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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地方,车停下,赵含章先下车,然后去扶赵长舆。

  赵长舆扶着她的手下来,赵驹已经等在院子里,带着人候在门口,人一来便立即带了人上前跪下行礼。

  他身后的人跟着呼啦啦的跪下。

  一共就两排,一排七八个,年龄相差不大,大约在十六七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皆是青壮年。

  院子是普通的农家小院,只是围墙有些高,里面养着鸡,屋檐下还挂着麦穗和稻谷,以及捆成一捆的菜花种子。

  赵含章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跟着赵长舆站在了台阶上。

  赵长舆指着她和众人道:“这是我的孙女,将来我的衣钵由她继承。”

  此话一出,众人抬头看了一眼赵含章,跪下行礼,“拜见女郎。”

  赵含章看向赵长舆。

  赵长舆冲她点了点头,赵含章便笑着对众人道:“起身吧,今后在下就有托诸位照顾了。”

  众人齐声说“不敢”。

  赵长舆便对赵含章道:“让千里领着你去见一见他们吧。”

  他压低了声音道:“这些人既是部曲,又不止是部曲,他们的家小也都在此处。”

  赵含章明白了,“我会好好的与他们沟通的。”

  赵驹很听赵长舆的话,他说了要让赵含章了解这些人手,他就事无巨细的为她介绍,连昨晚上谁家夫妻两个打架都翻出来告诉赵含章。

  赵含章:……她有点儿明白为什么赵长舆这么信任赵驹了。

  (本章完)

  

  第25章 拉拢

  一共十五个人,不是很多,但他们都是什长,每人手底下还有九个到十五个手下不等。

  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九十九个,嗯,不算赵驹的情况下。

  但这一百九十九人并不是光杆,他们身后还有家小,凡出生满周岁的全部登记上册,现在册子上有八百九十六人。

  这些人都可为赵含章所用。

  赵长舆把名册交给赵含章便在屋内闭目养神,一副全部交权的模样。

  但他的手指一直紧紧的捏着,心中并不平静。

  这些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而且全是他精挑细选的精锐,在赵家的部曲中算是最优秀的一拨了。

  赵含章能把握住还好,若不能,只怕反噬。

  赵含章拿着名册翻了翻,问道:“队中有多少马?”

  赵驹答道:“只有两什配有马,一共是二十四骑。”

  赵含章目中生辉,“不少了,可以一用。”

  赵驹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赵含章问,“每日训练的内容是什么?消耗多少粮食蛋肉……”

  这些人和街上看到的农人相比多了几分精壮,一看就没饿肚子,是好好养着的“正规军”,这样的消耗可不少,加上他们还养着二十四匹马。

  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她的那个将来,战马都比人精贵,吃用可大多了。

  赵长舆也厉害,竟然能私下养着他们而不被赵仲舆发现。

  赵含章询问仔细,又与这些什长交流过后便跑回去找赵长舆,“祖父,明天我能来看他们劳作吗?”

  赵长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问,“种地能有什么看头?”

  “不管有没有,我总要多与他们相处,不仅可以培养出感情,也能了解他们的优劣,以后好指挥他们。”要不是现在腿还没好全,她还想和他们一起训练呢。

  军队里的信任,基本上是打出来的,够不够默契,能不能听话,多训练就是了。

  赵长舆手一顿,微微蹙眉,“我本意是让你统领他们,让他们保护你们,不是让你……”

  “一样的,一样的,”赵含章笑嘻嘻的凑上前去,“祖父,近年来洛阳可不安定,光靠种地养不起他们这么多人吧?您看,您都把人给我了,可我没钱,要是养不起他们……”

  赵长舆心一梗,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道:“还有些铺子,回去我就一并交给你。”

  赵含章就殷勤的给他捶腿,“谢祖父。”

  赵长舆失笑摇头,意味深长的道:“东西我是给你了,但你也要把握住才好,不然……”

  “孙女知道,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我的,握不住,也只能看着它溜走,强留不得,”赵含章笑眯眯的道:“但祖父放心,我的手很大,也很紧。”

  赵长舆:“若实在握不住呢?”

  “那就大大方方的放手,好歹留一份香火情在,如今朝野混乱,谁知道我们何时就有求于人了呢?不是原则那样的紧要事,大可以宽容一些。”

  赵长舆舒爽的呼出一口气,虽然只是大话,还未曾见成效,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他对赵含章表示很满意。

  祖孙两个高高兴兴的回家去,好心情在回到家后便没了,宫中来了人,赵仲舆已经接待了好一阵子。

  赵含章跟在赵长舆身后见到了那位传话的内侍,那位内侍一见到赵长舆便立即起身,上前行礼后道:“上蔡伯,陛下今日收到了您的题本,特派小人来叙话。”

  赵长舆便请他上座,内侍拒绝了,目光看向赵仲舆和赵含章,“这……”

  赵长舆便叹息道:“我身体大不如从前,现在家事国事都基本移交给二弟,内侍有话不妨直说。”

  内侍略一思索便道:“还请伯爷和亭侯之后守口如瓶,这些话出小人之口,只入两位之耳。”

  赵长舆点头应下,却没有叫赵含章退下去,赵含章也低头垂眸的站在一旁当背景板,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

  内侍又看了她一眼,见赵长舆当看不见,只能尽量略过她,压低声音道:“陛下也忧心北边的羌胡,因此属意由王延和高韬两位使君镇守京兆郡,傅中书也有此意,朝中支持此调动的人也不少,若能得伯爷上书,那此事便更加顺理成章……”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让赵长舆再上一次奏章,这次把接管京兆郡的人由东海王变成王延和高韬,皇帝会感激不尽,王延和高韬也会感激不尽。

  赵长舆打着哈哈送走了内侍,人一走,他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捂着胸口身子晃了两下。

  赵含章忙伸手去扶,赵仲舆也伸手扶住兄长,看到另一边窜上来的赵含章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还在这儿?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他忽视掉赵含章,把赵长舆扶到榻上坐下,“兄长,陛下这是让您对上东海王吗?”

  赵含章给赵长舆倒了一杯热水。

  赵长舆喝了一口,缓了缓心口的气才道:“拉拢而已。”

  “那我们……”

  “我病了,”赵长舆打断他要说出的话,呼出一口气道:“从明日开始闭门谢客,既然病了,于国事上自然无能为力,随他们去吧。”

  赵仲舆低声道:“其实帮扶陛下一把也没什么不好,王延是陛下亲舅,高韬权势也不弱,此时卖二人交情,将来我们赵家……”

  赵长舆摇了摇手道:“不妥,王延和高韬斗不过东海王。”

  “可傅中书不也上书提议由王延接管京兆郡了吗?”

  赵长舆抿了抿嘴道:“我们赵家和傅家不同,此事不妥,不必再提。”

  赵仲舆脸色有些不好看,板得紧紧的,但见赵长舆胸膛起伏剧烈,也不敢再议此事,生怕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他正要起身告辞,一错眼,对上另一边站着的赵含章,便皱了皱眉问道:“你的腿伤好了?”

  赵含章低着头恭敬道:“昨日祖父病倒,我一急就站起来了,略走了走,发现虽还有痛感,但也不影响走路了。”

  赵长舆:“……”

  他瞥了一眼赵含章后替她找补道:“这孩子有孝心。”

  赵仲舆还没说什么呢,哪怕怀疑她之前是装受伤也不好在此时提及,他只能板着脸道:“好好服侍你祖父。”

  赵含章应下,目送赵仲舆离开。

  晚上八点见

  (本章完)

  

  第26章 骄傲

  他一走,赵长舆便往后靠在了榻上,幽幽地叹息一声,一脸忧虑。

  也不知他是在忧虑大晋,还是在忧虑赵家。

  赵长舆想着自己的心事,目光便又慢慢的落在了赵含章身上,见她正在给他泡药茶,便道:“三娘,傅中书提议由王延接手京兆郡,你觉得如何?”

  赵长舆顿了顿后问道:“你知道王延吗?”

  赵含章在脑海中翻了翻,结合史书上的记载,点头道:“我知道,傅中书想要趁此机会扶持当今,但东海王霸道自负,怕是不会退让,此事不成。”

  赵长舆面色稍霁,“但傅中书还是如此提议了,现今我们两家是姻亲,姻亲站在一起也在情理之中,你觉得你叔祖的建议如何?”

  “不如何,”赵含章道:“傅家可以这样提,因为傅家有傅中书在,便是事不成,他也能抵御来自东海王的压力,若成,便可牵制东海王,但我们家,祖父病重,显然已经不能再庇护赵家,以叔祖之能,参与进这摊泥水里,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到时候赵家说不定会成为东海王杀鸡儆猴的鸡。”

  赵含章说到这里一乐,“到那时候,傅家成了那只猴,倒是成全了我们两亲家共患难的契机。”

  赵长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孙女这么促狭?

  虽腹诽,但赵长舆心中却很骄傲,这就是他的孙女,她可才十四岁呢,谋智已不在她叔祖之下。

  骄傲过后便有些心酸和惋惜,可惜了,这样的好孩子却要变成别人家的了,她要是个男孩儿多好。

  她要是男孩儿,就是阿治早亡,大房也不会断了传承,赵家还能更进一步。

  现在这样退而求其次的把爵位给二房,赵长舆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无限惋惜的。

  见赵长舆沉默许久,赵含章有些惴惴,难道她说错话了?

  “祖父?”

  赵长舆回神,看了她一眼后道:“你既然会想,那就多想一想,我让人把西角门打开,从明日开始,你可以从那里离开,城西的人手你得尽快收拢,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赵含章:“府中……”

  “府中不必你担心,家里既然闭门谢客了,那你每日就过来侍疾,替我抄写经文祈福吧。”

  赵含章高兴的应下,她殷勤的给赵长舆倒茶,“祖父,这是陈太医开的药茶,成伯说对您的身体好,来,您多喝些。”

  赵长舆伸手接过,成伯一脸喜色的进来禀报,“郎主,傅大郎君来了,说是来给您尽孝。”

  赵长舆就瞥了眼赵含章,冲她挥手道:“那你去和姑爷传个话吧,就说他的孝心我收到了。”

  赵含章起身应是,躬身告辞。

  赵长舆看着她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欢快,他微微皱眉,再一次问成伯,“你确定他们之前没有私交?”

  这怎么看都不像啊。

  成伯也觉得不像,“奴仔细的问过,这几年女郎和长安都没往来,傅大郎君是五年前离京的,五年前……”

  五年前赵含章才九岁,他们就算认识和见面,谁能想到那方面去?

  赵长舆喃喃,“那就是一见倾心?”

  他苦恼起来,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

  “希望她不要学那些为情所困的女子……”

  成伯安慰他,“女郎不会的,郎主看她这几年的谋算便知,且论感情,谁能比得上二娘子和二郎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呢?”

  赵长舆眼下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而且,她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好处给她,总比给二房强。

  这么一想,赵长舆又振作起来,和成伯道:“把床头柜上左手边第二个格子的盒子取来。”

  成伯一愣,“那些不是要给二老太爷……”接触到赵长舆的目光,他咽下剩下的话,躬身道:“是。”

  赵长舆打开盒子,将里面的册子拿出来,开始斟酌着把什么东西划掉,“老二不长进啊,三娘又出乎我意料的能干,这世上的事皆是如此,能者多劳,既然她有此见识,那就多给她一些东西。”

  赵长舆本人就是个吝惜财物的,把大房交给二房一是为了大局;二是为了孙子和孙女。

  现在孙女自己有能耐,他自然是尽可能的把东西扒拉给赵含章。

  其实,对于一个貔貅来说,抑制住把好东西给自己人,而是转交给二房的欲望是很困难的,他要不是理智足够,知道把东西给王氏母子是害他们,而不会有利,他真想一点儿也不给二房。

  现在赵长舆就用了很大的意志力在挑选,挑挑拣拣了一些,和成伯仔细的检查,确定哪些是可以私下给赵含章的,哪些是必须明面给的。

  就这样,赵含章的嫁妆单子上开始添加条目了。

  和傅庭涵在花园里碰上面的赵含章对此一无所知,遣退下人,让他们远远的站着以后便兴奋的和傅庭涵道:“我今天又得到了一笔资产。”

  傅庭涵:“……你家这么有钱?”

  能让赵含章喜形于色的资产应该不少。

  赵含章矜持的道:“不少,主要是我祖父会攒。”

  傅庭涵没想到她融入的这么好,已经能够没有违和的称呼赵长舆祖父了。

  他替她开心,也有些羡慕,“我们今天开始学习雅语?”

  赵含章点头,“以傅教授的智商,应该很快就能融会贯通了。”

  毕竟他也有原身的记忆。

  傅庭涵笑了笑,“我在语言上不太有天赋,恐怕要很麻烦赵老师了。”

  “你只管来,我每日下午应该都在府中。”

  “下午?”

  赵含章:“对,我上午要去处理资产。”

  她顿了顿后道:“本来想带你去看看的,但我现在还没掌握住他们,突然带你去会横生枝节,所以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傅庭涵点头,“我可以等你。”

  赵含章很满意他的体贴,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每日下午上门,我教你雅语,顺便交流一下我们的处境?你对这个时代不太了解是吧?我比较了解,我可以帮助你融合记忆,尽早融进这个时代。”

  傅庭涵点头。

  

  第27章 悄悄

  赵大娘停下脚步,看着前面。

  赵二郎和赵四娘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见傅庭涵在下人的带领下往大房去,不由撇了撇嘴,“又来了。”

  赵大娘觉得额头有点儿疼,她不由伸手摸了摸头。

  当时离得远,她听不见俩人说话,甚至没来得及多看,只是觉得他们相谈甚欢,还没等她更靠近一些听,石头就砸过来了。

  她此时看见傅庭涵还有那种脑袋炸裂的感觉,“这几天傅大郎君都上门吗?”

  “可不是吗,日日都来,生怕外人不知道他们定亲了一样,”赵二郎揪住一朵花扯起来,不太高兴的道:“伯祖父也是偏心,这段时日只让三娘和二郎近前侍疾,我们二房的人过去,才到正院门口就被打发出来了。”

  赵大娘垂下眼眸道:“他们才是亲祖孙,偏心不是正常的吗?”

  “可现在阿爹才是世子啊,相当于是父亲继承了伯祖父衣钵,伯祖父现在不让父亲近前侍疾,也不见我们,传出去,外头的人还不知要怎么编排我们呢。”赵二娘很不高兴的道:“倒显得他们大房姐弟殷勤了起来,日日过去侍疾,连大房女婿都每日上门来尽孝,好似我们二房不孝顺伯祖父一样。”

  “谁不知道那傅大郎来了便去大房的花园子,根本不去正院看伯祖父,谁知道他们在花园子里做什么?”

  赵四娘小声道:“二姐,这样的话传出去对我们也不好的。”

  “谁会传出去?我不就与你们二人说而已吗,要是传出去,必定是你们传的。”

  赵大娘和赵四娘:……

  虽然赵长舆不会见她们,但她们还是得每日去正院里问一遍,被打发后才回二房。

  每日这样被拒之门外,便是三个小姑娘也有了脾气。

  赵含章一身胡服的从马上跳下来,西角门打开,门房立即接了她的马,候在门里的听荷立即迎上去,“傅大郎君已经来了,正在花园里喝茶,二娘子见您今日迟迟不回,便让二郎过去陪客。”

  赵含章一边往清怡阁走,一边问,“今日府上有什么事吗?”

  “今日门上又来了一位使君,还带了太医来,看过郎主后便离开了。”

  “前后待了多长时间?”

  “两刻钟左右,成伯亲自把人送到门外,人才送走没多久,二房的老太爷便从外面回来,还去正院里见了郎主,也只待了两刻钟而已。”

  赵含章点了点头,回到清怡阁,院中的丫鬟仆妇已经准备好衣裳,她进内室换衣服,不一会儿胡服窄袖便换成了宽袖裙袍。

  听荷见她拎起裙子就往外走,连忙追在后面道:“三娘,你发髻还没换呢。”

  “不必换了,就这样吧。”

  听荷追在后面,“这样岂不失礼?”

  “傅大郎君不会在意的。”

  赵含章大步走到花园,就见赵二郎正盘腿坐在次席上满头大汗的盯着棋盘,看见赵含章过来,他立即捏了白色的棋子跳起来,鞋子也不穿,穿着袜子就朝她这边跑,“阿姐,阿姐,你快来看,我会下棋了。”

  赵含章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道:“五子棋啊?”

  傅庭涵放下手中的黑子笑道:“这个简单好上手,二郎也有兴趣,拿来开智最好了。”

  赵含章一想也是,在傅庭涵的边上坐下,冲赵二郎招手,“过来,我试试你的水平。”

  赵二郎兴奋的上前,也不管棋盘上快要连成五子的黑子,直接把棋子都收了,然后抢过傅庭涵手上的那颗一并塞给赵含章,“阿姐,给你。”

  他抱着自己的棋盒,抓了一颗棋子,眼睛发亮的看着赵含章,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爪子,“我,我先下?”

  赵含章大方的道:“你先下吧。”

  赵二郎就啪嗒一声快速的把棋子落在棋盘正中心。

  赵含章笑着落下一颗黑子,赵二郎也不假思索的放下他的第二颗棋子……

  不一会儿,赵含章便闲适的随手落下棋子,随口和赵二郎道:“我赢了,捡棋子吧。”

  由着赵二郎去捡棋子,赵含章问傅庭涵,“你父母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傅庭涵道:“傅……祖父让我和你道谢,多谢你祖父派人去长安接人。”

  赵含章道:“姻亲嘛,互帮互助正常的。”

  傅庭涵不由去看她的脸,“你……接受得真好,也很快。”

  赵含章奇怪道:“这有什么不可接受的?我们是合作关系,又那什么,自然要孝顺父母长辈,是吧?”

  赵二郎捡完了棋子,拉了一下赵含章的袖子,“阿姐,好了。”

  赵含章便随手落下一颗棋子。

  傅庭涵低声问:“要是结果就是万一呢?”

  赵含章用棋子堵住赵二郎的去路,坦然道:“我已经做好万一的心理准备了。”

  傅庭涵面色怪异的道:“可那时我们已经结亲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赵含章落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傅庭涵,“你放心,到时候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我会和你离婚,哦,和离的,我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主,不会被世俗裹挟,这一点你完全放心。”

  傅庭涵皱眉,“也就是说,你将来也会喜欢上别人?”

  他抿了抿嘴,“在已经和我结亲的情况下。”

  赵含章摸摸下巴道:“对于爱情我还是很渴望的,这个时代也不乏优秀人才,但我和他们之间毕竟隔了几百条代沟,在共同生活这个话题上,我们恐怕很难有共同语言。”

  傅庭涵就悄悄松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我觉得我也是。”

  赵含章便跟他碰了一杯,“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可以一直合作,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傅庭涵冲她笑了笑,看了一眼棋盘后道:“你又赢了。”

  赵含章便收了棋子,对兴致不减的赵二郎道:“让你姐夫陪你玩两局?我有些累了。”

  正喝茶的傅庭涵一下被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喷了对面的赵二郎一衣襟。

  赵二郎正玩得兴起,一点儿不嫌弃傅庭涵的口水,随便一抹就道:“好,姐夫陪我下,我还要再战三百回!”

  

  第28章 一语惊醒

  傅庭涵接过赵含章手里的棋盘,对赵二郎笑了笑后继续赢他。

  和赵含章不一样,傅教授很在意对手的游戏体验,赢两把总要输一把给对方,这让赵二郎越战越兴奋,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心里眼里都是棋子。

  “你今日回来晚了,是有意外吗?”

  “没有意外,”赵含章蘸着笑容道:“我今天上马了,和记忆里的骑术融会贯通,还和我的手下们赛了一场,时间没把握住,所以晚了。”

  赵含章想到了什么,倾身靠过去,低声问道:“你要不要学一下?没有驾照,好歹得会开车,逃命用得着。”

  傅庭涵就很好奇,这时候的洛阳在历史上到底是乱成什么样,以至于让一向胆大包天的赵老师都时时想着逃命的事。

  傅庭涵想了想后道:“我的伤也已经好了,可以学,一起吗?”

  赵含章略一思索后点头,“行,明天八点我们城西见,到时候我给我们找个师父带着。”

  傅庭涵看着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点头应下,“好。”

  “我赢了!”赵二郎啪嗒一声落子,高兴的大叫起来,吓得走神的傅庭涵一个激灵。

  赵含章低头看了一眼棋面,不由扫了傅庭涵一眼,不该啊,他才赢了一局,怎么这局就让赵二郎了?

  傅庭涵面不改色的放下棋子,夸奖道:“二郎越来越厉害了。”

  赵二郎第一次被人夸厉害,激动得脸都红透了,他兴奋的看向赵含章,“阿姐,阿姐,我厉害吗?”

  赵含章笑着颔首,“厉害。”

  时间不早,傅庭涵得回家了,赵二郎依依不舍的拉着他,“明天你还来陪我玩儿好不好?”

  傅庭涵笑着应了一声“好。”

  既然傅祗让他来尽孝,他自然是每天都要来的。

  赵含章照例送傅祗出门,结果在二门处碰见了二房的三姐妹,双方都停下了脚步。

  赵含章仔细的去打量对面那个没见过的女孩子,她只在记忆里出现,但因为是别人的记忆,所以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跟看影视剧里的人一样不真实。

  这会儿人站在了跟前,记忆和现实融合,她才有真实的感觉。

  赵大娘触及赵含章炯炯的目光,有些窘迫的移开目光,低垂着眼眸行礼,“三妹妹,傅大郎君。”

  赵大娘这一行礼,还等着赵含章行礼的赵二娘便一脸便秘的模样,不得不跟着先行礼,“三妹妹这是送傅大郎君出门吗?”

  赵含章等她们姐妹三个都行过礼后才回礼,“是啊,姐姐妹妹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赵二娘总觉得她在说“姐姐妹妹”时有种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见大姐低着头不说话,她便只能开口,“我们来看大郎读书,这会儿正要回去呢。”

  不知为何,明明他们二房已经得偿所愿,世子之位到手,但对上赵含章,她们似乎底气更不足了。

  明明以前都是赵含章避让她们的。

  赵二娘正想没话找话,一旁的赵四娘突然道:“三姐姐,你怎么是束发?这不是男子打扮吗?”

  赵二娘闻言和赵大娘一起抬头看向赵含章。

  连傅庭涵都忍不住扭头看向她。

  赵含章大方的任由她们看,还问她们,“我自己试的新搭配,好看吗?”

  赵二娘:“……三妹妹好雅兴,伯祖父病重,你竟还有心思在打扮上。”

  赵含章道:“这叫彩衣娱亲,只要祖父高兴,别说我换个发型,就是每天换上十套八套衣服去讨他欢心都行。”

  赵二娘三人:……

  一直沉默的傅庭涵开口,慢慢的道:“时间不早了。”

  赵含章立即道:“我送你出去,姐姐妹妹们,我先失陪了。”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赵二娘目送他们两个走远,皱眉道:“我总觉得她在骂我们。”

  赵大娘又觉得额头疼了,她这段时间尽量避开和赵含章见面,“她又没有骂出口,别管这些了,我们也快回院子吧。”

  赵四娘:“我也觉得她怪怪的,哪有穿着女郎的裙袍却似男子一样束发的?你们说,她会不会悄悄出府了?”

  “她不是辰时后便去伯祖父那里侍疾,午时过后就在花园里陪傅大郎君,哪有时间出府?”

  赵四娘还是觉得心中不安,“可是……”

  “别可是了,现在除了大房的院子,家里都是母亲在管,出门这么大的事还能瞒得过母亲去?”

  赵四娘一想也是,便不再说话。

  傅庭涵站在车旁,看了一眼她身后问,“为什么要引起她们的怀疑呢?”

  赵含章道:“这是祖父的意思,我在城西的人需要隐藏,还有一些资产需要处理,所以得抛一个饵给他们抓住,把他们的注意力转开。”

  赵长舆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不仅赵含章知道,赵仲舆和赵济应该也知道,汲渊说,最近大房的产业下都出现了一些陌生面孔,在有意无意的接洽生意,还有人在收买里面的下人想看账册。

  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赵含章总要给他们找点事做。

  傅庭涵一脸不解,“既然你说洛阳之后会战乱,我们甚至都不能在这里生存,那固定资产在这一段时间里产生的效益就非常有限,你为什么要费心力在这上面?”

  赵含章顿住,眨了眨眼。

  她对面的傅庭涵也眨了眨眼,迟疑了一下后道:“你……不会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