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奇道:“白姬,你在看什么?”

白姬反问元曜,道:“轩之,你想干什么?”

元曜气愤地道:“听说这一家人虐待老人,小生正要敲门给他们说一说圣贤孝道!”

白姬笑了,道:“轩之说了也没有用,他们才不会听你的。人性本恶,坏人不会因你的一番话而改变本性。”

元曜挠头,道:“可是,既然小生碰见了,终归要去说一说。”

白姬扑哧笑了,道:“轩之还是别浪费口水了。”

元曜道:“难道白姬你有办法让这家的妇人懂得孝道?”

白姬歪着头望着屋檐,道:“算这家的老人走运,遇上了一个人间难得一见神兽。不,应该说,得此神兽降临,整个长安城都很幸运,不少人心底的‘恶’会被净化。”

“什么情况?”元曜迷惑地顺着白姬的目光望去。

屋檐上,有一根深蓝色的羽毛。

元曜仔细一看,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羽毛,而只是一个虚幻的图案。

“八咫鸦来人间了。”白姬饶有兴趣地道。

“什么是八咫鸦?”元曜迷惑地道。

白姬拉着元曜离开了张家,笑道:“回去的路上,我再告诉轩之。”

元曜道:“小生还得去张家劝一劝他们遵守孝道呢。”

“轩之就不必去白费唇舌,还讨一顿骂了。”白姬拉扯着小书生走了。

一路上,几个小孩子又跑来围着白姬一起玩,白姬从衣袖里拿出一把油纸包的蜜饯、甜果,分给他们吃去了。熊孩子很调皮,几口吃完了蜜果,又一团围上来找白姬讨要。白姬没有蜜果了,他们也不依不饶,还拉扯白姬、元曜的衣衫。

元曜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白姬看四下无大人,突然变作一张龙脸,朝孩子们张牙咧嘴,熊孩子们吓得鬼哭狼嚎地跑了。

“哈哈哈哈!轩之,这些小孩子真可爱,你看他们跑得多欢啊!”白姬看着四处跑散的熊孩子,掐腰大笑。

元曜苦着脸道:“那是你吓的!白姬,请不要吓唬小孩子!”

白姬恢复了人脸,与元曜一起走在崇化坊的街道上,一路往西市而去。

元曜问道:“白姬,你刚才说的八咫鸦是什么?”

白姬笑道:“八咫鸦是一种神鸟,模样是三足乌鸦,有紫色的双目,孔雀一样的深蓝尾羽。八咫鸦住在昆仑山的桃源仙境之中,是一群飘然世外的仙鸟,很少来人间。据说,八咫鸦很善良,它们没有成为神族之前,经常给昆仑山里迷路濒死的旅人指引正确道路,救了很多迷途之人。后来,八咫鸦被西王母封作了神鸟,并且被赐予了一种神奇的力量。”

元曜忍不住问道:“什么力量?”

白姬笑道:“净化人心的力量。它们能净涤人心之中的恶,让一个坏人变成好人。”

元曜不相信,道:“真有这样的神鸟?”

白姬笑道:“有的,而且八咫鸦一旦来人间,必定会被一些浑浊黑暗的人心吸引,而去住在其家里,替这个人净化心灵,净化完了就去下一处人家。刚才,我看见那户吵架人家的屋檐上有八咫鸦的羽毛,想来八咫鸦是住在他家的。所以,轩之就不必去插手了,在让人心向善这件事上,八咫鸦会做得比你好。”

“真的假的?”元曜还是不太能相信。

白姬也不再解释了,哈哈笑着走了。元曜将信将疑地跟上了白姬的步伐。

傍晚,缥缈阁。

白姬、元曜、离奴在后院吃晚饭,离奴今天做了一盘清蒸鳜鱼,一盘煮薤菜,一盆豆腐蘑菇鱼丸汤,还蒸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

白姬、离奴吃得津津有味,元曜一看见白米饭,想起了张家生病的老母亲,有点吃不下。

闲聊之中,白姬说起八咫鸦来长安城了。

离奴听了,不由得一愣,道:“想必,这只八咫鸦来长安城很久了。大半年前,离奴也见过有八咫鸦羽毛的人家。”

白姬奇道:“你在哪里见到的?”

离奴道:“在平康坊。听说玳瑁受伤了,离奴就去饿鬼道给玳瑁送香鱼干,顺便看看它。当时,在平康坊一户人家的屋檐上,离奴看到了八咫鸦的幻羽。不过,离奴一心在骂鬼王不是个东西,老是让玳瑁去跟别人打架,害得玳瑁受伤了,所以对鸦羽的事情也不是很在意,后来转头就忘了。”

白姬喃喃道:“大半年……这有点奇怪,八咫鸦一般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元曜道:“或许,这八咫鸦喜欢长安城,打算定居。”

白姬笑道:“也许吧。”

白姬、元曜、离奴说说笑笑地吃完晚饭,白姬去闭目养神了,离奴在厨房收拾碗筷。

元曜踱进厨房,见锅里还剩半锅白米饭,便偷偷地蹭到正在洗碗的小黑猫身边,笑道:“离奴贤弟。”

小黑猫一瞪眼,没好气地道:“做什么?”

元曜笑道:“小生有一件事情想请离奴贤弟帮忙。”

小黑猫道:“什么事?”

元曜道:“小生想请你去给一位生病的老婆婆送一碗白米饭。”

小黑猫道:“不去。”

元曜赔笑道:“那老婆婆很可怜,一直被儿媳虐待,平常都只吃残羹剩菜。如今她生病了,想吃一碗白米饭也没有,白天还被儿媳骂了,想必现在还饿着肚子。小生本该自己去送,可是已经宵禁了,小生没法行走。离奴老弟你四蹄如飞,跑得很快,一眨眼就送到了,也不会犯夜。烦请离奴贤弟走一趟了。”

小黑猫一爪挠向小书生,生气地吼道:“你才四蹄如飞,你才是蹄,爷这是爪!”

元曜眼泪汪汪,不敢生气,继续赔笑道:“离奴老弟不仅双爪如飞,更英明神武,大慈大悲……”

离奴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帮爷刷锅洗碗,收拾厨房,不仅要把厨房收拾得一尘不染,还得给爷买十斤香鱼干,爷就帮你去送饭。”

元曜一口应承下来,笑道:“行。有劳离奴贤弟了。”

离奴嘴里说麻烦死了,却还烧了一把柴火把米饭加热,还打了两个鸡蛋,蒸了一蛊鸡蛋羹。

离奴把米饭和鸡蛋羹放进一个食盒里,问道:“那老婆婆住哪里?”

元曜一边刷锅,一边道:“崇化坊三条街东二巷子里,一棵大柳树下,姓张的人家。老婆婆好像住在破柴房里。”

“知道了。”离奴拿着食盒走出缥缈阁,它跳上屋顶,一蹿一跳地朝崇化坊去了。

第二章 乌鸦

月上柳梢,夏虫微鸣。

白姬拿了一壶竹叶青,坐在后院吟风赏月,元曜闲来无事,也陪着她喝酒闲聊。

白姬抬头望着天上,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呀。”

元曜笑道:“是呢,良夜若此,人与非人都会为这月色而沉醉。”

白姬笑道:“在这长安月下,人与非人一起伏居。我们努力地学习人类的生活方式与他们的七情六欲,但是终是只能学成皮毛,骨子里一点也不像人类。”

“非人为什么要学人类呢?”

“因为我们潜伏在人类之中,不知不觉就会被影响,然后开始模仿人类,学做一个人类。”

“从小生遇见白姬你的那一刻起,小生就觉得你很像人类呢。”

白姬喝了一口瓷杯之中的竹叶青,笑道:“那是因为我在人间待了很多年了,一开始,我一点也不像人类,没遇上离奴之前,我还会吃人充饥呢。”

元曜觉得不寒而栗,赶紧转换了话题。

“白姬,你觉得人类的哪一点最难学?”

“人心。”

“不。”白姬想了想,喝了一口碧绿的酒,改变了答案:“应该是爱。人心的话,虽然幽微曲折,百转千回,但终归不是善,就是恶。要学人心,大致可以依葫芦画瓢。可是,爱,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爱像风一样难以描摹,难以捕捉,难以让非人来模仿。”

“爱是发自内心的,难以控制的一种情感。小生虽然不明白,但好像能懂得。”

“人类的爱,是非人最难懂的。”

白姬与元曜正在讨论爱的问题,一只花喜鹊突然飞进了缥缈阁,停在了古井旁的桃花枝上。

元曜认得,这花喜鹊叫做吉,它是专门给长安城里的千妖百鬼传达喜事的,同时也兼作媒人糊口。

花喜鹊叽叽喳喳地道:“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谈情说爱?”

白姬笑眯眯地道:“哟,原来是吉呀。”

元曜十分尴尬,急忙解释道:“白姬与小生没有谈情说爱,只是在说爱。”

“不都一样么?”花喜鹊歪头道。

“呃,这二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元曜大声道。

白姬笑道:“吉,难得见你来缥缈阁,过来喝一杯竹叶青?”

“您客气了,我正好有点口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花喜鹊笑着接受了白姬的邀请,飞到了白姬端起的酒杯上,低头喝了一口碧绿的酒液。

花喜鹊笑道:“好酒。不过,我可不是专程来喝酒的,因为正好顺路,我过来告诉白姬您一声,您家那只倒霉黑猫在崇化坊跟一只三足乌鸦吵起来了,好家伙,吵得惊天动地,都快吵了两个时辰了,千妖百鬼都纷纷带着酒水宵夜跑去围观呢。”

“耶?离奴呢?它什么时候跑去崇化坊了?”白姬一愣,她这才发现晚饭之后离奴就不见了。

离奴老弟怎么会跑去吵架去了?元曜张大了嘴巴,他算着离奴早该回来了,但是因为跟白姬喝酒清谈,忘了时辰,一时也没有在意。

元曜急忙解释道:“白姬,是这样的,吃过晚饭以后,小生央求离奴老弟去崇化坊给那位张家的老婆婆送白米饭。离奴老弟就去了。不知道它怎么会跟什么三足乌鸦吵起来了。”

白姬道:“啊,那是八咫鸦。”

元曜道:“白姬,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总觉得不放心离奴老弟。”

白姬醉眼惺忪地道:“算了,随它去吧。只是吵架而已,没什么大事,它吵完了,就回来了。”

元曜有些担心,但一想白姬说过八咫鸦是善良的神鸟,再怎么吵应该也不会把离奴吃掉,也就放下了心。

花喜鹊又讨了一杯竹叶青,喝完了之后,才振翅飞走。

白姬、元曜喝了一会儿酒,就互道了晚安,去睡觉了。

临睡前,元曜去大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离奴还是没有回来。他十分困倦,就把大门留了一条缝,才去睡下了。

第二天,元曜醒来的时候,发现大门已经关紧了,离奴也已经回来了。

离奴一脸郁闷地在古井边梳洗,一见元曜,就哭道:“书呆子,爷吵输了。”

元曜一愣,急忙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离奴老弟不要太在意。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离奴哭道:“昨晚,爷去崇化坊给张家老婆婆送饭,本来也是好好的……”

离奴飞奔到张家,翻墙而入,它找到破柴房,偷偷地把米饭和鸡蛋羹放在桌子上。

老婆婆卧病在床,她闻到了香味坐起身来,她看见了桌上的白米饭,还以为是她儿子拿来的。离奴躲在柴房外,看老婆婆吃了米饭和鸡蛋羹。

突然,离奴感觉到有谁在啄它屁股,它回头一看,竟是一只三足乌鸦。

乌鸦长着三只足,尖尖的喙,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身上的羽毛是黑色的,尾羽却是孔雀一样的蓝色。

八咫鸦道:“何方邪物入侵民宅?!滚出去!”

黑猫生气,骂道:“邪物?你这秃了毛的扁嘴鸟,也不睁大鸟眼看看爷是谁?”

八咫鸦脾气有些暴躁,一听这话,怒道:“你这乡下来的田舍癞皮猫,莫不是来偷鱼的?”

离奴呸了一声,骂道:“爷偷你个秃贼鸟!”

八咫鸦气不过,骂道:“黑狗!你骂谁秃呢?”

离奴龇牙道:“爷骂你这只三足秃毛猪呢!”

八咫鸦怒道:“直娘贼!何不扑杀此尖嘴獠!”

一只黑猫一只乌鸦在张家院子里吵作一团。

张大和张余氏只听得院子里“喵喵喵——”“呱呱呱——”乱做一团,张余氏就叫张大拿扫帚把黑猫和乌鸦撵出去,离奴跟八咫鸦被撵出了张家,在大街上继续吵。

张余氏发现柴房的桌子上有吃剩的白米饭和鸡蛋羹,以为是张大瞒着自己送来的,气不打一出来,又开始摔碗叫骂了起来。张大和张婆婆没有办法,一个拼命地解释,一个呜呜咽咽地哭。一时之间,张宅内外都吵闹沸腾,鸡犬不宁。

离奴跟八咫鸦从东二巷子里吵到三条街上,你一言,我一语,话赶话,话绕话,互相都不肯少说一句,许多夜行的非人都停下来围观看热闹。

夏夜天热,有些非人看得起劲,还买了西瓜,一边吃,一边看。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拿来美酒,一边看,一边站队做赌局,让千妖百鬼纷纷下注,看谁能吵赢。

最后,吵到月影西斜,还是八咫鸦技高一筹,吵赢了。千妖百鬼几家欢喜几家愁,纷纷散去了。

离奴铩羽而归,心情非常低落,回到缥缈阁之后,它一整夜都气得睡不着,悔恨自己在吵架时没有发挥好。

元曜听完离奴的话,心中觉得好笑,但又不好说离奴,只能劝道:“其实,都是小事,就不要再作此意气之争了。离奴老弟,你就把这件事情忘掉吧。小生一会儿去给你买香鱼干。”

离奴嚎道:“爷从来没有如此丢人过!爷不能就此作罢,爷一定要把面子找回来。”

元曜又安慰了离奴几句,就去洗漱了。

离奴一上午都闷闷不乐,做的早饭也忘了放盐,更没心思去买菜。元曜主动帮离奴去集市买菜,还给它买了一包香鱼干。

离奴连香鱼干也没胃口吃,一直闷闷不乐。

白姬见了,笑道:“离奴,你这么消沉也没有用,输了就要想办法赢回来。吵架这种事情,是可以练习的。”

白姬的话,一语惊醒梦中猫!

离奴从吃了午饭开始,就焕发了斗志,在后院里开始对着空气练习吵架。

白姬把耳朵塞着,在里间睡午觉。

元曜把耳朵塞着,在大厅里摆放货物。

傍晚,吃过晚饭之后,离奴继续在院子里练习吵架。它还向元曜请教了许多俚语上的修辞方式,还向白姬讨了几枚川贝枇杷润喉丸,忍耐着苦涩含着吃了,让自己的声音更洪亮一些。

元曜埋怨白姬,道:“这件事过去了也就罢了。都是你,劝离奴老弟学什么吵架,它都快走火入魔了。”

然而,白姬耳朵里塞满了棉花,根本听不见元曜的抱怨。

第三天,离奴神清气爽,精神十足。它做好了早餐,白姬、元曜吃过早餐之后,一个去里间闭目养神了,一个忙忙碌碌地开店。

离奴找到元曜,道:“书呆子,陪爷去一趟崇化坊。”

元曜一愣,道:“去崇化坊做什么?”

离奴笑道:“爷去找那只丧门鸦一雪前耻。”

元曜苦着脸劝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离奴老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离奴道:“爷忍不下这口气!”

白姬听见了,在旁边笑道:“不蒸馒头也争口气。离奴,快意恩仇,这才是一只好猫!”

离奴握拳透爪,道:“嗯!离奴一定争气!骂不死那只老贼鸦!”

元曜苦着脸道:“白姬,你快别煽风点火了。”

白姬笑眯眯地道:“轩之就陪着离奴去一趟吧。”

元曜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陪离奴去崇化坊找八咫鸦。

离奴找了一个竹制的水壶,装了一壶冰糖菊花水,打算骂口渴时喝。离奴又找了两张折叠胡床,让元曜拿着,万一吵累了时,还可以坐着继续骂。白姬还给离奴、元曜一人一把扇子,天气太热,骂累了时,还能扇扇风,消消火。

元曜、离奴拿着一堆东西出发了。

元曜、离奴走了之后,白姬伸了一个懒腰,她拿出了耳朵里塞的棉花,笑道:“哎呀,缥缈阁终于清静了,不如睡一觉吧。”

白姬飘上二楼睡觉去了。

第三章 净化

长安,崇化坊。

元曜、离奴来到张宅门口,离奴鼻翼耸动,四处嗅了嗅,一下子焉了。

离奴耷拉着耳朵,道:“书呆子,那只秃毛鸦不在张家了。”

“哎?”元曜心下奇怪,他抬头向张家的屋檐望去,确实没有看见那支虚幻的蓝色鸦羽。

元曜心中正自疑惑,张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年轻妇人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走了出来,妇人微笑着道:“娘,今天天气很好,我扶您老人家在巷子里走走。成天闷在屋子里,没病也闷出病了。”

老妪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颤颤巍巍,战战兢兢。

元曜觉得这妇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听起来似乎是张余氏。

那这老妪应该就是张婆婆了。

张余氏笑道:“娘,您今天想吃什么,媳妇儿一会儿去市集买菜。您身体刚好一点,还很虚弱,要不买些肉来给您熬汤喝?”

张婆婆震惊地道:“你昨天已经给老身煮了白米饭了,今早也给老身买菜肉馄饨了,阿弥陀佛,不敢再麻烦了。”

张余氏笑道:“一点都不麻烦,孝敬您老是应该的。”

张婆婆颤声道:“家里也不富裕,还是算了。老身有一口热饭吃就行了。”

张余氏温和地道:“家里再不宽裕,也是我跟相公应该吃糠咽菜,绝不能短了您的吃用。您的身体刚好些,该补一补,家计之事您就别操心了。哎呀,您的鞋都破旧不堪了,连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我那儿还有些做鞋的布料,这几天我给您赶做一双柔软的新鞋。”

张婆婆受惊道:“不用了,不用了,老身也不常出门,这双破鞋凑合着穿吧。布料还是留着给阿大做鞋吧。”

张余氏道:“那哪里行?我们不能给娘亲您好的生活已经很惭愧了,就让儿媳尽一份孝心吧。”

不仅张婆婆,连元曜都吓了一跳,这个刻薄跋扈的张余氏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十分孝顺温和。

元曜仔细向张余氏望去,但见她的头顶开出了一朵粉红色的小花。随着张余氏扶着张婆婆走远,那朵小花儿随风摇曳,十分好看。

没有找到吵架对象,元曜、离奴只好又回到了缥缈阁。离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回来之后,就趴在后院晒太阳。

元曜满怀疑惑,在大厅忙碌各种琐事。

白姬睡醒了之后,伸着懒腰,下楼来了。

元曜急忙跟白姬说了去崇化坊张家看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