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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听了,并没有说什么,也没再问。虽然她知道,寻常的大炎男子并不是需要烧火的,大炎国绝大部分普通人是不会知道西野的风俗的。

此时周围一片静谧,偶尔有不知名小虫子的鸣叫声,还有远处山风的呼啸声,伴随着火堆的劈啪声,秦峥闭着双眸假寐,而方路则低着头默默添柴。

几盏茶功夫后,方路开始闻道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了。

果然是一顿美味大餐。

秦峥和方路并没有碗筷,当下方路道:“你先吃。”

秦峥点头,拿起砂锅来,用树枝扒拉了几块蛇肉,又喝了蛇羹,最后只剩下一半羹的时候,递给方路:“你喝完便可。”

方路拿过来,同样用树枝扒拉了几块蛇肉,又喝了羹。最后砂锅底部竟然还剩下一些蝗虫和几块蛇肉。

秦峥淡声道:“你都吃了吧。”

方路拒绝:“我吃饱了。”

这显然是一个谎言,不过秦峥却没有拆穿他,而是小心地砂锅包起来,重新放回了麻袋里。

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不远处传来骚动之声,许多人叫嚷着争抢着。

秦峥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力气也恢复了些,当下起身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待到走到近前一打听,才知道,来了一个卖糕点的。

方路和秦峥对视了一眼。

这个年月,卖糕点的?他不要命了吗?

就在秦峥这么想的时候,她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卖糕点的旁边插着一把旗子。

那是一个白色略脏的旗子,旗子上画着一个凤凰。

百年凤凰旗。

秦峥心中顿时明白了。

也许,这个年月,也只有百年凤凰城里的人,才敢堂而皇之的出来摆摊卖糕点,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份闲情逸致和财迷心窍了!

当下秦峥道:“走,我们也去买一些。”

方路皱眉:“你不是没钱吗?”

秦峥从麻袋里摸索着,掏出几个铜板:“多了没有,几个铜板是有的。”

秦峥和方路好不容易走到摊位前,一看这才知道,人家卖得是无粮糕。无粮糕,顾名思义,就是没有用粮食就做出来的糕点,至于用什么,不劳操心,左右能咽下肚子并且毒不死人。关键是卖得便宜,一个铜板一个。

秦峥豪爽地买了五个无粮糕,用尽了身上所有的钱。

买完了无粮糕,秦峥仿佛并没有打算立刻离开人群的念头,她和众多逃难的人坐在一起,默默地从旁听他们议论着大炎国,也议论着百年凤凰旗。不经意间,她会把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遍。

一旁的方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心中微动,顿时明白了。

他放目看过去,这里的人有衣衫褴褛行将就木的老人,也有憔悴枯萎的妇人,更有许多瘦骨嶙峋的男人。偶尔有几个小孩,都是被父母领着的,并没有那个孤身一人的小女孩燕儿。

和骨烂

接下来几日,情景果然越发艰难了,人群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秦峥和方路靠着怀中的几个无粮糕,以及偶尔出外打野食的本领,勉强能够活了下来。偶尔时他们也在人群中无意识地看一下,却再也没有见过小女孩的身影。

两人跟着人群又行了数日,终于来到了距离凤凰城一百里的小镇安家镇。这里还未曾遭受灾荒和战乱,人们过着相对富裕的日子。他们用惊诧的目光打量着秦峥等人,神色里是满满的防备,偶尔也有怜悯的目光投射来。

他们议论起大炎国的事,说是大炎国怕是彻底要亡国了。唯一具有号召力的大将军路鹏飞已经因为贪污军饷和谋逆罪名而被处死了,听说这个贪污军饷的罪名是被奸臣严昊栽赃诬陷的,也有说那批军饷其实就是严昊贪污的。如今路大将军全家惨死,韩阳城被攻破,路家军也彻底散了。路家军散后,这个国家的军心整个动摇,其他几路正规军几乎全部被击溃,如今抗击南蛮的唯有几处散兵,成不得气候。据说大炎国的皇帝已经带着他的金银珠宝,最疼爱的妃子以及那个据说备受宠爱的妹妹景云公主逃跑了,大臣们有的投降,有的逃命,也有忠贞不屈的,为国尽忠了。至于那个万恶的奸臣严昊,从此不知所踪了,希望是恶人有恶报已经死了吧。

秦峥等人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知道安家镇地处凤凰城和大炎国边境。据说安家镇的主事儿的还是凤凰城的人,这里的人们没有身为大炎国子民的自觉,于是便没有亡国的耻辱。

和秦峥一起的这些逃亡之人,听到这些议论,纷纷唉声叹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怎么样,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渺茫。即使他们逃了性命到了凤凰城又如何,人家是否收容,去了那里以什么为生?这些都是问题啊!

人群中自然有不愁的,他们口袋里有大把的银票细软,银票是几个国家通用的四海钱庄的票子。

原来凤凰城虽然也占地广泛,但却不像其他几国诸如大炎朝,南蛮和西野一样立国立帝,而只是由何姓城主来管理。据说这城主的祖上当年和其他三国都立下了盟约,约定凤凰城不立国,不立帝,专门做买卖挣银子。三国可争可战,但刀枪绝对不能对到凤凰城来,便是凤凰城在其他三国开的银号,但凡挂了他们的百年凤凰旗,对方便要避让三分。

由于凤凰城富足,虽然不立国,却圈养了不知道多少私兵,里面又藏了多少绝世高手,再加上历代凤凰城主个个善经营,于是这么多年来,竟然还真没有哪个国家敢把刀枪动到凤凰城来。

如今现任的城主是何家第十七代传人,姓何名笑,经商手段极其高明,做事颇有手段,游刃于相争两国之间而各不得罪,也是因为这个,据说如今何家的生意不但没受战乱影响,反而因为倒腾铁器而获了巨利。

这四海钱庄,就是何城主麾下的钱庄,分店遍布天下,游兵散将所到之处绝对不敢冒犯。因此这些握着四海钱庄票子的人心里是不愁的,只要不打仗了,无论走到哪里,江山再起都是大有希望的。

秦峥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吃食了,她试图去地里寻点东西,谁知道同来的逃荒者早已把眼睛盯上了这里未经过灾荒的土地,把地里寻觅得干干净净,连菜根都不剩下一个。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选择了乞讨,毕竟城里有那么多衣食富足的人家。

秦峥见此情景,当机立断决定开始乞讨,越早越好。她和方路分头行动,一个攻南城一个攻北城。她穿着破烂的衣衫,敲开一家一家的大门,忍着对方或者好奇或者鄙夷的目光,请求对方的施舍。

一天下来,她收获了一碗麦髓素梗饭和两件破棉袄——真丰盛!

她回到临时栖息的废弃房屋内,走进去,先烧了一把火熬汤同时可以暖手。正暖着手,方路回来了。

方路依然是削瘦的模样,只是目光却不再如开始一般漠然。秦峥见他两手空空的回来,便知道他必然毫无所获。

她把放了一些捡来的菜根的汤倒在两个破碗中,又把乞讨来的麦髓素梗饭分成两半,她和方路一人一半。

方路看了眼她,低哑地吐出三个字:“我不饿。”

秦峥指了指旁边的汤:“那你先喝汤吧。”

方路摇头:“我不渴。”

秦峥不再说什么,自顾自的喝汤,喝得吸溜吸溜的香甜,汤喝到一半后,肚子里有了暖意,她才将那半碗素梗饭泡进去,珍惜地吃完,吃完后还舔了舔手指头上的米粒。

吃完后,她重新将砂锅收拾好,装进麻袋里放在身边,然后将一件破棉袄扔给方路:“这是给你的,天冷了。”说完这个,她用自己那件破棉袄将自己团团裹住,倒头大睡。不一会儿功夫,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可是方路却无法入睡,他怔怔地坐在那里,对着快要燃尽的篝火,低着头沉默。火光映衬着他如同刀削一般的脸庞,他看起来犹如一块嶙峋的生铁,坚硬而脆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目光缓缓移动到了一旁,一旁的秦峥犹自睡得香甜,在梦中还吧唧了下嘴巴。

他看了眼身边的东西,一碗已经没有了热气的菜根汤,半碗粗糙的麦髓素梗饭。

他动了动干涩的唇,伸出手,取过来,缓慢地开始吃起来。

他其实很饿了,可是却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品嚼,仿佛是山间雅士在饭后品尝着最美味的茶点。

当他将汤喝干净,将素梗饭全部吃完后,伸出手指,也学着秦峥舔了舔手指头上的碎屑。

干冷硬梆的碎屑,带着手指头苦涩的味道,在方路舌尖蔓延。

他默默地咽下,然后拿过那个破棉袄,学着秦峥将自己裹紧,躺下,睡去。

第二日,方路起得很早——也许根本没睡着?他裹着秦峥给他的那件破棉袄,凌乱着头发,脏污着脸面,犹如乡下进城的土匪。

秦峥伸了个大懒腰起来,倚门望着方路离开的方向,只见他拿了一个破瓷碗,摆放在不远处那个还算繁华的饭庄门前。当有人经过时,他便用他那沙哑粗粝的声音说一句:“大爷,赏点吃的吧。”

可是他的眼神太过冷峭的缘故吧,经过的人只是诧异地看他一眼,然后加快脚步跑了。

秦峥随手在一旁拿起一根竹竿,端起自己的破瓷碗,开始今天的乞讨生涯。这里距离凤凰城还有一段路程,若是不在这个还算繁华的小城多积攒一些粮食,她还真怕会饿死在路上。

可惜这一日,也许是太多逃荒者加入了乞讨的行列吧,这个小城人们的怜悯心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施舍中挥发得差不多了,以至于秦峥几乎毫无所获。

眼看天晚了,她心灰意冷的准备回去,却听到一旁的逃荒者议论,说是东边逃荒的那群里死了一个小女孩。秦峥蹙眉半响,最后终于抬起沉重的脚,往东城走去,到了那里的时候,并不见小女孩。

她呆立了片刻,眼看着日头落了,夕阳余晖洒满街道,便转身往家走去,谁知走到半路,却见一群人在那里说着什么。待到走近了,才听到,一个有着山羊胡子的老人正口沫横飞地说着什么三脚羊,周围人听得津津有味,他便越发来兴致了,大声道:“三脚羊又分为绕把子,和骨烂,不羡羊,绕把子呢,自然是年迈皮老,和骨烂则专指七岁以下,至于这不羡羊,自然是……”话说到一般,他嘿嘿笑了下,漏出豁口的黄牙。周围人仿佛也听明白了,连连点头,意会神领。

秦峥从脚底泛起阵阵凉意,这凉意迅速蔓延到心窝,蔓延到喉咙,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她仿佛全身置于冰冷之中,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回过头时,却见方路就在眼前,他的眸子里荒芜的几乎没有一丝生气,而手中,紧攥着一个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红色头绳。

血红色的夕阳挥洒在这个小城,给这里的人和街道都染上了浓厚的红色。

沉闷的,透着血腥气的红色。

有那么一阵微风吹过,秦峥仿佛闻到了似有若无的肉味,她努力地睁开双眼,只见方路手中的红头绳在微风中轻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回去吧。”

田鼠洞里的落花生

当晚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吃,秦峥兀自躺在破草席上,可是却睡不着,她默默望着破了一个洞的屋顶,看着那被风呼啦啦掀起的茅草。黑暗中,她依稀可以看到方路僵硬的背影,自从回来后,他就那么一直坐在那里,手中攥着那根红头绳,一动不动的,仿佛成了泥塑。

秦峥迫使自己闭上双目,又迫使自己睡去。

第二日,秦峥挣扎着爬起来,出去寻觅食物,可是收获甚少,只有不知道哪里捡来的一点剩饭。她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方路依然坐在那里,不声不吭。

她蹲下来,试图用前晚剩下的厥菜根和着这点剩饭做一锅美味的菜羹充饥。

菜汤很快煮好了,菜羹看上去很美好,可是却有点异味。不过这没关系的,热乎乎的羹永远是美好的,秦峥深吸了那热腾腾的气儿后,慢慢地品尝起了这碗热羹。

她为方路剩下了一碗,哑声道:“吃点吧。”

方路的背影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秦峥见此,便干脆连剩下的那碗也吃了。

第二日,秦峥的收获是几根没有肉的骨头,以及几根蔫了的野菜,她将这些放到砂锅里,又熬了一锅的羹。

方路依然不吃。

于是秦峥便全喝了。

第三日,秦峥讨到了一点别人剩下的石髓饭,她和着野菜熬成了一锅。

秦峥这次没有问方路,端起砂锅,便要全部吃下。

待到砂锅要见底时,方路终于发出低哑粗噶的声音:“给我留些吧。”

秦峥停下来,将砂锅放在了地上。

方路端过去,就着砂锅将里面吃得精光,最后连砂锅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方路吃完后,和衣倒下,闷头大睡。

秦峥见此,拉过自己的旧棉袄,也睡去了。

次日清晨,方路早早地醒来,套着那个破棉袄出去了。秦峥拄着一根拐杖,从城东头寻到城西头,却一无所获,她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想着明日该怎么办,该寻个怎么样的法子呢?

这时候,方路回来了,灰头土脸,脸色冷峭。

萧瑟的深秋里,他依然穿着那件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囚衣,怀里紧紧抱着昨晚秦峥扔给他的破棉袄。

秦峥抬眼瞅他:“傻了,怎么不穿衣服干冻着?”

方路无声地坐在锅面前,然后打开破棉袄,里面哗啦一下竟然是许多颗粒饱满的落花生。

秦峥一愣:“哪里来的?”

方路抿了抿唇,言简意赅:“地里刨来的。”

秦峥眉毛一拧:“现在是深秋,落花生早已被刨光了。再者说了,我看你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样子,一个人跑过去怎么可能找到这么多落花生?”农人收割后,有些不仔细的,总是会剩余一些残渣,于是这就成了逃荒者的最爱。可是如今逃荒者众多,一个个犹如蝗虫一般全都盯着,恨不得把人家那种过庄稼的地都要翻一个遍找上一找,这么多落花生,不可能干等着方路啊。

方路低头不言。

秦峥垂眸沉吟片刻,心中跃起一个猜想。

方路猛然抬眸,望了她一眼,沙哑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一边将棉袄上的泥土挥去,一边慢慢解释道:“我去了田里,找到一个田鼠洞,它们存了许多,我就全都取来了。”

秦峥恍然,顿时眉目间露出喜色,拍手道:“太好了,明日个我们就去扫荡田鼠洞。”

当晚,两个人取出一部分落花生存起来作为存粮,然后将其他的落花生全都剥开,果壳烧火,果仁放在锅中煮了吃。这小田鼠们一个个贼精,挑的落花生全都是颗粒饱满味道香甜的,这一顿吃得二人极为尽兴。

第二日,他们两个人早早起来去寻田鼠洞,秦峥问方路:“昨日个你怎么找到的啊?”

方路道:“我是听到他们的动静?”

秦峥挑眉:“动静?”

当下方路轻轻趴在地上,用耳朵贴地,闭上眼睛,开始侧耳细听。

秦峥凝视着闭眸细听的方路,再次挑了挑眉。

地上的方路却无心其他,只认真倾听,不过片刻功夫,他面上露出喜色:“在距离这里几十米方向,就有一个田鼠洞,还是一个大洞。”

秦峥点头,挥舞了下手中卷了刃的破铲子:“好,我们赶紧过去。”

这一日,两个人在田里忙碌了大半天,最后清点收获,一共收缴田鼠洞七个,收获落花生三大堆,收获粟米两把,大豆三堆。

秦峥拍着满满当当的麻袋,叹息道:“这大灾荒的年景,地底下的这群小东西日子过得倒是逍遥。”

方路望着秦峥向来淡然无波的脸上带着喜色,眸子里也变得温暖起来:“明日我们继续来挖田鼠洞吧。”找田鼠洞要比去大街上喊大爷容易太多了。

秦峥望着今日的收获,摇了摇头道:“不,我们明日就离开这里,前往边界。”

方路挑眉。

秦峥解释道:“你看这灾民越来越多,大家都涌向凤凰城,到时候灾民成患,也许会封闭关卡,我们便再也过不去了。必须赶在大家伙过去之前进入。如今我们有了这些,虽不能吃饱肚子,但勉强不至于饿死在路上,那就很好了。”

方路凝视着秦峥,点了点头,缓声道:“你说得极是。”

两个人继续一路前行,路上凭着方路上好的耳力,两个人不但打起了田鼠洞的主意,还打起了鸟窝的主意,虫子窝的主意,总之能入口的东西都被这二人洗劫过了。秦峥又天生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无论是什么吃食,经她妙手一煮,明明是不相干的食物,常人难以想象的搭配,都可以做得味道独特吃了使之口齿留香。于是这一路上,两个人过得竟然还算逍遥。

这一日,他们总算行至望边镇。这望边镇是大炎国紧邻凤凰城的一个城市,过了这个望边镇,那就是凤凰城的国境了。

秦峥一路行到这里,却听到众人的谈论,原来这里住着凤凰城排名二十六的管家。凤凰城里有太多太多的财富,于是就需要很多很多的管家,他们的管家会根据资历和能力来个大排名,如今在这镇子里的就是排名第二十六的。二十六这个名次,在凤凰城里已经是很有地位的人了。

这位二十六管家年纪不小了,据说有六十多岁了,身体也不太好,干巴瘦小,可是性子却是豪爽。如今正在这里专门设了粥铺,救济流经此地的灾民。

秦峥摸了摸肚子,提议道:“咱们也去弄一碗粥喝吧。”一路上总是在做着打劫小动物的营生,总该换换口味了。

方路对秦峥是永远没有异议的,当下点头道:“好。”

他们想法是极好的,可是到了镇子口附近,这才发现,粥铺子只有那么几个,一群人密密麻麻地围着疯抢,里三层外三层,哪里轮得着他们啊!

秦峥皱眉:“总不能为了碗粥丧了命,罢了。”说着就要往回走。

方路却坚持道:“放心,我会给你取来一碗的。”

两个人正说着,却听到人群传来一阵骚动。原来第二十六管家年纪虽然大了,却娶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这位娇滴滴的美娘子不仅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天仙美人儿,而且心地及其善良,如今正亲自来到粥铺给大家分粥呢。

秦峥眉毛动了动,对方路点头道:“你去取一碗吧,顺便看看这天下一等一的天仙美人儿。”

方路道:“好。”

就在这时,一旁的那两个人又开始议论了,其中一个道:“你知道这个二十六夫人是哪个吗,却是有来历的。”

另一个人道:“我哪里知道,你快讲来,不要卖官司!”而一旁的其他人取粥不成,正是失望,听到这个,纷纷催促那人讲八卦。

八卦虽然不如粥,但听着听着也能忘记些许饥饿。

那个人便开始摇头晃脑地讲起来:“你们知道咱大炎国的统兵大将军路鹏飞吧?”

众人纷纷点头:“知道。”

那个人讲道:“其实这第二十六夫人,便和咱们这路大将军有干系呢!”

听到这里,秦峥忽然发现,对面的方路神色一下子变了。

她皱了下眉。

那个人还在继续讲着:“路大将军有八个儿子,个个文才武略无不精通,其中最小的那个叫路放,你们都知道的吧?”

其他人不禁点头道:“谁能不知道他啊,传说他十三岁上战场,白袍白马,三丈银枪,威震沙场,一举打败了南蛮国名将高璋,后来曾经征南战北数十次,无一败绩!”

那个人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位!我听说啊,这位第二十六夫人,原本就是这个白袍小将军的没过门的妻子,夏家大小姐。只不过路家被定了谋逆罪后,路家满门皆斩,可怜这个夏家大小姐孤苦伶仃,便嫁与了这位侠义仁厚的第二十六管家呢!”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样,若是这么说,那当真是一桩佳话呢!”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想的是,只可惜白发配红颜,一株梨树压海棠。

此时,方路的眸子淡漠得仿佛离世之人,而抓着那只瓷碗的指尖在微微颤抖。而一旁的闲人们还在八卦着那个倒霉的路家,说是路家全家几百口一个都没逃脱,全都死光了。

秦峥嘴唇动了下,终于艰难地道:“罢了,那粥我也不爱喝,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