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想燕姐儿和她肚里的孩子没着落, 只能是冯黑子没事。

姚成是衙门里的人, 不光冯寡妇,连李氏都不免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姚成被两人磨得头都是大的,他又不是县太爷,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办法。可又不能置之不理,只能被逼着去打点。

也是机会凑巧, 晋州由于紧邻着边关,但凡边关兵力吃紧之时, 就会抽调当地死囚去充军。正好上面下来这样一纸文书, 冯黑子被免了秋后问斩之刑,择日被送往边城。

临行之前,冯寡妇去送了儿子,倒是燕姐儿根本没露面。

冯黑子挥别老母, 踏上去边城的路。像这样的死囚一般去战场都是充当炮灰之用。显然冯黑子也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于是他在半路上跑了。

是的,跑了。

消息传回来,姚家人和冯家人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冯黑子虽是跑了, 却也落了个有家不能归的下场。他是记名在案的逃犯加逃兵, 一旦被抓, 就是罪无可恕的下场。

冯寡妇松了一口气, 再怎么样也比儿子没了命强, 倒是姚家人陷入两难之境。

李氏和姚成商量,本是打算将燕姐儿肚里的孩子流掉的,索性趁着月份还小, 早解决早完事。可这个决定是基于冯黑子必死无疑的下场,如今冯黑子逃了,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

最后燕姐儿做了决定,不留!

她打死都不愿要这孩子,在家里作天作地地闹!

李氏找了个游方郎中回来给燕姐儿看了看,那郎中看过后就开了几包药,说是一天一副,连吃三天,胎儿必定能流下。李氏付了银子,将郎中送走,就喜滋滋地去给燕姐儿熬药了。

之所以会是这种心态,是因为本来若是找医馆的大夫,至少得十两银子才能办下这事。她找的这游方郎中,却只要二两就能解决。

可李氏忘了一件事,若是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连着问了好几家医馆都得十两之数,偏偏这个郎中少了不止几倍,俱因便宜的东西没好货。

这药确实如那游方郎中所言,效果明显。燕姐儿吃了后下面就见了红,可一直流了五六日,还是没见止血。李氏坐不住了,将女儿送去医馆。

到了医馆,大夫把李氏痛骂了一顿,说她怎么找了这种狼虎之药来吃。女子打胎本就是要人命的事,想要不伤根本,就得徐徐图之,是万万不能下猛药的。因为这猛药一旦不好就是血崩的下场。燕姐儿便有血崩之兆,被送来之前,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度昏过去了。

大夫好不容易将燕姐儿救回来,可燕姐儿也失去了日后当娘的权利。大夫说,以后怀上的可能性很小,这次伤太狠了。

李氏心疼地死去活来,大哭了好几场,埋怨自己不该省银子。其实她也不光是为了省银子,县里的医馆为了妥善,都是要见着病人才会下药,李氏觉得丢人,怕事情传开了对女儿的名声不好,才会找那种走街串巷的游方郎中买药。

哪知竟被那郎中给坑得这么惨。

而这事还没完,冯寡妇找上门了,为了这事和李氏闹了好几场。如今冯黑子流亡在外,还不知道会不会死在外面,燕姐儿肚里的孩子就是冯寡妇的命。

如今命都没有了,冯寡妇还不是要跟李氏拼命。

只是这事冯寡妇也不占理,到底燕姐儿和冯黑子即没媒妁之言,又没父母之命,连亲都没定,燕姐儿也算不得是冯家的人。她不想留下这个孩子,还想以后再嫁,也不是不合常理。

可站在人情上讲,冯黑子落得如此下场,却是连个后都没有。人性的惯例是同情弱者,尤其当下又是子嗣为大,冯寡妇虽是铩羽而归,可外面关于燕姐儿的流言却是传得沸沸扬扬。

李氏打着以后再把燕姐儿嫁出去的想法得是落空了,这林云县大抵没有几个人家会娶燕姐儿。

*

这阵子姚成为了家里的事,也算是精疲力尽了,偶尔连差事都顾不上。

家里日日闹腾不休,今儿他出门前把李氏和燕姐儿训斥了一顿,才算是消停。

他刚进衙门,就被县太爷给叫了过去。

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别看姚成是个班头,实际上对县太爷来说,他就是下面一个微不足道地小喽啰。

难道县里又出什么大案?

姚成心里想,即使出了什么大案,也轮不到县太爷叫他,他头上还有捕头,总捕头,万万是轮不上他的。

他疑惑地去了县衙后堂,经过通传入了内,就见素来眼睛直往天上瞅从不往地上瞄的县太爷,正陪在一个人身边说话。

此人容貌普通,倒是穿着与普通人不一样,像似哪个府上的武将。姚成眼界有些,也只能从那异于常人的穿着打扮上看出些许内容,再具体些却是不得而知。

“姚成,快过来,给王护卫行礼。”县太爷出奇地和颜悦色,那眼神看着姚成,让他心怦怦直跳,总有一种自己是县太爷失散多年的儿子的错觉。

可他爹明明姓姚,他娘姓李。他娘说了,生他的时候疼了三天三夜,把他爹的手都给咬破了。

姚成心里胡思乱想着,上前十分拘谨地给这个王护卫行了礼。

王护卫似乎有点眼高于顶,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同姚成说话。

县太爷往王护卫跟前凑了凑,介绍道:“王护卫,这就是姚成了。为人机灵能干,在咱们县衙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能干人,下官一直挺欣赏他,正打算给他往上挪一挪。你来了一说咱们县衙有个姓姚的班头,下官就知道是他了。”

姚成还没见过县太爷狗腿子成这样,这姓王的护卫到底是谁?姚成人微言轻,也只能在旁边听着,却默不作声。

王护卫睨了县太爷一眼,笑了笑:“看得出钱大人是个知人善用的,快把事情办了,我还等着回府交差。”

“是是是。”钱大人连连点头,转头和蔼可亲地看着姚成:“据说你姨妹进了王府当差?”

姚成心里一紧,想着莫是瑶娘在王府出了什么事。不过人家即找上门来,肯定不是他能敷衍的,便老实地点了点头:“内人的妹妹前阵子确实去晋王府当差了,是王大牛的娘王婶子通过她亲妹子介绍去的。大人可是小人那姨妹出了什么事?只是前阵子瑶娘才托人从府里带了信回来……”

钱大人打断他:“你那姨妹没出什么事,只是王府安全不容忽视,来历底细是要查清楚的。对了,你那姨妹可是新寡不久,还有个襁褓中的儿子?”

姚成点了点头:“小人那姨妹是个可怜人,嫁了个货郎,可惜那货郎是个短命的,丢下母子俩撒手而去。小人的内人心疼妹子,就接她在家中居住,连带小人那小外甥,也是住小人家中居住的。”这种说法是当初早就商量好的,所以姚成一点都没含糊。

钱大人点点头,拿眼睛去看王护卫。

这王护卫站了起来,对钱大人拱了拱手:“谢谢钱大人了,我还得回王府复命,就不多留了。”

钱大人一路跟随将此人送去门外,一直到对方骑马扬长而去,才转身回来。

没人叫姚成走,姚成也不敢走,就站在那里等着。

钱大人回来后,满脸和蔼可亲地看着姚成:“没想到你小子倒是有福气,你那姨妹竟侍候的是晋王殿下的小郡主,姚成啊……”

一直到姚成出了县衙后堂,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瑶娘真是不得了了?他不禁想起那日刘妈妈所说的宰相门前七品官的话,总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素来认钱不认人的县太爷竟然对他另眼相看,而姨妹也似乎得了贵人的眼缘,若不何至于一个奶娘还专门派人来查底细。

连着发生了两件令人高兴的事,总算一扫这阵子的乌云。姚成打算回家告诉蕙娘,也让媳妇高兴高兴。

*

而林云县发生的这些事,瑶娘并不知道。

周升回来后就将话捎给了她,知道姐姐很好,小宝也很好,瑶娘就放心了。她如今忙着应付晋王都忙不过来,哪里还能顾得上去想其他,成日里觉都不够睡。

天越发的热了,小跨院这个月的分例下来了,里面有冰。

不光有小郡主和穆嬷嬷的,连三个奶娘也有。

这事是福成安排的,说是三个奶娘日里侍候小郡主辛苦,真给热坏了,小郡主该没人侍候了。反正一点子冰也不当什么,每年冬天王府会藏很多冰,供以夏天之用,存冰年年都用不完,也免得浪费。

即是如此,也算是开了先例,再没说哪个府上会给下人拨冰使的,顶多就是主子们屋里放冰,下人跟着蹭会儿凉快。至于穆嬷嬷,她并不能算是下人,这件事整个晋王府里的人心中都有数。

于是三个奶娘的特殊待遇,就成了小郡主真受殿下宠爱,身边侍候的下人都跟着鸡犬升天。连带着留春馆的风头也水涨船高,俨然一副盛宠无双的模样。毕竟小跨院从表面意义上是附属留春馆的,而小郡主又是胡侧妃所出。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这些历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小郡主虽不是个男丁,但架不住晋王如今就这么一个女儿。

如归轩和栖霞阁、听雪居几处得知这一消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胡侧妃拉起来自己上,也好给晋王殿下生个一儿半女,能享享这种福气。反倒是思懿院这些日子十分安静,似乎一夕之间就淡出人们的视线。

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病了,打从那日殿下从思懿院离开,王妃就病了。

这还是殿下第一次如此不给王妃的脸,夫妻二人虽是相敬如宾,但极少发生这种王妃生辰,殿下如此扫其面子的事。

私下里,下人们议论纷纷,都说照这势头还是留春馆风头更甚。有名分不如有宠在身,有宠才能有子嗣,瞧瞧胡侧妃也不过进府一年多些的时间,就为殿下诞下一名小郡主,而王妃嫁于殿下至今已有七八载之久,却一直未能诞下子嗣。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这后宅之争,还是历来看子嗣。

子嗣关系着晋王府的未来,若晋王妃生不下儿子,让别人抢了先,那晋王府日后从属可就与晋王妃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她顶多也就是空顶着太王妃的名头,照王妃和胡侧妃斗成这样,还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善终。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某亲王府被侧妃所出的儿子继承了王位,老王妃被太侧妃逼得深居简出,连面都不敢露。

也许在外面还讲究个什么嫡庶之分,出身高低,恰恰在这皇家,是最不讲究出身的地方。

思懿院,晋王妃形容枯槁地躺在床榻上,周妈妈不在,也就紫烟留在她身边服侍。

晋王妃笑得讥讽味儿极浓,对紫烟道:“瞧瞧,这不就来了。”

紫烟叹了口气:“王妃……”

“这就是他逼我的手段!为什么都逼我?我已经退步了,我已经退了无数步,为什么都逼我呢?我爹逼我,我娘也逼我,他倒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实际上也在逼我。弄了个那样的女人回来恶心我,还不是做给我看,我为了不让人压在头上,就得跟她去争,跟她斗……哈哈,他想看到的终于看到了,他手段可真狠……”

作者有话要说:晋王:本王不过是晚上钻小奶娘房里,被热得受不了,自己给自己找凉快。你们这群庸人真会脑补→.→

瑶娘: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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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多亲说晋王派人下去一查,就能查出小宝是他儿子。这想法有些想当然啦,首先瑶娘是过了明路的,晋王妃不可能弄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进王府,真出了什么事,她第一个就跑不掉。晋王是藩王,是皇子,又镇守一边屏藩社稷,真若是因为晋王妃的原因损了性命,她必死无疑,徐国公家也跑不掉。没发现晋王妃这次找的奶娘都是身边下人亲戚连亲戚的?

而想查瑶娘来历很简单啊,人是刘妈妈弄来的,自然要先问刘妈妈,哪家哪户介绍人都不会是以介绍女眷为主,所以首当其冲就是姚成。姚成可是公差,最容易找到,而古时候的像捕快这种吏,都是世代相传,爷爷传老子,老子传儿子这种。来历不用怀疑,身家清白,他既然都这么说了,瑶娘的来历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且瑶娘的身家也是清白的,她有户籍,又是当地老百姓。

关于晋王什么时候找到小宝别着急,我相信大家都不希望看见男主是因为女主给他生了个儿子,女主会生儿子,只有女主给他生儿子,而喜欢上女主的。其实面面也喜欢看包子文,可有些包子文写得给人的感觉,好像女主的作用就是那个肚皮。虽然以瑶娘如今的情况来看,她也干不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辈子也就是后宅了,但真不希望她就只是肚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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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五十,前排随机各半。其实随机每次都有超过很多,不过我不会说哒。~\(≧▽≦)/~

二更五点。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娘娘……”

晋王妃笑得直上气不接下气, 还是紫烟扶住了她, 她才停下笑声:“她进府那会儿,你说以我的身份何必与她争,她蹦跶不了几日。瞧瞧这不就是明晃晃的例子,紫烟呐,我告诉你, 但凡进了这后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 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就算你不想斗,也有无数人逼着你去斗。你不斗,你就只能等着死……”

紫烟想着这几日下面报上来的,说是胡侧妃的人格外嚣张, 经常和她们的人针锋相对,又笼络了不少下人去,心下默然。

是她目光短浅了,总想着娘娘既然不喜这种事, 何不远远避开些, 以王妃的身份, 胡侧妃根本动摇不了她的地位。可也不过只是一年多点的时间, 现实便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

胡侧妃再是个贱蹄子又怎么样, 有那一位在后面撑着,她就算是个妓子出身,她也能压在高贵的晋王妃头上。

“当年, 我娘就是吃了这种亏,自以为身份高贵,谁也动摇不了,受了大半辈子的气,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子女双全,而自己这几十年来也就生了个女儿。我连我娘都不如,以后还不知怎么被那人磋磨……”

紫烟本想安慰晋王妃几句,哪知她却自己从榻上坐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了。他即嫌我恶心,我就找几个让他不恶心的,是时生了孩子抱到身边来养,反正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留春馆。”

“娘娘,那我们——”

“让小跨院里的人动一动,看能不能唆动那个蠢不自知的奶娘,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懂,也合该是个下贱胚子。等会把冯侍妾叫过来,另外让下面人出去搜罗,本妃就不信谁也抢不了那贱人的风头!”

随着这句话落,晋王妃眼中绽放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直到此时,当年那个清高自傲的徐家天之骄女才有了几分往日的风采。时间或许消磨掉了她的傲骨,但没消磨掉她的心志。

“是。”

*

瑶娘并不知道因为某个男人夜里总是钻她房间,却被热得受不了,为了让自己也是让她舒适一些的行举,竟引发了这么多事。她若是知道的话,大抵会被吓得不轻。

上面刚发了话,下午就有人送来了冰釜。

除过小郡主和穆嬷嬷,三个奶娘房里一人一个。钱奶娘和王奶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其他下人俱都钦羡不已,唯独瑶娘心下微妙。

冰釜送过来时,迎来了许多下人的围观。

几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这屋里看看,那屋里瞅瞅,便有人说瑶娘屋里的冰釜与钱奶娘房里的不一样。

本来大家都是正高兴的时候,这话说出来就有些扫兴了。

钱奶娘惯是个小气儿的,听到这话心里不美,便借故来到瑶娘的房里。

瑶娘正在收捡屋子,这冰釜可不是小东西,十分占地方,她特意挪了个位置才放下。又去打了盆水来,将冰釜上上下下擦了一遍,东西似乎刚才库里搬出来,上面有些灰。

钱奶娘的到来,让瑶娘有些诧异,这会儿应该是各在各房里忙才是。

哪知钱奶娘来了后,眼睛就黏在冰釜上了,眼珠子来回在上面睃了几下,哼了一声,便扭头出去了。

钱奶娘前脚出去,阿夏后脚进来。

她望着钱奶娘的背影,有些着急地对瑶娘道:“苏奶娘,我听她们都在说,东西不一样。”

“什么东西不一样?”

阿夏在屋里环视一眼,眼睛就落在冰釜上头。

她有些愣神,指了指道:“就是这个不一样。”

瑶娘回头在那冰釜上看了半晌,心里还在想到底是哪儿不一样,直到她听阿夏形容了,才知道是哪儿不一样。

首先颜色就不一样,同样都是铜制的冰釜,钱奶娘是青铜的,瑶娘这个是黄铜的,然后细节花纹样式都不一样。

这种情况下,瑶娘也不能亲自过去看,只能又使着阿夏去看王奶娘房里是什么样的。王奶娘住在西厢的最南头,她的才刚搬过去。

等阿夏回来说,王奶娘和钱奶娘是一样的,瑶娘顿时说不出话了。

这不找事么!

几个送冰釜的小厮正打算离开,刚走到庭院里,就被钱奶娘和王奶娘给拦下了。

“几位小哥,是不是东西送错了?”

领头的一个小厮疑惑地看着两人,“什么送错了?”

“东西,那东西不一样啊!”钱奶娘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指指西厢那边,说得有些激动,又有些语无伦次。

小厮没听明白。

王奶娘笑着把钱奶娘挤开,道:“小哥别误会,她不会说话。就是刚送过来的冰釜,其中有一个跟另外两个不一样。”

这小厮皱起眉,“有什么不一样的?这东西是上面命我们送来的,若真有什么不一样,那也是上面的安排。”

听到这话,钱奶娘还想说什么,被王奶娘狠狠地从后面拉了一把。

“几位小哥慢走。”王奶娘陪着笑。

等人走了,王奶娘才没好气地瞪着钱奶娘:“我就说不来问,你非要来。”

说完,王奶娘就离开了。留下钱奶娘一个人站在那里,半晌才忿忿一跺脚,眼睛在瑶娘房间那处狠狠地挖了一下,匆匆回了屋。

东厢,所有人都没发现站在廊下的穆嬷嬷。

玉燕站在她身旁。

“就当不知道。”穆嬷嬷道。

玉燕点了点头。

*

瑶娘去小厨房吃晚饭。

钱奶娘和王奶娘也在那里,见她进去了,两人也不像之前那样打招呼了。尤其是钱奶娘,那不甘愿写了满脸。

倒是小厨房里的人待瑶娘还是一贯的亲热,甚至比以往更甚。

其实想想也是,这不过是三个奶娘之前的机锋,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知道主子更看重谁,就明白该怎么处事了。

恰恰是这看重太明显,让钱奶娘和王奶娘失去了以往的镇定,换以往多少是要保持几分表面情的。

王婆子满脸殷勤地将瑶娘的晚饭递给她,这次与以往不同,特意用食盒装着。

要知道以往都是托盘,会用食盒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因为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钱奶娘脸上挂着僵硬的笑,眼中藏着火苗,王奶娘虽没有她明显,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瑶娘接过食盒,就匆匆离开了。至于钱王两个奶娘留在小厨房里,会说什么会做什么,她不想知道,也懒得去关心,更没功夫去关心,因为她估摸着晚上晋王又要来了。

果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来了。

晋王最近来得十分频繁,几乎日日不落。大抵是食之入髓尝了滋味,他要得特别贪。

只唯独有一件事让瑶娘疑惑不解,那就是每次晋王都是在外面解决的。

晋王的各个方面都没问题,瑶娘上辈子亲自尝试过,这辈子也少尝。有时候她的腿都磨红了,可他就是宁愿隔靴搔痒也不进去,难道说是他嫌自己身子脏?

不知为何,瑶娘心中浮起这个想法。

明明不该往这处想,可她实在忍不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但瑶娘却只字不敢提这事,一来她内心纠结,觉得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二来也是自卑心作祟,若真是晋王嫌弃自己身子不干净,她若是脱口问出不是自取其辱。

因为这事,瑶娘不免在侍候晋王的时候露了些端倪。

晋王不解,只当她心里还是不愿侍候自己,抑或是自己没她前头那个男人强,越发将她折腾得狠。

可折腾得次数多了,晋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那种隔靴搔痒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对于男女之间床笫之欢,晋王的所知是来源于在军营里听那些糙汉子们开黄腔。

他知道女人有张小嘴儿,是男人的极乐之境。他也尝过,却是确实美不可言,让他吃不够。至于其他别的,他只明其字,不解其意。

其实按理说作为一个皇子,不该这么无知,皇子但凡出了初精,宫里都会派教导人事的宫女侍候。可恰恰也是这件事当年出了岔子,让晋王对女体产生了阴影,及至之后娶了晋王妃,又遭遇那么一档子事,更是让这种阴影变成了癖病。

一见女子身体就呕吐不已。

至于和胡侧妃,那场不过是意外,也是那场有了小郡主,但也仅是那么一场而已。

认真说来,晋王是个彻头彻尾的雏儿。

只是这事怎么能让人知道,晋王也不会让人知道。

可最近小奶娘为难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神态,无不在打击着晋王属于男人的自尊。根据他听那些军汉们所说的荤话,“……”“……”“……”“……”“……”“……”

这些晋王都一一自己对照过了,唯独那句‘进去了就想死在里头’,他有些对不上。

进哪儿?为何想死在里头。

为此,晋王特意去找了避火图来观摩。

这种东西皇宫里最多,可晋王从不看,有次意外看了一本,差点没让他恶心透了。这次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让人找了一本供自己观摩。

这一观摩下来,着实不要紧,晋王发现了一片新天地。

虽然他还是没观摩出来什么子丑寅卯来,但却掌握了几个新花式,当晚去找瑶娘试验,差点没把瑶娘魂儿给折腾没了。

晋王虽不知道进去,但架不住他物事大,又逮着某个点使劲撞,好几次都差点隔在衣裳挤进去了,瑶娘本就生得敏感,一场下来死了好几次。晋王终于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真是让他大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