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怔了怔道:“孪生姐妹?”

  白飞飞道:“这事听来虽然像是太巧,但世上凑巧事本就很多,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是么?”

  沈浪道:“这……”

  白飞飞接着道:“何况,昨夜你只不过是匆匆一瞥,又是在黑暗之中,你难道能断定你完完全全瞧对了么?”

  沈浪垂下了头,道:“我……”

  白飞飞流泪道:“你既然不能断定,你就不该如此说。你可知道,我一生的幸福,全在你手上,你又怎忍心将我一生断送?”

  沈浪默然半晌,轻抚着她的柔发,道:“我错了……我错了……你能不能不怪我?”

  白飞飞幸福地叹息一声,伏在沈浪胸膛上,柔声道:“我一切都是你的,你纵然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风,温柔地吹着,有如此温柔美丽的女子伏在自己胸膛上,轻叙着如此温柔的言语,如此温柔的情意……

  沈浪纵是铁石人,也不禁软化了。

  温柔……永远是英雄们不可抗拒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浪终于柔声问道:“这些日子来,你遭遇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么?”

  白飞飞道:“那天在客栈中,你和熊猫儿都走了,朱姑娘很生气,我……我知道是我拖累了她,心里也不知有多么难受。”

  沈浪苦笑道:“她……她并不是故意的。”

  白飞飞道:“我知道……我知道朱姑娘有时虽然脾气大些,但心却是好的,而且她又聪明,又爽朗,又娇美。……我实在比不上她。”

  沈浪微笑着,又不禁叹息着道:“你什么事总替别人着想,就这一点,她已比不上你。”

  白飞飞展颜一笑,如春花初放,道:“真的么?”

  但这美丽的一笑瞬即隐没。

  她又颦起双眉,轻叹道:“那时我真想一个人悄悄溜走,免得再惹朱姑娘生气,谁知也就在那时,那个可恶的金……金……”

  沈浪道:“金不换。”

  白飞飞道:“不错,金不换已闯进来了,掩住了我的嘴,将我掳走,他……他……他竟将我送到那王……王公子手上。”

  沈浪黯然道:“这些事,我知道。”

  白飞飞道:“我心里真是害怕死了,我知道那王公子是个……是个不好的人,幸好他……他像是很忙,并没有对我怎样。”

  她像是费了许多气力,才将这番话说出。说出了这番话,苍白的面颊,已嫣红如朝霞。

  她红着脸,垂头接道:“后来,他们就又将我送到一位王夫人的居处。那位王夫人的美丽,我纵是女人,见了也未免心动。”

  沈浪淡淡一笑,道:“她对你怎样?”

  白飞飞叹息道:“她对我实在太好了。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子,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将任何人的悲伤化作欢乐。”

  沈浪道:“所以,你很听她的话?”

  白飞飞垂首道:“她对我这么好,我怎能拒绝她的要求。”

  沈浪道:“她要你做什么?”

  白飞飞道:“她要我混入快活王这里,为她打探消息。我本来是不敢的,但后来知道快活王也是你的仇人,我就答应了。”

  沈浪柔声道:“谢谢你。”

  白飞飞嫣然一笑,道:“只要能听见你这句话,无论吃什么苦,我都心甘情愿了。”

  沈浪道:“你吃了很多苦么?”

  白飞飞凄然垂头,道:“为了要取信于快活王,她只好先将我和那……那世上最最可恶可恨的妖魔关在一个地方。”

  沈浪叹道:“你一定吓坏了。”

  白飞飞脸又红了,道:“我宁愿和毒蛇猛兽关在一起,也不愿见到他一面。但……为了王夫人,为了你,我只有壮起胆子。”

  沈浪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如此勇敢的女孩子。”

  白飞飞的脸更红道:“王夫人后来还告诉我件秘密,原来那妖魔不是男的,而是个女的,但后来我虽明知她是女的,瞧见‘她’那一双眼睛时,仍然不住要全身发抖,‘她’手指沾着我时,我真恨不得立刻就死去。”

  沈浪道:“可是那王夫人故意放‘她’和你逃的?”

  白飞飞道:“王夫人知道‘她’若能逃走,必定会带着我,那一路上……唉……”她泪珠又复流下,但瞬即又抬头笑道:“无论如何,‘她’现在总算死了。”

  沈浪道:“他可是一到这里就死了?”

  白飞飞道:“一进门就死了。”

  沈浪道:“他是如何死的?”

  白飞飞幽幽道:“是我杀死了他。”

  沈浪耸然道:“你?”

  白飞飞道:“不错,我……你奇怪么?”

  她掠了掠散乱的髻发,接口道:“王夫人给了我一个戒指,那戒指上有个极细的尖针,针上是其烈无比的毒药,我只要轻轻一拍‘她’肩头,眨眼间

  ‘她’便要毒发而死,‘她’始终将我认作‘她’的囊中之物,自然全未曾防备我。”

  沈浪沉思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白飞飞幽幽道:“我也杀了人,你会不会怪我?”

  沈浪柔声笑道:“无论任何人换作你,都会杀死她的。”

  白飞飞道:“那么,你又在想些什么?”

  沈浪叹道:“我有件始终不懂的事,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白飞飞道:“什么事?”

  沈浪道:“我始终不了解,展英松那些人,为何一入‘仁义庄’,就全都暴毙,如今我才知道,那也是王夫人的指上毒针。”

  白飞飞眨了眨眼睛,道:“但那戒指上的毒针,只能用一次呀。那就好像毒蜂的尾针一样,用过一次,就没有毒了。”

  沈浪皱眉道:“哦……”

  白飞飞道:“何况,那些人死得一个不剩,又是谁下的手?”

  沈浪又自沉思半晌,展颜笑道:“我明白了。”

  白飞飞道:“那究竟是什么秘密?”

  沈浪道:“王夫人放他们时,必定有个条件。”

  白飞飞道:“什么条件?”

  沈浪道:“那就是要他们每个人都必须杀死一个人。”

  白飞飞摇头道:“我还是不懂。”

  沈浪道:“王夫人分别将他们召来,每个人都给予一枚指上蜂针,他们彼此间却全不知道,所以,到了‘仁义庄’,甲杀了乙,乙杀了丙,丙杀了丁,丁又杀了甲,结果是每个人都死了,杀死他们的仇人,正是他们自己。”

  白飞飞长长吐了口气,道:“好毒辣的计谋,好毒辣的手段。”

  沈浪叹道:“这手段虽毒辣,但展英松这些人若全都是正人君子,那么王夫人纵有毒计,却也无法使出了。”

  白飞飞颔首叹道:“这就叫做害人害己……”

  突听一人冷笑道:“你们这也正是在害人害己。”

  语声中,一柄长剑,毒蛇般自柳枝垂藤间划了出来。

  剑,闪动着毒蛇般的青光。

  白飞飞娇呼一声,投入沈浪怀里。

  沈浪身形闪动,避开三步,叱道:“什么人?”

  剑尖斜飞,挑起了垂藤。

  一个劲服急装的英俊少年,斜举长剑,瞧着他们冷笑,胸前一面铜镜上,写着“三十五”。

  这赫然正是快活王门下的急风骑士。

  沈浪面上竟仍然带着笑容,点头道:“兄台竟能来到这里,在下竟毫未觉察,看来兄台的武功,必定高出同僚许多,当真可贺可喜。”

  那急风骑士冷笑道:“阁下已堕入温柔乡里,纵有千军万马到来,阁下只怕也是听不见的。”

  沈浪笑道:“也许真是如此。”

  急风骑士怒喝道:“王爷待你不薄,将你引为知己,你就该以知己之情,回报王爷才是,哪知你却在此勾引王爷姬妾,你可知罪?”

  沈浪淡淡笑道:“知罪又如何?”

  急风骑土厉声道:“快随我同去见过王爷,王爷或许还会从轻发落,赐你—个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