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他被她夺走一吻,初发情芽。

  第三世她在青莲罗汉池还他一吻,了结因果。

  他们已经结束了。

  但为什么,他要在毫无交集的第一世出手呢?他是那么渴望与她缠系上那些脆弱的情爱羁绊吗?

  “首座,你来晚了。”绯红慢条斯理地说,“我断情了,一丝情根也没有了。”

  白蝉的胸口蓦然一痛。

  男配[释蝉月]虐心值67.2%……89.6%!

  “什、什么?”

  他竟然有些不敢追问。

  “不明白吗?”女人黑发婆娑,慈悲清绝的脸庞透出艳烈的风情,她往后一仰,琵琶骨压着一千八十颗圆润清冷的佛珠,“如果你在我断情之前赶来,或许我可以给首座开个荤,教您尝一尝这众生情爱,而现在——”

  她背脊倏忽挺直。

  这一刹那,如剑出鞘,如月出云,破开囚笼与束缚。

  “我当做诸天唯一!”

  在白蝉愕然的目光中,绯红一步跨出蝉翼,血肉顷刻腐蚀、溃烂。

  “回来!你会死——”

  释蝉月声嘶力竭,伸手却只碰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绯红的白骨再度裸露出来,明明如此骇然可怖的场景,她笑得猖狂疯癫,“情爱最是无用,无情方为至尊!我在,天不能遮,地不能没,秩序亦不能囚!”

  那一柄蝉翼扇被那女人用红唇衔咬,香珠扇坠撞击着锁骨。

  绯红单手抱琴,挑动红色琴弦。

  琴律之下,深红天幕覆盖万丈。

  “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

  佛子等人原先遍体鳞伤,因为绯红的一句,那些破损的筋骨正在飞快重生!

  ——帝绯红下了罪己诏!

  四界生灵都听见诸天之上那掷地有声的女声,“不能庇护众生……生灵涂炭,日月蒙昧……唯我一人之罪!帝绯红愿受天罚!”

  他们震惊且困惑。

  她要做什么?强行引得天罚降临?她就不怕自己被劈得灰飞烟灭吗?

  很快,他们就清楚了什么才是真正疯子。

  帝绯红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强横吞噬天罚,唇舌酝酿出一口恐怖至极的力量,又被她尽数渡入琴唇中。

  香林八节闷哼一声,琴身剧烈动荡。

  “承受得住吗?”

  “嗯……小节很厉害所以受得住……”

  少年纤弱的嗓音陡然变得杀气冲天。

  “主人,就是现在!”

  绯红再度拨弄红弦,一道天罚琴音撕裂混沌,冲破仙帝的禁域。

  殷红的光影刺透帝昼的瞳孔。

  “哈哈给我下去吧!!!”

  绯红自上而下,一脚踹上了仙帝的尊臀,对方猛然回头。

  眼神透着不可置信。

  你踹我?

  你踹我?!

  你还踹我屁股!!!

  “嘭!”

  仙帝如同一道断线的纸鸢,狠狠砸在了诛仙台上,鲜血染红了镇仙纹。

  “哗啦啦——”

  九重锁立刻缠绕住了仙帝的身躯,拖着他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还没有。

  绯红低头看见一只手掌,手背青筋因为用力过度而凝成了暗红色,他紧紧抓着诛仙台的边缘,试图翻折回去。

  她弯下腰,胸前春纱动荡,随之折出一段妙曼风光,仿佛多情至极的妖类。

  “啧啧,看看,好可怜呀你。”

  说罢,她莲足踩上对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地碾碎,直至他再无无力支撑。

  坠入诛仙台深处。

  被黑暗和痛楚吞没之前,仙帝看的最后一眼,是那女人恣意嚣张的笑。

  “预先祝你,十生十世,渡劫愉快!”

第101章 仙侠文女主角(35)

  仙帝陛下……也跳了诛仙台?

  还是被绯红陛下一脚踹下去的?!

  众生对那道披着缁衣的窈窕身影又添了一层敬畏。

  “哈哈,好玩,好玩极了!”

  女人蓦地爆发一阵笑声,那缁衣也滑落到臂腕,流露出一捧明艳的月光,元绫纱当即上前,把脱落的外衫扶了上去,“陛下,诛仙台风大,别着凉了。”绯红则是笑得更猖獗,“没错,风大,得趁早跳!”

  生灵不寒而栗。

  她两指漫不经心挟着僧衣的衣衫,一股矜重清冷的昙花香气仿佛眷恋她的肌肤,反而变得浓烈起来,她微抬下颌,眼眸点了一抹寒薄。

  “所以你们,还在等什么呢——跳啊。”

  先前绯红下了帝诏,还没来得及执行,就跟仙帝惊天动地干了一架。

  原先三十三重天还有最后一点期盼,随着仙帝被绯红干废,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真完了。

  帝绯红要成诸天之主了!

  这四界之内,还有谁能阻止她?

  “怎么,不跳啊,还要我请你们?”

  绯红似笑非笑看着琴族跟香狐族。

  香狐族的族长甘媚儿张嘴,“冤枉——”

  “嘭!!!”

  东西帝台的人押着她,直接丢进了诛仙台的畜生道。

  顷刻之间,诛仙台吞噬了一大批人。

  三十三重天已是深红当道。

  梵宫的老青龟亲自来了一趟,它看了看左边裸着金身连衣服都没有的佛子优昙,又看了看右边被淋成落汤蝉的师弟释蝉月。

  左边写着凄,右边写着惨。

  横批是倒霉师徒。

  它顿感一阵头痛,“你们都恢复了?”

  它的流光剪春罗和忘忧梵茶都白用了!

  老龟只能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它也算骗光了老人参的须须,自己好歹补了点,不算太亏。

  佛子优昙淡然道,“不知道寺主说的是哪门子事?小僧只记得某只蝉不要脸,借着送莲子疗伤的机会,偷亲了四公主。”

  首座释蝉月同样一脸超尘脱俗,“不知道师哥指的是什么事?师弟只记得某朵花更不要脸,明明四公主第三世看上的是我白蝉,还要给我弹琴表明心意,结果那朵花不讲佛理,自己手动给开花了,还诱惑了四公主!”

  某朵花:“四公主之前是还没有领略花的美妙,才被一头老蝉给迷住了!”

  某只蝉:“花就很好吗?那么幼嫩脆弱,采了没放几天就要枯了,哪里比得上蝉鸣持久有劲!”

  某朵花:“呵呵,不劳首座费心。”

  某只蝉:“呵呵,老子说的是花,你对号入座干什么?”

  “……”

  老龟一阵无语。

  这么能逼逼,要不你们打一架?

  饶是老龟平和冷静的心态,此刻也有一些崩了,我老龟是修佛的啊,不是来给你们当知心老龟的!偏偏一个是它的师弟,一个是它的弟子,不管又不像话。老龟很无奈,“那花跟蝉打算怎么办?如今帝绯红修无情道,更以此证道,她怕是不会回头的了。”

  “所以,花要继续盛开吗?蝉要继续鸣叫吗?”

  原先还在争吵的师徒瞬间安静。

  昙花枯萎了。

  蝉也不敢叫了。

  此时罪大恶极诱了僧的绯红在干什么呢?

  仙族剥去天生仙胎后,下落到了人族的城池,三十三重天顿时为之一空。

  绯红的崩断情根把石扶春刺激得特别狠,他陷入了昏迷,至今未醒。如今绯红身边跟随的,则是魔后元绫纱。

  “陛下,咱们要去哪里?”

  元绫纱好奇地问。

  “去探望一下仙帝陛下。”

  绯红唇角凝着笑意,“这可是难得的历劫场面,得去见识见识。”

  她推演之后,落到一处陌生的、繁盛的人间城池,掌管此地的是青要国。

  绯红打了个响指,此方劫神瞬间应身。

  “陛下。”

  劫神披着红线,恭敬俯首。

  “昼应劫了吗?”

  劫神不敢有丝毫隐瞒,“距离帝昼应劫还有三年。”

  绯红缓步城池当中,与红尘众生擦肩而过,“你说说,他第一世的劫是什么?”

  “昼乃混沌道体,气运非常,这一世他托生于簪缨世族,从小便展露过人的才能,十岁遍观群书,十五岁领兵打仗,十七岁便官拜为上将军。”

  随着他话音落下,城门大开,君王亲迎,巍巍大军得胜入城。

  十七岁的少年上将军着了一身白鳞甲,乌发扎成了一束长马尾,腰携苍剑,胯骑血马,那天穹日光投射而下,好似莹莹照雪山,透出鼻尖一点淡星小痣。他双眸宛若照夜清,澄澈又淡冷。

  劫神正说着,少年骑马从他们身边经过,投下偶然一瞥。

  神姿清湛,令人生畏。

  劫神被这一眼看得根本不敢动弹。

  “眠星,你怎么了?”

  君王关心问道。

  少年上将军名晏昼,字眠星。

  “没什么,好像看到了一个穿红裙的女人。”少年上将军皱起一对淡眉,他们国中并不盛行红装,便是女子出嫁,那也是青衣。

  君王畅快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好啊,你终于开窍了,为兄这就挑几个美的,送入你府中!”

  少年上将军淡薄情爱,“不必了,有那被翻红浪的时间,我不如多看几册兵书。”

  君王羞惭道,“眠星如此,倒是让为兄惭愧了。”

  军队远去。

  劫神瘫软般松了口气,接着跟绯红说,“别看他们现在这么要好,随着晏眠星扬名诸国,他们只认上将军而不认君,皇帝妒忌贤能,就寻了一个由头,要发落晏家。这晏家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发兵逼宫,昔日兄弟,手足相残……”

  劫神无限唏嘘。

  “然后呢?”

  “然后啊?”劫神愣了一下,“这晏眠星当着前朝公主的面手弑她兄长,对前朝公主自然有一份愧疚,无论她如何打骂,晏眠星都予取予求,最后前朝公主为了报复,嫁给了他的手下,晏眠星孤独终老。”

  身旁响起了一道极低的笑声。

  “所以,你们管这点毛毛雨……叫劫?”

  劫神吞了下口水。

  “陛下,这,这手足凶残,公主又嫁给兄弟,还,还不虐吗?”

  帝绯红幽幽道,“还好本帝下来一趟,不然,你们净给他享清福了,还渡劫,挠痒痒差不多。”

  “劫册呢?”

  “在这!”

  劫神双手奉上。

  绯红指尖抹去了后半部分,又重新写上。

  劫神只看了一段字,就心头发寒。

  好、好狠。

  “绫纱。”

  “臣在。”

  绯红轻飘飘看了劫神一眼,“我去点办事,你同劫神好好聊一下。”

  这是要监视劫神的意思了。元绫纱心领神会,摸上了劫神的肩膀,媚眼如丝,“多谢陛下给予绫纱机会,绫纱对劫神大人可是仰慕已久。”

  劫神大惊。

  “不,我,陛下——”

  绯红已消失不见。

  她落到了另一个名为纱罗的国度,以女子之身显露军事才能,领着他们大胜两年,从被俘虏、被奴役的小国一跃为强国,威胁了青要国的霸主地位。青要国当即派出少年上将军晏昼,将这个敢反抗他们的属国屠戮一空,以示国威。

  少年上将军奇谋迭出,三个月内屠灭了纱罗九城,一个活口也没留。

  “你这个恶鬼……你不得好死……”

  老人抱着面目发青的孙儿,发出了最怨毒的诅咒。

  “待我红将军亲至,你必下第十八重地狱!”

  说着老人喷出最后一口血,尽数洒在晏昼的白鳞甲上。

  “脏。”

  少年上将军淡漠吐字,用手帕慢条斯理擦拭干净。

  红将军?

  一介女子,不足为虑。

  他正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一声恐惧叫喊,“上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城门之外,是遮天蔽日的深红。

  那是晏昼第一次见到纱罗国的女将军,她并没有穿任何厚重的盔甲,竟然是红衣赤足,宛若煌煌天火,降临世间。

  “上将军,来做我俘虏罢。”

  女子一句话,少年成名、威风赫赫的上将军做了阶下之囚。

  但晏昼并不是轻易认输之辈,他借着一场大火越了天牢,逃出了沙罗国,重返故土。此时已经是一年之后,他被沙罗国严刑逼供,因为不肯招出半点情报,以致于遍体鳞伤,血迹斑斑,刚走到皇庭就昏迷了。

  “啪——”

  一盆盐水兜头浇来,疼得晏昼惊醒过来。

  “晏昼,你勾结纱罗,通敌叛国,令我十八座城池沦陷敌手,你该当何罪?”

  君王的面目不再温和,而是变得狰狞可怖。

  晏昼被吊了起来,头颅昏昏沉沉,有气无力,“这是纱罗的诡计,眠星自始自终都没有出卖青要,君上不要被她们离间——”

  “你还敢狡辩!我拿你当兄弟对待,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来人,剥夺晏昼上将军之职,发配教坊司!”

  教坊……司?

  他为之出生入死的兄弟把他充入那肮脏龌蹉的教坊司?

  晏昼猛地抬头,不可置信。

  “青承,你说什么?我无数日夜,为你青氏镇守疆土,驱逐外敌,你如今要贬我入教坊司?你是疯了不成!”

  青要国君面无表情,“可你也葬送了我青要十八城,朕没要你一命,已是很对得住你了,押下去!等等,这逆贼剑术了得,钉穿他琵琶骨,免得他暴起伤人!”

  晏昼没想到,他逃脱了一个牢笼,却进了另一层炼狱。

  他被钉穿琵琶骨,手上功夫俱废,晏昼讽刺看了一眼脚上的锁链,这是有多怕他跑?教坊司对晏昼进行了一个月的培养,期满之后,他便被逼着应承欢场。那是公主府的一场宴会,他持剑的双手被塞入了一支鹤骨笛。

  晏昼麻木站立,动也不动。

  “那小倌是怎么回事?请你来是摆一张臭脸的吗?”

  “哦,原来是咱们的上将军呢,难怪吃了败仗还这么傲呢!”

  “教坊司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没教上将军怎么伺候人呢?这样的硬,可是会吃苦头的哈哈!”

  种种不堪入耳的言辞滑入他耳朵。

  晏昼眼中戾气顿生,手背青筋起伏。

  “哎哟,上将军还急红眼了呢,这哭起来定也是美的。”

  有人心怀不轨靠近他,被晏昼狠狠撕掉了一只耳朵。

  “啊!!!你个贱人!!!”

  宴会顿时一片狼藉。

  当晏昼屈辱被一群人踩在脚底,脸沾着饭菜,他看到了那个人。

  红衣赤足。

  “是你!”

  他一个暴起,膝骨爆发强横力量,压住绯红的腰部,他恶狠狠咬住女子的脖子,绯红偏了偏,避开要害,被他一口咬在肩膀。

  周围是混乱的尖叫声,有人拼命拉扯着他。

  “晏昼你疯了!这可是我青要的贵客!她死了你全家都得陪葬!!!”

  绯红迎着他猩红凶狠的双眼,漫不经心一笑。

  “咬我很爽?那你今晚陪我。”

  她指尖抹下肩膀的血迹,涂在他的脸上。

  “否则,就照他们说的,让你全家陪葬吧。”

  根本不用绯红吩咐,晏昼被人强行押着,送进了使节府邸。他甚至被人换了一身更为华美的服饰,脚上的镣铐也变成了铃铛式样。绯红绕着他转了一圈,“啧啧,没想到上将军做了小倌之后,这神态倒是格外诱人。”

  晏昼冷笑,“我不仅诱人,还会咬耳朵,不知道红将军想留右耳朵还是左耳朵?”

  绯红猖狂大笑,同样回敬他,“上将军这般能说,想必床上功夫也不错,倒是要领教一番!”

  她摔他进赤红纱帐。

  她咬着他的唇,攻城掠地,无法无天。

  晏昼的脚踝铃铛剧烈动荡,他用力弓着足尖,将被褥抵得发皱。

  他的尊严正在寸寸碾碎,像小倌一样被人玩弄,这位强大无匹、心性淡薄的少年上将军终于崩溃,他嘶哑痛哭,“你杀了我!你不如杀了我!!!”

  到底是个二十岁的少年,一朝跌入尘泥,沦落教坊司,第一个客人还是敌国的女将军,晏昼只觉屈辱到了极点。

  “这就不行了?可你得知道,屠城者,人当屠之——”

  她捏着他的下颌,漆瞳幽深。

  “你的劫才刚刚开始。”

第102章 仙侠文女主角(36)

  绯红的耳朵传来一阵刺痛,皮肉撕扯。

  对方恶狠狠咬住她的耳垂,连那一只鲛人泪耳坠也被他吃进嘴里。

  “——嘭!”

  一阵天旋地转,晏昼被绯红踹了下去,少年的额头撞上了屏风脚座,霎时就开了一注鲜血,而他嘴里还半含着一只珠泪耳坠,那金镶的摇叶薄片扎进唇肉里,血淋淋的一片,与旁边苍白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艳得凄美。

  绯红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湿漉漉的,还刺痛,温热的血淌落下来。

  系统生怕她一个冲动,把男主给做掉了,连忙刷存在感,‘宿主!不要冲动!我给你降低痛觉!!!’

  作为一个虐文系统,系统从未感觉自己如此的弱小、无助、茫然。

  起先它以为宿主干掉小狐狸就可以跟男主谈恋爱了。

  没过多久,小狐狸、琴族、香狐族俱被宿主干废了——好吧,这的确是宿主的行事作风,要么不抄,要么直接把老巢给端了。

  当它以为这事终于告一段落了,总算能跟男主谈恋爱了。

  好嘛,宿主她飞升了,证道了,称帝了!

  然后宿主又要干废诸天四界……

  系统觉得自己的心路历程可以写一本自传:《从仙侠凄美虐恋文到称霸诸天神魔文系统我到底经历了什么》,而现在这本自传又要改名为:《我在仙侠凄美虐恋文围观虐文女主给男主编造十生十世虐恋剧本之我总担心女主一巴掌拍死男主》。

  就很伤情。

  绯红:‘好痛!好爽!我爱死了!’

  系统:‘……’

  谢谢,更伤情了。

  屋内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外头,他们纷纷询问发生何事。

  绯红赤足落地,随手荡开了门扉。

  “大人!您流血了!”

  纱罗僚属恐慌不已。

  “是流血了。”绯红捋着耳边沾血的发,露出猩红的牙印,“也不知道教坊司是如何管教的,原以为是一头温顺美丽的狸奴,却不料那獠牙都还没拔干净,净给我咬皮肉上了。”她还抽了一口气,语调婉转缠绵,“小太康,真是好疼呀。”

  系统:‘……’

  你当系统的欺骗值是摆设吗?明明你刚才还说爽死了!

  僚属当即对屏风下的少年怒目而视。

  “你竟敢咬大人,你真是不知死活!”

  说着他就要拔出剑,当场处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国主可是交代过了,红将军是神灵在世,要拯救他们纱罗于水火,怎么能让卑贱的家伙伤了红将军的躯体!哪怕晏昼曾经是少年上将军,那也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不足惜的!

  再说,晏昼能侍奉大人,那可是他修了十世的福分,他竟还不满足,要以下犯上!

  太康怒气勃发。

  而绯红的手掌压住了僚属拔剑的手,又把剑首缓缓推了回去。

  “小太康,你怎么还是这么暴躁呢?动不动就杀人,这点可不好。”

  系统心道,说得好像你没干过诸天似的,你连眼都杀红了,现在这四界谁不怕你啊。

  女人贴得极近,那脸颊的碎发荡进了少年黑郁的衣领,僚属当场红了脸。

  “大人,头、头发……”

  这一位少年僚属是纱罗国君王从上万剑术子弟挑选出来的,名为太康,出身寒门,剑术了得,自然,那容貌也是上乘的,剑眉星目,英姿昂扬,系统怀疑纱罗国那糟老头子是想要引诱它宿主,千方百计举国选妃,才选出了这么一个腰细腿长又剑术绝好的美少年。

  美曰其名是贴身保护,天天放在它宿主眼皮底下晃。

  但话又说回来了,宿主除了撩拨几次,竟还真没上手!

  系统简直感动到流泪。

  难道这无情道真像那头老乌龟说的那样,是一条太监道?!

  绯红:‘统子你在骂我,我感受到了。’

  系统:‘宿主,你一定感应错了,我是在赞美无情道!’

  绯红不置可否,她两指探入少年的衣领中,将自己的头发慢条斯理地挑出来,那发丝如蔓草,柔软曳过少年的胸肌,皮肉都酥痒了起来,少年剑客太康隐忍滚动了一下喉结,后背的背脊绷得发紧发疼。

  他听见红将军笑着说,“罢了,我们是来这里做客的,不宜与地头蛇发生冲突,你把他送回公主府——”

  她弯下腰,指尖抵住晏昼的唇肉,他厌恶避了开。

  绯红并不动怒,直起腰,落下一句,“就说他的骨头太硬了,啃得很是费牙口,我要不起。”

  太康着急道,“咱们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他可是伤了您!”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给我包扎吗?”女人眼神幽怨,“小太康是想要疼死我呀。”

  “才不是!大人疼,小人心里更疼——”少年剑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耳根发红,哧吭哧吭地补救,“那个,小人是说,大人是我纱罗的栋梁,可不能有丝毫的损伤。”

  绯红轻柔拍了拍小剑客的手。

  “去吧,你亲自走一趟,把他送回去,我等你回来处理伤口。”

  系统忍不住说:‘有必要吗?等他回来您的伤口都要结痂了吧!’这虽是宿主的一具凡人化身,可是她一丝帝统犹在,再重的伤势也能顷刻复原,何况只是耳朵一点小破皮?

  绯红:‘你管得着?这叫情趣。’

  系统闭嘴了。

  太康低头,“是!”

  太康指来两个人,把晏昼捆扎起来,塞进马车,打算送还公主府。

  半路上,这位少年剑客仍然不满,横眉冷对,“侍奉大人,乃是我国儿郎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你竟然还不情愿!真是可恨至极!”

  晏昼讥讽一笑,“一介废人,可高攀不起你家将军。”

  废人?

  太康看了看他脚踝系着的铃铛,还有背后衣衫渗出的血迹,那是琵琶骨被钉穿的位置。曾几何时,他是青要国闻风丧胆的少年上将军,银白鳞甲,三尺青锋,诸国皆畏他如虎,才转眼间,如此人物就沦落尘泥。

  太康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公主府戒备森严,太康手持使节令,直奔主厅。

  里面除了公主,还有一身锦袍的青要国主,他是来探听昨日宴会事宜,尤其是关于纱罗使者的事情。三年前,纱罗国只是他们青要国一个织纱小国,城中游侠虽多,却不足以撼动军队,撼动他们从属关系。

  直到杀出了一个红将军,连他们的少年上将军也败在她手下,被捉去当了一年的俘虏。

  而在晏昼被关押这一年内,他们青要国屡战屡败,十八城沦丧敌手,人心惶惶而不可终日。为了停止战事,两国开始交涉,青承先让公主府试探一番,想用美人美酒软化这纱罗国的红将军,却没料到,对方竟然看上了教坊司里的晏昼。

  青承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和惊慌,旋即压下。

  他绝不能让晏昼得了红将军的青眼,否则他一个怀恨在心,搅合了交涉的事宜,甚至还会牵连无数祸事!

  “纱罗太康,参见国主、公主。”

  太康把人丢到他们的面前。

  少年没了在心上人面前的局促窘迫,冷血得有些残忍,“我家大人说了,也不知道教坊司怎么教的,本以为送来的是一头温顺狸奴,没想到还会咬人。”

  “我家大人还说,他骨头太硬,容易咬崩牙口,我家大人用不起。”

  “咬人?”青承连忙问,“红将军没事吧?”

  他也才听说,晏昼在宴会上撕掉了一个世家子弟的耳朵,场面可怖。

  “将军没事,劳国主记挂了。”

  太康硬邦邦地说,“既然人已送到,太康还要回去处理府邸事情,先行告退。”

  主厅顿时变得寂静。

  “嘭!”

  青承一扫茶杯,碎片四溅。

  “晏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纱罗使臣,你是想要激怒纱罗大举进攻我青要吗?!”

  少年冷笑,“你早说啊,早说我就咬她咬得用力点,让青要都为我陪葬!”

  “你——”

  锦袍男子怒不可遏,“看来我还是对你太仁慈了!去,叫质人来!”

  公主一愣,“哥哥,你,你要干什么?”

  “既然教坊司都管不了上将军,那就换一个地方吧。”男人冷漠,“不知我王都最大的寻欢作乐场所,能不能容得下上将军这尊大佛?”

  晏昼的瞳孔射出寒刃,“青承,你敢!”

  “你得罪了红将军,我不好好惩戒你一番,两国和谈怎么谈得下去?押下去!”

  公主府的侍从目睹了晏昼咬人的一幕,上来前特地塞了粗布,封了他的嘴。

  晏昼被拖出了公主府,辗转到了楚馆。

  在潮湿阴冷的小屋里,他用了点技巧,吐出了口中的白布,连带着那一只被含入嘴里的染血金钩,摇叶下缀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宛若一颗颗泪滴。

  他神色晦暗。

  转眼一个月后,楚馆要为一批小倌梳弄,晏昼也在其列。此时的他被人强硬换了一身白衣,腰悬鹤骨笛,在台上供万人阅览。

  “这个好!腿长!腰细!”

  “等等,这个人咱们是不是见过?好、好像上将军啊。”

  “对,我床头也挂着那一副莹莹照雪山的画呢。”

  “嘘,小声点,上将军都叛国了,你还敢挂画呢,快烧了吧!”

  女客们窃窃私语。

  晏昼脸上戴着一笼面纱,指甲深深陷入掌肉里。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沦落到如此狼狈境地,这些受他庇佑的众生,竟还想着如何拍卖他的初夜!他垂睫而下,胸中杀意汹涌而来,特别是当他看到雅座上的一道人影,女人单手支在腮边,笑吟吟望着他。

  是她!

  晏昼喉咙起了一抹腥甜,眼睛也泛起血丝。她来这里干什么?她害得他还不够,还要来围观他人生至悲惨的一幕吗?

  “这是眠星公子,梳弄价,五十两起!”

  老鸨润了润干哑的嗓子,避开了晏昼冰寒的眼神。

  老鸨心肝微颤,她这也是听命行事,上将军,对不住了!

  “我出七十两!”

  “那我一百!”

  “追加一百两!看谁还敢跟我抢!”

  宾客们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价钱很快便涨到了五百两。最后的买家是一个富态女人,脸上铺着厚重的脂粉,显然已不年轻。

  晏昼直勾勾盯着绯红,她会出价吗?

  他现在对青要已经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了,或许他可以借这个女人从泥沼脱身。

  报仇,他会一个个来。

  冥冥之中,绯红举起了手,懒洋洋地说,“我出一千两——”

  众人哗然。

  结果她下一句便是,“可以围观眠星公子的梳拢吗?”

  众人皆倒。

  你这是什么特殊爱好?!

  老鸨擦了下冷汗,“这位小姐,本馆尚未有如此先例。”

  “这样啊,那太遗憾了。”绯红玩着折扇,如同一位风流恣意的女公子,“既然如此,这一千两就送这位小姐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大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晏昼眼睁睁看着绯红离开,如坠冰窖,又被人强行押回房中。

  “眠星公子,你就想开点吧。”

  他们离开之后,屋内点燃了一对花烛,香气浓烈又劣质。

  “小美人,我的小美人在哪呢?”

  富态女人醉醺醺推开门,扑上晏昼。

  那腻味的脂粉,厚叠的肉堆,无一不让晏昼作呕。

  “嘭!!!”

  他膝骨猛地发力,一脚踹飞富态女人。

  “客官,你要找小美人是吗?”

  他的神态近乎癫狂,“我带您去地狱找啊!”

  女人惨叫声不绝于耳。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