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铃风应了一声,匆匆朝办公室奔去。

  吕卓云突然打着哈哈走上来,说:“白朗宁,你先休息休息,让我老吕乘这空档出出风

头。”

  白朗宁含笑退到冯大律师一旁坐下。

  冯大律师皱眉问:“白朗宁,老吕要干什么?”

  “谁知道。”白朗宁忍笑回答。

  吕卓云慢吞吞抽出一把左轮,又掏出皱皱的手帕,拭了拭枪上的污垢,大剌剌说:“让

我露两手枪法给大家开开眼界。”

  “算了吧,老吕。”冯大律师有些替他红脸,唯恐他闹出笑话,急忙出声拦阻。

  “大律师放心,”吕卓云笑着解说:“我最近学了两手,蛮中看的,您仔细瞧着。”

  话声未了,右手食指已经扣下枪机,右掌在枪尾撞针上一轮猛击。

  “碰,碰,碰,碰。”四发枪声,震得人耳欲聋,回声喧响不已。

  众人不约而同朝墙边四面冯大律师平日练弓的箭靶望去,只见每面纸靶的环心,都已开

了个分毫不偏的小洞。

  冯大律师霍然跳起来,大叫:“老吕,你骗得我好苦。”

  “自己眼睛不亮,怎怪别人骗你?”白朗宁一旁嘲笑。

  冯大律师苦笑坐下,瞧了瞧白朗宁,又看了看靶心整整齐齐的四个小洞,好奇的问:“

凭吕卓云这手神枪,难道还不能挤身四把枪之列?”

  白朗宁轻轻摇摇头。

  “你们太平山下四把枪难道还有比这手更惊人的玩艺儿?”冯大律师难以置信的问。

  白朗宁笑笑,默不作答。

  冯大律师楞楞望看白朗宁充满得色的面孔。

  林大小姐一双大眼睛也正在瞟看白朗宁的脸庞。

  吕卓云打开弹槽,倒出空壳,从袋里抓出四颗实弹。往槽里一弹,四颗子弹同时补了进

去,无论手法之熟练,枪法之准确,神态之从容镇定,均非一般庸手可比,别说冯大律师与

那六名大汉,就连白朗宁也不禁为之心折。

  “六位老朋友,”吕卓云端枪走近六名大汉,笑脸说:“目前敌友未分,希望各位不要

轻举妄动,免得我老吕多费手脚,并非我老吕危言耸听,我这把枪除了拔枪稍微慢了一点点

,准头上比他们太平山下四把枪也毫不逊色,如今我持枪在手,哼哼,别说你们几位,就是

……”

  “就是换了太平山下四把枪齐到,也没人敢妄动一下。”白朗宁没等他说完,便把话接

过来。

  吕卓云洋洋自得,把手上的枪转了几圈,说:“各位听听,这可不是我老吕自吹自擂,

是人家自己说的。”

  那六名大汉恨得眼里喷火,身子却真的一动都不敢动。

  李铃风捧着一堆资料走出来,白朗宁抓在手里,一阵乱翻,一齐往地下一丢叫着说:“

不可靠,马上与警方连络,重新查过。”

  李铃风也真听话,回身又匆匆跑进办公室去。

  那六名大汉一阵蠢动,吕卓云“卡”地一声,保险打开了,那六人马上静了下来。

  “白朗宁,有什么不对?”冯大律师心知有异,忍不住问了问。

  “港九黑白两道,那个我没见过,偶而一个还马马虎虎,一下就是六个,那有这种事,

我白朗宁可不是你冯大律师,没那么好骗。”白朗宁冷冷说。

  “也许……也许他们都是新手。”冯大律师说。

  “也许林雅兰的小命就要丧在他们手上了。”

  冯大律师不安地咳了两声,说:“对,对,这事情的确大意不得。”

  白朗宁扫了林大小姐一眼,林雅兰也正在望着他。白朗宁有意开开她的玩笑,说:“其

实死个把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倒是丢掉这笔大生意未免太可惜了。”

  “喂,白朗宁,”冯大律师急得双手乱摆,说:“这种话千万说不得,这种话千万说不

得啊。”

  身後三名漂漂亮亮的秘书小姐,各各掩口葫芦,白朗宁也笑了,只有林大小姐,表情依

旧不变,依然出神似的望着白朗宁。

  李铃风匆匆奔出来,轻轻对冯大律师说:“警方最近也发现不少来历不明的人,叫我们

多多小心,至於这六个人的细底,连警方也摸不清楚。”

  冯大律师吃惊地瞪看白朗宁。

  白朗宁冷笑,大叫说:“吕兄,把他们的枪缴了。”

  转眼间,五只枪都从地上溜到白朗宁脚下。

  白朗宁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走到一张乒乓台边停下,突然一声暴喝,一掌直对

台角劈下。

  只听“卡嗤”一声,厚厚的球台,竟被他硬生生劈下一块来。

  这一手完全出乎大家预料之外,惊得每个人都合不拢嘴巴,久久没人吭声。

  过了好一会,吕卓云吃惊的问:“白朗宁,你这手是什庆功夫?”

  “正宗空手道。”

  “果然厉害,我老吕算开了眼界。”

  “等一会我劈下活人的手臂,保证更加好看。”白朗宁笑的很阴冷。

  那六名大汉恐慌地互看了一眼,各各把双手背到身後,唯恐手臂真的被劈下来。

  “白朗宁,你……你要干什么?”冯大律师不安地叫问。

  “严刑逼供。”白朗宁大声回答,成心让那群大汉听听。

  “只要你冯大律师说声互殴,谁敢不信?”

  “胡说,我堂堂大律师,怎能做伪证?”

  吕卓云一旁哈哈笑着说:“大律师,有些事认真不得,马虎点算啦。”

  冯大律师拿不定主意、瞧了瞧身边的林大小姐,林大小姐双眼正一眨一眨地凝视着白朗

宁,根本没空理他,又回头望望後面四个漂亮的秘书,四张俏脸也一无表情的直瞪着现场。

  冯大律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脚一跺,说:“好吧,看在大事份上,只得黑心一次

了。”

  “大律师,”方才挨揍的家伙大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身为大律师,怎能如此

糊涂?”

  “放屁,”冯大律师大声说:“我说互殴就是互殴,大法官也不敢不予采信,你们算什

麽东西?竟敢教训起我来。”

  李铃风等人听得“噗嗤”一笑,冯大律师好像很得意。

  白朗宁冲上去,伸拳朝那大汉击去。

  这次那大汉早有准备,闪过击来的拳头,抬腿猛踢过来。

  白朗宁身形一跃,原地翻了个倒筋斗,正好避过踢来的脚,双手往踢空的脚上一托,那

大汉站立不住,登时摔了出去。

  其他五名大汉也一齐攻上来,白朗宁随手捞住一条臂膀,用力一扭,另一手在被扭住大

汉的後头领上一提,像老鹰提小鸡抓在手里。

  白朗宁一面抓住那大汉朝後退,一面接连踢出两脚,硬把冲上来的两名大汉踢了回去。

  白朗宁一直把那大汉提到球台旁边,将那条被扭住的手臂平摆在台子上,举起手掌,作

势欲劈说:“招,谁派你们来的?”

  那大汉牙齿咬得“吱吱”乱响,就是不开口。

  “不给你点苦头吃,你也不知我白朗宁先生的厉害。”说着,当真一掌劈了下去。

  那大汉像杀猪一般大叫起来。

  冯大律师和四位秘书不约而同扭转头去,不忍再看下去,只有林大小姐,照样眼睛一眨

一眨地盯着白朗宁的脸,连眉头都没耸一下,其实并非她胆量特大,而是根本就未曾留意白

朗宁脸孔之外的东西。

  “方才不过只用了三成力道,又没劈断,你鬼叫什么?”白朗宁狠声说。

  “白朗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大汉痛得满头大汗,高声叫着。

  “你既然不知道,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只有把你膀子劈下来,问问它知道不知道。”

说着,又把手掌高高举起。

  “救命啊,救命啊。”那大汉儿吼着。

  白朗宁冷哼几声,手掌一起一落地比了几下,眼看就要劈了下去。

  那最先挨揍的大汉,突然高声说:“白朗宁,放了他,我告诉你。”

  白朗宁原样不变,冷笑说:“少废话,先说再放不迟。”

  那大汉嘿嘿一阵冷笑,说:“告诉你也没什麽了不起,你白朗宁又能将我们奈何?”

  “罗嗦,快说。”

  “北角杨老大。”那大汉挺胸说。

  “杨文达?”白朗宁想想,说:“胡说!杨文达手下那群人,我白朗宁那个没见过。”

  “哈……”那大汉一阵狂笑,说:“白朗宁,别自以为了不起,北角上下六七百人,你

都见过?”

  “六……六七百人?那有那么多,据我所知,不过三百馀人而已。”

  “此一时被一时,早晚行情不同,如今的北角早已经不是过去散陪末座的局面了。”

  “好吧,就算你说的不错,杨文达派你们到林家干什么?”

  “监视林大小姐行动。”

  “就这么简单?”

  那大汉哼了一声,代表了回答。

  白朗宁手上一使劲,又是一阵惨叫。

  “白朗宁,我们只负责把林大小姐每天活动情形,据实呈报上去,其它真的一概不知,

你就是把我们六人全部杀了也没用。”那大汉大嚷着。

  白朗宁恨恨地哼了一声,放开被扭住的大汉手臂,揪住他的领口,狠狠在肚子上赏了几

下,一脚踢了回去。

  “李秘书,通知警方,派人把另外四人扣起来,对对口供看。”白朗宁头也不回,大声

吩咐着。

  李铃风早就一点架子都没有了,马上又跑进办公室去。

  “便宜了你们,快些滚吧,不准再去林家,否则格杀勿论。”语气比起冯大律师,还要

神气几分。

  “我们在林家的东西呢?”那几名大汉急急说。

  “没收啦。”白胡宁吼着说。

  “没收?”那六人楞了楞,大声问:“凭什么?”

  白朗宁突然回身,飞快地拔出那只亮晶晶的新枪。

  “碰、碰、碰、碰。”一连四响,手枪亮闪闪一转,已经还进鞘里。

  拔枪既快,枪声又密,动作快得惊人。

  大家齐朝墙边四面纸靶望去,依照是四个洞,只是稍许大了一点点,显然这四枪也同样

射进原来的洞里去了。

  那六名大汉就像斗败的公鸡般,无精打采走进电梯,连回头望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乖乖

滚回去了。

  吕卓云走上来拍着白朗宁的肩膀,慨然说:“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

  “别泄气,你吕卓云也不含糊,港九要找第五把枪,一定非你莫属了。”

  吕卓云听得又朗声大笑起来,脸上充满了得色,好像能占在第五位上,已经很满足了。

  这时李铃风又匆匆走出来,娇声说:“警方已经派出两批人来了。”

  “派两批干吗?”白朗宁奇怪地问。

  李铃风微微一笑,说:“一批直开林公馆,一批守在楼下,准备跟踪下去,看看他们是

不是直回北角?”

  白朗宁大拇指一挑,赞叹说:“李秘书,你真能干。”

  冯大律师一旁说:“废话,我冯朝熙手下,还会有脓包麽?”

  白朗宁笑了,大家也跟着笑了。

  只有林大小姐闷声不响,一双大眼一眨一眨的瞄着白朗宁。

  冯大律师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大声呀咐说:“李秘书,通知出纳,再扣白朗宁一千五

百元港币!”

  “为什么?”李铃风不解地问。

  冯大律师什么话都没说,只指着那张断角球台。

          第五章 情场·战场

  (一)

  下午一点,一般人已经忙了整整半天,“飞达”酒馆老板娘依露,却依然在拥枕高眠。

  白朗宁走进房里,见睡意正浓,不忍吵醒她的好梦,便悄悄靠在床角,欣赏起美人春睡

图来。

  几年来,两人相处得非常随便,不论凌晨深夜,像这般直闯香闺,倚床谈心的情形,早

已不足为奇,可是今天却有些特殊,因为依露这时的睡态实在太撩人了。

  三十来岁的依露,虽然消失了少女时期的青春娇美,却别具一种妩媚醉人的妇人风韵。

  她娇慵慵斜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睡抱,腰间带子系得很松,根本已经掩不住

她丰满美妙的娇躯了。

  雪白高耸的乳峰,从微微散开的袍襟半露出来,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不停颤动着

。两条浑圆修长的粉腿,也大部横伸在袍外,就在白朗宁眼前,只要他少许挪动一下,便可

随手触到。

  这些年来,白朗宁一直将她当做姐姐一般,平日除了说说笑笑,甚或开开玩笑之外,从

未想过其它的事,所以依露虽美,也仅美在白朗宁嘴上,依露身段虽然惹火,也只能换得他

几声口哨而已,可是现在白朗宁却真的有些动心了。

  白朗宁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在依露那对起伏颤动的乳房上,深色的袍襟,衬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