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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一众少女即刻露出陆尔尔式花痴表情。

未待宋诗嘉反应,人被带到舞池,舞曲不知被谁换成了探戈,场面顿时热辣辣。

两人配合不算默契,中途的一个下压动作宋诗嘉做得迟疑。她步子稍微放开,那开衩在小腿边边的长裙就顺势滑落,露出她唯一对自己不满意的地方,脚踝。

学过芭蕾的都知道,因长时间需要绷直脚背,整个重量都压在足尖,导致脚趾和脚踝微微变形。

宋诗嘉原不介意,可自从发现顾长风身边出没的姑娘都碧玉无瑕时,她因为这点小瑕疵作死作活,发誓这辈子都不再跳芭蕾。顾长风不知其中深意,临去部队前还曾给她找过有名的矫正医生,无奈他前脚一走,宋诗嘉后脚就提出了分手。

舞池里,宋诗嘉扭扭捏捏不愿露怯,顾长风却逼迫她:“承认自己不美好的确是件自虐的事情,但诗嘉,真实才是你难能可贵的地方。”

就像当年周衍会破例告诉她顾长风的信息,也是因喜欢她爱恨都直言不讳的个性。那个朗朗回答“我家有古董有金条”的姑娘,他不想她消失掉。

宋诗嘉的舞步因此慢了好几怕,接着在重重不解目光下,脱掉高跟鞋,露出那截白皙却略微怪异的脚踝。顾长风似是笑了笑,长手将她捞进怀,仿佛听到了彼此骨骼交接的声响,是最动听的乐章。

一曲结束,顾长风应酬不断。

宋诗嘉懂事地绕去隔壁小楼洗手间,打算避避话题的风头,再度遇见许暖。

这次的相逢少了之前的剑拔弩张,许暖只是安静地对着镜子补妆。

宋诗嘉挨着她,顺着水流弧度清洗,两人并肩的姿态,任谁都会做一番比较。曾蝉联三年望大中文系系花的许暖无疑是美的,而宋诗嘉的灵气与秀气,都在骨子里头。

“纪襄是在ITHAA餐厅向我求的婚,海下五米,各种海豚小鲨鱼在身边游来游去,偶尔还有潜水员会来敲门表达善意。大片大片的暗蓝,令人目眩神迷,他忽然问,愿不愿意嫁给我?我想,换成世上任何一个姑娘都会立即点头说好好好。可你知道,在服务员问他要什么饮品时,他说了什么?”

许暖壶人发声,“他脱口而出,有没有大红袍?”

宋诗嘉的神经立刻绷紧。

那时她还没有和顾长风修成正果,帮许暖搜集关于各大文豪的论文资料,纪襄也被拉着一起。

他嫌麻烦,花钱在旧书市场找人帮忙做工作,资料比图书馆还丰富,巨细无靡到文豪们有无伴侣,在哪儿求婚,怎么求。然后在怎么求这个问题上,宋诗嘉打了鸡血。

“那些文豪求婚怎么都配红酒啊,俗气!要我的话,就拿钻戒配极品大红袍,多新鲜!”

而那天早上,是她刚磨着周衍爆料,得知顾长风最喜欢的茶是大红袍。

盛夏的图书馆窗前,青春少艾的姑娘沐浴在阳光里,撑着下巴、眼角浅眯,看微风吹动梧桐树叶一晃一晃嘻嘻笑。不知她看见的是风,还是想象着那个叫长风的男孩。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见的风景之外,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第 17 章

宋诗嘉差些回不过神,许暖却已经停止了上妆的动作。她收好口红,从窗户前转过头,语气幽幽却认真地问宋诗嘉,“为什么利用我?”

错觉吗?有那么一秒,她恍惚找到许暖从前的影子,可后一秒,许暖的声音已经重新高亢起来。

“明明清楚纪襄喜欢谁,却将我硬推到他身边,宋诗嘉,你敢说自己没有私心?你以为这样就能享受他对你好又不做出任何回报,还可以心无旁骛地和顾长风终成眷属?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看过他的伤口,有没有顾忌过我活在你阴影下的感受?我把你当真心朋友,你却拿我的真心喂狗!宋诗嘉,我真的恨你!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都想一样不落地做下去!”

宋诗嘉默,“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误会,小暖。”

她抬头,有愧疚的光划过眼底,“是我害你两难,所以,报复我吧。我对连默说过同样的话,报复我,如果你们能让开心。我已经做了六年的鸵鸟,如今不想再逃。”

许暖怒极反笑:“因为顾长风回来了,你有了底气,所以不愿再忍气吞声?那还真别高兴太早。”她话中有话道:“别想着有顾长风这块保护盾就百毒不侵。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个傻子。”

“什么意思?”宋诗嘉的命门被污,她不悦。

“宋大小姐聪明过人,该不会真以为纪襄打个电话让你带上顾长风只是随口一说?我警告过,出来混,要还。你曾经利用别人的感情,现在沦为别人的工具,公平。”

纪氏和长风集团最近争抢制药厂地皮的消息宋诗嘉隐约知道。虽然长风实力和纪氏不相上下,但纪氏在望城是老字号了,厂子最初卖给它的,就在大家都以为长风将遭遇进驻望城后第一个尴尬,顾长风在虎口上拔了牙。

制药厂老板有一情人,打得火热。那姑娘在演艺圈半红不紫,社交圈里闹着想自己创业开影视公司。

影视公司这玩意儿不是说着玩,一个项目动辄八个零,顾长风却二话没说让艾米划了款。外界津津乐道,整个制药厂地皮价值也就三千多万,那笔钱算打了水漂,连制药厂老板都莫名其妙。只有少数知道,那块地皮所处的位置将成为望城重点新区开发地,通往北京上海的高铁也将在这里建站。虽然红头文件还没抵达市里,但纪襄他爸纪森和顾长风都心知肚明。这块地一到手,等于赚几乘十。

合约还没正式签订,纪森不死心,三番几次找制药厂老板准备打价格战,顾长风却将影视公司的注册人姓名直接写为制药厂老板姓名,坐实了他和小演员的关系,只要合约有变动,这份注册资料就会以光速抵达他牛逼闪闪的老丈人家里。事后纪森换了套路,多次上门想同顾长风谈,他却闭门不见。

可纪森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算准顾长风不可能丢宋诗嘉一个人面对这些豺狼虎豹,所以叫纪襄打了那通电话,纪襄性子急躁没有深究,也就原话转告。顾长风应早已窥破天机,所以在周衍家才说她老是喜欢栽在同一个坑里。

可即便知道是坑,他也陪她跳。

意识到被摆了一道,宋诗嘉即刻就要走人,许暖却嫌不够狠地加上一句:“哦,对了,有机会帮我转告连默,那张照片拍得不错。”

前方的人步子顿了顿,终消失在许暖眼前,留她在原地出神。

有些事许暖大概永远也不会承认,她嫉妒。

她曾偷听纪森和父亲谈话,说宋诗嘉是顾长风的开关,她一动,他就开。那一刻,许暖悲从中来。在她最美好的年华,竟没被人这样捧在手心里,好好爱过。

走廊里,纪森刚接完电话,转头就看见宋诗嘉,他怔了怔。老宋还没倒台的时候,和纪森是挚友,两人一个部队出来,一同赤手空拳闯商场。那时纪襄的爷爷纪恩不同意,所以大半本钱都是老宋出的,后来公司做大了,两人和平分拆进入不同领域。所以纪襄每次帮宋诗嘉遮掩,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

纪森唤她:“小嘉。”

宋诗嘉却没应,表情冷冷,直奔主题。

“纪叔叔,当年您想与许氏合作,说服我撮合暖暖与纪襄,我虽不赞同,但也当您是伯父是长辈地去尽力了。就算纪襄和许暖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我也从来没想去澄清。但纪叔叔,哦,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接受被利用,却不允许任何人以我为靶子去牵制顾长风。”

即便行事大胆的纪襄也没对纪森如此不敬地说过话,纪森当下有些生气,顾不得什么故人之女呵斥道:“你父亲虽身陷囹圄,尊敬长辈这件事他应该从小教过你?”

宋诗嘉微微笑,不难看出其中破罐破摔的情绪:“骂一句臭丫头需要这么拐弯抹角吗?与其在心里骂,您不如开口解解气,因为从今往后,你估计会有很多机会这样称呼我。因为从此刻开始,顾长风就是我的一切。所有伤害他的事情我都会阻止,我会让那些用心险恶的人知道,为了保护他,我甚至可以变成比臭丫头更讨厌的人。”

她字字珠玑,纪森却毕竟是商场上摸爬滚打半辈子的角色,依旧镇定,“是吗?我倒想见识见识,你从你父亲那里究竟都学到了什么?”

宋诗嘉靠近纪森,“学到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她微微弯腰,忽然笑:“不过,连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的人才最可怕,不是吗?”

立场表达完毕,宋诗嘉直身,没道别,扭头就走。

她瘦,礼服再妥帖也显得伶仃,可昂首挺胸的姿态,又让她莫名神采奕奕。纪森盯着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女孩,久久失语,直到顾长风抄着手,从转角站出来。

“制药厂的合约明天会有人送到纪总办公室。”

两鬓已有岁月痕迹的人微微嗔目,不愿相信费尽周折想拿的东西,会以这样的方式到手,来者却漫不经心抛出底线,“条件就一个,别再给她添堵。”

不习惯如此被动,纪森想将对手压下去:“顾世侄,在商言商,任何人的心理健康都不在我该考虑的范围。厂子你愿意拱手想让,做伯父的感激。你若不愿,我们正面过招。毕竟,纪氏每天要收上百封威胁信,它至今依旧辉煌地立在那里。”

顾长风迎视,目光沉沉,掷地有声:“那是因为,在这上百封威胁信里,还没有出现过我的名字。”

纪森呼吸一窒。

宋诗嘉匆匆离开纪家大院儿,顾长风紧随其后。车上,两人各怀心事,只字不提会场发生的事。

路过盛光商场的时候,宋诗嘉突然叫停,指着盛光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它。”

顾长风眼皮一跳,“要它做什么?”

她一脸痞子样:“卖钱啊,卖了养我妈。”

顾长风的拒绝同样斩钉截铁,“不行。”

宋诗嘉嘴还没来得及扁下去,他已经侧过头,眼底温柔倾泻:“我明显比它值钱多了啊。”

驾驶座上,红绿灯前,顾公子眼里闪着“赞我赞我快赞我”的小火苗,看得宋诗嘉心一痒,青天白日下扑过去啄吻他的嘴。因为太用力,顾长风防备不及,下唇被她的贝齿磕出血丝,她却嫌弃地抿抿嘴,“血有点咸。”

旋即转过头,眼泪在暗处热辣辣涌上。

曾经宋诗嘉以为,那个星明朗月被困在泥坑里的夜晚,是于她而言最幸运的日子。时至今日才发现,原来最幸运的是,六年过境,她跋山涉水,穿越过所有以为不可能穿越的伤害,终于找到最美的答案——

他的爱。

顾长风嘴唇的伤口不小心发了炎,第二天明显地红肿起来。

长风集团。

“顾总可反常了,早上艾米姐问他要不要消炎药,他义正言辞拒绝了。”

“好想知道这么用力是女方的意思,还是……男方?”

“听说是女的,前女友,如狼似虎。”

“哈哈哈,求顾总当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顾长风要出去一趟,顺道下楼拿文件,却不小心听见关于自己的八卦头条,立时文件也不拿了,让艾米通知下午开会。同事群里,艾米紧随其后发出一个高冷的呵呵表情:“你们还是先求求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吧。”

会议室。

当营销总监的活动策划资料被摔得漫天纷飞,飞在天空中成了众人的眼泪,大家立时明白了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你会为了圣诞节能领取一个哈根达斯的冰淇淋蛋糕而同意赞助一千万吗?或者这一千万你出吧?可能这样更刺激。”

见BOSS动真格,全场鸦雀无声,默默捏紧了即将呈报的资料,其中一个刚进长风实习的小丫头因为紧张过度,当场晕了过去。艾米看不过眼,悄悄凑到襟危坐的人身边替他们说好话。

“顾总,有、有点过了。”

恰巧这时艾米又接到通报,说周衍驾到,她跟菩萨显灵似地做了个阿门的的手势,终于有人来代替他们撞枪口了,从此周衍在长风员工里有了外号,周佛祖。

周佛祖刚从司法局出来,路过长风,无聊就想找人过过招,结果不出意外地在几个回合内败北,掩面逃走。佛祖抑郁地下停车场,遇见两身材颀长却满身精肉的男子,开着辆军绿色的车停在电梯门口,站得笔直。

“少爷,您该回家了。”

对方碍于是顾长风的地盘没敢直接往上闯,周衍呢,当时就想重回三十一楼哪怕自投罗网。

市里换届,周衍他爸周深卸任,同时接到调令担任省上职务,目前做交接状态,这不就有了空闲时间来清理他最近的荒唐事。

第 18 章

地下车库。

周衍临场应变能力极强,当时就没出电梯,摁了关门上到1层,出电梯拔腿就跑,却又在门口碰见宋诗嘉。

她开着公司的车,刚去盛光精品街做收尾工作,收到艾米短信报料说顾长风嘴上的伤,特地来送消炎药。周衍却头也不回地跳上了她的车,跟《玩命速递》似地叫她:“快!快开!”

下午时间段不堵车,两人沿着柏油马路全速前进,好不容易甩掉周家的人,却不小心进入盘山公路,绕到山顶才有回旋余地,偏偏车子又在山顶爆了胎。山上位置偏远,通讯基站没有全覆盖,连信号都没有,求救无门。

山顶的风呼呼,眼看天色就要压下,周衍默默看了一眼被他莫名其妙拉下水,此刻濒临崩溃边缘的宋诗嘉,“你没事吧?”

她张了张嘴,欲哭无泪,“你看我像没事吗?”

周衍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放心吧,你只要消失超过三小时,有人总会用他的方法找到你。我们要不抛弃,不放弃。”

“不要学我的偶像王宝强……”

周衍接受不了在宋诗嘉眼里,自己居然比不上王宝强,于是就这个话题与她辩论了三百个回合,等天色彻底压下,他抬眼一扫,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推门而下,沐浴满山星光。

盛夏末尾,两人坐在山顶唯一的大石头上对星星们指点江山,周衍忽然好兴致地哼起歌来。

“你说你说/怎么停留/谁让它停留的……”

宋诗嘉没听过,转头欲问,却瞥见他英朗的侧脸。周衍哼歌的神情认真得不像是情场浪子,倒有几分痴情少年的影子,令她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好,遂东拉西扯下午被追踪的事情:“同家人水火不容这种戏码难道是上流社会专属嘛?”

周衍反应极快,“你这是在黑自己吗?别忘了,你也是从这样家庭出来的。”

宋诗嘉不以为然,伸手整理被吹乱的刘海半开玩笑道,“我才和你们不一样呢,我比你们聪明。每次有坏水儿的时候我都想好了后招。如果失败了,要第一时间哭着回家道歉去,深习□□那句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所以通常犯错的是我,能曲线救国的,也是我。”

周衍耸耸肩回,“你爸毕竟在商场,待人处物的态度自然比政圈里的轻松些。他就不一样了,无形中就能给人砌出一道墙,无论敌人,还是亲人。”

沉默片刻,宋诗嘉坐得离他近了些,“其实……我爸进监狱前,我的感觉也是这样。就是那种,你不许做任何丢宋家脸的事。但凡能当第一绝对不可以屈居第二。我能在大学谈恋爱,如果对象不是顾长风,也早就被活活拆散。很多次我都觉得,自己只是他展示给外界的商品,够美,够贵就行,直到逮捕令下来的前一天。”

“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快过年,我们全家吃饺子,吃着吃着,我爸突然握了一下我的手说,诗嘉,爸爸很努力了。当时我不明白,后来我妈才告诉我,他之所以如此急功近利,是因为怕顾长风他爸看不上我。只有他变得更强大,我才能得到更好的护荫。这么多年,我除了梦见和顾长风的过去,也时常想起那双伸过来的、血管凸显的手。我去过监狱无数次,他却选择不见我,我甚至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一句,其实他想给我的更好的世界,比不上他在我身边……”

这些细节令周衍动容,宋诗嘉眨眨眼,将欲喷薄而出的水渍逼回去,强迫自己扬起笑脸直视身旁人,“所以我想,每个父亲表达父爱的方式都不同吧。难道在你的记忆里,就没有觉得他很靠近的时候?”

女孩姣好的面庞印着星光在眼前晃,周衍的心莫名一跳,迅速避开视线假装认真回想,有些被遗忘的细枝末节倒真的浮现眼前。

母亲去世的第一个清明节,周深竟破天荒记得,还请人做了好多纸糊的勤务员,配有□□□□甚至AK47,幼稚得不像电视上严肃听报告的那个男人。

周衍那时还小,哭得不能自己,周深从地上牵起他,拙劣地安慰说:“放心吧,她在下面不会受欺负。你在上面,也不会的。”像是承诺,又像誓言。

一阵风来,记忆里的细小温柔都跟着跳舞,周衍几乎要丢盔卸甲,耳边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呼啸声。

他挑头,然后发自内心地说了句:“卧槽。”

一列列车灯像城市霓虹组成的长龙蜿蜒而上,打得山崖透亮。顾长风领头,翩跹的衣角在黑暗中随夜风荡。

宋诗嘉还没来得做出反应,周衍比她更快扑过去,“你会不会太夸张了?!”

来人目不斜视经过,“比起你差远了。”

一语双关,暗指周衍拉宋诗嘉下水的事儿,令他如鲠在喉。

忽然,周衍也好想有个愿意为她动真格的初恋女友啊……然而并没什么卵用,他的问题不是没初恋女友,是有太多忘记了谁是谁,如果非要挑几个至今还鲜活的面庞……

脑海中浮现一张充盈明朗的脸,周衍的心再度不规则地跳了跳,他抬眼看了看前方那头也不回撞进男子怀抱的姑娘,不禁风中冷颤。

自从听艾米说起盛光存在的原因,宋诗嘉就对它抱了特殊感情,连装修设计的风格,都是她和顾长风喜欢的简约型,线条硬,材料选择也是她一手经办。

交付商场那天,苏今作为名誉理事主持策划了一场招待会,就在盛光里边儿的大礼堂,设计所同事和连默都在,顾长风也被邀出席,还有法国权威l‘ilusionniste杂志的魔术师助兴。

会场内,宋诗嘉躲在角落背台词,她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工程,等会儿需要上台发言。周衍带着一众狐朋狗友来凑热闹,进来就遇上魔术开场表演。

魔术师是个外国人,中文不太流利,正结结巴巴地说:“魔术需要一个人的配合,谁来?”

全场跃跃欲试,周衍却视若无睹,仿佛雷达探测器一般定位了宋诗嘉,刚行至她身前就被点了名。是苏今叫的,两人有过接触,她坐在顾长风旁边,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周衍原不想买单,宋诗嘉却推了他一把。

魔术主要道具是一盘花生米,花生米天女散花般撒出去的时候,周衍需要抓住其中写了字的那一颗,魔术师的任务,就是帮一个零基础的路人抓住那颗花生米,周衍却意兴阑珊地捻起一颗,当着半城记者的面问:“我可以吃掉吗?”

人群哄笑,魔术师有些下不来台,苏今起身救场,长裙逶迤在台上回答周衍:“周公子真会开玩笑,当然不能,否则表演就失败了。”

周衍睨她一眼,“那我失败了啊。”

苏今凝目对他,霎时,空气里绽起火花。

说起来,苏今也没什么具体讨厌的地方,周衍就是莫名不喜欢她身上那股子居高临下的范儿,这才频频捣乱。

“我来吧。”

在他俩眼神厮杀各不相让的时刻,顾长风起身打了圆场。

他从不喜欢在这样的场合出风头,多年前,顾元还没调任北上的时候,顾长风偶尔会被迫接触些叔叔伯伯,如今他白手起家,望城更是没多少知道他背景的人。现在,他为给苏今解围,自己站了出来。

宋诗嘉原本在角落背台词,背着背着忽然就忘了。

台上的人身形颀长,铁灰色西服加身,连配合表演的举动都风度翩翩。可他越是芝兰玉树,宋诗嘉越是扼腕。期间连默凑到她旁边,轻飘飘问:“宋小姐这就不行了?”

宋诗嘉赶紧头一低,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演讲稿上。

魔术顺利表演完成,雷鸣掌声过后,苏今已面带喜色,叫着:“有请我们盛光的主设计师上台。”

宋诗嘉素来是有自信的人,却跟中了什么魔咒似地,老在顾长风面前失利,这次也不意外。上台时,她的高跟鞋不小心被现场歪七扭八线的绊倒,好在已经入座的周衍扶了她一把,大声开玩笑说:“依宋小姐的美貌,就算不用这种方式我也会注意到你的。”

让全场轻松一笑。

宋诗嘉首次觉得周衍是有脑子的人,即刻向他投去赞的眼神,场里气氛松下来,她的台词也跟着说得溜了,快到末尾,会场外突然涌进一批人,引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