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忙上前,挽住她的手道:“姑娘何必行那些虚礼,如今天冷,咱们还是快进屋去吧。”

这陈姑娘闺名是叫挽凝的,此时挽凝品度阿宴音容笑容,便越发觉得她是个好相处的,身为王妃之尊,却毫无半分架子,当下想着若是自己将来嫁过去,那婆母也应该是好相处的吧。

一时心里也是喜欢,便浅笑着,陪了阿宴一起进了驿站。

这两位未来姑嫂相见,先是寒喧一番,原来这陈挽凝姑娘自小在外婆家长大的,如今外婆年迈,她想着明年开春便要离家了,是以特特地要去洪城外婆家看望,聊表孝心。

如今走到半路,却是江上眼看就要结冰,无奈弃船从陆路,不曾想就这么巧遇了容王妃一行人。

阿宴笑道:“都是亲戚,如今我们一道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陈挽凝听着,自然是浅笑一声,面上些许红晕。

接下来几日,阿宴每日都有陈挽凝陪着说话解闷,也恰好这陈挽凝最是个能哄着娃儿开心的,。两个小家伙竟然都喜欢她,于是几日之后,阿宴和这未来嫂子已经打得火热,熟得都可以开玩笑了。

如此下来,她也看出来了,这未来嫂子性子可真真是个平淡的,仿佛凡事儿都不放在心上,只知道平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寻常时候,一卷书,一盏茶,她便满足了。

阿宴见此情景,不免叹息,想着怪不得上一辈子那永湛的后宫之中,唯独这个陈侧妃过得最为安逸,其实是性子使然。

此时她也越发有些期待,如果自己哥哥那刚硬的性子,遇到这么一个淡然如水的女子,不知道会如何?

由于这几日容王实在是忙,阿宴左右也无事,偶尔便想起那品玉和含香来,于是便问起素雪这二人的情景。

素雪听了,却是笑道:“这两个人,王妃见到,怕是都认不出来了呢!”

阿宴微诧:“这才几日,她们怎么了?”

素雪想起昨日个那二人的情景,笑道:“她们自小学得都是奉迎来往的事儿,如今派去洗衣,咱们府里那婆子一个个可都不是好说话的,活儿重,这天又冷的,没几天那脸那手都皴得不成样子了。要说起来啊,之前看着倒是一股子妖媚味儿,如今没了外面裹着的那层皮,穿着下人的粗布衣服,那个模样,实在是连咱房里的三等丫鬟都不如呢!”

一时旁边的一个小侍女,恰好今日也见过那两个人的,便不由笑道:“今日个,这两个人竟然悄悄地想过来咱们院子这边,口上涂着红,看样子倒是寻觅什么事呢,结果被婆子揪回去,打了一顿呢,把她们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阿宴其实对这两个女人也不太在意了,说到底这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如今把这么两个玩意儿和容王扯上关系,她想想都觉得玷污了他那清贵的模样呢!

此时听到这两个人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也只是笑笑。

若说初见她们二人时,心里还有一丝不安,如今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至于那嫣儿姑娘,听说暗地里还打听过那品玉和含香那两个人的下场呢,她身边的丫鬟自然是添油加醋地说了,顿时这嫣儿姑娘也是吓得不轻,据说脸都白了。

从这天开始,她倒是也安分了一些,只是偶尔会派人过来问问,到底什么时候去洪城啊。

若说一开始,阿宴看着敬重平溪公主的处事,看着平溪公主的面子,对她还是以礼相待的。如今呢,却是打心眼里不屑,于是也只是派个人过去,随意将她打发打发,平日里只是和陈挽凝说话,对于这嫣儿是连搭理都不曾的。

而容王呢,则是忙得前脚不着后脚的,总算是命人把账目全都查了一个遍,顺便把那位知同大人家里私藏的五万两纹银也给挖出来了。这事儿干得迅雷不及掩耳,以至于所有的人都不曾防备,就这么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局势大定,他开始大刀阔斧,整治这府衙里的大小官员,该降职的降职了,该升官的升官了。原本的知府贬为了知县,原本的通判升职为了知府。一时之间这平江城里有人怨声载道,有人叫苦连天,当然也有人拍手叫好。

也有不长眼的,又把注意打到了他的后院,送金银的送财宝的还有送美女的,一个个的都拼命地钻缝子。

阿宴这几日收到的拜帖几乎都能堆一桌子了,不过她却是连看都懒得看,知道这些全都是另一个知府夫人,当下命人直接扔掉拉倒。

而容王呢,则是先将那些东西全都收下,然后在某天早上,忽然招来了本府衙还没入狱的所有官员,将那些金银财宝并美女,全都放在大门口,任凭众人围观。

至于那两个已经被磋磨成粗糙洗衣女的品玉和含香自然也在其中,她们低着头,努力地想掩盖住自己皴裂红肿的脸蛋和手,可是却怎么也遮不住。

周围人见容王竟然将这些金银财宝都展示出来,也都吓了一跳,有送礼的满面羞愧瑟瑟发抖,有那没送礼的自然是幸灾乐祸地想庆幸,也有是老百姓来围观的,便开始指指点点。

其中最惹人注意的自然是那品玉和含香,她们瑟瑟地低着头,想躲到人后面,可是她们二人却实在是太招眼了。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若说送个绝色的也就罢了,如今却送两个洗衣女过去,这送礼得也是绝了!”

“其实要说起来,那两个论起身段倒是上好的,只是那脸上,实在是看着寒碜!”

品玉和含香听了这话,几乎是气得发抖,她们自小都是被人夸姿容上等魅惑众生,什么时候被人说过长得寒碜了!

偏偏这驿站前的人是越聚越多,她们想躲都没处躲,只好在那里苦苦忍着。

而凝儿姑娘不知道怎么也听说了这个事儿,她身边那侍女桃红,吐沫横飞地向她描述了那两个“贱蹄子”的可怜情状,她听了后,脸都发白了,低声道:“这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侍女桃红听了,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想勾搭我们殿下的下贱蹄子罢了,哪里值得同情!寻常好人家女儿,谁会干这事儿啊!”

凝儿姑娘低着头,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自此之后,她做事越发小心谨慎,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至于王妃,她更是不敢见了。晚上做梦的时候,甚至还会忽然惊醒。

惊醒之后,一个人坐在那里呆了半响,拧着眉也不知道想什么。

这件事,很快被汇报到了容王面前,容王眸中淡淡的,吩咐桃红道:“来了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打听到,也难为她了,你去给她说点消息吧,也好让她交差。”

桃红听了,忙恭敬地道:“是。”

容王语气凉淡地吩咐道:“咱们过两天就要去洪城了,走官道,去了后住在驿站。到时候会把所有的官员请过去见一面。先说这些吧。”

说着这个,他不由想着,自己在平江城做的这些事,应该是很快传到了距离此地三日路程的洪城,洪城的大小官员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怕着战战兢兢地等着自己前去呢。

至于那位他要吊的大鱼,这个时候怕是瞧着脖子等消息呢。

桃红听着容王这些话,点头,恭声道:“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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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阿宴只和陈挽凝时常一起说话,难免冷落了容王。开始的时候还好,他也忙着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一直到这一日,他忽而挑眉问道:“为何总是不见王妃的影?”

一旁素雪只好笑着道:“王妃去和陈姑娘说话了。”

陈姑娘?

容王很快想起,这就是上辈子他那个只打过一两次照面的侧妃了。

要说起来,这也是他后宫之中唯一得了善终的女子了吧,记得她后来一直在后宫之中自己种花种草的,也乐的自己不过去打扰。

容王欣赏她的品性,于是对她的封赏也算丰厚,过年过节也不曾亏待了她。

这一世,她能嫁给顾松那么一个热血男儿,成为镇南候夫人,这也是算自己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只是,他既如此厚待于她,却也看不得自己的王妃整天围着她转的。

当下,容王便眯着眸子,淡淡地吩咐道:“去请王妃回来吧。”

他一个人坐在那儿品着茶,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见阿宴婀娜着走进来了,见了他便是带着笑:“你可算忙完了?”

这几日他干的那些事,动静实在太大了,以至于驿站门口那热闹得都能赶集了!

容王点头,淡道:“嗯,再不忙完,怕是王妃都要跟着别人跑了。”

阿宴听着这话实在是不像话,抬手将手里的帕子扔过去,笑着斥道:“胡说什么呢!”

容王接过那帕子在手,清冷的脸庞也是笑了:“准备下,明日咱们就去洪城。”

话音一顿,他眸中透出一点意味不明:“有人怕是等了我们许久了呢。”

*****

这一日,一班人等开始收拾启程前往洪城了。因这一次既有嫣儿姑娘,又添了这陈挽凝,却是不好容王再和阿宴同乘。

于是这一次是容王在外面骑马,而阿宴带着两个孩子,陪着两位姑娘家在马车里坐着。

幸好这容王府的马车宽敞舒服,多坐几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这一路上,陈姑娘一直逗着子柯玩耍,她生性沉静,如今却是喜欢子柯这般顽皮活泼的娃儿。

而阿宴则是搂着子轩,嫣儿姑娘呢,便在一旁看着。

因陈姑娘和阿宴没事就逗弄着两个娃儿,倒是显得冷落了嫣儿姑娘,这嫣儿姑娘自从那日被朱桃说了一番后,行事小心谨慎了许多。

只是如今看着陈挽凝和阿宴说说笑笑的,她便有些不喜,想着同样是客,她怎么就讨了容王的喜欢呢?

于是便试探着插口道:“如今陈姑娘要去洪城外祖母家,怎么也不见族中兄长接送?”

这话都是戳中了陈姑娘的痛楚,低头笑了下,淡道:“原本该是我堂兄接送的,只是如今他也忙着,没办法。不过原也没什么,到底有奶妈陪着呢。”

嫣儿姑娘笑了下,不由叹息道:“要说起来,陈姑娘这门亲事,也实在是好。如今洛北几大家虽则是称,可是却也渐渐衰败下来了呢。”

陈姑娘听到此,眸中带着几分黯然,却是只笑不语。

一旁的阿宴听了,却是有些无奈,其实这一路上,嫣儿姑娘几次勾搭容王,她心中早已不喜,于是上次处罚品玉和含香便叫来了她,正所谓一箭双雕,既惩处了品玉和含香,又敲打了这位嫣儿姑娘。

不曾想,如今她依然不安分,竟然言语间指着陈姑娘高攀了哥哥顾松。

这是她未来的嫂子,她当然不愿意看她被这么一个没有教养的姑娘欺负,当下便笑道:

“我时常和殿下说,这门婚事还真真是我们顾家高攀了呢。洛北陈家,那是多少年的啊,这样的人家教养出的姑娘,我原本还想着该是如何的娴静聪慧,后来见了陈姑娘,我才知道,世间竟有这般淡然平和的女子。要说实在话,嫁给我那哥哥,还真是委屈了陈姑娘你呢!”

说着这个,她轻挑了下眉,将那笑意收敛,话音一转,淡道:“若说起来,嫣儿姑娘也实在是让人叹息,走了这么一次燕京城,竟然连个婚事都没定下来,这一趟——”

她笑了下,缓缓地道:“也还真是白去了呢!”

嫣儿姑娘一听这个,顿时脸上泛红,眼眸就泪盈盈起来,她低着头,委屈地咬着唇,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若是寻常,看了这么一个可怜姑娘,谁不心疼啊,可是如今陈挽凝却是仿佛没看到一般,笑着对阿宴道:“王妃,你若再拿我的婚事说笑,我便打你!”

这几日她们早已经混熟了,开玩笑都是惯了的,是以言语间早已不像初见时那般拘谨。

这边阿宴干脆笑道;“你若敢打我,我便告诉我哥哥去呢。”

一时陈姑娘忍不住轻轻“呸”了一声,当下两个人都笑了。

那嫣儿姑娘先是被阿宴抢白了一番,落了个没脸,后来又见这两个人在这里说说笑笑,可真是一家亲。而自己呢,低着头要哭不哭,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是这两个人却是根本都不看一眼!

就在此时,容王却骑马来到近前,隔着马车帘子对里面的阿宴道:“明日晌午时分,我们便可抵达洪城了。”

阿宴点头:“如此也好,明日晌午到了,午后我们稍作收拾,恰好在洪城的驿站安顿下来。”

容王却又道:“这官道上还算平坦,明日我们马车会走快一些。你小心身子。”

阿宴听了,心中泛暖,笑着点头道:“我知道的。”

这边容王走了,她回首望过去时,却见嫣儿姑娘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心里边有些泛了疑惑,当下便将这嫣儿姑娘的情状记在心里,想着这这人越发该提放着点啊!

谁知道晚上时分,那边容王却忽然带着一行人过来。

“这是韩家的子弟,恰好从此经过,嫣儿姑娘,如今本王便把你交给这两位,这一路行人,也算是不辱使命,不曾辜负平溪公主所托。”

嫣儿姑娘抬头望过去时,果然见两个族中子弟在那里候着呢。

她脸色顿时变了变,不过还是起身,恭敬地道:“多谢殿下和王妃这一路的照应。”

一时这嫣儿姑娘下了马车,倒是颇有几分恋恋不舍,低着细白的颈子,一步三回头,看着仿佛是被赶下去一般,好生委屈可怜。

惜晴见了,不免冷笑一声:“可算是走了。”

摆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呢,留了这么几日,这里可没一个人待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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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阿宴依旧和陈姑娘在马车上,这一次没有了嫣儿姑娘,整个气氛凭空比昨日个好了许多,这未来的姑嫂二人肆无忌惮地说起话来。

这其中不免说起了顾松,阿宴便将自己哥哥的种种一一说给这未来嫂子听,末了还笑道:“如今都盼着你赶紧嫁过去呢!”

陈姑娘对这门婚事,原本是可有可无的,如今见了阿宴,觉得她虽贵为容王妃,可是性情坦诚可爱,倒是非常喜欢,一时也对她口中素未谋面的顾松有了好奇。

阿宴看出了这陈姑娘的心思,不免有些得意,一时掀起帘子看看外面的容王,真恨不得对他说:“你上辈子的妃子如今可是成为我哥哥的了!”

可是这话自然是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的,只能是暗暗得意一番罢了。

这马车行到了晌午时分,阿宴看了看外面,却觉得风景有些不对,一路上的官道她走多了的,大约也知道是什么样子,那马路应该是宽阔的,可不是如今这般的小道。

阿宴好奇之余,看看外面骑着骏马的那个英挺容王,也就没多问,想着这种事左右他会操心的。

当天自然是没能顺利到达洪城,傍晚时分落脚在一处客栈,那处客栈是早已被先头的侍卫整个包了下来,当下一群人将它团团围住,等着她们这一干人等进去入住。

这边刚入住下,阿宴就见有人来回禀容王,虽则离得远,听不真切,可是却也隐约听到“有人袭击了马车”“已经擒获”等等话语。

听到这个,阿宴难免心惊。

万没想到,这一次江南之行,竟然还如此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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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洪城的众位官员,一个个整衣弄冠,乘着马车,一大早就来到了洪城外的官道口那里迎接,谁知道他们从天蒙蒙亮一直等到了日头西落,都没见这容王殿下的半个人影。

若是一开始便知道要等这整整一日,自然这其中有些人不会在这里傻等,毕竟缺他一个也不缺,毕竟自己不是最大的那个官儿,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怕被容王查到的也不是自己。

无奈的是,等待这个事儿,你最开始等的时候,原不知道要等这么久,早间来了,以为等一个时辰总该来了,不知不觉等到了晌午,以为晌午过后总该来了。

等来等去,这个时候回去又怕万一自己刚一离开这容王就来了,那之前的等待全都亏本,无可奈何只能等下去。

虽说这洪城的冬日不若燕京城里那般寒冷,不过干站在那里等着,也实在是难受,一天下来,大家都有些受不住了,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信使传来消息,却是说,容王殿下早已进城了,已经安顿在一个宅邸里了!

这消息一传来,大家有的惊有的喜,也有的无奈至极!

当然更有人诧异,这容王走得哪条道,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

就在一部分官员还在疑惑这件事的时候,有那机灵的,已经赶紧去打听了容王所住的宅邸,要过去拜见了。

容王一行人走小道直接包抄着过去,大约晌午过后就进了洪城,并安置在一处府邸。

下车的时候,恰好两个孩子都睡着了,看着怀里的孩子睡得那般香甜安静,阿宴舍不得叫醒,更舍不得将他交到别人手中,便干脆亲自抱着他下来了。

陈挽凝帮忙抱着一个,这也就罢了,别看她清淡优雅的样子,可是身子骨倒是个好的。

只是阿宴,如今可是怀着身子,又抱着这么大一个儿子,那边容王刚翻身下马,一见此情此景,顿时拧眉。

他大步过来,就要从阿宴手中接过子柯,不悦地道:“你如今不比往日,何必这么惯着他!”

说着,就要接过来子柯,子柯本来在阿宴怀里睡得香甜,忽而被倒手到了容王怀里,人家顿时不乐意了,在睡梦中皱着小眉头,张开嘴巴嚎了几句,顺便那有力的小肥腿儿还犹如兔子一般蹬在了他父王的胳膊上,小胖手也握成软乎乎的拳头凿向了容王的下巴。

一旁侍卫也都是刚下马,恭敬地立在那里呢,他们看着他们清冷高贵的容王殿下就这么被一个小奶娃踢得狼狈不堪,顿时低着头,拼命地作面无表情状。

可是唯独萧羽飞,竟然控制不住,大咧咧地在那里笑了。

大家都听到他笑了,惜晴也听到了,惜晴狠狠地睨了他一眼。

萧羽飞赶紧低下头,一个声响都不敢发出来了。

这边容王一脸平静地抬手,学了阿宴平日的样子,轻轻拍打着儿子的后背,可是他依然闹腾。

阿宴从旁看着心疼:“还是给我吧,他认觉,睡着的时候在谁身边,醒来的时候还要谁的。”

容王淡挑眉看了眼阿宴,他哪里舍得让她受这辛苦,当下黑着脸,低声对自己儿子威胁道:“再闹,父王把你扔下去!”

阿宴顿时一呆,无可奈何地看着容王。

谁知道子柯在睡梦之中,经此一吓,红润的小嘴巴吧唧吧唧地动了几下后,竟然扭扭身子,就那么冷静了下来。

人家……睡着了。

容王满意地点头,呵护地将子柯抱在怀里,眸中带着笑意,淡道:“走吧。”

阿宴忙跟上,一边走在容王身边,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儿子,却见人家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她再抬头看看那当爹的,默了半响后,开始想着,难道有什么样的当爹的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或许,她以后也可以凶一点?

一时进了院子,却见这是一个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一旁还有一个跨院,带着一个后花园的。江南一带的宅院布局和燕京城不同,燕京城的都是透着宏伟大气,可是江南的宅院却是精雕细琢,仿佛一个小家碧玉装扮精致地立在那里。

此时这宅院里里外外的都打扫得极为干净,还有一个面生的丫鬟仆妇在那里恭候着。

竟然不像是临时落脚之处,倒像是早就安排妥当的。

阿宴有些纳罕,看向一旁的容王。

容王抱着子柯进了正屋,淡道:“这是几年前我路过此地便置办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