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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外适时传来了几声狼嚎,意味着野兽徘徊,寂生弹射而起,提着棍子便出去了。

  泠琅低下头,再次看向昏暗光线中的轮廓。

  她从前不知道他修炼功夫的奇诡之处,只从手腕脉门上传度内力,其实并不划算。

  他不是没有内力,只是将其压制在丹田,平日若不主动驱使,不便会在气脉中自由流动。所以别人把脉探看,只当那是不通武功的常人。

  而如今,主人陷入沉睡,那些内力也被压制禁锢着,不得流窜,更不得修复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这怎么行。

  泠琅的手指从脖颈一点点抚下去。

  脆弱的气脉在她手下颤动不已,青年双眼紧闭,胸膛止不住地,像某种颤栗不已的邀请。

  指尖停留在心口,她感受到心脏的搏动,一下又一下。

  触感冰凉,频率却坚定,像冰山静默,底下始终潜藏着热岩在涌动。

  泠琅垂眼看着让她想了好些时日的东西,肌肉排列得整齐分明,紧实而干净。手掌按上去,会微微回缩,像在拒绝,又像在渴望。

  可惜,她想给予的时候,容不得他拒绝。

  鲜活的内力在体内充盈,跃动着,不安地等待释出。

  她聚气为掌,感受那团盈盈之气穿过气脉,途径五脏六腑,最后被她一点一点,推入手掌下的这具身体之中。

  在交汇的那一刻,对方杂乱残破的气息猛然袭来,她抿着唇,继续度入一层。

  江琮骤然发出一声喘息。

  他身体绷紧,似是十分难耐,寒冰般的胸膛竟滑下一滴汗。

  他仍未醒,而泠琅有些隐隐晕眩,她伏下身体,寻了个舒服位置,一手撑着,一手依然扣在他腹间。

  喘息变得急促,呼吸落在她耳旁,是烫到几乎将她皮肤烧灼的温度。

  泠琅忍受着失去内力的晕闷,心里恶狠狠地盘算,内力可以再生,王八夫君的命只有一条,以后再让他慢慢还。

  “慢慢还,想要多少有多少……”她咬着牙低声。

  回应她的,是低沉有力的心跳,江琮微微睁开眼,露出一线不怎么清明的眸光。

  他嘴唇微动,似乎在说,可以了。

  泠琅已经听不清楚,她喘着气,觉得这个方法的确有效用,然而下一刻,对方忽然抬起手,试图将她的手拨开。

  这是?

  泠琅气笑了,她翻身而起,一手半掐住对方脖颈,在青年昏沉幽深的眼神中,低声威胁:“可以了?这就可以了?”

  一面输入更多,一面凑上去质问:“明明很想要啊?怎么到这个地步,还在忍呢?”

  她已经辨不清视线,短时间内太过快速的消耗让她难以维持清醒,她只是在凭着意识在讥讽:“真是只王八,能忍到什么时候?嗯?”

  “忍到什么都得不到,你就开心了?”

  江琮一动不动,他只是半阖着眼看她,胸口不住起伏。

  “机会不会太多的,”她贴在他脸边胡乱地说,“你会后悔吗?”

  混沌的纠缠之中,她毫不留情地嘲笑:“你都不知道后悔是什么意思——”

  一双手臂覆了上来。

  他醒了?泠琅没有余力去分辨,她后脑扣上了什么东西,下巴被迫着抬起,紧接着,迎上一处湿润。

  江琮咬着她的唇,不是什么克制的力道,他终于遏止了对方的喋喋不休,他哑声说:“我知道。”

  他吻得更深:“我知道。”

第101章 女萝赠

  初秋山野, 深而凉的夜晚。

  篝火静静燃烧,映亮这处不算宽敞的洞窟。

  青年仰着头,光影掠过下颌, 阴影投射在颈间。喉结上沁出一点点汗, 微微的亮。

  他背靠岩壁,被身上的少女掐着脖颈,肩也紧紧扣压, 这是一个臣服的姿势,他好像没有半点挣扎的意图。

  泠琅居高临下地嘲笑,毫不客气地压制,她重重啃咬着他的嘴唇, 每一口都是挑衅。

  “继续忍,怎么不忍了?”

  “不是很能装模作样吗,现在这样是做什么?”

  “把手拿开,”她用牙齿擦上他唇角, “你的能耐呢?嗯?”

  这句话出来, 扣在她发丝之间的手反而贴得更紧。

  江琮不说话, 只用唇齿去封缄那些未尽的刻薄之言, 他仰着头费力地吻她,从唇到舌。没有柔和的试探,只有近乎掠夺的交触。

  泠琅的手臂在颤抖,她视野昏暗, 听觉迟钝, 世界在缓慢远去,此时此刻只剩这场极端中的亲吻。

  无温柔可言, 他们彼此撕咬着, 用牙尖给予对方痛楚, 好似这样才能证明谁更需要谁。

  好似这样才能证明,他从未说出口的不甘。

  她的指尖在他肩膀扣出痕迹,他紧握着她的腰,像要把她压碎在自己怀里。不过是一场沉默的吻,他舍弃了言语,只用力度给予回应。

  舌尖倾碾,气息凌乱,他含咬着她的舌,喘息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哪方更溃败,哪方已经心甘情愿到彻底。

  泠琅逐渐失去力气,她手臂慢慢软下,整个人压贴在对方身上。

  江琮低缓下来,片刻前的强悍荡然无存。他轻柔地吮吸,像吻一朵易碎的花,连弄皱一分都是罪过。

  最后,少女瘫在他怀里,闭着眼说:“我刚刚又救了你。”

  她把“又”字咬得格外重。

  他抚上她酡红的脸颊:“嗯。”

  泠琅讨账一般强调:“你要感谢我。”

  江琮低头吻她眼睫,像蜻蜓点触水面。

  他声音很哑:“我要感谢你。”

  泠琅闻到他衣领中的兰花香气,她惬意地磨蹭上去:“那你保证一遍:要多少,有多少。”

  江琮低笑一声,轻叹着吻上她眼皮上那颗痣:“我已经保证过很多次了。”

  “那再保证一遍。”

  “要多少,有多少。”

  “口说无凭,得想办法立字据。”

  “我就那么不值得相信?”

  “哼……”

  交谈声渐低,直至微不可闻,火光依旧摇曳,泠琅的呼吸声匀净绵长,她终于睡着了。

  寂生也终于进来了。

  他衣摆被夜露打湿,手中长棍上淌着血,好像在外面站了许久。

  “我就知道会这样。”他说。

  江琮没有回应,他小心地将少女放置在身侧,尽力不去惊动。看到旁边散落着的僧袍,他略作停顿,便盖在她身上。

  寂生阴阳怪气地说:“和尚的衣裳,就是穿不到和尚身上。”

  江琮总算抬眸,他注意到对方武器上的血渍:“你刚刚杀了狼?”

  寂生说:“杀了两头。”

  “狼群的报复心很强,它们或许还会来。”

  “杀都杀了。”

  “尸首呢?”

  “就在树林里面。”

  江琮沉吟片刻:“此地不能久留,天一亮就想办法去山谷。”

  寂生坐回去,用沾了水的帕子擦拭长棍:“先说好,我腹背有伤,可扛不动你——”

  江琮恍若未闻:“你会不会处理狼皮?”

  “我为什么会这个?”

  “那劳烦你,把那两具尸体带进来。”

  “……”

  寂生任劳任怨地起身,持着一根柴火便出了洞,身影消失在深沉寂静的密林中。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不算漫长,然而泠琅醒来时,仍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望着冰冷的岩壁,恍然间以为自己还在过着风餐露宿的岁月。感官逐渐苏醒,她抽了抽鼻子,闻到不同寻常的浓重血腥气。

  怎么回事?

  她翻身而起,茫然地往洞中看去,只见两张偌大的新鲜兽皮悬挂在树枝上,经过一晚上的烘烤,已经变得干燥了。

  这是谁的手笔?

  寂生不知所踪,而身侧的江琮仍在沉睡,她转过头试探他体温,惊讶地发现一夜之间,那诡异的温度半点不剩。

  他安安静静地睡着,好似已全然好了。

  犹豫片刻,泠琅目光落在他扣得齐整的衣领上,脑海清明起来,昨夜场景开始一幕幕复苏——

  步步紧逼,寸寸压制,质问般的低语,对峙般的缠绵。

  哦、哦,这便宜终究是占到了。

  她满意地回味了一遍,手指去探他脉搏,刚把衣袖掀起,对方就睁开了眼。

  他轻声,“睡得可好?”

  泠琅意有所指:“很好,就是失了点内力,身上空落落的。”

  江琮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个,一时间似乎反应不过来:“夫人辛劳,我万分感激。”

  泠琅胡言乱语:“不辛劳,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江琮重新闭上眼:“狼在后头。”

  “我看到了,”泠琅好奇地说,“这是谁弄的?和尚呢?”

  “我弄的,和尚出去找路了。”

  泠琅大感意外,那狼皮剥得极好,几乎没有多余的撕裂创口,血肉更无半点粘连,瞧着像出自多年老猎户之手,竟然是江琮弄的。

  她迟疑片刻:“我们是来探听消息的,不是归隐山林的。”

  江琮莞尔:“归隐山林的是常罗山,无论如何,我们要进入村寨,总需要一点诚意。”

  “原来如此,只是你为何会有这般手艺?”

  “做过几次就会了。”

  “嗯?”

  “有一次,宫中内应送来几只野兽,据说是豢养在异兽园的,它们已经病老,不再受喜爱……某一只里面藏了点消息,我不打算假于人手,就自己拆开看了。”

  “……贵组织的分舵主,竟得需掌握这么多技能。”

  江琮微笑:“不算多,也不算少,勉强可称有用。”

  泠琅觉得他这句话颇有自卖自夸的意思,她摸了摸鼻子,还未开口,洞外传来一声小小的低呼,紧接着是脚步踩断枯枝的轻响。

  不是和尚。

  泠琅持刀而起,下一瞬便立在林中,然而那一腔警觉杀气未能有效用。

  眼前是一个慌乱的,手足无措的女孩儿。

  瘦削矮小,肤色苍白,头发编成辫垂落在胸口。她脸庞瘦净,眼睛很大,而此刻带着惊恐望向泠琅的时候,就显得更大了。

  泠琅看着对方身上的衣裳,显然,那是一些旧衣东拼西凑做成,全身上下只有披在肩上的一块兽皮,算得上温暖干净。

  女孩嗫喏着,僵硬在原地不敢说话,泠琅视线下落,她在寒凉山林中竟然打着赤脚。

  泠琅第一反应是:“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鞋?”

  女孩不动弹,也不吭声。

  泠琅觉得自己像个莽傻的土匪,她收起刀,柔声说:“我们从外面进来,你是住在山里的人吗?”

  女孩怯怯地点了点头。

  泠琅心中大喜,她没有张口便问常罗山,以免打草惊蛇,她只更加恳切道:“山里太大,我们迷路了,还受了腿伤,找不到东西吃……可不可以带我去你们的寨子,我会给你好处。”

  女孩迟疑了很久,那张素净的脸上显现出为难。

  泠琅耐心道:“我不是什么骗子,是真的没有办法——”

  她刚说完这句,肚子便很给面子地响了几声,以示走投无路。

  然而,女孩手指攥着衣摆,依旧没有答复。

  泠琅刚想再添上一把火,对方忽然上前,不轻不重地推了她一把,接着转身飞快地逃走了。

  山中的子民熟悉地形,转瞬便消失在林中,泠琅提气去追,才追上半刻钟,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败下阵来。

  她身体尚未复原,只能抱憾而归。

  回到山洞,寂生依旧不见踪影,泠琅一边嚼着林檎果,一边把见闻给江琮说了。

  “你说奇不奇怪,她分明是要推我,却塞给我两个果子,”她好奇得要命,“这到底怎么回事?”

  晚些和尚回来,倒是大惊小怪道:“我听说深山里面会有野人女鬼,她递给你食物,你要是随便吃了,也会变成野鬼,从此不得逃离。”

  泠琅冷笑说:“我若变成野鬼,第一件事就给你喂东西吃。”

  寂生便摇头叹息,双方才说了几句话,外面阴云密布,竟又是要下雨的样子。

  雨中山林危机四伏,三个伤患实在不合适到处走动,出发去寻山谷的计划便耽搁下来,只等雨停再做打算。

  这一等,竟等到了天黑。

  泠琅只是亏空了内力,没什么问题,江琮的腿伤却拖延不得,她包扎了几次伤口后,心中已经开始忧虑。

  翌日天明,雨仍未停。

  让泠琅十分意外的是,洞口出现了些东西。

  几个圆溜溜红彤彤的林檎果,以及,被芭蕉叶包裹着的碎叶。很明显,这是他人有意送来的。

  一夜山雨淋漓,来者出现又离开,洞内竟无一人察觉。

  泠琅想起了那个野兔般灵敏的身影,寂生又叫起来:“女萝显灵了!”

  她懒得理他,只把碎叶递到鼻尖旁轻嗅,不出意外地闻到微腥药味,十分熟悉,某些治疗外伤的膏药中常能闻到。

  寂生说:“你敢用吗?”

  泠琅转身进洞,将药拿给江琮看,对方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寂生旁观着:“心真大。”

  泠琅总算反击了一句:“心若不大,早就一刀把你结果了。”

  寂生自此如鹌鹑般老实。

  雨又下了一夜,在天亮之前,泠琅早早醒来,凝神听着洞外响动。

  果然,纷繁杂乱的雨声里,夹杂着轻微步响,像小兽踏在水坑中一般小心。

  她又来了,那个警惕的陌生女孩,她到底想做什么?

第102章 古石像

  那声音靠近, 停留须臾之后离开。

  泠琅掩于岩壁之后,屏气凝神默数片刻,扶着斗笠起身而去。

  洞外, 雨声淅沥, 阴云层层,天光几近于无。她借着树木隐蔽身形,攀升到高处, 很费力才发现远处正移动着的身影。

  女孩也戴了兜帽,能看见耷拉在肩后的两条发辫,她在雨水淋漓的草木中穿梭着,像一条灵活的鱼。

  泠琅不敢跟得太紧, 只远远缀在后面,于枝叶间翻转腾挪,尽力把响动压到最轻微。

  所幸对方似乎一无所觉, 只埋头赶路。

  泠琅一边尾随, 一边默记地形, 绕过一处断崖后, 眼前豁然开朗, 又看见深紫色的谷地静静矗立在雨雾之中。

  原来它距离休憩的洞口,不过两刻钟的路程。

  寂生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小僧找了两个时辰,起码奔出二十里路,都未见到什么紫色谷地, 难道是山洪把我们卷到鹰栖山另一头了?”

  他露出惊恐神色:“深山老林之中常有些恐怖传说, 我曾听闻,那些饿死的旅客会化为厉鬼, 缠着新来的人布下障眼法, 让其不得出路, 莫非——”

  泠琅只觉得可笑,一个和尚,一个杀手假扮的和尚,无论是哪个身份都不该如此怕鬼吧!

  而如今,望着雨水中静默的谷地,泠琅暗自思忖,看来鬼神之说不可信,寂生只是单纯的没用罢了。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极力远眺,直到那抹矮小灵活的身影在山丘中出现又隐没,于朦胧中再也寻不见,才转身原路返回。

  洞中,江琮已经醒了。

  青年半倚着石壁,看着她微笑:“去哪儿了?”

  泠琅解开斗笠走上前,用储存的水净了手,极其熟练地跪坐在他身旁,抬手试他额温。

  “那个送药的女萝又来了,我跟着去瞧了一眼。”

  江琮也极其熟练地按住她的手:“这般凉。”

  泠琅说:“雨小了点儿,林中还是很湿润,但我估摸着最多只能下一天。”

  她看着江琮唇边一点水渍,显然在她回来前,他之前已经喝过水了。

  大概是内力的修复,他腿上的伤口在第二日好了很多,不再流血,而用完草药后,连肿胀都一并消了去。

  虽然已经勉强能触地,但泠琅还是让人老实躺着别动,不然她要冒火。于是此时他唇边的那点水迹便成了确凿证据。

  “什么时候醒的?”泠琅先发制人。

  “你出去的时候。”江琮温声。

  “都做了些什么?”泠琅暗暗布局。

  “等你回来。”江琮摸了摸她她手指。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泠琅最后通牒。

  “嗯……或许有一些……”

  江琮用鼻尖去蹭她手心,眼神从长睫底下望过来,声音呢喃沙哑,似乎想蒙混过去。

  泠琅不给他这个机会,她用力抹上他唇角:“你趁我不在,自己又走动了!”

  江琮露出点笑:“不过受了伤,又不是成了残废。”

  泠琅真的有点恼火了:“说不定会残废呢,你怎么这么有信心?”

  江琮垂下眼睫:“不会的——”

  他一边凝视着她的双眼,一边张口轻轻含住她手指:“夫人放心。”

  泠琅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她感受到对方的齿尖在指腹轻蹭,若有似无的刮擦。舌尖在指尖绕着小圈,缓慢下压,在手指内侧软肉之上流连摩挲。

  不过是一根手指而已,她终于知道所谓十指连心是何滋味,那酥酥麻麻的痒意从指尖弥漫到心底,连脚趾都忍不住微微蜷缩着。

  如果这是被发现做错事之后的讨好手段,那很明显,她已经被讨好得蠢动起来。

  唇舌吮吸出水声,在静寂岩洞之中不算隐蔽,这个过程中,江琮一直不肯放过少女脸上的表情,那双桃花般的眼眸深沉如夜。

  泠琅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不然他不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也不会慢慢靠过来,用熟悉的浅淡兰草气息将她笼罩。

  手指抽出,他缠绵地吻上她手心:“不生气了?”

  泠琅咬着唇,呼吸有些乱:“还是生气。”

  青年低声叹:“那我还要做些什么。”

  泠琅凝望着那双愈来愈近的晦暗眼眸,已然迷蒙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警觉——

  江琮停下来。

  另一道声音也响起:“这大早上的,你们……唉……”

  寂生从岩洞最里处走出,一副告饶姿态:“我实在等不及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他大步迈出,身影消失在深林中,瞧着颇有几分忍耐已久的急切。

  旖旎氛围荡然无存,泠琅收回视线,望着江琮静默的脸。

  二人默然片刻,她忿忿指责:“这大早上的!你……就试图色诱我!”

  江琮靠回岩壁,闻言只是微笑:“我哄夫人开心,有何不对?”

  “你要是想让我开心,一开始就该老实点。”

  “将功补过,善莫大焉。”

  泠琅稀里糊涂地想,这功和过的界限到底在哪里,他这么细致一个人,喝水真的会忘记消除痕迹吗?

  她脸颊热度未褪,想不出个所以然,坐在他旁边只觉得心慌,便起身气鼓鼓地离开了。

  雨打林叶,又持续了两个时辰。

  大约午时,天光终于凉凉地从云层中透出来,雨势愈来愈小,直至彻底停歇。

  泠琅站在洞口眺望:“我认为可以出发了。”

  寂生站在她旁边:“小僧也这么认为。”

  泠琅说:“我还认为你的确一无是处,那紫色山谷距离此地不过两刻钟的路程,你怎么天天出去找,天天找不到?”

  寂生坦然道:“我造的杀孽太多,这种阴森地方难免被恶鬼缠上,处处鬼打墙。”

  泠琅忽然话锋一转:“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寂生微顿:“好了大半……一点没好!”

  泠琅笑道:“劳烦大师,我丈夫进山的事就拜托你了。”

  在双方皆有不情愿的情况下,她极力促成了这段合作,三人草草收拾了东西,趁着天色尚早,离开了端居多时的洞府。

  依靠着记忆,泠琅一路上走得很顺利,何处该拐弯,何处该拨开藤蔓前进,早上女孩的路线被她记得很清楚。

  终于,巨大的山缝中,那片奇异的谷地再次显现在眼前。

  寂生看了片刻:“我听闻——”

  泠琅说:“日后你耍不动棍子,去当个说书人也能混口饭吃。”

  寂生赧然一笑:‘阿香也是这般夸我,我从大江南北收集异闻传说,她一直很爱听。”

  泠琅沿着山坡往下走:“可惜这里没有阿香。”

  “是有点可惜,”寂生跟在后头,“我想说的是,塞外一些荒无人烟的古战场,土地也会呈现出这种诡异颜色。”

  “据说,是久远的鲜血凝固而成,植物都无法在那上面生长,荒凉破败,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忽不定,在深紫色的土丘中间回响。

  泠琅默然地行在前面,她视线时不时往旁边瞥,这光秃秃的土地,的确是作物不生的荒败模样。

  “曾有一队商旅经过,在那里停留休整,一夜安静,无事发生。”

  天空传来乌鸦鸣叫,凉风轻吹,泠琅闷头向前走。

  “然而天明,只有一个人醒来,他看到身边同伴已经全部成了光秃秃的骨架。”

  泠琅出了点汗,鬼鬼怪怪的她从来不怕,但身处奇异之地,她心跳真的有些快了。

  “骨架立在黄沙里,有的还黏着一层皮,有的已经干干净净,那些货物车马全部被覆盖,十分破旧,好似已经过了百年——嘶,施主,我背了你一这么久,怎么突然抵着我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