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看了本《春宫图册》,不止脸红,还说什么心跳好快,把人吓了个半死。

  江倦瞄他一眼,“你管我。”

  蒋轻凉没好气道:“不是,春宫图而已,你和王爷成婚这么久了,就算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江倦:“……”

  好问题,好像还真没有,他陷入了沉默。

  这不同寻常的沉默,让蒋轻凉意识到了什么,他大惊失色道:“还真没有啊?”

  江倦眼神又飘忽了起来,“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蒋轻凉目瞪口呆。据他所知,王爷对他倦哥真的很是宠爱,这不应当,真的很不应当,思来想去,蒋轻凉神色凝重地问道:“王爷是不是……不行?”

  江倦:“???”

  事关王爷,江倦还是象征性地帮忙反驳了一下,“你才不行,王爷行得很。”

  “那你还……”

  江倦真的很不想聊这些,他恼羞成怒道:“出去,你快给我出去。”

  蒋轻凉本就只是过来与江倦抱怨一番,现在抱怨完了,他也不敢多待,生怕撞上薛放离,江倦撵他走,他便也没有再惹江倦。

  ——他倦哥有心疾,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蒋轻凉灰溜溜地要走,结果门再一打开,迎面就是一个人。

  薛放离也不知道什么回来的,又听了多少,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蒋轻凉几眼,而后目光下移,落到了他手上的《春宫图册》上。

  蒋轻凉:“……”

  被薛放离这么一看,他手指都忍不住抖了起来,再一想起自己说过的话,蒋轻凉更是寒毛直竖,只得在心中祈祷薛放离来得晚,没有听太多。

  可天不遂愿,江倦见他还不走,又强调了一次,“都说了王爷行,你怎么还不走?”

  蒋轻凉心如死灰。

  紧接着,江倦也懵了。

  “多谢夫人为本王澄清。”

  薛放离伸手拿过蒋轻凉带来的图册,大致一翻,似笑非笑道:“原来夫人不是心疾发作,只是与人看了春宫图啊。”

  “倒是让本王好一阵担忧。”

第72章 想做咸鱼第72天

  江倦:“……”

  怎会如此。

  遮遮掩掩半天,最后还是没逃过社死,江倦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生无可恋地说:“我和你说了没事的,是你不信我。”

  江倦不好,蒋轻凉比他更不好。

  再怎么样,江倦也不会被收拾,毕竟王爷宠他,但蒋轻凉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他知道自己必定会遭殃,现在只想溜之大吉。

  “王、王爷,我爹罚我的三十圈还没跑完,我去……接着跑了?”

  蒋轻凉硬着头皮说完,拔腿就想跑,薛放离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他,“等一下。”

  他眼皮一撩,“不再多看几眼?”

  蒋轻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薛放离微微一笑,“不是喜欢春宫图吗?本王成全你。”

  “盯着看一炷香。若是眨一下眼睛,就再重新燃一支香。”

  蒋轻凉:“???”

  这么久不眨眼睛,谁忍得了?

  这是让他瞪上一晚上吧?

  蒋轻凉动了动嘴唇,“王爷,您觉不觉得……一炷香的时间有点太久了?”

  “久吗?”

  薛放离淡淡地说:“嫌时间久,那便罢了。”

  他这么好说话,蒋轻凉一愣,心中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莫名感到不安,果不其然,下一刻,薛放离对丫鬟道:“把这图册给你们将军送去,从何而来,如实告知。”

  蒋轻凉:“???”

  蒋轻凉立刻改口:“王爷,不久,一炷香不久,完全可以,用不着惊动我爹他老人家!”

  其实蒋轻凉也知道,薛放离纯粹是在折腾他,就和总让他下水捞手串一样,只不过这会儿换了个新花样而已。

  他爹不知道,最多就是瞪一晚上的眼睛,若是让他爹知道了,蒋轻凉的皮都得被扒下几层。

  蒋轻凉哭丧着脸道:“我看,我这就去看个够。”

  他垂头丧气地往外走,这一次,倒没有再被拦下来,可没走几步蒋轻凉又想起什么,回过了头来,他看看薛放离手中的《春宫图册》,犹豫地说:“王爷,这个……”

  薛放离扫来一眼,“怎么了。”

  蒋轻凉被看得一个激灵,见他没有要把书给自己的意思,也不敢多嘴,“没怎么,我走了。”

  他行了礼,撒腿就跑,浑然不知自己才跑出客房没多远,薛放离就口吻平淡地对丫鬟吩咐道:“去告诉你们将军,他带着本王的王妃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王没收了一册,他那里兴许还有不少。”

  丫鬟是将军府上的丫鬟,蒋轻凉又是她的少主子,可薛放离却是王爷,丫鬟自然得听他,“是,王爷,奴婢这就去告知老爷。”

  丫鬟忙不迭地照办,也走出了客房。

  她这么一走,客房内,又只剩下了江倦与薛放离。

  “还有你。”

  收拾完蒋轻凉,薛放离向江倦走来,江倦颇是紧张地说:“什么还有我啊?我又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做?”

  薛放离要笑不笑地问他:“是谁与本王说不舒服,让本王替他揉了半天心口?”

  江倦说:“……我那是安慰你。”

  薛放离瞥他一眼,把手中的书放下,又把江倦揽入怀中,轻笑一声,“小骗子。”

  江倦不理他了,就是春宫图离他太近,江倦低头瞄一眼,实在忍不住了,干脆伸手推开,结果指尖还没碰上去,他的手就被捉住了。

  “怎么了?”薛放离问道。

  江倦不自然地说:“你都知道这是……春宫图了,怎么不还给他?快点拿开。”

  薛放离却一手箍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翻开书页,悠悠然地说:“本王颇是好奇夫人方才都看了些什么才会被误会心疾发作。”

  江倦:“……”

  “什么也没看。”

  江倦硬着头皮说:“你不拿开就快松手,要看你自己看,我才不看了。”

  “哗啦”一声,薛放离翻过书页,语气平静,“陪本王一起看。”

  江倦:“我不……”

  薛放离掐住他的下颌,目光轻垂,“怎么与他倒是可以一起看,却不肯陪本王看。”

  “似乎……本王才是你的夫君吧?”

  江倦郁闷地说:“我没有和蒋轻凉一起看啊,就是不小心摸来了这本书,自己好奇地翻了一下。”

  薛放离看他几眼,倒是“嗯”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放过江倦,他漫不经心地说:“自己一人看有什么意思,与本王一起再看一遍吧。”

  江倦:“……”

  王爷以为他与蒋轻凉一起看过一遍,便要拉自己再与他看一遍,现在他澄清完毕,王爷却还是要他再一起看一遍,江倦慢吞吞地说:“王爷,你好不讲理啊。”

  薛放离置若罔闻,唯独骨节分明的手指又“哗啦”一下,翻过到了下一页。

  客房寂静,声响细微,江倦下意识瞟去一眼,看清楚画面以后脸又开始发烫了。

  “王爷,你放开我。”

  江倦一点也不想再重温一遍,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他开始掰薛放离的手指,却没掰开,依旧被按在怀里。

  “看。”

  薛放离神色不变道:“身子倒是软。”

  江倦才不看,薛放离又道:“你也挺软。若是你,应当也可以做出这个姿势。”

  江倦:“什么姿势?”

  他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好奇心,又瞄去一眼,画中的人柔韧度惊人,江倦看得惊住了,他喃喃地说:“不可以,我不可以,好累的姿势啊。”

  说完,江倦意识到自己又上了当,颇是恼羞成怒,“你要看自己看呀,拉着我做什么?”

  薛放离只是低笑几声,并不作答。

  “休想再骗我看一眼。”

  江倦打定了主意再不给一个眼神,听着翻页声,他的眼神开始到处乱瞟,唯独不肯再落到书上,可没多久,薛放离动作一顿,翻页声也停了下来。

  好安静,太安静了。

  江倦靠在他肩上,微微侧过了头,好奇地抬起头,却正好撞入男人深黑的眼中。

  “王爷?”

  江倦好奇地唤了他一声,薛放离望了江倦很久,忽而掀起唇笑了一下,“低头。”

  他的低头,肯定是让自己看图册,江倦摇头,“我不。”

  “这一幅你也许眼熟。”

  江倦抗拒不已,薛放离的手便从他的腰间穿过,拿起整本图册,他就算不想看,也被迫看去了一眼。

  还真是眼熟。

  画中之人,坐在椅子上,腿抬起一只,另一人埋首在一处。

  江倦:“……”

  他佯装镇定地说:“眼熟吗?不啊。”

  “是吗。”

  薛放离眉梢轻抬,他倚在床上,江倦又坐在他怀里,靠在他身上,腿曲起了一只,这会儿又在不自然地晃动,薛放离伸手抚在他脚腕处的珠串上,一下又一下地摩挲。

  江倦忙不迭地点头,薛放离缓缓地说:“你再看看。”

  他低下头,说话时的气息几乎全落在江倦的脖颈上,江倦下意识一缩,“就是还好啊。”

  薛放离:“看得不够认真,再看。”

  “我……”

  那只在摩挲珠子的手,忽而拨开珠串,好似在握江倦的脚踝,可指尖却又不住地揉捏他的踝骨,江倦痒得一颤,慌张地推他手。

  “没什么好看的。”

  江倦眼神飘忽不定,他真的脸皮很薄,只被逗了这么一小会儿,他的面庞一片盛色,艳得惊心动魄,就连雪玉堆就似的脖颈,也沾上了淡色的粉。

  “没什么好看的,你脸红什么?”

  薛放离又开了口,他的下颌搭在江倦的肩上,滚烫的气息落在江倦的脖颈处,潮得好似浸润在水汽之中,江倦觉得自己都要化开了。

  “……你管我。”

  江倦的心跳又在微微加速,一声又一声,砰砰作响,他却还在嘴硬。

  薛放离:“那本王只好提醒你一下了。”

  下一刻,他的唇舌一掠而过,江倦白皙的脖颈处,红色小痣留下一片湿痕,薛放离嗓音轻而缓地问他:“想起来了吗?”

  江倦:“我……”

  薛放离噙着笑道:“若是还没想起来,本王不介意再为你上一次药。”

  话都挑明了,江倦没法再装死了,他只好期期艾艾地说:“好像想起来了一点。”

  薛放离:“一点?”

  他又低下头,熟悉的、炙热的气息拂过江倦的肩头,玩够了踝骨,他手指又向上攀爬,轻捏江倦雪白的小腿肚,而后再度往上,来到了磨伤的地方,指尖轻触而来。

  “王爷……”

  伤口还未完全痊愈,江倦尾音一颤,好像是疼的,也好像是太害羞了,他几乎要哭出来,不过也终于老实下来了,“我想起来了,眼熟的,是眼熟的。”

  他声音很轻,也很软,还带着点委屈,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

  得到了想要答案,薛放离好整以暇地欣赏了许久,这才颔首道:“下一页。”

  苍白的手指才触上书页,江倦就慌忙按住,他把头摇了又摇,刚才是几乎要哭出来,这次是真的含了泪。

  ——急的。

  “不看了,我真的不看了。”

  知道王爷存心在捉弄自己,而且好像还乐在其中,不打算轻易收手的样子,江倦没办法了,只好使用特殊技能。

  “夫君,我不看了。”

  他软乎乎地唤了一声,委委屈屈地问他:“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自己做鳏夫啊?”

  “你明知道我有心疾,还这样、这样……”

  欺负他。

  夫君都喊出了口,可见人是真的被欺负狠了,薛放离看了就江倦,尽管心中颇为遗憾——没能逼着少年与他一同把这春宫图看完,他也尚未逗够江倦。

  但薛放离还是见好就收,他揽过江倦,低声笑道:“本王怎会舍得气你。”

  江倦瞟他一眼,”我也没见你不舍得。”

  薛放离捉起江倦的手,轻轻揉弄他的指尖,垂眼道:“本王可不想做鳏夫,本王只想本王的王妃无病无恙,再多与本王撒几年娇,多陪本王几年。”

  多陪他几年。

  江倦一怔,抬头看薛放离,过了好半天他才说:“王爷,我会多陪你几年的。但是……你咳血这么严重,你也要努力一下,多陪我几年,你不要走得太早了,我真的好不想太早给你送终。”

  薛放离望他,微微笑道:“你不走,本王自然也不会走,本王会陪你到最后一天。”

  江倦摇摇头,纠正他道:“是我陪你到最后一天。”

  “你……”

  薛放离还要说什么,脚步声匆匆而来,随之门被敲响,蒋森涛沉声道:“王爷、王妃,陛下出事了,方才他在批改奏折却忽然昏倒,快与末将一同进宫!”

  江倦听见一愣。

  昏倒?

  皇帝昏倒了?

  在小说里,这是一个剧情转折点,弘兴帝昏倒,就说明他的身体已经被丹药摧垮,时局要乱起来了。

  与此同时,安平侯称帝的剧情也要安排上了。

  江倦沉默几秒,立马改了口,“王爷,侯爷可能要给我们一起送终了。”

第73章 想做咸鱼第73天

  午夜时分,马车驶向皇宫。

  江倦还没见过凌晨的京城,他好奇地撩开帘子,四处漆黑一片,唯有禁卫军在例行巡逻,步伐齐整。

  看着看着,江倦的思绪又飘远了。

  按照剧情,弘兴帝这次昏倒之后,一病不起,后宫人丁凋零,所以弘兴帝只能矮子里拔将军,让大皇子代为理政。

  大皇子又与安平侯交往过甚,安平侯在他手下颇受重用,后来灾患来临,大皇子又遣了安平侯南下,这也为安平侯在民间奠定了一定的声望。

  不过——大皇子,他与王爷好像得罪过。

  安平侯,他与王爷才又得罪过一次。

  江倦喃喃地说:“王爷,你的封地在哪儿啊?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要不然……明天我们就去你封地?”

  “不,不要明天了,看完陛下,我们连夜出京怎么样?”

  他好似想一出是一出,可拧起的眉心又显出几分忧虑,薛放离望他几眼,问江倦:“为什么要连夜出京?”

  “你又在怕什么?”

  江倦不能与他讲后续的剧情,只能紧张地说:“陛下病倒了啊。”

  薛放离:“嗯?他病倒了又怎样?”

  江倦:“……我们的罪了好多人,不快逃吗?”

  薛放离低下头,轻轻掐住江倦的脸,懒洋洋地说:“该担心的你不担心,不该担心的你倒是耿耿于怀。”

  “别说是父皇病倒,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本王为你顶着,怕什么?”

  江倦的脸都被捏成了一团,他看看薛放离,并没有被安慰到,心里还是很愁。

  王爷不肯走,怎么办?

  要不……他自个儿溜了算了?

  唉,不好。

  他得想个办法,把王爷一起劝走。

  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江倦陷入沉思,却没有发现薛放离一直在看他。

  得罪了许多人,快逃。

  逃什么呢。

  薛放离无声轻嗤一声。

  时至今日,他总算知道了少年总在担心什么。难怪自己从未让他受过分毫委屈,少年却总是怕得不行。

  他怕得罪人。

  他怕弘兴帝出事,他们再无靠山,遭人暗算。

  傻得可爱。

  “本王才是你的靠山。”

  薛放离微笑道:“得罪的人再多又如何?有本王在一日,他们心里再恨,见了你也要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叩拜一日。”

  “可是……”

  江倦还是忧心忡忡,他抿了抿唇,到底什么也没说,薛放离见他这样,神色若有所思。

  要想个办法,彻底打消少年的顾虑。

  没什么好担心的,也没什么值得他去担心。

  不多时,江倦与薛放离赶到养心殿。

  他们算是来得晚的,殿外早已来了不少人。

  大皇子薛朝华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父皇!父皇!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父皇——!”

  他哭得倒是情真意切,江倦却忍不住小声地问薛放离:“陛下不是只昏倒了吗?他怎么好像在哭、哭——哭得好严重。”

  本来是想说“哭丧”的,但江倦又感觉不太好,就换了个词,薛放离轻嘲道:“怕哭得太小声,父皇就听不见他的拳拳之心了吧。”

  薛朝华:“……”

  江倦说得小声,但薛放离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薛朝华听见以后,脸上颇是挂不住,只好讪讪地闭了嘴,并在心里暗骂一声。

  回回碰上这两口子,就没好事儿。

  屁话多得很。

  “咯吱”一声,养心殿的门被推开,汪总管走了出来,他如释重负道:“陛下醒了,现下已无大碍,各位娘娘与殿下不必担心。”

  话音才落,殿外又响起了传唱声。

  “太后娘娘到——!”

  “皇儿,我的皇儿!”

  大宫女扶着皇太后快步走入,皇太后可不同于后妃与皇子,后妃与皇子再怎么担心弘兴帝,也要等他的传召,皇太后却不需要。

  她正要直直走入,汪总管却犹豫道:“太后娘娘,陛下交待过了,若是您来了,就请你回去歇息,毕竟时候也不早了,他也没有大碍。”

  皇太后一愣,哀伤地问:“皇儿,你还是不肯见哀家?”

  没有任何答复,弘兴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汪总管笑着劝道:“太后娘娘,你莫要多想,陛下只是身体不适,怕给您过了病气,您……”

  “十年了,”皇太后说,“你与哀家置了十年的气。哀家生你养你,到头来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你便怨恨哀家至此!?”

  “汪——咳咳。”

  殿内,弘兴帝终于出了声,汪总管歉意一笑,连忙跑了进去。

  片刻后,汪总管再度出来,皇太后殷殷地看着他,汪总管却是对薛放离道:“王爷,陛下要见您。”

  薛放离“嗯”了一声,看向江倦,示意他别乱跑,江倦点点头,薛放离这才走。

  “咯吱”的一声,养心殿的门又被合上,皇太后神色黯然地看了许久,最终却是恨上心头,牙齿咬得咯吱响,“皇儿,你宁愿见这个野种,也不肯见哀家。”

  “煞星,当年哀家就不该留他性命,真真是个煞星啊!”

  皇太后语气凄凉,身形微晃,梅妃连忙上前来搀住她,皇太后满眼含泪道:“哀家做那些事情,不过是为了皇儿,都是为了皇儿,他怎能怨恨哀家?”

  梅妃顺着她的话安抚她:“太后娘娘,你莫气了,陛下迟早会想通的。”

  皇太后摇摇头,仍是咬牙切齿道:“这个煞星,克死了他母妃,现在又来克我皇儿了,他怎就如此——”“阴魂不散呢?”

  江倦被皇太后扣留过一次,知道她的煞星是骂的王爷,也大致知道皇太后做过的事情。

  ——春深殿的那场火,似乎与皇太后脱不开关系,后来她又借口化解刑克,把王爷与他虞美人的尸体关在一起。

  这是为了弘兴帝吗?

  江倦觉得不是。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弘兴帝不见她,皇太后却一味地责怪王爷,莫名其妙的,本来入宫的途中江倦还在为得罪了太多人而慌张不已,现在他想开了。

  反正已经得罪过很多人了,皇太后又没有没有得罪过,再多得罪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太后娘娘……”

  江倦慢吞吞地说:“您信佛,佛门又有三业——身、口、意。您谩骂王爷,这就是造了口业,还是恶口,好像会堕入三恶道的。”

  三恶道也就是地狱,皇太后一听,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

  江倦只当她没听清,又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皇太后冷冷地问他:“你诅咒哀家死后下地狱?”

  江倦认真地说:“不是诅咒,您信佛,我只是在提醒您不要造口业,这很严重的。”

  “你——!”

  江倦又想起什么,问她:“太后娘娘,您说虞美人是王爷克死的,可有依据?有就算了,若是没有,这又是妄言,也是口业之一。”

  皇太后怒气反笑,“好一个妄言,你懂得倒是多。”

  “太后娘娘,您别放在心上,”梅妃笑着说,“王妃啊,确实懂得挺多的。您说慈宁宫冷清,上回妾身见了一只四耳猫,本想给您抱来,结果王妃也是说您信佛,养不得猫猫狗狗的,容易造恶业,最后自己抱回去养了。”

  她好似在劝皇太后,实际上,根本不安好心,说出来的话反倒像是江倦想养那四耳猫,才拿了信佛之人不得养宠物的话来搪塞。

  果不其然,皇太后一听,脸色又沉下了几分。

  梅妃见状,唇角轻勾。

  她那吊坠,梅妃每每想起都恨得咬牙切齿,那薛放离真是欺人太甚,从她手中强行要走,又戴给了一个畜生,今日他这王妃自己撞上了枪口,她可要好好地借题发挥一番。

  顿了一下,梅妃又对江倦道:“你呀,顶撞太后娘娘做什么?快与她赔罪,再怎么说,太后娘娘也是长辈,你怎么能顶撞她呢?”

  梅妃好似在做和事佬,可实际上,却在蓄意挑拨。

  她这么一说,皇太后倒也反应过来了,她说话又岂有江倦顶撞的理,皇太后冷哼一声,“真真是没有教养,还不快与哀家赔罪?”

  赔什么罪啊,皇太后说王爷那么多坏话,也没向王爷道过歉呢,江倦幽幽地说:“可是太后娘娘,我只是怕您忘了佛门禁忌,好心提醒您,为什么这也要赔罪啊?”

  皇太后问他:“照你这样说,哀家还得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