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魔女骂道:“好狠的贼婆娘,我不杀你,誓不为人!”韩三娘子哈哈笑道:“柳清瑶,陆地上由你逞能,在水上就由不得你吹大气了!”一扬手又是一柄飞刀,这柄飞刀却并不是向蓬莱魔女掷来的,只听“喀嚓”一声响过,蓬莱魔女船上的那枝桅杆已是给她斩断,风帆卸了下来,这只小船在急流中登时变作无头苍蝇似的,团团打转。

  蓬莱魔女大怒,沉住了气,用“千斤坠”的重身法定住船身,猛地把刚才接下的那两柄飞刀反打回去。

  这两柄飞刀是蓬莱魔女运足了内力发出的,急劲非常,韩三娘子刚听得暗器破空的呼啸之声,飞刀已经来到。韩三娘子情知不能抵挡,百忙中“卜通”的跳下江中,饶是如此,她露出水面的一片头发还是给飞刀削去。

  另一柄飞刀飞进船舱,赫连清波吓得慌了,她不会潜水,不能似韩三娘子般跳下水去,只好拔剑招架,“当”的一声,剑尖竟给飞刀削断,飞刀余势未衰,插进赫连清波身体,离心房只有数寸之处。也幸亏她拔剑挡了一挡,否则还焉有命在?

  虽没丧命,伤得亦已不轻。韩三娘子在水底把船推开十数丈,到了蓬莱魔女任何暗器打不到的地方,这才像落汤鸡般地跳上船来。只见赫清连波已是倒在血泊之中,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韩三娘子伤了一个得力帮手,心中想道:“我已杀了这魔女的舟子,还何必再去斗她?且让她在这江上自生自灭!”当下给赫连清波敷上了金创药,然后站出船头朝着蓬莱魔女冷笑说道:“你姑奶奶没工夫陪你戏耍了,柳清瑶,你别得意,迟早你也要掉下江心喂鱼!说罢,便驾驶小舟,扬帆自去!

  蓬莱魔女这才有工夫察看舟子,一探鼻息,可怜这舟子早已是气绝多时了。

  心头如同包着一团火似的,蓬莱魔女又气又恨,将卸下的风帆包裹了舟子的尸体,指着江水发誓:“舟子大叔,我知道你死不瞑目,但你不会白死的,终须有日,我要把那两个害人的贼婆娘除去,为你报仇!”

  但韩三娘子那只小船早已去得远了,江面上只见一个黑点,渐渐连这个黑点也不见了。摆在蓬莱魔女面前的难题却是如何救自己脱险,渡过长江?

  大战之后,长江南北交通虽然恢复,但商旅还是裹足不前,往往三天两日才有一两只小船渡江。偏巧今天的情形也是这样,蓬莱魔女抬眼望去,只见天连水,水连天,辽阔的江面上,只有蓬莱魔女这只小船在风浪之中挣扎。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蓬莱魔女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划过长江。

  幸亏在最近这半年来,蓬莱魔女因为屡次在水上吃亏,下了决心补救自己的弱点,已经学会了一点操舟的本领,也稍微懂得些水性。当下蓬莱魔女拿起染红了舟子鲜血的篙浆,第一次在风浪之中实习她学来的本领。

  可是桅杆已给韩三娘子飞刀斩断,风帆张不起来,这只有名无实的“帆”船失了风帆,非但不能利用风力,反而常给一阵狂风吹得它东漂西荡。蓬莱魔女也未怎样懂得掌握水流的方向,好几次被卷入漩涡之中,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挣扎出来。

  蓬莱魔女靠着勇气和毅力支持自己,耐心地和风浪战斗,比一般舟子花多了三倍时间,终于将小船靠了岸。而且是被水流冲到下游一个荒凉偏僻的地方靠岸的。这时天已入黑,月亮也升起来了。

  但毕竟是靠岸了,蓬莱魔女感到异常喜悦,这是她好几次渡江都未曾体验过的感情,因为这是她自己在艰苦之中靠自己的双手把舵渡过来的。蓬莱魔女吁了口气,心里想道:“那贼婆娘诅咒我掉下江心喂鱼,倘若是在半年之前,只怕就要当真应了她的话了。我是应该学会在水上陆上都能够应付敌人才行。以后我还要学会在大风大浪之中游泳。”

  这时她才感到腹中饥饿,初冬时节,江风吹来,身上也感到一丝凉意。蓬莱魔女是身具内功的人,如今也感到又饿又冷,那当然是因为劳累过度,精神不济了。

  蓬莱魔女上得岸来,心里想道:“须得找个人家投宿才行。”偏偏这是个渺无人烟的地方,蓬莱魔女拖着疲乏的脚步,走了许久,还未找着人家。正是:

  战胜狂风和巨浪,女中豪杰渡长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八回

  陌路相逢施毒手

  敌营隐伏报深仇

  蓬莱魔女正在焦急,忽见对面来了一人,帽檐压得很低的,月淡星稀,距离尚远,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面貌。蓬莱魔女大喜,快步上前,正拟向他问讯,忽地发现这人似曾相识。

  蓬莱魔女心头一凛,连忙止步。只见那人把毡帽一揭,露出庐山真相,哈哈笑道:“师妹,你好啊!别来两月,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呢!”

  陌路相逢,冤家路窄。此人不是别个,正是蓬莱魔女的师兄公孙奇。

  若是平常时候碰上他也还罢了,此时蓬莱魔女正是饥寒困顿,恨不得快些找到一个地方躺下去睡它一觉的时候碰上,这可真是大不巧了。饶是蓬莱魔女素来胆大,也不禁“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公孙奇也“哎呀”叫了一声,道:“师妹,你形容憔悴,是经不起风浪,生了病么?”

  蓬莱魔女强摄心神,嗖地拔出剑来,斥道:“公孙奇,你拦住我的去路,意欲何为?”

  公孙奇反而踏上前一步,笑道:“啊,对了。你今日是风浪渡江,辛苦了!辛苦了!师妹,你是要找个地方投宿吧?正好愚兄在此处也有个住所,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你就到愚兄下处,暂且歇歇吧!”

  蓬莱魔女道:“不要你假惺惺,走开!”

  公孙奇又纵声笑道:“走开?你说得这么容易?”

  蓬莱魔女把心一横,生死置之度外,淡淡说道:“好吧,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吧!”

  公孙奇笑道:“这又何必?不过,你既然假装糊涂,我也只好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咱们虽然有很多过节,但毕竟是师兄妹,我岂能与你兄妹相残?我是怕你遇险,一心一意来寻找你的,好不容易找着了你,怎能容你走呢?你的命我是不要的,我只要你的人!”

  蓬莱魔女大怒道:“瞎了你的狗眼,看剑!”

  公孙奇一闪闪开,又打了个哈哈,说道:“师妹,你枉为绿林盟主,难道连黑道的规矩都不懂了?”蓬莱魔女怔了一怔,姑且暂抑怒火,说道:“怎么,你还与我论哪门规矩?”

  公孙奇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我不想要你偿命,只要你赔我一个人。”

  蓬莱魔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奇大笑道:“这你还不明白么?你今日做了什么事情,你杀了师嫂,我没了妻子,你不该赔我一个么?嘿,嘿,咱们师兄妹正好亲上加亲啊!”

  蓬莱魔女气炸了心肺,厉声斥道:“狗嘴里不长象牙。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抢上去又是一剑!

  公孙奇挥袖一拂,用了个“引”字诀,把蓬莱魔女的青钢剑带过一边,冷笑道:“你眼中没有我这个师兄,今日就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哼,哼!看你还有什么狡计可以逃脱?我非得亲手将你擒了不可!”采石矶大战前夕,公孙奇曾被师妹设计所擒,至今引为奇耻大辱。是以言辞吐露,定要出这口气。

  蓬莱魔女已拼着豁了性命,反而镇定下来了,一招“春云乍展”,解开了公孙奇那股粘劲,剑锋划了一道圆弧,拂尘也同时挥出,转瞬之间,与公孙奇对抢了十几招攻势。公孙奇但凭一双肉掌,对付她的两件兵器,一时间竟也占不到便宜。

  蓬莱魔女心想:“他说我杀了他的妻子,不知是真是假?那妖狐是受了我飞刀之伤,但当时还没有毙命的,难道回家之后,当真是伤重不治了?若然属实,则我今日纵然死在他的手下,也对了本了。”

  激战中,公孙奇蓦地一掌拍出,掌风隐隐带着血腥的气味,冷笑说道:“柳清瑶,我劝你不要倔强了,乖乖地顺从了师兄吧。桑家毒功的厉害你是早就知道的了,这滋味可不好受啊!你要多吃苦头么?”

  蓬莱魔女骂道:“公孙奇,你简直禽兽不如!”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一丈开外,先避开他的毒掌。

  蓬莱魔女在风浪中挣扎了一天,未曾进过饮食,饶是她的内功深厚,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精神已感不支。此时她使出超的轻功,公孙奇的毒掌她是避开了,可是脚尖沾地之时,却不禁一个跄踉,险险栽倒。

  公孙奇哈哈大笑,扑过来就要点她穴道。蓬莱魔女倏地一个翻身,喝道:“你来吧!”剑尖抖起三朵剑花,疾刺公孙奇胸前的“璇玑”、“玉衡”、“天柱”三处要穴。

  公孙奇是个武学大行家,一看就知是厉害非凡的上乘刺穴手法。而且这一路刺穴手法竟是公孙奇前所未见,只知其妙,不懂解法的刺穴功夫。

  原来这是蓬莱魔女得自父亲所授,并非师父武功,所以公孙奇不懂。上乘的刺穴功夫虽然也要使用内功,但却不需如使剑运掌那样用力。

  公孙奇掌法已到收发随心之境,心头一凛,立即收回。哈哈笑道:“你已是网底之鱼,就让你多挣扎一些时候吧。”

  公孙奇有了顾忌,不敢近身缠斗,毒掌也就打不到蓬莱魔女身上。可是他立即改用劈空掌力,在距离十步之外发掌,腥风毒气,仍然是扑鼻攻来。蓬莱魔女气力不济,自不能施展轻功躲避。数十招之后,不觉头晕目眩。

  正在危急万分之际,忽听得公孙奇厉声喝道:“什么人?”话犹未了,只见一条黑影,如箭飞来,人未到,掌先发,但那股掌力,却是向着蓬莱魔女打来!

  蓬莱魔女正被公孙奇的劈空掌力压得透不过气,忽地又感到一股掌力袭来,不由得大吃一惊。但奇怪得很,这股掌力虽然力道甚强,却是柔和之极,蓬莱魔女蓦地感到身子一轻,虽然身不由己地给那股掌力推开数步,却蹬时感到呼吸畅通,有说不出的舒服。

  蓬莱魔女也是个武学大行家,一怔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是以极巧妙的内家掌力,一招两用,既替她隔断公孙奇的劈空掌力,同时将她推开数步,使她脱出了公孙奇毒掌所及的范围,免得她遭受伤害。

  蓬莱魔女诧异之极,心道:“什么人,竟有如此本领?”她起初还以为不是武林天骄就是笑傲乾坤,哪知抬眼望去,只见是个年约三十左右的身材魁伟的中年汉子,初冬时节,只穿一件单衣,衣衫上有许多补钉,脚蹬六耳麻鞋,似是个流浪四方的叫化子模样。蓬莱魔女看清楚了这人的模样,越发感到诧异,这人似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的?蓬莱魔女却怎也想不起来!

  心念未已,只听得那人已在厉声说道:“你问我是什么人吗?我只是个路见不平,好管闲事的无名小卒,你欺负女子,我瞧不顺眼!”

  公孙奇冷笑道:“好,你好管闲事,你要充当好汉,那就与我较量较量吧!”倏地欺身直进,朝着那人一掌劈下!

  蓬莱魔女叫道:“不可与他对掌!”但已迟了,只听得“蓬”的一声,双方已是对了一掌。那人不过身形一晃,公孙奇却已“登、登、登”地接连退了三步。

  蓬莱魔女又惊又喜,要知公孙奇的毒掌厉害非常,据蓬莱魔女所知,普天之下,敢与公孙奇硬碰硬对掌的只有她父亲柳元宗一人,除了柳元宗之外,甚至连笑傲乾坤与武林天骄那等武功高明之士,也只是另用上乘的武功抵御他的毒掌,决不敢让他的毒掌触着身体的。但如今这人与公孙奇对了一掌,却未见有中毒的模样。

  蓬莱魔女仍是忐忑不安,只怕那人是以深厚的内功强自支持,久战下去,就会毒发。心里想道:“此人仗义救我,我决不能弃他而逃。且调养一下精神,也好助他一臂之力。”她刚才所受的只是公孙奇的劈空掌力,身上未曾中毒,但那毒气腥风,却也令她心头作闷,精神难振。

  幸亏蓬莱魔女身上有她父亲给她的避毒丹,此丹虽不能解“化血刀”之毒,但蓬莱魔女也并非身上中毒,只是受了腥风毒气的影响,以至心头作闷,以此丹的功效,辟除毒秽,却是绰绰有余。蓬莱魔女服下一颗,立即神清气爽。

  蓬莱魔女一面默运玄功恢复精神,一面抬眼望去,只见公孙奇与那汉子面对面的站立,距离约有三丈之遥。公孙奇横掌如刀,目不转睛地注视对方;那汉子脚步不丁不八,一手握拳,另一掌则横在胸前,也是像斗鸡一般地注视对方。彼此都是一声不响。颇有点“万木无声待雨来”的味道。

  蓬莱魔女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就知公孙奇左掌使的是“化血刀”,右掌则是“腐骨掌”;而那汉子则是在用“金刚掌”护身。双方都在蓄势待敌,等候时机,不敢先发。

  蓬莱魔女心头一震,想道:“公孙奇这两大毒功同时使用,只怕此人不能抵御。”心念未已,只听得公孙奇一声暴喝,闪电般地扑了上去,但见青光一闪,出乎蓬莱魔女意外,公孙奇竟然舍弃两大毒功不用,而是解下围腰的软剑,施展家传的柔云剑法。

  原来公孙奇与那汉子对了一掌之后,发觉那汉子掌力十分雄浑,自己发出的“化血刀”毒功,竟给对方的掌力迫了回来,要不是他已练成了桑家的内功心法,立即护着心房,只怕伤不了对方反而伤了自己。

  公孙奇受挫之后,初时本想两大毒功同时使用,毙了对方的。但他见那汉子蓄势待敌之际,俨如渊停岳峙,气定神闲,丝毫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不禁又患得患失,踌躇起来,心里想道:“我的毒功还差两分火候,倘若同时使用,虽然可以令得对方防不胜防,但我双掌的力量分薄,假如敌不过对方的掌力,我也势必要受重伤了。这是利害参半的打法,胜负难以逆料,还是不用为妙。”

  幸亏公孙奇患得患失,临时变计,不敢同时使用两大毒功,否则公孙奇固然难免受伤,那汉子的功力不过比公孙奇略高少许,也决难避免中毒。比较起来,还是公孙奇占了便宜。

  如今公孙奇舍掌用剑,那汉子倒是求之不得,公孙奇来得快,他也挡得快,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就在那一瞬之间,那汉子也闪电般地拔刀出鞘,一招“龙翔凤舞”,就把公孙奇的宝剑架开,冷笑说道:“好,我就与你再较量较量兵刃上的功夫!”

  公孙奇也不禁失声赞道:“好一把宝刀!”要知公孙奇所用的软剑乃是可以化作绕指柔的百炼精钢,平时束在腰间,作为腰带,一解下来,就是一把锋利非常的宝剑。但他这把宝剑却削不断对方的刀,碰击之后,双方各无伤损,可见对方也是一柄宝刀,刀质至少不在他的宝剑之下。

  引起公孙奇失声赞叹的,还不仅是对方刀质本身,而且是在另一个意义上,那也是一柄“宝”刀。这口宝刀刀柄上镶有“猫儿眼宝石”,光华熠熠,只这一颗宝石,就可以价值连城!而那把刀鞘也是镶金刻玉的宝物!这汉子是叫化打扮,使的却是这样价值连城的宝刀,能不引起公孙奇的惊诧?

  蓬莱魔女全神贯注看双方拼斗,最初还未曾注意这把宝刀;给公孙奇这一声叫好,才引起了她的注意。可是她除了注意宝刀的本身之外,更注意到宝刀的式样。那是金国贵族通常所佩戴的月牙弯刀。蓬莱魔女不禁疑心大起,“难道这汉子竟是金人?是和武林天骄一样,胸中另有抱负的豪杰?”

  蓬莱魔女所注意的,公孙奇也觉察了,略一踌躇,按剑喝道:“你是什么人?”那汉子道:“你管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我知道你!你这通番卖国的败类,敢在这里横行,我就不能饶你!看刀!”蓬莱魔女听他这几句话的口气,又似本身便是汉人,决非金国贵族,否则不会骂公孙奇“通番卖国”。对他的身份越发感到难以捉摸。

  心念未已,只见剑气如虹,刀光胜雪,双方已在大打起来,越斗越烈!公孙奇身具正邪两大武学名家之长,所用的又是家传绝学的柔云剑法,使来得心应手。这“柔云剑法”顾名思义是擅能以柔克刚,公孙奇再把桑家的“大衍八式”运用到剑法之上,威力更增,招数也更为奇诡。是以功力虽然稍稍不及对方,但激斗之下,却反而占了招数的便宜,渐渐抢得了先手,杀得那汉子只能招架。

  蓬莱魔女凝神观战,忽地叫道:“走坤方转巽位,刺他玉渊穴!”那汉子正被公孙奇的一招奇诡剑招杀得他不知如何招架,一得蓬莱魔女提点,立即依言行事,果然扭转了劣势,反守为攻。

  蓬莱魔女自小跟随公孙奇的父亲,已尽得他家的武学真传,对这“柔云剑法”的精微之处,比公孙奇更为熟悉。这么一来,她虽然还未上前助战,却已等于与那汉子联手对敌了。

  公孙奇大怒道:“岂有此理,柳清瑶,你简直是胳膊向外弯!”蓬莱魔女冷笑道:“胳膊向外弯?哼,刚才你还恨不得把我的脑袋斫了呢!”“快,走离位,转坎位,剑刺天枢,掌击血海!”前一段话是答复公孙奇,后一段话是指点那个汉子。公孙奇又是羞惭,又是气愤,哑口无言。那汉子接连解了公孙奇几次险招之后,更占上风。

  激战中那汉子蓦地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刀!”霎时刀光大盛,金铁交鸣之际,宛如繁弦急奏。双方都是一沾便即变招,快到极点。连蓬莱魔女这样武学根底的人,凝神看去,也只是见刀光,不见人影!

  这汉子用快刀压住了对方,此时已无需蓬莱魔女再加指点了。蓬莱魔女暗暗赞叹:“这闪电般的快刀法,当真是武林罕见的功夫。要不是我亲眼见到,还不敢相信有人会使刀使得这么快的!看来除了几个早已成名的前辈之外,他与武林天骄、笑傲乾坤各具擅长,大可以鼎足而三了!”

  公孙奇这才知道,对方在刀法上也有他独特的精妙造诣,实是与柔云剑法异曲同工,难分轩轾。刚才即使没有蓬莱魔女的指点,他用这路刀法也未必便会吃亏。

  本领相当的对手,所争的只是谁人能占机先。这汉子由于得到蓬莱魔女的指点,占了机先,已是主客势易,杀得公孙奇只有招架之功。

  不到一盏茶的时刻,那汉子已是劈出了九九八十一刀!在第八十一刀劈出之际,公孙奇无法闪开,也无暇一沾便即变招,只能硬碰硬接。只听得“当”的一声,震耳欲聋,公孙奇的宝剑已给他削去了剑尖!

  双方的刀剑都是宝物,刀质剑质差不多的。如今公孙奇的剑尖被削,关系不在宝剑不及宝刀,而是因为那汉子的功力较高,而这一路快刀,使到疾处,力贯刀锋,劲道更胜过公孙奇的柔云剑法之故。

  公孙奇毒功无效,如今又折了宝剑,黔驴技穷,哪里还敢恋战。当下撒腿就跑,却还扔下一句门面话道:“今日有我师妹助你,暂且让你逞强,终须有日找你算账!”

  这虽然是“门面话”,但公孙奇却也是有他的打算,并非徒托空言的。他的毒功还差两分火候,自忖多则一年,少则半载,便可以炉火纯青,到了那时,他就敢于同时运用两大毒功,克敌致胜了。

  那汉子冷笑道:“很好。我随时等你寻仇。你不寻仇,我也要寻你呢!”他因为不知蓬莱魔女有否受伤,也就无暇去追公孙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