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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在俩人之间蔓延,许久,赵含章轻咳一声道:“所以你觉得……”

  “黄金、白银、布匹,甚至是瓷器和玉器这些都比固定资产要强,尤其是前三者,不仅好携带,也好交易和变现。”

  傅庭涵因为对这个时代不了解,所以在醒来后便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个世界,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到市井里去多听,多看。

  之前他没有出门的机会,但自从要来赵家尽孝,他每日都要绕道集市,自己下车一路走过来。

  如果洛阳真如赵老师说的那样会混乱,那么最要紧的物资应该是粮食布匹和药材,最好拥有的资产应该是方便携带,价值又大的黄金和白银,其次是布匹铜钱……

  赵含章定定的看着傅庭涵,半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傅教授,是我犯了教条主义,太想当然了。”

  傅庭涵:“……没关系?”

  

  第29章 嫁妆单子

  赵含章目送他走远,转身就回清怡阁,有些事,她得重新打算了。

  赵含章拿出一张大纸,开始罗列起她可以变现的资产来,还没列完,外面便响起嘈杂声。

  赵含章笔下一顿,将纸卷了卷丢进火盆里烧了,才坐好,听荷便小跑进来,“三娘,郎主病危,二房已经过来了。”

  赵含章惊讶的起身,“派人去请母亲和二郎,你留下,守好大房的门户。”

  听荷脚步一顿,躬身应下。

  赵含章到正院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赵仲舆带着一家人站在院子里。

  看到赵含章扶着王氏和赵二郎过来,他便冲他们点了点头。

  王氏扶着赵含章的手上前,恭敬的行礼,“二叔父。”

  “嗯,”赵仲舆微微颔首,扫了一眼赵含章后道:“陈太医正在诊治,先候着吧。”

  王氏低头应下。

  扶着她的赵含章感受到她的惧意,不由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看向赵仲舆。

  赵仲舆已经扭头去盯着门口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等了一会儿,成伯出来,躬身行礼后道:“二老太爷,让郎君和女郎们回去吧,郎主才吃了药,已经缓和多了。”

  赵仲舆问:“好好的,大哥的病怎么突然加重了?”

  这也是赵含章想问的,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个白天人就病重了?

  成伯叹息道:“郎主的身体本就不好,这段时间国事家事繁杂,郎主心思重,就……”

  说完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赵仲舆知道国事是什么事,“家中一切安好,大哥在忧心什么?”

  成伯低着头没回答,只催促道:“二老太爷,让郎君和女郎们回去吧,天要黑了,露水深重,要是受寒就不好了。”

  赵含章仔细的盯着成伯那点侧脸看,突然道:“成伯,我要留下照顾祖父。。”

  说完还轻轻的捏了一下王氏。

  王氏立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让三娘和二郎留下侍疾。公爹看见他们两个,说不定病能好转。”

  不等二房的人说话,成伯就叹息一声道:“那娘子和二郎三娘就留下吧,正好,郎主也有话与你们说。”

  赵仲舆便压下了到嘴边的话,转头吩咐赵济,“让他们回去吧,你也留下侍疾。”

  赵济应下,让吴氏带着孩子们回去,他和赵仲舆留了下来。

  成伯微微抬头,见应该留下的都留下了,满意的垂眸,垂眸间瞥见赵二郎,他便有些迟疑,二郎……他适合在场吗?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赵含章已经替他做好决定,“二郎,进去以后要问祖父的身体,要听话,知道吗?”

  赵二郎乖乖的点头。

  成伯便不管他了,侧身请众人进屋去。

  屋子里有很浓重的药味。

  赵含章:……她这位新祖父讲究得很,可不会容许自己的屋里有这么浓的药味儿。

  她的心又放下来了一些,进到内室一看,陈太医正在给他扎针,赵长舆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他们便站在屏风处,赵含章小声问成伯,“陈太医怎么说?”

  赵仲舆和赵济都竖起了耳朵。

  成伯叹息着摇头,“昨晚上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觉得烧心,再然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今天只陆续进了一碗米汤,剩下的全是药。”

  瞎说,早上他们祖孙两个一起用的早食,赵长舆的确胃口不好,但当时

  也吃了一碗粥,又细嚼慢咽了一个馒头。

  赵含章脸上满是忧虑,“下午祖父是不是又吐了?”

  成伯顿了顿后点头,“是啊。”

  赵含章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擦出红色后才哽咽的道:“总这样吃不下东西可怎么是好?”

  王氏不知内情,顿时心如同被火焚烧一样,抓着赵含章的手摇了摇。

  赵仲舆脸色也很晦暗,虽然和大哥的关系不太好,但他同样不希望赵长舆出事,他是赵家的顶梁柱。

  因此他最先耐不住脾气问道:“可有办法医治?”

  成伯没说话,赵长舆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他是陆续病了半年,病情一日比一日重,去年冬天,不少人都觉得他熬不过了,听闻惠帝把谥号都给他准备好了。

  谁知道惠帝都死了,他竟然还活着。

  能活过冬天,又熬过了倒春寒的时节,到今天,已经是很难得了。

  成伯觉得郎主能熬到现在,一是因为牵挂赵二郎和赵三娘;二就是不放心赵家。

  赵仲舆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迟疑了一下,在陈太医拔了针退下后,还是上前握住赵长舆的手道:“大哥,你得尽快好转起来,三娘和二郎还等着你教导呢。”

  赵长舆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了赵仲舆一会儿后道:“二郎敦厚老实,再教也教不出精明能干来,便由着他这样吧,只希望赵家的福德能够荫庇他,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一世便好。”

  “至于三娘,”赵长舆顿了顿后道:“我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当日你也在场的。”

  “是,傅家清贵,傅大郎人品相貌皆不差,大哥放心,他将来会好好的对三娘的。”

  赵含章忍不住去看他们兄弟握在一起的手,这安慰真是不走心,赵仲舆什么时候能做傅家的主了?

  难怪赵长舆不肯死,是她也不能放心的死去啊。

  赵长舆却是一副认同赵仲舆的模样,点头道:“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子庄人品贵重,我也放心把三娘交给他们家,我走后,你也多照看照看他们小夫妻。”

  赵仲舆满口应下。

  “这几日我一直在养病,但并无好转,身子反而日渐沉重,想来是时间快到了,”赵长舆道:“我想在我走前,把三娘的嫁妆和将来给二郎的聘礼准备好,便是最后我见不到他们延续后代,我知道安排妥了他们,也心安了。”

  赵仲舆能怎么说呢,只能点头应了一声“是”。

  赵长舆便看向成伯。

  成伯便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是两卷丝帛,其中一卷特别厚,打开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全是罗列的各种金银器物,书画玉石,以及田庄铺子。

  赵仲舆伸手接过,只粗粗扫了一眼,“这是给二郎的聘礼?”

  比他们二房的家产还多了。

  “不是,这是给三娘的嫁妆,那一卷才是二郎的。”

  赵仲舆偏头去看那卷明显要小很多的丝帛,半晌没说出话来。

  (本章完)

  

  第30章 训斥

  赵仲舆打开两卷丝帛看,两者相差很大,赵三娘的嫁妆差不多是赵二郎聘礼的五倍。

  当然,他不觉得大哥这是重女轻男,他盯着嫁妆单子上的一些书籍字画看,这些都是可传家的宝贝,显然,大哥还是不信任他,所以要合理的把这些东西转移出赵家,想要通过出嫁的赵三娘的手再转回到赵二郎的手中。

  可他怎么就确信傅家肯把到手上的东西再交出来?

  一旦傅家反悔,难道赵三娘还会把到手的嫁妆送回娘家吗?

  赵仲舆沉吟道:“大哥,二郎的聘礼是不是太少了?”

  他道:“二郎敦厚,更该疼宠两分才是,而三娘将来荣辱在傅大郎身上,傅大郎才貌双全,将来成就必定不低,可封妻荫子,我的意思是,不如将他们的单子对换,也好为二郎求娶世家女。”

  赵含章连连点头,一脸赞同的模样,“是啊,祖父,我不需要这么多嫁妆,还是给弟弟吧。”

  赵长舆瞥了她一眼,和赵仲舆叹息道:“二郎虽痴愚,却是男子,将来自可以自立,但三娘不一样,女子天生柔弱,我去后,就只能把她托付给你们照顾,我总想给她多留一些东西,将来便是傅家欺负了她,也有自立门户的资本,”

  赵含章不甘寂寞的道:“但留给弟弟的聘礼也太薄了,祖父,从我这里拨一些给弟弟吧。”

  赵长舆:“……罢了,我自己拿出一些私房来填给他就是了。”

  赵仲舆:……

  他明白了,赵长舆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改变已基本不可能。

  他便放下两卷丝帛,“大哥做主就好。”

  赵长舆颔首,“我时日无多,明日便请傅家上门来商议三娘的婚期,顺便把这嫁妆单子定下来。”

  赵仲舆紧了紧拳头问,“不知傅家请了何人做媒?”

  东海王是不可能了,最近傅祗和东海王因为河间王和京兆郡的事有分歧,到现在还没有决断呢。

  赵长舆道:“暂时还不知道,但我想,子庄不会委屈三娘的。”

  所以来的人身份肯定不低,由他做媒做见证,赵仲舆只要还想要名声,那就要保证赵含章得到嫁妆单子上的东西。

  赵仲舆心中很不高兴,觉得大哥小看了他,这样处处防备的姿态让他深感冒犯。

  但赵长舆此时脸色苍白,身体不好,赵仲舆也不敢与他争执,生怕把人吵出个好歹来。

  赵仲舆起身,“大哥既然做了决定,那便如此吧。”

  赵长舆,“明日你留出时间来,让济之明日随我待客,他是世子,三娘定期是大事,还需要他这个伯父帮衬一二。”

  赵仲舆看了一眼儿子后应下。

  赵长舆便显露出疲态,大家识趣的告别。

  赵仲舆出了大房的正院便大踏步往前走,赵济追在后面,“父亲,让三娘带这么多东西出嫁,岂不是分我族之力,肥他人之族?”

  赵仲舆脚步不停的道:“你伯父病糊涂了,此时一心只想着大房的遗孤,哪里还能想到家族?但他一日是家主,这个家便由他做主。”

  赵济:“可那陪嫁也太多了。”

  赵仲舆就停下脚步,“你以为那些东西真是给三娘的?不过是他信不过我们父子两个,把二郎的那一份也交给三娘保管罢了。”

  赵济脸色薄红,“伯父为何这样揣测我们?难道我们是那样的人吗?”

  赵仲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这孽障,听闻前几日你到清怡阁发脾气,还要越过王氏处置她身边的下仆?”

  赵济低下头道:“是那些下人太过可恶,挑拨离间……儿子也是担忧王氏和三娘无知年幼,受下人挑拨……”

  “行了,你不必与我辩解,不管你初心如何,你伯父都只看到你不尊敬大房,定亲是在那天晚上之后,列嫁妆单子也是那天晚上之后,”赵仲舆脸色不悦,“你该敲打一下吴氏了,作为当家主母,首要之责便是相夫教子,我们二房和大房同出一脉,他们和三娘二郎都是血缘至亲,一家子骨肉打闹成这样像什么话?好好的几个孩子,都叫她给教坏了。”

  赵济低着头不敢说话。

  赵仲舆哼了一声,甩袖便走。

  第二天一早,赵含章便让人从西角门出去给傅庭涵送信,言明今日不能外出了。

  虽然她觉得他应该会跟着过来定期,但还是要提前知会一声。

  王氏顶着黑眼圈过来,身后跟着一群侍女。

  “这是阿娘给你找出来的衣裳,快过来试试。”

  赵含章只看了一眼便道:“也太鲜艳了,有没有素色的?”

  “今天是你定期的好日子,怎么能穿素色?”

  赵含章:“祖父还病着呢。”

  “那更该穿鲜艳到了,冲一冲,说不定就好了,而且你祖父看到你穿得好,心中也高兴。”王氏拿了衣服在她身上比划,小声道:“昨晚我一夜没睡,一直在想你祖父给你定的那些嫁妆,实没想到,你祖父会给你带这么多东西,二房竟然也一点儿没有。”

  “只要今天婚期定下,嫁妆单子上落下名字和印章,那这事儿就算妥了,”王氏道:“有了这笔钱,将来就算二房真的不管我们,我们也能衣食无忧了。再有你弟弟的那笔聘礼,聘娶一个小世家的千金不成问题。”

  “阿娘,你就别想二郎的那笔聘礼了,到时候大伯继承爵位,那笔聘礼在族中保管,能不能到,什么时候到二郎手里可就不一定了。”

  王氏一愣,“他们敢贪墨!?”

  “二郎现在没定亲,又不能把东西搬到他岳家去,也没人可以给他做公证,到时候或是用家计艰难这样的借口,或是用族中需要做什么事的理由,慢慢把东西用完,难道我们还能逼得二房把东西吐出来不成?”

  “那你昨晚费这么大劲儿往上面添东西?”

  “我要是不这么说,叔祖父还不知要围着我的嫁妆讨论几次呢,祖父身体不好,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他干耗。”

  王氏就在心里自动把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一分为二,瞬间心疼,“这得少了多少东西啊,亏了,亏了,三娘,要不你再和你祖父撒撒娇,让他把二郎聘礼单子上的东西挪到你的嫁妆单子上来?”

  “再多就过于显眼了,传出去,外人不定要怎么看我们赵家的笑话,他们可不仅仅会说二房谋算大房的财产,也会议论说不定是我们大房小人之心,恶意揣测二房,甚至还会连累祖父的名声。”

  赵含章道:“这样就挺好。”

  这张嫁妆单子可是赵长舆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挑选出来的,可不能打乱了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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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见

  

  第31章 做媒

  巳时正,傅祗便带着媒人和傅庭涵上门来了,赵长舆也特意换了一身衣服,赵含章扶着他去前厅。

  赵仲舆带着赵济过来,看到傅祗带来的人,不由的一顿。

  赵长舆也没想到傅祗会请王衍来做媒人,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

  赵含章察觉到,不由抬头看向对面来人。

  只见站在傅祗身侧的是一个俊秀文雅的中年人,他身姿如松的站在傅祗身侧,宽袖长炮,姿态风流,看到赵长舆,他微微一笑道:“上蔡伯,我今日上门是为傅家的大郎君求娶你家女郎的,不知上蔡伯愿不愿许亲呐?”

  他目光往旁边一挪,落在了赵含章身上,俩人目光对上,王衍微微一愣,眉头轻皱后笑问,“这就是你家三娘?”

  赵长舆目光和傅祗一交而散,他笑着拉过赵含章,“是,三娘,来见过你王世叔,我记得你和他家的四娘是好友。”

  “是,”赵含章上前一步行礼,“侄女见过王世叔。”

  王衍知道赵三娘,她是他小女儿四娘的好友嘛,以前似也见过,虽然未曾说过话,但他知道她。

  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个聪慧隐忍的孩子,但也只是聪慧隐忍。

  但这一刻见面,他心中不知为何警铃大作,明明她眼中更见坚韧,这样的女郎在这样的乱世是好事,但……又不是好事。

  王衍不动声色的去看傅长容,见他沉静的站在傅祗身后,身姿挺拔,虽然话少,但应答进退有度,才情亦不弱。

  王衍压下心中的杂念,在傅祗再一次看过来时想起此行来的目的,忙和赵长舆提出结亲的事。

  两家之前就已经说定,且下了定礼,他这个媒人只要提亲,再提起婚期就好。

  连婚期傅家都提前请人算好了,他就是做个见证,费个口舌。

  大帅哥王衍虽然号称不喜俗务,但对于这种两全其美又不费精力的事儿还是很愿意帮忙的。

  而且傅祗和赵峤都是当朝名臣,名声不错,为两家说媒,将来小夫妻两个和和美美,他也得一个美名不是?

  婚期定得特别顺利,就是嫁妆单子盖章都很顺利。

  饶是王衍这样的世家子弟,在看到赵含章的嫁妆单子时也吃了一惊,在确认赵傅两家都没意见后,他就掏出自己的私章,在两份婚书和嫁妆单子上盖上了私章。

  婚书和嫁妆单子都是一家一份。

  赵长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因此选了一个最近的日期,六月初六,还有两个来月的时间。

  赵仲舆觉得太急了,但两家已经说定,赵长舆又如此坚定,他便也干脆的在见证人一行那里签字。

  他的签名重要也不重要。

  重要是因为,将来便是有纷争,也可证明这张嫁妆单子是他认可过的。

  不重要是因为,已有王衍见证的嫁妆单子,赵仲舆基本不可能反悔。

  要知道这位在大晋可是名人,不仅是名人,还位高权重,就是赵仲舆和傅祗对上他都要退避三舍,更不要说赵仲舆了。

  赵含章也在悄悄的打量这位闻名千古的名士。

  看了一会儿,赵含章只觉得他长得是真好看,放在她那个时代,分分钟可以出名做大明星的那种,不仅好看,气质也极好。

  傅庭涵顺着她的目光去看王衍,没看出什么来。

  等事情结束,大人们决定到花园里赏景谈玄,不管是赵含章还是傅庭涵对这个都没兴趣,听了一会儿后就找借口退出去了。

  傅庭涵往身后看了一眼,“让他们退下?”

  赵含章回神,往后看了一眼便冲听荷几个挥了挥手。

  听荷行礼应下,带着人停下脚步,但也没走,就远远的看着他们。

  附近没人了,傅庭涵这才好奇的问,“你干嘛一直看王衍?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赵含章想了想后道:“除了长得好看外就是眼光比较毒辣,智商比较高?”

  “不过此人自私,也没有情义,不可深交,”赵含章:“傅中书怎么会请他做媒?我的记忆里,我祖父和他关系不是很好,你祖父和他的关系嘛,好像也很一般。”

  傅庭涵道:“用一张字帖做了谢媒礼请来的,傅中书说,请他做媒,将来我们两个人的婚事就不会有意外了,方便你祖父的谋算。”

  赵含章不由感叹,“你祖父和我祖父可真是好基友啊。”

  赵长舆也是这么想的,等送走王衍,赵长舆却特意找了借口留下傅家祖孙,美其名曰难得他今天精神好,正好让傅庭涵见一见亲戚,不然,以后他怕是没机会给他介绍。

  然后就把傅祗拉到了书房说悄悄话,“没想到你竟请了王衍。”

  傅祗:“本只是一试,谁知道我一请他就应下了,这样也好,他保的媒,应对赵仲舆足够了。”

  赵长舆点了点头。

  傅祗顿了顿后问,“长舆,你果真决定把这么多家产交给三娘保管?”

  赵长舆叹气道:“我已无能托付之人,只能拜托子庄你了。”

  傅祗便叹息道:“你信得过我,我必不负你所托,你放心,有我一日在,长容和三娘便会守诺,待二郎成年,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必分出一半来给他。”

  赵长舆握住他的手道:“我也只能将他们托付与你了。”

  傅祗也握紧了他的手,见他脸色不好,不由忧愁,“你的身体?”

  “陈太医已经尽力,也就这二三月的时间了,所以我才让你将婚期选近一些的,我好看着她出嫁。”

  傅祗长叹一声,“家事,国事,没有一事顺遂啊。”

  赵长舆忍不住劝了他一句,“若事不成就不要勉强,王延此人才情一般,不堪大用,陛下手中无权,这时候和东海王硬碰硬,对你不利,都到了这一步,再争执已经无用,不如后退一步。”

  傅祗沉默半晌后摇头,“不能退啊,再退,我等和陛下就要跌下悬崖,粉身碎骨了。”

  赵长舆:“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这是愚蠢。”

  傅祗不认同,“我尽我本分,尽我之能,就算事不成,我心中亦无悔。”

  赵长舆劝不住他,只能作罢,“罢了,我都要死了,不与你争执。”

   明天见

  (本章完)

  

  第32章 找书

  王衍一坐上马车便严肃起来,垂眸思索许久后和左右道:“赵家女郎非平常人,幸亏只是个女郎。”

  要是男子,他必要扼杀在当下,以免将来坐大。

  回到王家,王衍还是有些不放心,派人将王四娘叫来,细细地问过赵三娘的事后哼道:“赵仲舆无远见,既无心胸,又不够心狠手辣,留下赵三娘,将来后患无穷。”

  王四娘:“……阿父,三娘为人宽和,又重情义,她怎么就是后患了?”

  王衍瞥了她一眼后道:“你知道什么?此女目光清明坚韧,气势不输男子,岂是好相与之人?”

  好在是个女郎,傅长容虽才情不弱,但人品方正,也不爱俗务,俩人结亲,赵三娘便是有天大的野心也施展不开。

  王衍微微松了一口气。

  王四娘不由嘀咕起来,“本来还想让三娘做我嫂子呢……”

  王衍听到了,身子不由一僵,跺脚道:“你既有此打算,为何不早提?”

  若能为眉子求娶赵三娘,那便没有他考虑的后患了。

  王四娘:“……您不是想为兄长求娶东海王家的郡主吗?”

  王衍扶额,“罢了,赵傅两家连婚期都定下了,还是我做的媒,多说无益。”

  王四娘瞪眼,“婚期定了?怎么这么快,不是才定亲吗,定了哪日?”

  “六月初六。”

  王四娘:“怎么这么急?”

  王衍也不隐瞒,直接道:“赵长舆身体不行了,想是要赶在他之前完婚。”

  王四娘便替赵三娘忧虑起来,“阿父,我明日想去看三娘,您让我出门吧。”

  最近京城有些乱,王衍限制了王四娘出行。

  王衍看了女儿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王四娘高兴的行礼退下。

  但赵含章并不在家,第二天一早,和赵长舆一起用过早饭,她就悄悄的出门了。

  她直接骑马到了城西。

  此时地里的农活已经告一段落,洛阳少水稻,多麦子,现在麦子翻绿,已是绿油油的一片。

  进了庄园,绕过几排房子便到了正中间。

  赵长舆的确厉害,这一片住的全是他的人,他便直接在中间劈了一块空地练兵,哦,不能叫练兵,应该是学习武艺的地方。

  这在当下是很常见的事,不说赵长舆一向谨慎,外人很难走到正中间来看见这样的常见,便是见了也不会多稀奇。

  洛阳多权贵世家,而哪个权贵世家不豢养部曲呢?

  这一片这么多青壮,这样的世道里还能吃得又膘又壮,一看就知道是部曲了。

  赵含章在路口停住,看到傅家的牛车后便打马上前,用鞭子撩开车帘,“我一猜就知道是你的,你的人不能进去,下车来,我们骑马进去?”

  傅庭涵应下,下了车后抓着她的手上马,坐在了她身后。

  赵含章踢了一下马,径直往巷道深处去,“你会骑马吗?”

  傅庭涵点头道:“会骑。”

  “是记忆里还是?”

  “留学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骑术,但是骑着玩儿的,不至于从马上跌下来,和记忆中的融合一下,上马不成问题。”

  赵含章:“今天我们出去骑马,你可以试一下感觉,我们之后要离开洛阳,会骑术毕竟好。”

  傅庭涵问,“离开洛阳去哪里?”

  赵含章道:“回乡?”

  赵长舆在汝南有一个宝藏。

  “或者去长安,”赵含章道:“长安比洛阳略强一些。”

  赵长舆在那边也有资产,不过那边大多交给了赵仲舆,但后期来说,长安比汝南还要安全一些,现在中原一带都混乱,日子不好过啊。

  傅庭涵翻了一下记忆中的长安,摇头道:“长安也不安稳,沿路盗贼横行,之前长安有河间王坐镇还好,现在河间王死了,只怕长安比洛阳还不如。”

  “很快洛阳连长安都比不上了。”

  赵含章带着傅庭涵出现在众部曲面前,以赵驹为首的人看了一眼傅庭涵,很恭敬的行礼,“傅大郎君。”

  虽然他们昨天才定期,但所有人都知道了,赵长舆已经正式把他们交给赵含章,赵含章便是他们的主子,而赵傅两家结亲,傅大郎君也算他们的主子。

  今天赵含章把傅庭涵带来的含义不言而明,所有人都看到了赵含章的态度。

  傅庭涵也牵了一匹马骑上,跟着赵含章一起去田庄后面的开阔地。

  “没想到洛阳城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赵含章:“我第一次见时也很惊奇,看到那座山了吗,听说那边是王家的庄园,一直延绵到城墙处,赵驹说,镇守西城门的中郎将出自王家,一旦洛阳再发生大的兵变,王氏一族可通过西城门离开。”

  傅庭涵:“你们都这么不看好洛阳,为什么不迁都?”

  “还真有人提议过,但大晋的困局不是迁都就能够解决的,一锅粥要坏,就算分成两半,馊的那一半还是会渗透到另一半去,彻底坏掉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