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上一章:第44章
  • 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下一章:第46章

“我、你……”沈珠曦结巴着推向他的胸口。

“我知道一个让你睡着的好方法。”李鹜一把拉下她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放在身边,再没有松开。

“什么?”沈珠曦被吸引了注意,小声道。

“你闭上眼。”

沈珠曦犹豫片刻,闭上了眼。

“你的面前有一个你最喜欢的盘子,它上面有上百只神态各异的鸭子——”

“我不喜欢画鸭子的盘子。”沈珠曦打断他。

“行……没有鸭子。这个盘子是一片色的,它非常大——”

“你没有说它是哪个窑出产的,只有好窑出产的好釉才……”

“……沈珠曦,你是不是想老子直接打晕你?”

李鹜凶神恶煞的声音成功让沈珠曦闭上了嘴巴。

恶霸李屁人继续道:“这只盘子上有许多水饺,你吃之前,想数一数到底有多少只水饺……”

沈珠曦在心里想:吃水饺为什么要先数一数?她吃水饺从来不数的。

为免被李屁人打晕过去,她只敢在心里腹诽,嘴依然闭得紧紧的。

“一只水饺,两只水饺,三只水饺……”李鹜碎碎念着:“七十二只水饺……”

怎么这么多水饺啊……她根本吃不完啊?沈珠曦迷迷糊糊地想。

“八十九只水饺,九十只水饺……一百三十个水饺……”

这么多水饺……

要是请随蕊、九娘、周嫂子、樊三娘……鱼头镇上的乡亲们一起来吃,那该多好啊……

沈珠曦越想越迷糊,眼前好像出现了曾经在鱼头镇所熟识的那些面孔们。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饥荒影响,还吃得上饭吗?

不知不觉,父皇和母妃也加入了吃水饺的行列。

沈珠曦开心地将他们介绍给鱼头镇的乡亲们,也介绍给李鹜,原本很开心的时候,李鹜却忽然大叫一声:“老子的猪蹄呢?!”

糟了!

“一排白云伤别离,连着好似卤猪蹄。”

别念了别念了!

“地面河水悄悄淌,我早跟你反复讲。”

“有酒没蹄那不行,你还买了忘记提。”

她错了还不行吗?!

“此恨绵绵你知否,无语凝噎一杯酒。”

“喝起酒来没猪蹄,若有下次跟你急。”

呜呜呜呜她错了……

父皇,母妃,救救孩儿……

梦中的沈珠曦捂着耳朵驱赶绕梁一生的魔音,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的吱啦一声让她猛地从恶梦里惊醒过来。

木柴已经烧尽了一半,入睡前抵在门口的圆石被人从外强行推开了。几个衣着干练,衣裳半湿的男子握着腰间的刀柄,大步流星走进了破庙,这里戳戳,那里看看。

紧接着,一群佩刀男子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一个朱唇粉面的锦衣公子迈了进来。

沈珠曦和李鹜等人都坐了起来,李鹊拿起地上一根树枝拨动篝火,眼角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后面进来的一群人身上。李鹍半梦半醒般地坐着,眼皮一眨一眨,好似下一刻就要睡着。

离沈珠曦最近的李鹜则一言不发。

他一如既往沉稳的目光和她相撞,让沈珠曦心里的不安平息下来。李鹜神色如常,视后来者为无物,状若随意地提起她身上的被子,拉到她的头顶,半遮住了她的面庞。

沈珠曦配合地低下头,自己用手把被子往下巴处捏。

后来者人手众多,准备充分,不一会,一个比沈珠曦面前还大上两倍的火堆就升了起来。

“二公子,请坐。”

侍卫模样的人铺好软垫,恭敬地请锦衣公子落座。

“……嗯。”年轻公子收回落在李鹜一行人身上的探究视线,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几乎是屁股刚落到软垫上,锦衣公子就皱眉弹了起来:

“冻死小爷了!”

“二公子……”侍卫一脸为难。

“去!把我今日打的虎皮拿下来!”二公子颐气指使道。

侍卫低头应喏后,看了眼外边大作的凄风苦雨,朝着李鹜这方走了过来,抱拳道:“诸位,可否卖我一把雨伞?我愿以市价十倍购买。”

“卖给你不行,暂时借你可以。”李鹜朝撑在一旁的油伞扬了扬下巴。

“多谢兄台。”侍卫拿了雨伞,冒雨走出了破庙。

门一开,又是一阵夹雨冷风吹了进来,两堆火苗都在寒风中一颤一颤。

没过多久,侍卫拿着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回来了,当他在火光下解开上面的细绳后,沈珠曦浑身发颤,一股寒意顺着背脊爬起!

虎皮抖开,足有一人宽,黑色条纹蔓延在黄色皮毛上,剥皮时留下的鲜血还残留在皮毛边缘,在虎皮的背脊部位,几条虎爪留下的抓痕似曾相识。

沈珠曦几乎都要坐不住了,她刚立起上身,一只手就按到了她的手上。

是李鹜。

他朝她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

沈珠曦握紧双手,重新坐了回去,酸涩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跳跃的火苗。

他们杀死了李鹃的母亲。

那么李鹃呢?

李鹃是否逃过一劫?

第95章

“谢过兄台。”侍卫还回油伞, 再次抱拳。

李鹜随手拱了拱手。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锦衣公子的声音让沈珠曦不由抬起头,视线正好撞进锦衣公子探究的眼里。

她忙把棉被拉紧,重新低下头去。

“打听别人之前, 不应该先自我介绍吗?”李鹜不慌不忙道。

锦衣公子身旁一人扬眉怒目道:“我家公子问你话是你的荣——”

“不妨事。”锦衣公子似笑非笑, 抬手制止了下人的狐假虎威。“我姓韩, 名风月, 乃潭州长沙人也。此次途径邓州, 是为了前往北都投靠长兄。天地浩瀚, 世人无数,你我今日能在同一座破庙里避雨, 如何不是缘分?左右无事,我这里有好酒好菜, 兄台不如和我同饮一杯?”

“行啊,只要你不介意我们兄弟言行无状。”李鹜大大咧咧道。

“你们快人快语,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韩风月笑道:“来人,多备两个凳子,再温酒上菜——”

李鹜起身,按住听见上菜就蠢蠢欲动的李鹍,背对韩风月等人, 在他耳边低声道:“看好你嫂子, 这顿菜日后给你补上。”

李鹍虽然满脸渴望, 但屁股还是重新落回了枯草垫子上。

“这位哥哥刚进门时, 龙章凤姿便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还如此热情好客, 真真把我吓了一跳。”李鹊一边走向韩风月的火堆,一边对身旁的李鹜道。“就是我们县最有风度的县太爷的公子,和这位公子比起来, 也是云泥之别。”

韩风月笑道:“你们是哪里的人士?”

“我们是黄州白头县的人,我姓贾,名雀,这位是我大哥,名鸭,那个大个子是我二哥,名雕。我们县太爷的公子整日吹嘘自己是金州第一风流子,我呸——”李鹊道,“今日见了韩哥哥,我才知道什么叫恬不知耻。”

“过奖了,过奖了。”韩风月虽然这么说,脸上却一副受之无愧的笑容。“你们还有两人,怎么不过来喝酒暖暖身子?可是看不起我这寒酒陋食?”

短几上难得一见的美酒佳肴再搭配上他虚伪的笑容,使“寒酒陋食”四个字讥讽意味更重。

李鹜道:“我内人喝不得酒,人也怕生,韩公子不必在意。至于我那二弟,晚间吃了一大锅菜粥,现在肚涨得只想睡觉。”

“那是你内人?”韩风月的音调提高了。

……他在吃惊什么?

一直旁听对话的沈珠曦强压住好奇心,始终把目光定在面前的火堆上。

“是啊。”李鹜抬眼直视他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原先还以为你们是三兄弟一幼妹,一家血亲出行在外呢。”韩风月恢复如常神色,笑道。

“嫂子嫁过来,自然就是我们嫡亲的亲人。”李鹊端起面前的酒盏,举杯道,“如今四处粮食短缺,韩哥哥还请我们喝酒吃肉,让小弟敬哥哥一杯——”

李鹜也举起酒杯,韩风月笑着举杯抿了一口,刚要放下,就见对面两兄弟倒着一滴不剩的酒杯,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

韩风月顿了顿,仰头一饮而尽。

“好!韩公子也是个爽快人,这杯酒痛快!”李鹜叫好,自己拿起短几上的细颈酒壶倒满面前三杯酒盏。“刚刚言语多有得罪,还望韩兄弟不要往心里去,我们这样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出门在外,总不免要提防着各路贼人。”

“你就不怕我是贼人?”韩风月看着满到杯口的酒液,勉强笑道。

“韩兄弟如此爽快,怎么会是贼人?我们乡下人质朴,交朋友只看一点——”

“哪一点?”

李鹜把韩风月的酒盏递给他:“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慢慢舔。韩兄弟,你可愿和我们这些粗人交个朋友?”

韩风月刚到嘴边的“不胜酒力”咽了下去,他看了片刻李鹜手里满杯的酒盏,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韩某自然愿意。”

不到一炷香时间,短几上的酒壶就空了数次,韩风月两颊绯红,吐词也含糊起来,反观对面两人,依然生龙活虎,不见丝毫醉态。

韩风月大着舌头道:“今日和两位贾兄聊得投缘,不知你们即将前往何处?若是顺道,我们何不同行?”

沈珠曦不禁竖起耳朵。

这个问题他们在马车上已经商讨过了,最后的结果是往天下粮仓湖广方向而去。李鹜这次又会怎么回答呢?

“有缘自会相逢,特意相约太俗!太俗!还是喝酒来得痛快!”李鹜端起酒杯,“我敬韩兄弟一杯!”

“我喝不了了……”韩风月摆着手,满面酡红地往身后虎皮倒去。

李鹜还要再劝,韩风月身后的侍卫却投来了警告的目光。

他放下酒盏,转而问道:

“韩兄弟的这张虎皮着实威风,我刚刚听说,是你今日刚打的?”

“是啊,路过襄州时……遇到了一只母老虎。闲着无事,打来耍耍。”韩风月伸手搓了搓虎皮边缘干涸的血迹,醉醺醺道,“第一次剥、剥皮……剥得不好。不过没关系,反正练练手,这母老虎原本就受了伤,怎么剥都不好看。”

喝醉了酒,韩风月的话也变多了。

“本来还有一只虎崽子……颜色不错。可惜跑了,可惜,可惜啊……”

韩风月说完这句,半晌没说话,胸口起伏越来越慢,接着竟然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两位兄台,我们公子不胜酒力,今夜就到此吧。”侍卫上前道。

“明日我们赶路,走得早,还请兄弟代我们向你家公子致谢——多谢款待了。”李鹜拱手道。

“分内之事。”侍卫拱手回应。

李鹜二人回到自家火堆前,李鹜又往火堆里加了些剩余的柴火,原本没甚精神的火堆立即明亮起来。

火光映照着李鹜严肃的神色,他坐在火堆旁,没有再睡下的意思。李鹊同样如此。李鹍见二人回来,倒是放心地睡下了。

沈珠曦想问他发现了什么,又碍于韩风月等人就在一旁而不敢问。

“快睡吧,明早还要赶路。”李鹜开口道。

这句话像是一剂定心丸,让沈珠曦压下不安,听话躺了下去。后半夜,她不停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着没有。天还不亮,风雨刚停,李鹜就推醒了呼呼大睡的李鹍。

“起来赶路了。”

沈珠曦本来就没睡着,迫不及待地爬了起来——和那群诡异的陌生人同处一室太煎熬了,还不如早些上路,马车虽然颠簸,但却自在许多。

四人迅速收拾起床,蹑手蹑脚离开了呼吸声此起彼伏的破庙。

李鹜和沈珠曦上了马车后,李鹊迅速驱使马车往前走去,李鹍骑马跟随在侧。

沈珠曦终于有机会问出:“那伙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假名假身份。”李鹜道。

沈珠曦心想:你这个白头县的贾鸭也没资格说别人。

“长沙韩氏有几分名气,我正好知道一个在北都做事的。”李鹜说,“武英节度使淳于安有个左膀右臂就是长沙韩氏,叫韩逢年,他有个弟弟,叫韩逢月。”

他讥讽笑道:“韩风月……韩逢月。就是这么巧。一个世家公子主动拉拢我们,难不成是慧眼识金,看中老子才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先溜没错。”

沈珠曦没听过这韩氏兄弟的名字,倒是对镇守边疆的武英节度使淳于安略有耳闻,宫中传言他有不臣之心,父皇也常为武英军尾大不掉的事烦心。

因此,她对淳于安和他的武英军没什么好感,连带着,这新知道的韩氏兄弟,在她心中的印象也大为下跌。

“大哥,我们还走东都方向吗?”李鹊在车外问道。

“韩逢月要是还去找他大哥,必定也是走东都方向。”李鹜顿了顿,“我们改道,走许州过去。”

“驾!”

鞭子轻轻落在马屁股上,马车加快速度往前奔去。

“蠢货!”

一只酒盏扔向带头侍卫,他克制躲闪的本能,闭眼硬受了砸上额头的酒盏。

咔嚓一声,酒盏在他头上碎成几片,再落到地上,成了齑粉。

一股热流从他额头涌下,他顾不上擦拭,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公子恕罪!”

“我昨晚陪他们喝这么多酒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留下他们!你倒好,竟然就这么把人给放走了!”韩逢月气不打出来,拿起短几上有一只酒盏朝他扔去,这次准心不够,酒盏从领头侍卫的头顶飞过。

“属下知罪!请公子息怒!”他弯下腰,重重叩首。

旁观侍卫皆面露不忿:公子并未交代要看好他们,他们又不是公子肚里的蛔虫,哪知道公子请他们喝酒就是要扣人的意思?

“立马给我备马,我带二十人先追上去,剩下的人带着马车跟来!”韩逢月拂袖往庙门走去。

“二公子,这样太危险了!”领头侍卫上前一步,“现在兵荒马乱,匪徒遍地,公子只带一半人手,难以保证自身安全,若有个三长两短,大公子……”

“别拿我哥压我!”韩逢月大怒,一脚朝着领头侍卫的腹部踢去。

领头侍卫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我自有办法,你照办就是!”韩逢月刚走了一步,又停下来,眯眼看着跪地的领头侍卫,冷声道,“我带的二十人里,不包括你。等我去了北都,你就去我哥那里报道吧,爷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二公子!”领头侍卫神色焦急,韩逢月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破庙。

有了前车之鉴,无人敢再出言劝阻。

从车队里解出十匹快马后,韩逢月带着选出的十个青壮侍卫立即沿着马车轱辘痕迹追了出去。

幸亏昨夜下过大雨,马车赶路的痕迹根本无法掩饰。

韩逢月骑在马上,一路快马加鞭,满心都是即将建功的激动和兴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以被遮面的妇人,不是越国公主又是何人?不知眼高于顶的傅玄邈那厮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已成他人妇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能把傅玄邈的脸面扔到地上踩,还能在淳于安那里立个大功,这样的好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二公子,我们现下该走哪条路?”领头的侍卫停了下来,为难地看着眼前的三岔路口。

三条路口,都有着马车刚刚驶过的痕迹。

韩逢月沉着脸道:“有没有办法通过车轱辘的大小辨认谁才是我们追的马车?”

一名侍卫骑马上前,仔细辨认半晌后,摇头道:“都是最常见的车轱辘尺寸,无法分辨谁才是昨夜的马车。”

韩逢月骑的马喷着响鼻,因突然停下而不耐烦地刨着蹄子,韩逢月比它还焦躁,不能接受飞黄腾达的机会就这么消失于眼前。

“这三条路分别通往何处?”韩逢月问。

“一条往东都,一条往汝州,一条通许州。”

昨夜他已说过自己要往北都,必经东都,如果他们想避开自己,必然不会选择往北都的路。

可经过昨夜一番交谈,韩逢月已知自称姓贾的两兄弟狡猾不已,说不定他们会反其道而行之,选择往东都的路也说不一定。

三条路,只有一条能让他加官进禄。

韩逢月咬了咬牙,抽出腰间宝剑扔出。

镶满金银,华丽非常的宝剑高高扬起,重重落地,剑尖直指中间那条路。

韩逢月一夹马肚,在途径宝剑时弯腰下滑,一把抓起长剑。

“去许州!”

第96章

雨过天晴后的天空格外空明, 蔚蓝的底色里缓缓飘过几缕晶莹的雪白。

流动的浮云下,停着一车一马。

清澈见底的溪水在层叠不穷的鹅卵石上跳跃,沈珠曦小心翼翼掬起一捧清水浇在面上。

水珠接连掉落, 在溪水上打出鱼鳞般的涟漪。

一双宝光璀璨的娇滴滴杏眼, 随着浪花一聚一散, 时隐时现在水镜中。

“沈呆瓜——”

李鹜的声音让沈珠曦回过头。

他焕然一新地站在蓝白相间的天空下, 身上穿着在襄阳城布庄里定做的那件联珠对鸭纹靛青色锦衣, 脚上套着骂骂咧咧好久才买下的五百文一双的乌黑皂靴。就连包发的粗布, 也被他换成了束发的丝带。

李鹜忽然大变模样,沈珠曦乍一看上去, 险些没认出他来,还以为眼前忽然出现了个飒爽英俊的陌生男子。

沈珠曦惊艳的目光取悦了李鹜, 他阔步走来,下巴得意地朝着天空, 迤迤然道:

“老子拾掇拾掇,不比那姓韩的差。”

“你和他比做什么?”沈珠曦讶然道。

她先前劝了他许多次,他也不肯把做好的新衣新鞋给穿起来,还说不是穿新衣的时候——怎么一个韩逢月,就让他把固执收起来了?

“他坐那儿喝酒的时候, 你偷偷看了别人好几眼。”李鹜瞪了她一眼, “老子都看见了。”

“我看他还不行了?他那么奇怪, 我不看他才说不过去呢!”

“你看他可以, 你那眼神不对。”李鹜道。

沈珠曦:“……”

她不想和这屁人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沈珠曦问,她已经两日没洗澡了, 昨夜还在破庙凑合了一夜。现在她极度怀疑自己有没有染上跳蚤。

“今儿晚些时候就能到最近的城镇。”李鹜道,“知道你要蜕皮了,到时候找个客栈, 让你好生搓一搓。”

李屁人嫌她洗澡太久,老是说她洗澡是在蜕皮,沈珠曦不服气,刚要开口反驳——

“诸位走得这么急,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急事吗?”

才分别了半天的韩逢月在侍卫簇拥中走出密林,手里握着一把打开的折扇轻轻摇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几人。

李鹊摸了摸腰间,轻轻踢了踢李鹍,然后往韩逢月方向走了两步,李鹍则不知嘀咕着什么,钻进了马车。

“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看来,韩哥哥和我们兄弟几人的缘分不轻呐——”李鹊笑眯眯道。

“确实不轻。”韩逢月笑道,“你们就是韩某的福星啊。我若能加官进禄,定然有你们一半功劳。”

“想不到,我们对韩兄弟竟然有这么大益处。”李鹜向前走了一步,挡住韩逢月投向沈珠曦的视线。“既然我们能帮韩兄弟飞黄腾达,那韩兄弟打算怎么感谢我们?”

“让我想想——”韩逢月扬唇一笑,“一个全尸如何?”

“我们让你飞黄腾达,你却只给我们全尸,韩兄弟,你吃光了肉不给汤喝不说,还要我们的命。”李鹜冷笑,“不愧是韩逢年的弟弟——你是得了你哥的精髓啊。”

“……你认识我和我大哥?”韩逢月面色一沉。

“我不认识你们,可我听过你们的大名——准确来说,是你大哥的大名。”李鹜扯了扯嘴角,一脸讽刺,“韩兄弟,下回出门游历,可别再把自己的底儿给倒光。出身长沙韩氏,又前往北都投靠兄长,身边随随便便就能跟着几十人护送,还给自己取个谐音的假名——”

李鹜无视韩逢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道:

“这是想让我猜不出来都难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韩逢月目光阴鸷,狐疑地审视着李鹜,似乎正试图将他和脑海里的某个名字对上号。

“韩兄弟过誉了——”李鹜嘿嘿笑了,“鸭某就是一介无名诗人,不过有朝一日,鸭某定然会出一本自己的诗集。到那时候,鸭某也就不算无名之辈了。”

“你少糊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鸭雕雀都是假名!”

李鹜摇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用假名的是你,鸭某却还要被你反咬一口……”

韩逢月冷笑道:“我不管你叫鸡叫鸭,今日你都非死不可。我和你们兄弟三人虽然无冤无仇,但事关韩某今后的前途,只有请你们用性命助我一臂之力了。”

“既然都要取我性命了,韩兄弟能解我一个疑问吗?”李鹜道。

“你要问什么?”

“和你同行的另外三十多人呢?”

“取你三人性命,还用不着那么多人。我让他们护送车队,慢慢跟来——”

李鹜道,“韩兄弟,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婆婆妈妈还想说什么?!”韩逢月怒了。

李鹜依然不急不慢,气定神闲地说:“你看我这新换的衣裳,能不能给我一盏茶时间,让我把衣服换回去再动手?”

韩逢月摇了摇扇子,扇坠上的玉鸟顺着络子打转儿。

他阴柔的五官上露出一抹恶毒的笑意:

“穿着新衣裳去见阎王,岂不是合适得很?”

李鹜叹了口气,道:“你大费周章,不会只是因为想杀人玩玩吧?”

“这就和你无关了,要怪,就怪你娶了不该娶的人吧——”韩逢月猛地合上扇子,神情突变,“动手!”

他话音未落,身旁二十个手下齐刷刷抽出腰刀朝他们冲来,沈珠曦身后也传来一声大吼,李鹍手拿两把大斧头跳下马车,落到地上发出咚地一声,甩着两只大脚丫子冲向韩逢月的人马。

李鹊抽出腰间弩弓迅速后退,将近战场地留给怒发冲冠的李鹍。

李鹍气沉丹田的怒吼和敌方的喊叫在空中相撞,打破了苍穹下原本的平静。

沈珠曦的心都提到喉咙口了,李鹜却不慌不忙地把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扳着她一转,让她朝向马车。

“上车去等着,你相公收人头去了。”

沈珠曦怕自己成了拖累,慌张躲进了马车。

李鹜看着她上了马车后,转身面对战场外袖手旁观的韩逢月,缓缓抽出了腰间长刀。

“二十个人就想取老子的命——”李鹜说,“梦该醒了,你该死了。”

韩逢月刚想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个侍卫忽然被那身高九尺的汉子活生生地高高抛了起来。他在半空慌张喊叫,手脚拼命挥舞却只能抓住无形的空气!

嗖——

一只弩箭化为残影,在半空中贯穿了侍卫的胸口!

还未落地,侍卫就这么在半空里一命呜呼,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双眼就大瞪着不动了。

“啊!!!”

李鹍随手抓住一个向他砍来的侍卫,揪着他的发髻,抡着他像风火轮一样转了起来!

被迫在空中旋转起来的侍卫惨叫不断,甩出的双腿接连被己方的刀剑砍伤,不一会,他身上就被砍得鲜血淋漓了。李鹍把他像用过的脏布一样甩开,抡起双斧虎虎生风地舞了起来。

李鹍轻松以一敌十,再无一人敢靠近送死。

“你们愣着干什么!上啊!你们可别忘了,你们的家眷都在我手上!”韩逢月怒声道。

在韩逢月的威逼之下,剩下的侍卫互相看了看,咬牙一齐冲了上来。

李鹍挥舞两把斧头,无需任何花招,单凭力量就杀得众敌节节败退。再加上李鹊在后方用暗箭辅助,二十个人不一会时间就倒下了大半。

其中一名侍卫瞅准时机,攒足吃奶的力气朝着九尺壮汉的后背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