对象后,妈妈,还需要你干一件事,你要点进这个520、1314转账的电子账单,在账单服务里找到申请转账电子凭证,把每一张这个金额的账单,都申请一下。”

  因为要防着齐瑞明出现,母女俩都十分紧张,奚雯的声音更是带了点颤抖:“我点了,但是显示‘当前申请的电子凭证包含个人重要敏感信息,为保护信息安全,请输入对方姓名进行验证’。”

  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溪溪,可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啊。”

  “王娟,妈妈,你输这个名字。”

  奚雯应了一声,短暂的停顿后,她才重新开了口:“溪溪,已经申请成功了。”

  能申请成功,说明齐瑞明转行1314的对象,确实就是王娟,因此才能认证成功得到电子凭证。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不用再怀疑也不用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王娟确确实实就是爸爸的小三,爸爸那些有示爱意味特殊金额的钱确实都是打给她的。

  奚雯显然非常意外为什么齐溪会知道这小三的名字,但齐溪此刻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了,她只能简单道:“妈妈,这小三王娟现在在爸爸所里工作,三十岁左右,具体我怎么知道的,还有一些别的事,晚点和你详细说。”

  她的心里是滔天的愤怒和被背叛后的伤害感,但此刻还不是能放纵愤怒和悲伤的时候,齐溪咬着牙,努力冷静道:“妈妈,现在把这些转账记录都申请电子凭证,一会儿你就会得到微信支付推送给你的电子证明,你下载转账电子凭证后,就把微信支付推送来的消息删除。”

  奚雯这一次已经熟练:“知道,毁尸灭迹,妈妈会搞定的。”

  齐溪和顾衍合作过,和顾雪涵配合过,和竞合所里别的同事也都互相帮助过,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和妈妈携手。

  奚雯虽然早已经脱离职场多年,对当今电子取证手段也不甚了解,但齐溪的讲解很快补足了她知识上的不足,两人联手完成了这一次简单的取证,奚雯这才赶忙把齐瑞明的手机放回了原位充电,然后才继续回到书房和齐溪电话。

  “溪溪,我大致扫了一下电子账单,我怀疑你爸爸微信上转给王娟的钱并不是大头,平时肯定有用银行卡定期转生活费和开销给对方,他们的儿子看着也十岁左右了,开销不会少,明天他会去出差,我会利用他不在的机会,去翻一翻他的发票袋。”

  奚雯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微微的不稳,但逻辑通顺清晰:“平时你爸为了方便报销,或者给所里做成本,只要花钱能开发票的,都会有开,几乎已经养成习惯了,而因为怕麻烦,每次他发票都会累积个大半年才一起给所里的财务,最近这半年的发票袋还在家里。”

  奚雯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他和王娟出去消费,一定会开发票,只要把近半年餐饮发票里的餐厅都标注出来,看看在哪儿附近就餐最频繁,就能找到他把王娟养在哪里的大致地点了。”

  遭遇到了重大的背叛和毁天灭地般的家庭破碎,不论是齐溪自己,还是奚雯,心里都是痛苦而杂乱的,然而这一刻,对齐溪而言又是非常难以形容的体验。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妈妈一起就法律专业的取证问题讨论合作,而妈妈好像总是能给齐溪惊喜。

  也是这一刻,齐溪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妈妈曾经是容大法学院优秀毕业生的光芒。

  从前,奚雯只是她眼里温柔包容的妈妈,但如今,齐溪才体悟到,她也是自己的校友,自己的前辈,和自己同样接受过专业的法学教育,所学的一切也并没有完全荒废。

  “另外,你爸明天出差是坐飞机,会让陈师傅直接接他去机场,他的车会留在家里,妈妈明天会去找他行车记录仪里的SD卡,还有他平时导航里搜索、常用的地址,也应该有用。”

  奚雯的条理清晰,在电子证据的取证上她不如齐溪那么熟练,但在别的证据上,她的缜密程度并不输给齐溪:“你爸和那个王娟,应该很多年了,而且有小孩的话,绝对不止平时给点现金这么简单,你也和妈妈说了,这小三才三十岁左右,愿意给你爸生儿子,肯定是得到了大的好处。”

  没错,就是这样。

  奚雯接着分析道:“所以你爸肯定一直有私藏婚内财产,大概率已经给对方买了房和车,平时吃穿用度给的也不会少,所以我们要找到所有的证据线索,去拿到他转移掉的财产的具体信息。”

  齐溪的呼吸变得有一些急促,但眼睛却亮了起来,她找到了那种完全沉浸到工作中解决了某个难题时的投入感,因此连愤怒和悲伤都被冲淡许多:“妈妈,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他转移的财产都挖出来?”

  “嗯。”

  齐溪真心实意道:“妈妈,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适合当律师?”她忍不住有些惋惜和难受,“为了我为了我爸牺牲自己的事业,真的太可惜了。如果你当初和他一起创业,是不是就不会……”

  “溪溪,妈妈从不后悔过为了照顾你选择不去职场,你也不要为此自责,孩子不是自己选择到这个世界的,是妈妈选择把你生出来,理所应当应该照顾你,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辞职这是妈妈自己的选择,所以现在也是妈妈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

  即便是此刻,奚雯的声音痛苦里都带着温柔:“我辞职在家这些年里,也不是不快乐,曾经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只是现在情况变了,你爸这样对我,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也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

  “所以,我也不会去想如果,不会去假设如果我没辞职,如果我和你爸一起创业,如果我每天看着你爸,是不是你爸就没机会出轨,因为现在木已成舟,再想这些没有意义,我只想放眼往前看,你爸对不起我,我会要他付出代价。”

  齐溪这一刻才真正理解了妈妈的温柔,真正的温柔应当如蒲草,看起来柔柔弱弱被风一吹就弯腰,然而正因为这种随着情势能任意转换身姿的柔韧,才是永不折断坚韧的精髓,不论外界多大的风雨,蒲草即便在风雨里飘摇,也仍旧不屈服地生长。

  齐溪的心里升腾起一股信念。

  她和她的妈妈一样,都是法律人,法律人不应该白白吃了暗亏,正因为是法律人,更应该拿出最拼命的态度去用尽自己所学维护自己权益,去让婚姻的过错方付出代价。

  不论是齐瑞明,还是齐瑞明的小三,一个也跑不了。

  齐溪绝不原谅。

  顾雪涵说的没错,让一个男人知道错误的代价,最直白的就是拿走他的钱,男人那么自私自爱,只有钱才会让他们真正的痛心疾首。

第六十五章 这场仗,她要赢。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齐溪爸爸前脚刚去机场,奚雯没多久后就发来了整理好的可疑发票照片以及行车记录仪里她筛选下来的可疑地点。

  齐瑞明不仅出轨,竟然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儿子,这原本是天塌下来的打击,齐溪也确实为此整夜失眠痛苦,但除去痛苦之外,为妈妈讨回公道,让破坏婚姻契约的人遭到惩罚,成了支撑齐溪走下去的动力。

  即便一夜没睡,她此刻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思维清晰头脑活跃。

  顾衍则全程陪在齐溪身边,他很自然地一起和齐溪筛选起票据里的信息来,两个人都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效率非常高,很快,他们就确定好了可疑的商圈地点——齐瑞明近半年来,明明离家和自己的律所都很远,但每周都有两天会定期去城南的CBD区吃饭。

  “所以我爸给小三买或租的房子,大概率在这一片。”齐溪在容市地图的城南片区上画了一个圈,“小三的孩子大约十岁,小三也是大约十年前突然从瑞明离职的,我推测当时她就怀了孩子,所以匆忙辞职去养胎生孩子了,毕竟等肚子大出来后容易露馅,而且很可能已经通过熟人渠道确定孩子是男孩,我爸那种重男轻女的人,恐怕得知是儿子后欣喜若狂,才会让王娟留下孩子,要真查出来是个女孩,按照我爸的德行,肯定早给钱让人打了。”

  顾衍点了点头:“小三也应该是趁着有了儿子的当口,占据主动权找你爸爸谈对价的,所以如果是房产和车,也应该是孩子生出来之前谈的,毕竟你爸爸求子心切,只要威胁他不满足要求就打胎就行了。”

  齐溪想的也是如此,王娟显然求的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走捷径,根本不可能说和自己爸爸搞在一起是为了爱情,不过是不愿意自己付出努力,就想获得“白富美”的生活体验,明显是目的性很强的女人,不太可能会同意租房,大概率是会要求齐瑞明买房。

  那么……

  “是不是可以看一下十年前时哪几个是这一带比较好的小区?”

  齐溪带着这样的目标,又把周围的小区缩小了,圈中了零星几个小区。

  奚雯虽然也发来了齐瑞明的导航信息和行车记录仪内容,但齐瑞明毕竟自己也是律师,显然这么多年里,早就养成了定期删除记录的习惯,因此并没有明显的痕迹,但好在人只要做了某件事,即便微小,也会留下证据。

  利用发票上的餐饮店地址缩小排查小区后,再搭配零星的行车记录仪和导航残留信息,这样一交叉,齐溪很快圈出了唯一一个符合要求的小区。

  在二手房网站上,齐溪可以查到,这个小区在十年前也算是比较高档的小区,都是小洋房,当年价格在一百多万,而十年间随着房价的暴涨,如今一套均价已经在六百万左右。

  虽然微信上的那些转账要求王娟返还是妥妥的没问题了,但大头还是房产。而起诉婚内财产返还,是需要精准知道王娟这套房产地址的,另外还需要能证明出资款来自齐瑞明,或者证明王娟没有正当收入,因此有极大可能购房款来自齐瑞明,以此证明齐瑞明大概率利用这套房产隐匿婚内正常收入,这才有可能在离婚分割时,以对方隐匿婚内财产为理由申请法院查询齐瑞明存款和财产流动状况。

  因此齐溪此刻,还只能算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齐瑞明平时注意得很,但大概真的因为十年来隐瞒得都没漏出过马脚,他到底也有些自负的大意了,齐溪在他的导航查询记录里,找到了一条学校的信息。

  容市枫凌国际学校。

  顾衍也看到了这条信息,他皱了皱眉:“我听过这个学校,是个很贵的私立国际学校,中加合办的,双语教学,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有开班。”

  他看了齐溪一眼,眼里有些心疼,欲言又止道:“这学校在容市属于非富即贵才去上的,每年光是学费就在二十万左右,我姐有个朋友的孩子在那上学,但说实际花费远远不止二十万,因为国际学校有很多活动,诸如寒暑假海外游学之类,这些项目都要加钱,基本里边的小孩子都会参加,否则假期过后都和其余同学没什么共同话题。因为是中加合作办学的私立学校,用的是北美那一套教学体系,所以毕业后,这些小孩基本也都会去加拿大留学,或者是美国,你知道的,北美的留学费用都不便宜……”

  顾衍很顾忌齐溪的感受,因此只是点到为止,但他没有说出的话,齐溪已经立刻懂了。

  他爸爸的那个私生子,多半正在这个学校里,花着每年二十几万的钱,享受着无忧无虑的贵族教育,而王娟,也母凭子贵,得到了靠自己一辈子都买不上的房子以及享受不到的生活。

  齐溪突然就觉得有些悲凉,她看向顾衍,自嘲地笑了下:“你知道吗?我最终放弃去美国,是因为我爸爸一分钱支持也不愿意提供给我,他说他没钱了,而美国学费太贵了。”

  事情发生以来,齐溪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然而她忘记了,饶是再坚强,她毕竟对齐瑞明曾有过期待,她也是会受伤的。

  原来他不是没有钱才不肯支持自己去国外进修,不过是因为打算把所有的钱留给儿子,因为儿子才是齐瑞明觉得最重要的人,而齐溪这样的女儿,不论多努力多优秀,也不配花到他的钱。

  齐溪的心里愤怒而绝望。

  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她爸爸就为了要男孩不惜做出这种违背人伦道德的事吗?

  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不论多刻苦,永远是低人一等吗?

  凭什么?

  “齐溪,你先冷静下来,不要生气,不值得。”

  在齐溪情绪濒临崩溃的时候,顾衍给了她一个拥抱,他温柔地拍着齐溪的背,像对一个小孩一样笨拙但努力地安抚着她:“我知道你非常愤怒也非常痛苦,但这些情绪除了伤害你自己之外,带不来任何帮助。”

  “你不用去为了得到他的肯定而证明什么,你的优秀和努力根本不需要任何第三人的认可,因为你本来就很优秀。人只要自己能认可自己,自己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就会足够强大了。”

  是了,何必要追求别人的认可?变得优秀不应该是目的,而应该珍重的是过程,只要自己在追求优秀的过程里成长了,何必在意最终的结果?得没得到第一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追求成为第一名的过程里,自己变得比过去的自己更好了,不就可以了吗?

  毕竟真正优秀的人,根本不需要一纸成绩单或者一张奖状和一份排名去证明什么,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首先要有的是对自己的信心呀!

  也许齐溪一直以来追逐的东西就是错的。

  她根本不需要齐瑞明的肯定。

  她就是她。

  是偶尔会脆弱,是有时候情绪化,容易被感动的,但也是能破釜沉舟努力、能咬定目标不松口的女生。

  女生不会因为这个性别就不如男生,但女生不需要为此去拼命证明什么。

  顾衍的声音像是久旱里的甘霖,齐溪只觉得自己龟裂的内心也重新变得湿润了起来,顾衍见她情绪好转,才放开了拍着她后背的手:“所以从当事人的角度里抽离出来,这样才能更客观地分析问题,不如我们把这当成一个你经手的案子,你的妈妈是你的当事人,而你的爸爸代理着王娟和她的儿子,是我们的对立阵营,我陪着你一起,在专业的角度上,打败你的爸爸。”

  “他现在将不再是你的爸爸,而是和你同台竞技的一个律师,你完完全全,可以用自己的专业能力,碾压他,击垮他和他的当事人,让他们输得彻底狼狈。”

  顾衍说着,伸出了小拇指:“我们拉钩。”

  齐溪看着顾衍,他的表情认真而严肃,明明没有说任何煽情的话语,然而齐溪只觉得心跳加速,是心动,也是燃起斗志和好胜心的血性。

  齐溪就这样望着顾衍的眼睛,郑重地伸出了手指:“拉钩。”

  这场仗,她要赢。

第六十六章 敌在明,我在暗。……

  为了专心调查,顾衍帮齐溪分摊了工作上的事,好让齐溪能腾出时间去取证。

  为了不辜负顾衍的苦心,齐溪一分钟也没浪费。

  她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

  齐溪先登录了微博,点进了“涓涓细流”的主页,果不其然,这次齐瑞明出差,王娟又陪同一起去了,正在社交媒体上努力营造成功忙碌律师的形象——

  “又要出差了,这个月简直是空中飞人了。”

  为了真实性,这女的还放了个容市机场的定位。

  很好。

  齐溪从没有哪一次这么感谢过社交媒体。

  幸而

  齐瑞明和王娟都不在容市,没有办法突然意识到什么,从而也存在这两个人会突然阻止齐溪的调查取证,因此齐溪要趁着这个时机,把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完毕。

  她几乎是立刻跑了瑞明所一趟,号称自己正在附近见客户,中午把李姐给约了出来。

  “李姐,上次下大雨那天,幸好你给我毛巾擦干,不然我肯定得得病了,趁着今天正好在附近办事,我想怎么的也得请你吃个饭感谢一下。”

  有上次的事作由头,李姐一点也没怀疑,笑呵呵地和齐溪说不必在意。

  李姐是瑞明的老员工了,都能算看着齐溪长大的,本来对齐溪就有亲切感,如今两个人一桌吃饭,李姐正苦恼儿子快要高考了,未来选专业的事,齐溪以过来人身份给了不少建议,两人距离很快就拉近了。

  见时机成熟,齐溪话锋一转:“对了李姐,我妈上次生日会,我爸给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排场,还说是所里的律师帮忙安排的,我听说是王娟律师?是吧?”

  既然连自己的妻子都能隐瞒十年,连妻子都毫无觉察,齐溪推测,齐瑞明和王娟的关系对外一定也是保密的,否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齐瑞明在外有不干不净的婚外情,这事早就传进自己妈妈的耳朵里了。

  齐溪几乎是这句问句话音刚落,就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李姐的表情,果不其然,她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眼神也毫无躲闪的意图,甚至连尴尬、惊讶或者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明显对齐瑞明和王娟之间真实的关系毫无所查。

  因此,李姐对齐溪这个问题不疑有他,连连点头:“是王娟,都她给安排的,连你妈那个生日的包,你爸爸都是找她挑的,直夸她会办事呢。”

  李姐说者无心,齐溪听了却是几近按捺不住的愤怒。

  齐瑞明不仅让王娟给自己妈妈安排生日宴会场,甚至连coach的那个包,都是让这贱人挑的!

  她也有脸!自己拎爱马仕,给齐溪妈妈则大发慈悲挑一个coach?

  怎么不去死!

  仗着枫凌国际学校是周一到周五寄宿制的学校,这王娟倒是生个孩子一劳永逸,平时不用带孩子,高昂的学费都由齐瑞明出,自己平时就负责貌美如花,伸手问齐瑞明要钱,然后齐瑞明上哪儿,她就盯着上哪儿游山玩水,顺带还能在微博营造一个独立工作白富美的人设,可真是什么好处都给她占了。

  齐溪忍着内心的恶心,一脸笑容道:“确实挑的好,我妈可开心了,听我爸说是所里律师安排的生日活动,一直想感谢来着,我妈千叮万嘱让我给王娟律师送份小礼物,不过我爸死活不同意,说这样给所里其余同事看到了不太好,就会觉得王娟律师和老板家有私交,对王律师影响不好。”

  齐溪装出埋怨爸爸的样子,嘟囔道:“不然我就直接来所里当面给王律师感谢了,现在这样,也不知道下次回家怎么和我妈交差了。”

  李姐一脸了然:“哎呀,我们齐律师就是这方面讲究,其实瑞明所的同事大部分很固定,处着处着以后也都和家人似的,有点私交不是很正常吗?”

  齐溪皱了皱眉,露出很无语的表情:“就是呀!也就我爸那个死脑筋!”

  齐溪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所以李姐,你能不能把王律师的家庭住址给我哎?我就快递给她,然后私下给她发个短信,约出来吃个饭感谢下,这样我爸也不会知道。”

  李姐本就是个热心人,此刻对面坐着的又是老板的女儿,一点都没怀疑,当即点头道:“没问题,你等着,我马上回去翻下行政档案,把她地址发你。”

  齐溪露出了这顿饭来真心实意的第一个笑容,她松了口气,又和李姐聊了些别的,这才告辞。

  不多一会儿,在回程的路上,她就收到了李姐发来的信息。

  项城花园6栋403室。

  果不其然,王娟的现住址和齐溪此前排查的小区一模一样。

  不过这一次,齐溪拿到了王娟详细的地址,以及她的联系电话。

  她回到律所,几乎是马不停蹄就和顾衍分享了她的成果,并且把王娟的手机号给了顾衍。

  确认好王娟的住址后,下一步就是确认这套房确实是王娟名下的,而非王娟租住的了。

  顾衍找了个会议室,当即就给王娟拨打了电话:“您好,请问您是项城花园6栋403的住户王娟女士吗?”

  顾衍开的公放,果不其然,电话那端的王娟声音非常疑惑:“什么事?你是谁?”

  “您好,我这边之前在房产中介的网站上看到了您这套房源,很想买下,通过一些私人渠道得到了您的联系方式,想不通过中介我们私下交易……”

  王娟像是有些不耐烦了:“我不卖!我不知道你什么地方拿到我联系方式的,但我从没有和中介合作过说要出手这套房……”

  “那您是业主本人吗?还是您只是房客?是房客的话能方便给我业主的联系方式吗?”

  因为顾衍的纠缠,电话那端的王娟果然怒了:“你这个人听不懂人话啊?我都说了我不卖了!当然我是业主!房子不卖!你再骚扰我,我报警了!”

  她怒气冲冲地说完,当即挂断了电话。

  顾衍松了口气,关掉了录音键,保存好录音发给齐溪,然后他看了齐溪一眼:“确认完毕,房子就是登记在她名下的。”

  以王娟的出身背景以及工作履历,绝无可能靠自己买得起这套房,那么这套房不用说,必然是齐瑞明以婚内财产给王娟买的。

  齐溪把所有的证据全部分门别类整理好。

  此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她一点时间也没浪费,径自直奔此前妈妈做SPA的酒店健身房游泳池。

  见她并非是健身房会员,又是新面孔,健身房的销售很快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美女,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哦,我弟弟想报个游泳班,我正好有空,想过来考察考察游泳池的情况。”

  这销售一听有生意上门,当即态度更热情了:“那你可真是来对了,我们最近正在搞活动呢,游泳课包都有优惠,你弟弟多大年纪啦?要不要上一对一的私教课?”

  “我弟弟十岁,也就上小学。”齐溪露出忐忑的表情,“学游泳会不会太小了啊?”

  “不小不小!我们这就有很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对方一边说,一边就带着齐溪往游泳池附近走:“你要不换个拖鞋,我带你进游泳池看看环境,我们这恒温水池,每天消毒,现在正好在消毒时间,所以也没有客户,可以带你转一圈,我们这儿的环境维护的非常好的。”

  齐溪装模作样看了一圈,提了几个问题,装出真的非常动心想报名的样子,但很快,又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可我弟弟学校离这儿太远了,平时都寄宿的,只有周末才能回家,可周末早就排好别的兴趣班了,都没时间啊……”

  “哎呀,美女,这容市大市范围里交通那么发达,再远能有多远?你弟弟哪个学校的啊?”

  “我弟弟枫凌国际学校的。”

  销售一听,当即接嘴道:“那你可不用担心了!我们这说来巧,就有这学校的男孩来报游泳私教的。”他拍了拍脑门,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你还别说,和你弟弟还是同龄,也是十岁呢!他也寄宿,但是说和学校请假就没事,每周有一天晚上来我们这上一对一私教课的呢。”

  销售相当热情:“确实,枫凌国际学校离咱们酒店是有点远,但是呢,我们的教练确实好,所以这孩子的爸爸就来看了一眼,就当场定下把孩子的游泳课放到我们这了。”

  呵呵,可不是吗?

  毕竟齐瑞明想儿子想的发疯,平时为了隐瞒又不能大张旗鼓去见儿子,恐怕日思夜想的不行,但为了怕露馅,只能利用奚雯上酒店做SPA的时候,以陪同等候妻子做SPA的名义,来私会一下他那宝贝的儿子。

  所以不论这酒店的游泳教练有多差,齐瑞明都会把他儿子的游泳课约在这里的,毕竟游泳课是次要的,见宝贝儿子才是重要的。

  但齐溪面上什么也没展露,她只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讶异的目光:“哎呀,他叫什么名字呀?没准和我弟弟是同学呢,我赶紧和我弟弟说说去,他这孩子吧,对游泳这种体育锻炼也不热情,但人有点哮喘,我们家里也是希望他身体好些想让他学游泳。”

  齐溪补充道:“要是他知道有同学也在这学,没准就肯来了!”

  销售只想着赶紧卖课包,又听说齐溪弟弟是在这间贵族国际私立学校的,只觉得又来了一条大鱼,当即道:“那男孩名字叫王齐亮!”

  “姓王啊,我弟班里好几个姓王的呢,王齐亮三个字怎么写啊?”

  销售没多想:“齐齐整整的齐,明亮的亮。我想想啊,枫凌国际学校二年级A班的,当初就从我这报名的,报了私教一对一的,效果挺好的,如今都快学会啦……”

  王齐亮。

  光这个名字,齐溪就能确定这绝对就是齐瑞明和王娟的私生子了,因为这完全就是齐瑞明取名时的风格——他喜欢把男女双方的姓氏嵌在小孩的名字里,偷懒地美名其曰这样的孩子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

  比如齐溪名字里的“溪”,就来自于妈妈奚雯的“奚”字谐音。

  只是当初齐溪有多喜欢自己名字,如今听着王齐亮三个字,就觉得有多恶心。

  王娟和齐瑞明生命的亮光吗?

  可真是无耻至极。

  齐溪的内心是愤怒和仇恨,这个名字简直就像个黑色幽默。

  她的内心充满了冷冷的嘲讽,但面上拿捏地很好,什么也没露出来,只颇为遗憾道:“哎呀,A班呀,那有点可惜,和我弟弟不是一个班的。”

  此后,齐溪又问了几个关于课包和一对一私教的问题,和这销售加了个微信,这才转身告辞。

  很好,如今来说,敌在明,我在暗。

  至此,齐溪已经基本排摸清楚了王娟和那私生子的大致情况。

  齐瑞明和王娟这对狗男女,离回容市还有两天时间,这两天时间,齐溪有把握,足够她和顾衍以及妈妈坐下来一起把所有证据关联起来,再从蛛丝马迹里寻找别的财产线索列明清单,也足够齐溪想一想之后怎么对付这对寡廉鲜耻的出轨男女。

  以往但凡齐瑞明看个电视剧,总要对电视剧情节里女生哭哭啼啼表达自己的看不上。齐溪直到现在都记得他是怎么说的——

  “女的就不行,只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点本事没有。哭有什么用啊?”

  是的,哭有什么用呢?

  社会给予女性的性别枷锁里,总觉得女性温柔忍让是美德,喜欢和雄性一起竞争的女性被视为不讨男人喜欢的,或者动辄就被冠上野心太大之类带贬义的形容,仿佛赢由男人去追逐理所当然,而女性想赢都是大逆不道。

  可,女性需要得到男人的喜欢吗?

  女性的价值在于被异性喜欢吗?

  女性不可以赢吗?

  排挤女性的男人,像齐瑞明这样重男轻女的男人,恐怕是为了排除一些优秀女性同台竞技造成的威胁吧?

  他确实是男的,但他在律师圈里,能有顾雪涵十分之一的优秀吗?嘴上叫嚣着男人才能在律师界里崭露头角,实际上自己也不过是个三流律师罢了,比齐瑞明强的女律师,光齐溪自己见过的,就不下十个。

  男人在某些领域更能容易产生成就,恐怕不过就是男人给自己脸上贴金,然后用来洗脑女性用以排除竞争的奸计吧!

  齐溪的努力以及对第一名的执着,一直以来被齐瑞明诟病成争强好胜,并且断言这样的性格将得不到幸福,女性不应该这样强势。

  但直到这一刻,齐溪才真正意义上的从内心否定了齐瑞明的观点。

  正因为是女性,才更应该强大,才应该强势,去进攻,去争取,去厮杀。

第六十七章 抓不住人心的时候,至少能……

  又经过两天的集中取证和走访调查,齐溪把所有证据都整理成册,这才利用午休时间,约上奚雯和顾衍,一起坐下好好谈一谈。

  为了让妈妈更放松一些,齐溪约了竞合所楼下的一家咖啡厅。

  齐溪和顾衍先到,第一次见齐溪的家人,顾衍反倒是挺镇定的,齐溪反而比较紧张:“待会怎么和我妈说比较好?”

  她纠结着用什么措辞顾衍,顾衍却不太在意:“你介绍我是你的同事就行了。”

  齐溪愣了愣:“可……”

  “齐溪,我和你妈妈这次见面也是事出紧急,如今最紧要的是最大程度地让你爸爸付出代价,然后尽可能保护你妈妈的权益,我的名分问题都是次要的,何况我也担心,你一介绍我是你男朋友,你妈妈反而会不会质疑我的专业水准,而且我以男朋友的身份介入你家的私事,不太合适。”

  顾衍拉了下齐溪的手,笑了下:“我现在是以一个律师的身份介入的,等下次我以你男朋友身份介入你生活的时候,你再向你妈妈介绍我吧。”

  齐溪说不感动是假的,顾衍好像总是能给她很多惊喜,明明那么希望被自己介绍给父母,明明那么希望得到家长层面的认可,如今这个机会,顾衍却反而并不急切。

  他是真的把齐溪的事放在第一位,好像她在他的心里永远拥有优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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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溪妈妈是大约十分钟后到的,虽然精心收拾过,但遭遇如此大的重击,她的脸色仍旧是掩盖不住的憔悴,但这些都掩不住奚雯举手投足里斯文又典雅的气质,她身上有一股高知女性的温和和内敛。

  落座后,齐溪为她和顾衍做了互相的介绍,奚雯的心情很沉重,也没有做过多的寒暄,只对顾衍笑了下笑说了声给他添麻烦了。

  这两天里,三人分头又对取证做了些补充。

  顾衍也不想浪费时间,礼貌地和奚雯打过招呼后,就直接进入了正题:“这几天我梳理查阅了王娟微博账号从注册至今所有的内容,除了那套房子外,齐溪爸爸应该还给王娟买了车,是一辆五系的宝马,另外,还有情人节、圣诞节、生日或者过年等假日,对方送给王娟的名牌包、手表、珠宝等。”

  顾衍说着,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我打印罗列下的品类,标明了品牌名称,以及官网价格,另外就是王娟微博的截图,以上所有我都做了电子证据留存备份,包括截屏录屏。”

  齐溪也把自己这两天的成果和在座的两位分享了一下:“我从枫凌国际学校的公众号入手,在他们推送的二年级A班相关的班级活动里,找到了王齐亮的信息,确实有这个小孩,并且也顺藤摸瓜找到了他的照片。”

  齐溪说到这里,抿了下唇,有些担心地看了妈妈一眼,才把手机里的照片展示出来:“就是这个。”

  奚雯看了一眼,苍白着脸点了点头:“我看到的就是这个男孩。”

  都不消再找到什么实质性证据,照片里的男孩肉眼可见长得非常像齐瑞明,而那个取名意义昭然若揭的名字,更是无可抵赖的证据。

  这确实就是齐瑞明违背人伦在外面和王娟生的私生子。

  齐溪的脸色也很差,但她没有停顿,只是继续展示着其余证据:“光是从公众号的推送来说,就可以整理出这个王齐亮还报了多少这国际学校的额外兴趣班,而这些兴趣班的价格名目,我也都从这学校官网罗列了下来,整理下来,这个小孩每年的最低开销在三十万左右。”她顿了顿,“这还是不完全统计。”

  几乎是齐溪和顾衍每多拿出一份齐瑞明用婚内财产在外鬼混供养第三者和私生子的证据,奚雯的脸色就会变得更差一些,到最后,她仿佛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

  再坚强的女性,面对这样巨大的背叛,也无疑是痛彻心扉的。

  “我没有想过你爸爸原来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异心,难怪他明明那么忙,却总说没挣到钱,说压力大,明明家里经济完全能运转,却还总是为了挣钱那么拼命。”

  奚雯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我总是心疼他太拼了,事业心太强了,现在才发现,他不过是为了他那个小儿子,因为生怕自己年纪再大点,挣不到钱了,他的儿子又是一年砸三四十万这样的培养方式,为了给自己小儿子攒足未来挥霍的本,才这么拼死拼活。”

  齐溪妈妈恐怕此时回想起过去种种,才觉察出后悔和懊丧来,她太过信任齐瑞明,也太过为齐瑞明着想,对齐瑞明几乎毫无保留,自以为给了齐瑞明自由的爱,却殊不知过分自由无管束的爱意,有些时候将成为对方捅向自己的一把刀。

  齐溪的痛苦并不比妈妈少,她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爸爸明明小时候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孩而对她诸多挑刺,而从突然的某一天起,她在齐瑞明眼中充满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因为从王齐亮出生的那天起,齐溪不再是齐瑞明的唯一,而成了一个备选项。

  “他不让我出国,不仅是要把钱留着给儿子用,更多的也是自私吧,希望我能安分地在容市找一个工作,找个对他有助益的婆家结婚,然后因为在容市当地,他老了还能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从而让他的儿子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去发展事业,放手拼搏。”

  细细一想,齐瑞明真是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

  奚雯是他维系脸面的招牌,名牌大学毕业的全职太太,帮忙管理好家庭后方的,又是未来老了照顾他的老伴;齐溪则是他希望能找个稳定工作最后找个有钱有势人家结婚,留在容市给他嘘寒问暖养老的女儿;王娟是年轻貌美会来事儿给他增添中年生活激情的点缀;儿子王齐亮则是他的生命之光,他这辈子最大的指望,费尽全力花大价钱也要让儿子能出国留学做出一番大事业。

  钱和自由留给儿子和小三,责任和养老照料留给妻子和女儿。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卑劣又自私的男人?

  但现在还不是光顾着痛苦的时候。

  “奚阿姨,您是怎么想的?有做好最终的决定了吗?”

  顾衍的声音拉回了奚雯的理智,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但声音带了干脆:“我要离婚,第一,最大程度的分割到婚内财产;第二,追回小三王娟在我婚内从齐瑞明那里得到的不当得利。”

  根据如今的证据,追回齐瑞明微信上对王娟的转账以及房产,大概率是可行的,但顾衍取证的那些珠宝、名牌包等,因为价值数额上不像房产那么大额,大到是王娟完全不可能承担的,因此很难光靠这些像证明房产一样,去证明上述礼品是齐瑞明隐匿婚内财产转赠的,因而恐怕没法成功申请法院帮忙取证这一块的资金来源,更何况,齐瑞明大概率也未必是直接转账给王娟让她自己去购买的,多半就像那个爱马仕一样,是齐瑞明自己消费后,拿来送给王娟的,这就更难证明王娟的那个爱马仕,正是齐瑞明送的那个了。

  而……

  “而婚内写了妈妈你和他两个人名字的共同房产,在离婚分割时,即便我们已经能证明他出轨了,可法院也只会酌情对你倾斜,而且因为你是全职太太,在这段婚姻内几乎是没有收入的,他才是婚内财产的主要创造者,即便法官倾向保护你,也不可能对你酌情太多……”

  很可悲的,虽然社会思潮上,已经开始尊重全职太太,赞美全职太太,认可全职太太的付出,甚至鼓励女性成为全职太太,可法律上根本没有配套保护起全职太太。

  齐溪一直非常尊重自己的妈妈,也感恩妈妈这些年在家庭上的付出,从没有质疑过妈妈成为全职太太的决定,但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替妈妈难过起来。

  女性借由婚姻得来的一纸结婚证,法律上给予的保障有时候甚至不如一纸无固定期限的劳动合同。

  全职太太从来不是一个一劳永逸的职位,选择成为全职太太的女性,其实和继续上班的女性需要面对的并无不同,只不过全职太太的老板变成了丈夫,并且跳槽难度更大,还没有强制需要缴纳的社保,一旦被“开除”,甚至不一定有离职时的经济补偿金,而全职太太这个职位,也和正常的岗位一样,只要这岗位性价比不错,老板不错,永远会有更年轻资历更好的人试图取代你。

  想要以全职太太的身份立于不败之地,或许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并不比成为一个女性高管来得少——你需要有市面上无人可替代的能力、性价比,同时最大程度的和老板(丈夫)的事业高度绑定,掌握好公司(家庭)的资金流向、投资方向,确保一旦老板(丈夫)要和你解绑,需要付出沉重的金钱代价。

  人没有办法保证另一个人永不变心,所以抓不住人心的时候,至少能抓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