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道:“小女子谷飞霞,素仰邓老镖头大名,今日适值你老寿辰,跑过此间,特来给你老拜寿。”

 

  这红衣少女果然是姓谷的,大家都是禁不住心头一跳了,上官英杰和大家一样,盯着她看。忽地发觉这女子的目光也似乎在盯着他。

 

 

  是冲着上官英杰来的

  邓百川道:“不敢当。但姑娘适才言道是路过此间方知小老儿的贱辰的,如此说来,似乎还是因为别的事情的吧?”姜还是老的辣,他这一问,等于是揭破了红衣少女所说的“特来拜寿”之话乃是谎言。

 

  出乎众人意外,谷飞霞非但不显得尴尬,反而坦然自承,格格一笑,说道:“不错,我并非专诚来给老镖头拜寿的。但久仰大名,却非一般的客套说话。既然适逢其会,那我也应当给老镖头拜寿了。”

 

  邓百川道:“千万别要客气,小老儿可担当不起。”邓红玉得到父亲示意,连忙离席,出去阻止她的行礼。

 

  不料她出手一拦,谷飞霞既不抗拒也不避开,一股柔和的力道已是把邓红玉的身子轻轻弹开,裣衽“福”了一福。这股力道虽然柔和,却是令得邓红玉无法抵御。

 

  邓红玉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里想道:“这分明是上乘的沾衣十八跌的内家功夫!幸而她手下留情,否则我可要跌个四脚朝天了。”不由得暗暗为父亲担忧,要是这个红衣少女当真是冲着她的父亲而来的话,恐怕在座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邓百川还了一礼,说道:“谷姑娘是因何事而来,可以明白见告否?”

 

  谷飞霞笑道:“你不请我先喝一杯寿酒?”

 

  邓百川道:“不错,我失礼了。”亲自斟酒奉上,谷飞霞也不客气,把酒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目光缓缓横扫在座诸人,最后停在上官英杰身上,淡淡说道:“也没别的事情,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邓百川道:“姑娘找的是谁?”

 

  谷飞霞忽地声音一变,悄声说道:“那位是上官英杰,请站出来!”

 

  此言一出,除了上官英杰之外,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他们以为这个红衣少女是为了虎威镖局的案子而来,要找出人应该是和虎威镖局渊源极深的邓百川才对。不料她找的人却是上官英杰。

 

  上官英杰并不吃惊,但也有点意想不到之感。

 

 

  登门寻仇

  “想必她是看见那匹白马(红马咋变成白马了?原谅如此,保留),知道我在这儿的。但如此说来,她是有心来追查我的行踪的了。她为什么要找我呢?难道她也知道我的师门来历,是以有心要和我结识的么?”上官英杰将心比心,由于师门的关系,他曾经想过希望能和蓬莱魔女的传人相识,只道这个姓谷的少女也是如此。

 

  于是上官英杰应声起立,站了出来,说道:“我就是上官英杰,请问谷姑娘找我何事?”

 

  谷飞霞冷冷说道:“上官英杰,你跟我出去!”

 

  上官英杰怔了一怔,说道:“干什么?在这里不能说话么?”

 

  谷飞霞说道:“我不想在邓老镖头家中和你打架!”

 

  上官英杰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你要和我打架?”

 

  谷飞霞道:“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你别连累了主人家!邓老镖头正在做寿呢。”

 

  上官英杰诧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冤仇?”

 

  谷飞霞道:“哼,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

 

  上官英杰道:“真的不知。”

 

  谷飞霞冷笑说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你跟我出去,我自然会告诉你。”

 

  邓百川霍地站了起来,说道:“谷姑娘,你这就不对了!”

 

  谷飞霞道:“我怎样不对了?”

 

  邓百川道:“我好歹也是主人,上官少侠是我的客人,你跑到我的家里来难为我的客人,这是江湖上的那门规矩?”江湖上的规矩,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是完全不给主人面子,做主人的必须替客人出头的。

 

  谷飞霞冷笑道:“我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我叫他出去,已经是给了你的面子了。”

 

  邓百川勃然怒道:“姑娘,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我虽然年纪老迈,又早已闭门封刀,也只能向姑娘领教了!”

 

  谷飞霞道:“哦,原来你要马上官英杰的事情揽过去么?我可要把话先说明白,我和你没有梁子,不想伤你。但我和上官英杰的梁子你是挑不起的,你一定要多管闲事,万一毁了你的一世英名,你可莫要后悔!我也不愿意有这结果的!”

 

 

  节外生枝

  上官英杰忙道:“多谢邓老镖头好意,不过谷姑娘是指名找我,虽然我不知道结的是什么梁子,也还是让我了结此事吧。”

 

  邓百川说道:“上官少侠,我知道你的本领远远在我之上,但在这里,却是我是主人。”

 

  邓红玉本来想父亲想就罢此手的,不料他还是要强自出头,不觉大为着急,忙道:“爹爹,你早已闭门封刀了。”

 

  邓百川缓缓说道:“不错,我是早已退出镖行,但镖行中发生的大事,我总还可以说句公道的说话,尤其当别人欺负到我头上的时候,我更是不能置之不理了!”

 

  谷飞霞怔了一怔,说道:“邓老镖头,听你的口气,似乎上扯到了另一件事情了。”

 

  邓百川亢声说道:“不错,我正是想要知道虎威镖局那件红货的下落!”

 

  谷飞霞道:“哦,原来你以为是我劫了李浩明的镖么?”

 

  邓百川道:“不是你是谁?”

 

  谷飞霞冷笑道:“这是上官英杰对你说的吧?”

 

  上官英杰懂得邓百川爱护他的心意,心里想道:“他是怕我落在别人的陷阱,这位谷姑娘不知约我在什么地方较量,单打独斗,他相信我不会输给她,但要是设下埋伏,他就不能不为我担心了。所以他宁愿我在他的家里和谷姑娘了结此事。在无法拦阻之下,他只能把虎威镖局的事情也揽到自己身上,说成了是他自己和这位谷姑娘也有梁子了。我却不信这位谷姑娘真的是和我的什么深仇大恨,她说的话大概只是找一个藉口和我比试武功吧。邓老镖头节外生枝,只怕更为不妙。”

 

  于是上官英杰连忙说道:“不错,是我说的,或许是我听来的谣言。要是姑娘怪我乱说,这过错也只能由我承担!”

 

  谷飞霞道:“哦,你是听谁说的,我倒想知道。”

 

  上官英杰说道:“是常大庆和我说的,不过他也并不是只认为你有嫌疑,你欲知其详吗?”

 

  谷飞霞似乎很不耐烦,冷冷说道:“我没有功夫听这多闲话,只须知道常大庆是你的朋友就行了。好,邓老镖头,没你的事了。上官英杰,你跟我走吧!”

 

 

  邓百川要先下场

  上官英杰心中苦笑,他本来是不想枝节横生,不料却又惹多一重误会,但为了不欲牵连做主人的邓百川,他也不愿多费唇舌解释了。当下说道:“好吧,随便你怎样想,我依你划出的道儿就是!”谷飞霞冷冷说道:“好,你既不愿牵连主人家,那咱们就走。”

 

  邓百川却是怕上官英杰吃亏,站起来道:“不行,邓某的家可不是客店,不能任凭人家要来就来,要去就去!”

 

  谷飞霞柳眉一皱,说道:“你要怎样?”心想:“这老头儿可说是太不识趣了。”

 

  邓百川朗声说道:“在我这里,就得依从我划出的道儿!”

 

  他的意思本来是这样的,即使谷飞霞要和上官英杰较量,他也可以不插手,但比武的场所必须是在他的家中,由他来作公证。

 

  不料谷飞霞性情急躁,邓百川只说到一半,她就抢着说道:“好,邓老镖头,你既然一定要讲什么江湖规矩,小女子无可奈何,也只能献丑奉陪了!”所谓“献丑奉陪”,当然也就是要先和邓百川较量了。

 

  以邓百川的身份,可不能转过弯来,说是人家误会他的意思,只好脱下长衫,说道:“好,我先领教姑娘的高招!”

 

  上官英杰和邓百川的女儿女婿都是心急非常,但却不能在邓百川的火头扫他的面子。

 

  上官英杰正自琢磨要如何说话才能得体,只听得谷飞霞又已发话:“邓老镖头愿意赐教,小女子不胜荣幸,但我还有一些话可得先说清楚了!”

 

  “请说!”

 

  “邓老镖头之所以要强自出头,一来是因为我要找的仇家是你的客人;二来则是为了虎威镖局那件案子。对不?”

 

  “不错,我不是早已说过了么?”

 

  “话必须说得十分明白,请原谅我重复一遍。既然如此,我可要把你椿事情,分开来说了!”

 

  “谷姑娘肯讲道理,那是最好不过!”上官英杰说道。

 

 

  敬酒显神功

  谷飞霞冷冷说道:“用不着你来多嘴,我又不是和你说话。”

 

  邓百川道:“好,那么请谷姑娘吩咐吧,小老儿洗耳恭听了。”说的当然乃是反话,显然胸中愤气未平。

 

  谷飞霞缓缓说道:“两件事情,分开来说,邓老镖头,你若只是怪责我不该登门找你客人的麻烦,那我甘愿受责,无话可说。我和上官英杰的一笔债是必须算个清楚的。

 

  “但若说到虎威镖局这个案子,那我必须说个明白,劫李浩明‘红货’的另有其人。而且据我所知,出手的虽然只是一个,实际是一帮人干的勾当。这一帮人之中,说不定在这几天之内,就会有人来找你的。

 

  “所以你必须考虑清楚,你和我动手,万一稍有损伤,只怕就难以应付那些人了。”

 

  邓红玉喜出望外,忙道:“谷姑娘说得对,爹爹,你——”

 

  不料邓百川依然是那副倔强的神气,说道:“不错,我也是两件事情分开来说,那些人要来找我,那是另外一件事情,今日我若伤在谷姑娘之手,那也只能怪我技不如人,用不着谷姑娘先替我为日后之事操心。”原来他是一来为了搁不下这个面子,二来则是要报上官英杰之恩。邓红玉刚才试谷飞霞的功夫,他当然是知道的。他见女儿如此忧形于色,情知谷飞霞定然十分了得。但正因为如此,他想:“我纵然不敌,和她先打一仗,最少也可以对上官英杰有些好处。我这点名气本来就是他替我保全的,我又何惜为他毁了一英名?”

 

  谷飞霞道:“好,邓老镖头既然执意和我较量,我只有奉陪了。不过,动手之前,礼不可废。请容我还敬你一杯!”

 

  谷飞霞手上的酒杯尚未放下,当下斟了满满一杯,说道:“邓老镖头,我还敬了!”

 

  只听得“啪”的一声,她把酒杯在桌上一按,酒杯登时嵌入桌子,杯中的酒竟然一点也没溅出!

 

  酒杯嵌桌,已是极难,杯中的酒一点也没溅出,更是难上加难!这非得内功练到炉火之境非可!

 

  邓百川虽然有心替上官英杰先挡一场,见了她炫露的这手功夫,也是不禁呆了。

 

 

  各显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