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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是不是我不收你当徒弟,你吃醋?”司徒霸故意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哎呀,司徒老师,组长究竟怎么样了?”聂之轩急着问道。

“没事儿,医生说没生命危险了,刚才还醒了一下。”司徒霸说。

聂之轩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跑到护士站拿出大病历翻着看。那一头,程子墨和司徒霸还在斗嘴。

程子墨说:“我吃什么醋?你除了会打架还会干吗?照顾病人会吗?”

“我一个大男人当然不会精通此道。这不是如熙被人叫走加班去了吗?让我来顶班。”司徒霸说,“这也就是咱们组长,换作别人,我可不伺候。要不,我还是去办案吧。你来照顾组长,你是小姑娘,比我强。”

“我要去勘查现场,找证据,你会吗?”

“我……好吧,那还是我来吧。”司徒霸一脸绝望,“唉,我老了,也只有干一些无关紧要的活儿了。”

“可不是无关紧要的活儿啊。”聂之轩抱着病历走过来,说,“组长这是脑出血,虽然钻孔引流术做得很成功,但是后期愈后效果,决定了咱们组长以后能不能流利地说话,能不能站得起来,能不能生活自理。”

“没这么严重啊!刚才组长还醒了。”司徒霸说。

“有这么严重。颅内出血后,可能会出现‘中间清醒期’,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聂之轩说,“他能不能彻底恢复,就看这段时间老师们的照顾了。”

司徒霸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他坚决地点点头,说:“你们年轻人放手去干,这些事儿,交给我和如熙。”

“组长清醒的时候,说了什么吗?”聂之轩问。

司徒霸连忙从作训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说:“我记了,他说话还不清楚,但大概能明白意思。说了三点:一是给铛铛放假,让她自己调解情绪;二是让萧望、萧朗专心投入工作,不要担心他;三是要求组织齐心协力尽快破案,还唐骏一个……一个……清白。”

“知道了,组长的指示,我们会带到组织里。”聂之轩说,“来看一眼,我们就放心了,现在我们还要回市局。这里交给老师了。”

3

守夜者组织会议室。

几名成员围坐在会议桌的周围,虽面色疲惫,但斗志昂扬。

“司徒老师那边传来消息,组长没有生命危险了。”萧望坐在傅元曼之前的座位上,神色比往常还要严肃一些,他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和自己一般的年轻面孔,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看向弟弟,问道:“铛铛回去休息了吗?组长晕倒之前,还在担心她。”

“回去了。”萧朗压抑着胸中的各种不快,握着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没意识到哥哥和往常的些许不同,但知道姥爷没事,他的内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现在,值得研究的线索,仅仅是这一条。”萧望说,“就是唐老师写字台上的诸多材料。凌漠,你的意见,可以和大家说一下。”

大家此时心里都有一些数了,萧望让凌漠重新总结这些材料的目的,也是希望能够刺激大家继续沿着线索找出下一步突破的方向。

凌漠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鼻根,有点疲惫地站起来。

随后,他把会议桌上的几份材料一一展开,这是在唐骏写字台上留下的三份材料,应该是唐骏生命的最后时刻正在研究的材料。

第一份材料是唐骏审讯山魈时留下的心理痕迹记录。第二份是两张复印的照片。第三份是一张被冲洗放大,并有唐骏笔迹的黑白照片。

“首先,我们还是回到这一张照片。”凌漠拿着第三份材料的照片,端详着照片上红圈内的两张模糊的面孔,“虽然面貌不是很清晰,但是我们还是通过调取当年董连和老师破获叶凤媛杀人案的卷宗,证实了我最初的判断。这张照片红圈内圈定的,确实就是韦氏忠和杜舍。从卷宗里的表现来看,董老师曾经在案发后对案件外围进行调查,当时的工作就有一项是调查杜舍的小学班主任。而这个班主任就是韦氏忠。”

“南安西市大通路小学。”萧望翻着卷宗,默默地说,“这个名字还真是挺有年代感的。韦氏忠是当年的小学班主任,后来一步步当了大通路小学的副校长、校长、西市区教育局副局长,最后被调到南安市国栋中学当校长。”

“咱们办的校长案,死者就是这个韦氏忠。”萧望继续说,“根据翻阅当时的卷宗,韦氏忠的供词对杜舍是爱护有加的。不过,从卷宗的供词来看,也就是爱护有加罢了,并没有对杜舍进行过实质性的保护。那么,山魈对韦氏忠的谋害为什么会有非常明确的针对性呢?”

“对啊,总不能因为是小学班主任就杀了吧?”萧朗说,“那杜舍的左邻右舍是不是都该杀?”

“我研究了一下卷宗。”凌漠冷静地说道,“发现了诀窍。当时董老师在寻找叶凤媛的时候,叶凤媛和杜舍失踪了,不知去哪里藏身了。但是后来,叶凤媛突然又回来了,对现场进行了打扫,并带走了自己写在纸上的一串电话号码。后来因为董老师和附近村民混熟了,才获取了这个最终破案的情报。叶凤媛显然发觉了公安正在对她进行调查,于是畏罪潜逃。那么问题就来了,叶凤媛和杜舍失踪的这段时间,他们住在哪里?又如何得知警方已经怀疑并在追查他们的下落呢?”

“这个我记得。”萧朗抢话说。

“那你说。”凌漠看着他说。

“啊?”萧朗有些蒙,“我是说我记得这个情节,当时姥爷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还说案子里存在这个疑惑,最终破案后都没有解决。”

“因为这个疑惑不是破案的关键点,所以没有人去研究。”萧望帮着弟弟补充说,“其实现在拿出来研究,答案还是能找得出来的。”

“韦氏忠。”凌漠说。

“是啊。”萧望说,“其实当时有一个细节可以指向这一点。董老师对附近进行侦查的时候,是用其捕风者的身份,伪装成收废品的进行侦查的,并没有人知道他是警察。唯一知道的,就是韦氏忠了。因为董老师要去调查班主任,出于对学校安保人员的尊重,亮明了身份。”

“哦,是这样。叶凤媛杀人后,带着杜舍躲藏在韦氏忠的家里。在韦氏忠受到调查以后,他知道自己家里可能也不安全了,于是告知了叶凤媛有警察正在找她,她必须回去毁灭证据,并另寻藏身之地。”萧朗恍然大悟。

“这就是韦氏忠最终被人利用舆论逼死的原因。杀人手段是何等高明。”凌漠说,“第二份材料的两张照片,就比较明显了。这两张照片,都是来源于叶凤媛杀人案卷宗。第一张照片是叶凤媛当年从家里拿走的电话号码的现场提取拓本,因为当年不是每家都有电话,这个号码指向了一个胡同的二十一户人家。第二张照片,就是这二十一户人家户主的姓名。当年,也没人去研究,因为董老师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犯罪分子。但现在看来,唐老师还是从这份名单中发现了异样,并把她圈了出来。”

“方克霞。”萧朗抢着说,“刚才我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很熟悉。”

“是的,还是凌漠的记忆力好,记得方克霞就是赵元旅社灭门案中,旅社的老板娘,赵元的妻子。”萧望说,“唐老师也真是厉害,旅社灭门案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其中一个死者的名字,所以才从名单里发现了端倪。”

“老师是因为受到讯问笔录的启发,所以才有针对性地寻找联系。”凌漠说。

大家的视线跟随着凌漠的话语,最终定格在第一份材料上。

唐骏亲笔书写的,对山魈的讯问结论:

赵元、韦氏忠帮助过同一人,故此二人要死。

而方克霞恰恰就是赵元的老婆。从傅元曼曾经的叙述来看,老董当年对一对年轻夫妇包庇叶凤媛、杜舍的行为进行了隐瞒。现在看来,当年这对年轻的夫妻,就是赵元夫妇。唐骏顺着对山魈的审讯结论,对赵元和韦氏忠进行了研究,并且从当年叶凤媛被杀案的卷宗当中找到了二人的联系。

萧朗皱了皱眉头,说道:“但是这些线索都是咱们从唐老师留下的卷宗里才推出来的,对手是怎么知道的呢?咱们的卷宗应该是保密的吧?”

凌漠拿着材料的手颤抖了一下,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萧朗继续往下说:“我觉得凶手获取卷宗信息的方式应该有两种:一是他们直接潜入了卷宗保管的档案中心进行偷盗,但档案中心被盗的事,如果发生了,肯定会有案底,一会儿阿布可以找找看究竟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通过某种方式经过某个拥有卷宗备份的人获取了信息,如果是那样的话——”

萧朗说话间,小组里的另一成员阿布已经噼里啪啦开始在电脑上进行搜索了,他的话还没说完,阿布就抬起头来:“没有找到失窃的记录。”

“如果是那样的话?”凌漠看着萧朗,重复了他的话。

“那样的话,就不能排除他们通过唐老师获得卷宗的可能,毕竟咱们现在看到的完整卷宗就是在唐老师的电脑里发现的备份,所以才有第二份材料的那张来自卷宗的照片,那应该就是唐老师从电脑备份上提取后打印出来的,对吧?”萧朗大大咧咧地分析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触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凌漠不再看向萧朗,而是环顾了一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最后把目光定在萧望身上。

凌漠说:“卷宗的备份一共有多少份,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唐老师也有可能是因为调查案子才获得这份卷宗的,我们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萧望感受到了凌漠的注视,颔首道:“对,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那么我们先来解决另一个疑问。”

萧朗看了看阿布的屏幕,然后说:“嗯,啥疑问?”

萧望说:“其实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有一个疑问的。就是之前的幽灵骑士越狱案代表了什么?毕竟那些被杀的犯人,和董老师或者杜舍是没有任何瓜葛的。然后,根据我这一路追捕豁耳朵,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标不是越狱,而是在拿南安市看守所做越狱实验。因为南安市看守所和杜舍被关押的金宁监狱都是裘俊杰设计的。”

萧望顿了顿,接着说:“在此之前,我差不多想明白了这一点。但是我一直认为是杜舍的亲朋来设法营救他。现在看来并不是,既然救过杜舍的都被杀,那说明他们的目的是救出杜舍,然后杀掉。”

“为什么不派人进金宁监狱动手?”萧朗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可能是犯罪分子的某种期待,或者说,进了监狱即便能分在一个号房,也很难有机会动手。”萧望摇摇头,说,“现在我们的方向就应该是研究什么人要杀杜舍。”

“这个我们刚才调查了。”萧朗说,“杜舍在孩童的年代,家里就发生了变故。叶凤媛被判处死刑后,杜舍就被董老师送去福利院生活了,直到他长大到了十九岁,董老师还帮他在福利院里安排了个工作岗位。然后就发生了杜舍杀害董老师的案件,随后杜舍就被关押在金宁监狱至今。也就是说,杜舍的成长经历极为简单,如果说矛盾关系,那么就只有董老师这么一桩了。”

“简而言之,我们的对手是要杀掉杜舍,为董老师报仇。”萧望总结道,“那么,我们调查的范围就很小了。可是,就是这么小的范围,也没有任何头绪。董老师只有一个儿子董乐,当年也是被判处了极刑,早就尸骨已寒。董老师的夫妻关系也很不好,因为是父母指婚,加之婚后董老师一心投入工作,夫妻感情完全破裂。在董老师儿女很小的时候,他们夫妻就离异了。他的妻子肖蔷带着只有几岁的女儿董君早年就出国了。我还专门去出入境部门调取了记录,这两人从出国之后就没有再回国的记录。除了家庭,董老师的全部心血都投入了工作,社会交往几乎为零。用排除法看,家人不可能、其他亲戚朋友不可能,唯一有可能为董老师报仇的,要么就是他单位的同事,要么就是对董老师的情况非常了解的、想要‘替天行道’的人。”

萧朗立即点头认可,说道:“如果要调查为董老师复仇的人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把优先级放到他的朋友上,尤其是知道董老师在守夜者工作的朋友或者老同事身上,毕竟幽灵骑士死之前,手里还拿着一张写了‘守夜者’的字条,说明对方至少知道咱们的组织。”

凌漠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沉静如石。

萧朗说得兴起,偏偏转头问向了他:“对了,凌漠,之前追捕幽灵骑士,我和你合作的时候,总是感觉幽灵骑士在获取信息的速度上比我们料想的要快,对吧?这说明——”

眼看萧朗的矛头越来越明晰,萧望赶紧先提醒了一句:“没错,董老师的社会关系我们已经在查了。另外,咱们的天眼小组也在重新调查现场,说不定可以找到更多的关联点,之前我已经收到聂之轩和程子墨的信息,他们有新的发现,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迟到了迟到了,不好意思啊。”程子墨应声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聂之轩,“遇到堵车了,我本来打算骑摩托过来的,但就一个头盔,聂哥打死都不让我载他,要不然我们肯定就赶上了,真是守法好公民。”

聂之轩在她身后耸耸肩。

凌漠却直接截断了程子墨的话头:“怎么样,唐老师的现场有什么新发现?”

“应该可以立案了,我们找到了现场的杀人装置。”聂之轩肯定地说。

会议室里的人的神情都为之一振,确认是凶案,就意味着唐骏的死不是意外。

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总体来说,我们对现场进行了勘查,最后发现了端倪。”聂之轩自豪地说,“应该有两名犯罪分子,临时起意要杀害唐老师。”

“哦?有依据吗?”萧朗好奇地问道。

“这个回头再细说。”聂之轩说,“总之,他们其中的一人,利用延时机械制造声音,让唐老师从工棚移动到装载机下面。而这个延时的时间,就让犯罪分子提前潜伏到了装载机机腹。他们破坏液压装置杀人,并恢复机腹状态,打扫了现场。”

“嗯,这个过程除了能说明他们不是预谋犯罪,还能说明什么?”萧望接着问。

“说明不了什么了。”聂之轩微笑着说,“不过,他们还是大意了,用口香糖粘贴装置,不小心把口香糖给遗失了。而就是那么巧,口香糖被我踩到脚上了。”

“DNA?”萧望有些兴奋。

聂之轩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说:“根据傅姐,啊不,是傅老师的加班检验,在我们现场提取的口香糖上,检出了一名男子的DNA。这个DNA数据应我的要求录入了全国失踪人口DNA信息库之后,比中一名失踪婴儿。”

“等等,延时机械?果然如此。”萧望继续兴奋道,“聂哥,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一直追查的机械师豁耳朵,他的信息是什么?是不是也是农历六月初八丢失的?”

“农历我倒是没查。”聂之轩说,“不过,他是1996年9月出生在江南市,1998年7月30日在江南市被盗,父母是军人。”

“这天就是农历六月初八。我否定了最先的推断是正确的,偷孩子确实不是基因选择。”萧望说,“军人的孩子做了机械师。”

“我们的对手模样,已经浮出水面了。”凌漠说道。

“接下去怎么查?”萧朗站起身来,看着萧望。

“查矛盾点的路是走不下去的。”萧望说,“《心理罪》里曾经说过,如果想知道凶手接下来会做些什么,那么就把自己当成凶手。”

“既然凶手已经完成了狙杀仇人的目的,剩下来的唯一的目标又很明确,那么他们下一步肯定要想办法去金宁监狱。”萧朗果断地判断道。

萧望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金宁监狱是出了名的防守严密的监狱,凭几个有演化能力的演化者也不可能找到漏洞。除非……”

“除非他们找到裘俊杰,拿到金宁监狱的设计图纸。”凌漠说。

“那他们杀了唐老师,狗急跳墙了,会不会派人潜入金宁监狱伺机作案?”萧朗说,“狗急跳墙了,不救了,直接杀?”

“我刚才说了,不可能。”萧望说,“而且在之前,我们发现两所监管场所都是裘俊杰设计的以后,我就让萧局长通知金宁监狱加大对入监犯人的审核了。而且,那里不是看守所,是监狱。犯人是需要经过法院审判过后才会关进去的,即便他们想这么做,时间也来不及。”

“那就只剩下找裘俊杰这一条路喽?”萧朗重新坐了下来,“那他们是找不到的吧。”

“应该找不到。”萧望说,“之前发现了裘俊杰这一条线索,我就让萧局长安排人找了。竭尽我们公安的资源,都没能找到隐姓埋名、隐居的裘俊杰。那么,我们的对手更没有这么多资源去找到他了。”

4

“那我们还是没有抓手啊。”萧朗说。

“虽然没有抓手,但是刚才凌漠说得对,对手的雏形已经慢慢浮现了。”萧望说,“我们的对手,就是由一群被盗抢的婴儿长大后组成的。他们由于某种原因导致基因突变,有着不同的演化能力。看上去他们是在‘替天行道’,其实他们有着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救出并杀死杜舍。”

“他们是一个组织?”萧朗问道,“和我们一样?”

“有人偷盗婴儿,有人指挥他们内部的自相残杀,说明肯定是有牵头人、指挥者的。”萧望说,“步调一致、协同合作、目标明确,说明肯定是有方针路线的——这就是一个组织。”

“擒贼先擒王。”凌漠说道。

“谁知道王在哪里。”萧朗说,“要不,我们还是从山魈那里下手吧。”

“怎么下手?”凌漠反问道,“直接去问她?你们老大是谁?她会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就……”萧朗虚挥了一下手臂。

“怎么着?还想刑讯逼供?”萧望看着弟弟。

“没啊,我的意思是说,凌漠不是会读心吗?”萧朗挥出去的手变成了前平举,他指了指凌漠。

“读心?读心是要有前提条件的。”凌漠拿起唐骏摆放在写字台上的第一份材料,指着说,“你看,连老师也不过是在做判断题,而不是问答题。我们对对手组织的情况一无所知,怎么去读?”

“那我们就无计可施了?”萧朗摊开手臂。

“山魈确实不能动。”萧望说,“审讯是很讲究技巧的,当你手上一张王牌都没有的时候,是不能贸然进攻的。唐老师昨天对山魈审讯,山魈昨天回去也会自己去想,这已经让她加强防备了。本来就是一只刺猬,现在成了一只背着甲壳的刺猬,我们没有突破她的任何可能。”

说完,萧望抬眼看了眼聂之轩,像是在向他征询着什么。聂之轩低下头,无奈地摇摇头。

萧望略显失望,说:“其实我们之前也布置了相关的工作,就是从山魈的社交关系入手。可惜,她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经过调查,基本没有什么社交面。更可惜的,就是她摧毁的那台像是诺基亚手机的通信工具,似乎内部有自爆装置,我们无法复原。本来我对这个机器的复原还是抱有希望的,看来,又落空了。”

“那我们真是有全身力气使不出来啊!”萧朗捶了一下桌子,“我们总不能等着他们继续作案吧?太被动了。”

“不要着急,其实我们也不是一点动作都没有。”萧望说,“虽然我们掌握了农历六月初八那天被盗婴儿的基本概貌,比如年龄、特征、性别等,但依旧没法进行大数据分析的原因,是这些人现在都有了假身份,被我们抓获的山魈,就是有假身份的。我和萧局长说了,安排大数据部门的同事,对她的假身份进行研判。”

“假身份怎么研判?”萧朗问。

“假身份买车票、假身份开房间,等等,我们需要知道有没有人和她伴行。”萧望说,“还有,我们会根据所有假身份出现的点来连线,通过对她的路径分析来发现线索。”

“独来独往,有点难。”凌漠说。

萧望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凌漠说得对,但毕竟这个山魈私自办理了自己的手机,留下了破绽,那么就不能保证她一定不会在其他地方留下破绽。而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于守夜者组织来说,这是唯一一条可以行得通的路了。

“这活儿市局在办,那我们做什么?”萧朗问道。

“等一等,等山魈冷静下来,我们再审讯看看。”萧望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下一步工作,只能这样答复。

“对了,”萧朗应道,“另外,刚才我还没说完呢,关于董老师的关系人的事儿,你们怎么看?如果要排查董老师的老同事和老朋友的话,咱们守夜者的所有老成员都可以列入这个调查的范围,尤其是跟董老师关系比较密切的老成员。”

“那就是要调查守夜者所有的导师。”凌漠接着他的话说。

“是这样没错,虽然他们都是咱们的导师,但必要的人际关系调查也是需要的,看看是否可能跟隐藏的组织有什么联系之类的。尤其是唐老师这边的人际关系,他的手环的问题,还有他凌晨出门的目的……你想想看,唐老师既然是深夜突然主动出门,然后被对方组织所害。那他出门,是去见谁呢?”

萧朗还在滔滔不绝,没注意到萧望看向自己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太自然。

“请问,调查唐老师的人际关系,是按照受害者的来查,还是按照嫌疑人的来查?”凌漠抛出一句。

“……什么意思?”萧朗愣了一下。

“唐老师说过,办案不能先入为主。”凌漠冷冷地说,“我想你可能已经忘了吧。”

“我先入为主?”萧朗这才明白过来哥哥的脸色是怎么回事,他一下子急了,“凌漠,别人怎么说都行,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唐老师是铛铛的父亲,也是我的导师,我怎么可能上来就把他当成默认的嫌疑人?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应该冷静地看待这个案子不是吗?难道忽视那些疑点,就能帮助破案吗?”

“我只是想提醒你,”凌漠无视了萧朗的这番剖白,“如果我们完全被对方牵着走,那唐老师就可能是下一个曹允。”

“我哪有被对方牵着走了?”萧朗叫着,“凌漠,你才是先入为主,你——”

这时,会议室的电话响了。

萧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萧朗顿时偃旗息鼓,凌漠也看向了那部电话机。这里是守夜者组织会议室,本来知道这里电话的人就没几个,而且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在场。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电话铃声响起,要么就是喜报,要么就是有新的严重的警情。

所以,每个人的神经都瞬间绷紧了。

“萧望,你带人马上到经济开发区长鹏派出所来,马上!”是萧闻天的声音,声音不仅是紧急命令的语气,更是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爸?什么事?”萧望的心瞬间被拉紧了。

“裘俊杰出事了。”萧闻天简短地说道。

听到电话里的指令,萧望二话不说,挥手让大家即刻做好准备,下楼乘车。

在离开会议室之前,聂之轩一把拉住了萧望和萧朗。

“对了,”聂之轩说,“刚才我去医院看了组长,病情基本稳定。他还清醒过来一次,说了三点意见:一是给铛铛放假,让她自己调解情绪;二是让你们专心投入工作,不要担心他;三是要求组织齐心协力尽快破案。”

聂之轩故意把最后半句“还唐骏一个清白”给省去了。

“我就知道姥爷不会让我去照顾他。”萧朗偷偷抹了抹眼角快要滚下来的泪珠,“他刚刚发病的时候还有意识,在我手心里写着字,是一个‘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