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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毕竟阴阳两隔,她触碰不了陆朔熙,更触碰不了陆之昀。

  按照仪制,皇后的灵堂只能在宫中大设三月,等她的棺樽即将被送到皇家陵寝时,陆之昀再度请来了法华寺的僧人来为她超度。

  沈沅也到了该走的日子,因为这几日,她的魂魄只能在半空飘荡,却无法再度下地,在皇宫内去搜寻着陆之昀和陆朔熙的身影。

  念空在前世的同一时节点,早已成为了法华寺的主持。

  他穿着袈裟,手持着佛串,站在沈沅的棺樽之前念着经文时,沈沅的魂魄得以再度落地,并走到了他的身前。

  四下无人,惟念空在为她做着法事。

  沈沅却见,念空竟是朝着她的方向笑了一下。

  她惊觉,原来念空竟能与死人沟通。

  这时的她,也好像能发出声音,并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说的话。

  念空这时道:“明日寅时,宫人抬灵之际,你便该走了。”

  沈沅的眼泪已然流了满面,泣声回道:“可我舍不得我的儿子,也舍不得…他。”

  “他是谁?”念空又问。

  沈沅语气沉沉地说出了他的名字:“他是…陆之昀。”

  念空道:“沈沅,你在十余年前,曾救了我一命。我一直都未报你的救命之恩,现在我想问你,如果能给你一次,同陆之昀再续前缘的机会,你想要吗?”

  沈沅点了点头。

  没带半丝犹豫。

  念空又道:“但这重活一世的机会,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沈沅问:“什么代价?”

  ——“用你的另一世来换。”

  沈沅不解,却听念空解释道:“你若不想同陆之昀再续前缘,等下了黄泉后,自可再次投胎转世,你的下一世会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安稳无虞地活到老。”

  “但你若想同他再度前缘,必然要在平行的世界,再度承受一次惨痛的人生,以此来换之,方可获得同他再续前缘的机会。”

  “你若同意,我便会为你诵下往生之咒。只你选择重生,是因为一个情字,所以等到了第三世时,你不仅会深中情蛊,还会命格浅薄。只有要靠法器,或是靠近命格极旺的人,才能镇住你的魂魄。”

  “如此,你还愿意吗?”

  念空问罢,沈沅却看见了陆之昀高大峻挺的身影,正往灵堂的方向行来。

  她看着那个她再也无法碰触到的男人,终是毫不犹豫地回了念空三个字:“我愿意。”

  ——

  梦境陡然转换。

  沈沅复又置身在了熟悉的镇国公府中,这场梦境,是她今世梦到陆之昀娶了她灵牌之后的延续。

  也是她和陆之昀的第二世。

  陆之昀在娶了她的灵牌不久后,便遭受了英亲王的暗杀,这一世,乔浦和高鹤洲都已不在人世,男人的身侧除了江氏兄弟,再无任何亲近之人。

  英亲王命下人在箭羽上涂抹了剧毒,那毒穿透了他的皮肤,甚至还渗进了骨头里。

  但陆之昀命格极旺,经由医师救治之后,还是活了下来,只那医师在用完刮骨疗法后,男人就一直陷入了昏睡之中。

  陆老太太在同一时节点仍在人世,见陆之昀一直昏迷不醒,便将法华寺的念空请来,在公府里做了场法事。

  是夜,陆之昀的魂魄竟也暂时从肉体之中脱离,他来到了府中念空和尚所在的地界,蹙眉问道:“我是要死了吗?”

  念空淡声答道:“并未。”

  陆之昀冷笑一声,无奈地回道:“魂识都从躯体中飘出来了,还没死。”

  男人的性情强势冷肃,可这话甫一出口,却带着淡淡的厌世意味。

  是以念空问道:“陆大人,沈沅去世后,你觉得活着还有意思吗?”

  陆之昀默了一瞬,并没有立即回复念空和尚的话,可他在听到沈沅二字时的神情,却无声地给了念空回复。

  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提起沈沅时,竟还刻意地存了淡淡的温柔。

  “我总觉得,我好像同她认识许久了,好像我们,在前世就做过夫妻。”

  念空没有将二人的前世告诉陆之昀,只问道:“如果让你舍弃一样东西,换一次能同她再续前缘的机会,你愿意吗?”

  陆之昀凤目微觑,问道:“放弃什么?”

  ——“你的帝运。”

  沈沅在梦中清晰地听见了念空对陆之昀说出的这三个字,原以为男人不会应下。

  因为前世的她知道,陆之昀是个野心极强的人,他为了那个位置所付出和努力的一切,沈沅在前世也都看在了眼里。

  他年纪轻轻时,已然位极人臣。

  但人臣之位,于男子而言,终归不及帝位的诱惑更大。

  可出乎沈沅意料的是,陆之昀竟是毫不犹豫地就回了念空那三个字。

  “我愿意。”

  ——

  沈沅的魂识回到了她在公府所住的院落之外,她隐约觉得,她好像已经醒了,而眼前的这个世界,也应该是她的第三世。

  她的心中蓦地涌起了恐慌,生怕自己在这一世,又会这么早地便离开人世。

  更怕陆之昀会伤心悲痛,也怕稚子无人照拂。

  念空乘着夜色,再度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未等沈沅开口,却听念空嗓音清润地道:“其实在你的第一世时,我并没有将另一个条件同你说出来。”

  沈沅费解地看向了他,却听念空又道:“惟有在第二世时,陆之昀再度选择了你,你们方才会有重来一世的机会。”

  “但我没有告诉你的缘由,是我知道,陆之昀他一定会选你。”

  沈沅垂了垂眼睫,弱声问道:“那我这一世……”

  念空答道;“陆谌弄巧成拙,沈渝给你植入的蛊虫,恰使你唤起了前世的记忆。两个蛊虫相斗,却两败俱伤,如今你的心疾也已被治愈,日后若再逢雷雨,也能同正常人一样,不必再用法器镇魂。”

  沈沅柔弱的水眸里溢出了几滴清泪,仍难确信地又问了遍:“那我…可以活下去吗?”

  念空用佛串往沈沅魂识的方向甩了一下。

  随即答道:“当然。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

  他的话音甫落,沈沅的脚腕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蓦地攥住了,随即她的魂识便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拉回了躯体之内。

  等沈沅颤着眼皮,睁开了双目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守在他身侧的陆之昀。

  听着莲花铜叶更漏的迢递声,沈沅觉现下的时辰应当已经过了子时。

  陆之昀倚靠在床背上,鸦睫微垂,正蹙着眉宇,浅浅地憩着。

  男人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手,还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微凉的墨玉扳指也抵在了沈沅肌肤柔腻的虎口处。

  沈沅柔美的芙蓉面上,露出了释然的笑意,话音柔柔地轻声唤他:“季卿。”

第96章 大结局(下)

  沈沅唤罢,原以为陆之昀还在睡着,并不会很快地就给她回应,却没成想,她的话音刚一落地,男人被倏地睁开了眼眸。

  陆之昀的神情略显疲惫,深邃的眼眸里布及着淡淡的血丝,他的年岁虽比沈沅稍长了些,但在她的印象里,他的面庞一直是极为年轻俊朗的,可如今,却显露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憔悴。

  “醒了?”

  他嗓音低哑地问罢,语气很是平静,沈沅从中听不出什么波澜来。

  陆之昀这人,一贯善于收敛自己的情绪。

  只自沈沅清醒后,他攥她纤手的力道明显重了几分,弄得她的指骨有些泛痛。

  “季卿,你轻一些攥我的手……”

  沈沅无奈地软声说罢,陆之昀低声道:“好。”

  随即便将她小心地扶了起来,待沈沅倚着拔步床的床背坐定后,男人顺势在她的腰后置了个软枕。

  沈沅大约昏睡了一日,她刚醒来,身子还有些娇弱,说话也无甚气力。

  见她柔唇微启,似是想要询问他些话。

  陆之昀很快便猜出了沈沅都要向他询问些什么,低声回道:“沈渝,已经被下狱,顺天府的府尹会按照律法处置她。尉迟靖手臂上的伤势已无大碍,蓁蓁也没有事。”

  “再便是,你命江丰捉住的那个丫鬟,被我手底下的人查出,曾与留远侯府的杜芳若和卫氏身侧的蒋婆子勾结。我已经将人证物证都送到了杜府,如果卫氏的解决方法不能令我满意,纵是那杜芳若是侯府的嫡小姐,那她照样也会以纵火之罪被压入监牢里。”

  沈沅反握住了男人的大手,却不知陆之昀向她隐瞒了沈渝的真实死因。

  沈渝却然被下了监牢,但陆之昀却命人用与处死陆谌一样的法子,处死了她。

  只沈沅既还昏睡着,陆之昀并不敢离开她半步,又无法忍受沈渝这种心肠恶毒的女人仍活在世上,并没能亲自看着她死。

  陆之昀知晓,沈渝对陆谌还有情意,便命江卓在她临死前,将陆谌惨死之前的凄惨之状同沈渝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

  当然,现在的沈沅更是听不得这些血腥的事了。

  隔着质地柔弱的亵衣,陆之昀将大手轻轻地置在了沈沅尚还平坦的小腹上,男人薄冷的唇畔也有了淡淡的笑意,温声问道:“饿了吗?”

  瞧着陆之昀万分珍重小心的动作,沈沅顺势垂眸,却也想起了念空适才同她说的那句话。

  你现在不只是一个人了。

  那会不会是……

  沈沅的面容显露了兴奋,急声问道:“季卿,我是不是有身子了?”

  陆之昀掀眸看向了妻子的小脸儿,也想起了前世二人错过的女儿,凤目中倏地闪过了一丝复杂,却很快转为了释然。

  “嗯,已经有两个月了。我这个做父亲的疏忽,你这个做母亲也糊涂。”

  沈沅倏地往陆之昀的怀中扑了进去,男人始料未及,却也及时且小心地将纤弱的妻子拥进了怀里。

  陆之昀吻了下沈沅肌肤柔腻的额侧,失笑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自己又有身孕了?”

  沈沅醒来后,方知陆之昀此前为何要同她说,不要想起来,就算想起来了,也不会放过她的这类言语。

  她隐约觉得,陆之昀应当也是有前世记忆的人。

  却不想打破此事的温情,只想专心地沉溺在男人宽阔且温暖的怀抱中。

  沈沅讷声回道:“就是猜出来了嘛。”

  心中却想。

  反正余生还长,这一世,她有的是时间同陆之昀将新账和旧账一并算清。

  ——

  留远侯府。

  卫氏此前已经寻到了,在扬州豢着蓁蓁的牙婆,等对着她好一番威逼利诱后,那牙婆终将关于蓁蓁的一切,都同她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卫氏方才确定。

  原来她的亲生女儿,是被蒋婆子给私下掉换了。

  蒋婆子原也是扬州的本土人士,当年卫氏随着还未承袭爵位的留远侯在扬州外放时,也在当地雇了几个婆子。

  那蒋婆子行事稳重,却又不失机敏,深得卫氏的信重。

  她与她的丈夫都在杜府有着差事,而她在卫氏有孕的那年,也产下了一女。

  只蒋婆子对外宣称,她的幼女因着体弱,刚生下来就去世了。

  同为人母,卫氏对蒋婆子也就更多了几番怜意。

  绾湘堂的这场大火,也唤醒了卫氏多年前的回忆。

  杜家在扬州的府邸,也曾在他们即将启程离京前,遭逢过一次大火。

  卫氏那时即将临盆,自是被火灾惊扰,动了胎气,她迫不得已,只能命人寻了个尚未被火势波及的耳室生产。

  身侧也只有一个稳婆,和她信任的蒋婆子,其余的下人都被管事支去救火。

  而卫氏在生下女儿后,隐约记得她的小胳膊上,有一个淡红色的胎记,她没怎么看清女儿的相貌,就晕了过去。

  保不齐就是在那时,蒋婆子这个毒妇早就同那稳婆串通好了,将她的亲生女儿,和另一个,她假称殁亡的女儿给掉换了!

  而杜芳若腕上的胎记,却是被人用某种特质的颜料绘出的,此颜料遇水不化,而蒋婆子作为自小就抚养杜芳若长大的乳娘,也可时常在她的胳膊上补绘。

  久而久之,那颜料便真的在杜芳若的胳膊上留下了痕迹。

  丫鬟们这时已经将蒋婆子压到了卫氏院子里的轩室内,陆之昀此前,也送来了蒋婆子唆使蓁蓁身侧丫鬟纵火的证据。

  蒋婆子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对着卫氏泣声央求道:“夫人…这一切皆与大姑娘无关…都是奴婢的过错…大姑娘毕竟是奴婢亲眼看着长大的,奴婢也是想让她能够嫁给心爱之人……”

  “亲眼看着长大的?”

  卫氏冷声打断了蒋婆子的话,又厉声质问道:“蒋婆子,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行此恶毒之事,将我的亲女,和你的儿女掉换!”

  蒋婆子的面色骤然一变。

  正此时,赶到轩室处的杜芳若也听见了卫氏近乎怒吼出声的言语。

  杜芳若的身子僵在了原地。

  掉换?

  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母亲的亲女?

  杜芳若的头脑嗡的一声,她踉跄着进了轩室,却见蒋婆子泣不成声地跪在地上,连句解释或反驳都没有对卫氏讲。

  而一贯对她最慈爱的母亲,却眼带寒意地审视着她。

  杜芳若走上前去,难以置信地问向蒋婆子:“我母亲说的是怎么回事?是她弄错了对不对?你怎么可能是我的亲生母亲呢?我明明是侯府嫡出的小姐,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仆妇生的孩子?”

  杜芳若质问蒋婆子的最后一句话,也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全然再无平素端庄淑雅的模样。

  “芳若。”

  卫氏的声音平复了些许,亦低声唤住了她。

  “母亲……”

  看着这个自己曾悉心抚育了十几年的少女,卫氏的神情终是又动了几分恻隐,却强迫自己语气严肃地同她道:“芳若,自你那日在侯府设计陷害了蓁姨娘,我便有了你不是我亲生女儿的猜想,这几个月,我也派人在扬州查出了真相……”

  “原本我想着,将你和蓁姨娘掉换的事,都是你母亲的过错。你我二人之间,毕竟也是母女一场。就算来日我认回了蓁姨娘,我也会将你留在侯府,让你继续做我的养女…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千不该万不该和你亲娘一同密谋,要将我的亲女儿烧死!”

  卫氏的修养极高,平素很少同人发火,更没有如此严厉地斥责过杜芳若。

  杜芳若的唇瓣微启着,面色惨白,亦觉眼下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属实残忍。

  从高枝摔落在地,变得连只可悲的蚂蚁都不如,这给了杜芳若一种天都要塌下来的可怕感受。

  ——“所以芳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唤你芳若,你是受了蒋婆子的唆使,但你也属实难逃其咎。我会将蒋婆子送到顺天府,连带着她十几年前做的恶事,一并向府尹呈报。而你,我会给你些傍身的银两,明日就会有人将你送到杜家的别庄。”

  杜芳若双眸瞪大地跌坐在地,泪水从眼眶中滚落而出时,她还难以相信适才发生的一切。

  只一夕之间,她怎么就从侯府的贵女,变成了一个仆妇生的低贱之女。

  而那个窑姐儿,却是侯府正儿八经的真千金。

  凭什么老天不肯帮她,若是那场火真的将她烧死了,她根本就不会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但杜芳若却不知,如果蒋婆子没有动了贪念,妄图让自己的女儿去抢了别人的人生。

  那身为侯府的一等仆妇,杜芳若的人生虽不至于大富大贵,却也应当是衣食无忧,且顺遂平安的。

  只是一切没有如果可言。

  杜芳若既是偷得了别人十余年的人生,自当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

  三月后。

  小皇帝在弥留之际,召集群臣入乾清宫觐见,将已经成为了燕王的尉迟靖立为了继任的储君。

  而沈沅在公府安心养胎中也发现,她是燕王亲女的事正悄无声息地在百姓中传开,民间关于她的传闻也被编成了评话,被世人广为流传,且百姓对她经历抱以的态度也多是同情。

  按说此前,但凡是世家间起了些有关她的议论,陆之昀都会于暗派人将这些传言压制。

  可这次,陆之昀却并没有这么做。

  等尉迟靖登基之后,沈沅方知,陆之昀是在为她能更顺利成章地被尉迟靖封为长公主而铺路。

  蒋婆子按律被处以了笞刑,还未受完刑罚,便在狱中断了气。

  杜芳若被送到别庄后没多久,就得了疯病,整日嚷嚷着自己才是侯府的嫡小姐,别庄中里的仆妇们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将她关进了一间耳房里,每日送些饭菜进去,不敢将她放出来。

  只卫氏虽与蓁蓁认了亲,蓁蓁却仍同留远侯府的家人不甚亲厚,融入一个新的家庭纵然需要时间,可蓁蓁这十余年里受到过的伤害,不是卫氏和留远侯几日就能弥补的。

  沈沅如今免受心疾所扰,这一胎也到了五个月,胎相很稳,便于是日进宫去看望了太皇太后陆菀。

  只这次在进宫时,沈沅并没有穿一品诰命夫人的服饰,而是穿了公主的冠服,是一袭绣着云凤纹的青色翟衣。

  等同太后在慈宁宫聊叙了会子陆家近来的事后,皇帝又派近侍太监传召,想见她一面。

  太后因而温声道:“长公主快去罢,虽说皇帝在藩地时,也有几个兄弟姐妹。可到底同母所出的,惟你一个。”

  沈沅颔首,温柔地对着太后应了声是。

  心中却大抵猜出了,尉迟靖要见她的缘由。

  他兴许会关切关切她腹中的孩子,但尉迟靖的真实目的,定是想让她在去滇地前再劝劝蓁蓁,好让她同意进宫为后的事。

  等沈沅从内廷的东华门,走到外廷的太和殿处时,恰好看见了刚从文渊阁处同阁臣议事归来的陆之昀。

  男人虽已被封为了藩王,也被皇帝赐了藩地,却仍暂时任着内阁首辅的职守。

  不过这几日,陆之昀已经京师的诸事都料理地差不多了。

  见陆之昀依旧穿着那袭凛正挺拓的绯袍公服,头戴漆黑的乌纱帽,沈沅在走向他时,心中蓦地涌起了淡淡的不舍。

  这身官服,也穿不了几次了。

  在她的心里,陆之昀是能将官服穿得最英俊的男人。

  改明儿去了藩地,他便该穿藩王的服饰了,这番,可真叫摘下乌纱帽了。

  见沈沅向他款款行来,陆之昀便朝着她的方向伸出了佩着墨玉扳指的左手。

  沈沅握住了男人的大手时,想起了高夫人前几日同她所讲的话,便问道:“你见过高大人了吗?我听高夫人说,他得知你要离开京师就藩,已经闷闷不乐许久了。”

  陆之昀无奈淡哂,低声回道:“我走后,高鹤洲按照内阁的惯例,便要接任首辅一职。按说他应当是欣喜的,可高鹤洲这厮近年愈发地矫情上了,得知我要走了,竟是舍不得了。”

  沈沅柔声回道:“你可别这么说,你和高大人这么些年的情意属实难得。他在官场上习惯了有你在侧,你冷不丁这么一走,他难过也是正常的。在我们去滇境之前,你再多去他的府上,同他见几面吧。等来日他致仕,我再向陛下求道旨意,让高大人全家都道滇境小住个一段时日,就当是游历了。”

  说罢,沈沅却觉,自己的手竟是被男人又紧攥了几分。

  她掀眸看向陆之昀时,便见乌纱帽下,男人那双冷峻且深邃的眉目存着刻意的温柔。

  他的气场依旧是威严冷肃的,可此时此刻的沈沅,只觉得这样熟悉的季卿,才是她最想要亲近的。

  陆之昀复将沈沅往身前拉了几寸距离,深邃的凤目凝睇着她柔美的面庞,嗓音低沉地回道:“臣,谨尊长公主殿下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99个小红包,感觉各位正版读者一路的订阅支持~

  明天开始更番外,还是老时间晚十点。

  下本想写个架空唐的甜宠文,轻松沙雕风格,文案可能会再改改——

  《她的小侯爷》

  CP:天之骄子军侯VS绝色医女

  【世界观半架空唐,1V1SC,开文前会换人设封】

  [1]

  阮安及笄那年,同公府嫡子隋诀私定终身。

  为守父丧,隋诀便向阮安承诺,三年后必将十里红妆,娶她为妻。后来,隋诀将她接到长安,还在西市旁的延康坊为她置了宅院。

  郎君说朝局不稳,让阮安莫急,现下未到成亲的最佳时日。

  阮安性格极好,知他初入官场,对此理解,便在延康坊开了间医馆。

  数月后,阮氏医馆轰动长安城,百姓都传阮安不仅医术高超,更是有着赛西施的绝色姿容。

  医馆被相府千金派人放火烧毁,隋诀虽任京兆府少尹,却并未秉公对那相府千金依律论处。

  跋扈的相府千金找到阮安的居所后,开口便骂:“不要脸的外室!我和隋少尹的婚事可是陛下做的主!”

  头顶发绿且被小三的阮安:哦豁。

  [2]

  朱雀门外,身着髹黑明光甲,头戴凤翅兜鍪的英俊将领得胜归来,官道打马而过,惹无数少女倾慕。

  男人身量高大威猛,气度骁勇矜傲,尽显天之骄子风采。

  阮安认出这位军爷霍平渊,便是她两年前救下的濒死少年。

  霍平渊得知阮安经历后,硬朗俊容略显漫不经心,淡声问道:“你就这么回去了?”

  随即提议让阮安暂嫁他为妻,凭他如今权势,自可狠虐渣前任和恶毒千金。

  霍平渊还言,他只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等婚后,他随时都能写下放妻书。

  [3]

  婚后不久,阮安便与霍平渊提了和离。男人体魄高大雄壮,隔着衣料都能觉出他充斥着力量感的贲张肌肉。

  霍长渊单手撑墙,将她堵在了墙角。

  阮安:“?”

  -“说好的,随时都能写下放妻书?

  霍平渊深邃的眉眼带着痞气和冷淡的压迫感,眉梢轻挑地问:“放妻书?本侯何时说过这三个字?”

  阮安QAQ:狗男人骗…骗婚?!

  ——世人皆知,定北侯霍平渊手握军权,战无不胜,乃大邺传奇的镇国战神。

  这般桀骜不驯的男人,却将他的夫人,宠成了长安城里最明艳的一朵人间富贵花。

  *真假千金文学糙汉文学双杰克苏/男主暗恋成真,女主先婚后爱/男二追妻火葬场*

  PS:男主武力值天花板,女主医术天花板,有可能会有苏过头的描写。

  

第97章 甜甜日常(1) 镇南王陆之昀惧内

  【番外一】

  滇境, 段氏土司府。

  却说自镇南王陆之昀在滇地就藩后,不过一月的时日,就让滇境的四大土司全部心悦诚服地归顺于他的统治。

  因滇境四周被多个小国环伺, 此番就藩, 皇帝亦给云南府拨了三十万员的精锐兵士。

  而镇南王之妻, 亦是当朝的长公主,又向自己的亲哥提出了多派十万大军驻守南境边疆的要求。

  皇帝应下了长公主的请求后,镇南王手中军队的兵员便达到了四十余万名, 而他刚到藩地不久, 便开始招兵买马, 征讨上了近五万员的本土青年, 做为军队的后备力量。

  都说只有掌握了兵权,才能握稳政权。

  陆之昀不仅拥有着庞大且精锐的军队,还在滇地推行颁布了许多惠及百姓的新策,短短数月,就获得了滇境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土司段鸿,和滇地另一豪门望族那氏一族的家主那焱在谈起陆之昀的政治手腕和出色的才能时,不禁对其连连赞叹。

  段鸿道:“说实话, 镇南王的才干要比当今的皇帝出色多了, 当年若不是他娶了长公主, 说不定自己就篡位登基了,哪儿会甘于待在滇地做一个藩王?”

  那焱持着酒盏,啜饮了一口,感慨道:“唉,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听闻,那长公主殿下可是个姿容绝色的大美人,那镇南王自就藩后, 都很少让她出王府,可宝贵她了。”

  段鸿啧了一声:“可我听闻,长公主殿下好像是个凶悍的妇人,镇南王看似强势,兴许还是个惧内的呢。”

  那焱摇了摇首,回道:“我夫人前阵子去王府拜谒过长公主殿下,也是见过她的模样的,她说长公主是个性情很温和的女子,在其余土司夫人的面前也没摆什么架子。”

  “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