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家在南方?”

“对!”袁宁眼里满是崇拜,“你好厉害,全都算对了!”

“那当然,我可是你三哥。”章修文笑眯眯,“来,叫声三哥来听听。”

这次袁宁很爽快:“三哥!”

章修文得意洋洋。

章秀灵也吃惊不已,章修文什么时候学会算命了?

章修严点名:“章修文。”

兄长的威严几乎对全家所有成员都有效。章修文忙收了笑,正正经经、规规矩矩地坐好,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

章修严说:“别瞎掰扯,他笨,会信。”

袁宁:“…”

章修文同情地看了袁宁一眼。被大哥判定为笨,肯定会被特别关照,想想都可怕!

连他这种自诩谁都能处得不错的人,都觉得大哥是永远无法攻克的可怕存在——不不不,他觉得能生出“攻克大哥”这种念头的人都勇气可嘉、令人钦佩!

在章修严的逼视之下,章修文只能老实承认:“我问过韩哥有关你的事。”

袁宁“喔”了一声。他已经知道眼镜男姓韩,是章先生的助理。虽然不知道助理是做什么的,但听到章修文提到“韩哥”他就明白是在说谁。

袁宁有点失望。

他还以为章修文真的会算命,如果真的会就好了,他可以让章修文帮忙算算二婶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因为送走他而被为难。二婶那边没有电话,他又不知道回去的路,想要再见到二婶他们、想要再听听二婶他们的声音实在太难了。

袁宁开始走神了。

章修文来不及惋惜自己营造的大好局面被破坏,就被章秀灵手舞足蹈的叙述吸引了注意力。章秀灵昨天的遭遇加上今天的新闻,听着太耸人听闻了。

连章修文都目瞪口呆:“真的?你没骗我?”他甚至还伸手探探章秀灵的脑袋,“没烧啊?你居然不是在说胡话!”

章秀灵恼了,瞪着章修文:“没大没小!竟然敢怀疑你姐姐我!”她哼了一声,扑上去捏章修文的脸,扯着他脸蛋两边的软肉把它们蹂躏到变形。

章修文倒吸一口冷气:“疼疼疼,姐姐您轻点啊!您轻点哎!捏丑了你可没法把我带出去多没面子!”

袁宁见章修文和章秀灵闹成一团,章修文一张嘴从进屋就没听过,不由暗暗羡慕。他嘴巴一向笨拙,想说什么话永远先在嘴里转上几圈,很多话转着转着就没了。

好想和这个三哥一样活泼开朗啊!

袁宁正想着,一杯牛奶搁到了他面前。袁宁抬头一看,对面的章修严正把手往回收。

袁宁还没来得及说出“谢谢”两个字,章修严已经先开了口:“喝牛奶能长高,”说完他还补了句,“里面磨了些核桃进去,补脑的。”

袁宁:“…”

他不想和章修严说话了。

这是说他又矮又笨,得双管齐下一起补!

袁宁气鼓鼓地喝了一口,味道竟意外地不错,显然并不是单纯地加了核桃,而是精心调配过的。瞧看到沈姨在一边含笑看着自己,袁宁明白这是沈姨特意做的,立刻礼貌地道谢:“很好喝,谢谢沈姨。”

章修严:“…”

虽然牛奶是沈姨准备的没错,但这小鬼不是该先谢谢他才对吗?章修严严肃地看着袁宁,觉得自己需要找个时间教教这小鬼基本的礼貌——即使是一家人也不能省略!

袁宁注意到章修严的目光,装作不懂章修严的意思,眨巴一下眼睛,小声问:“大哥也想喝?”

章修严咬牙:“…不、想!”

袁宁“哦”地一声,不吭声了。

章修文边和章秀灵闹,边分神听袁宁和章修严说话。瞄见章修严额头青筋微微抽搐,章修文对袁宁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能把他们这位大哥逼得恼火不已又训不了人,实在太厉害了!

这个弟弟了不得啊!

章修文刚感叹完,章修严就把目光转到了他们身上,再次施展点名大法:“章秀灵,章修文。”

章修文和章秀灵顿时被施了定身咒,都不动了。

章修严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用餐期间不许打闹。”

饭厅里一片安静。

袁宁小口小口地抿着牛奶。

章修严解决完食物,看了眼也差不多吃完的章修文,开始考校起他离家这些天学到的东西。

章修文战战兢兢应答。

照理说章修文学什么都快,应该不用担心被难倒才对,但章修严眼睛太毒,每次都能从他的回答里看出他有没有用心——即使他应答如流,章修严还是能给出“没有尽力,不够尽心”的评价!

天知道章修严是怎么看出来的!

章修文没猜错,章修严听他答完几个问题,冷淡地下达了他接下来需要遵守的行动指令:“少出门,多看书。”

章修文想抱头痛哭。他这人五行缺阳光,不出去溜达不舒服。他那让不少同龄人羡慕妒忌恨的十项全能,都是章修严给逼出来的啊!他多想当个阳光少年,好好学习,天天去浪!

章修严目光转向章秀灵,同样是一番教育。

例行公事地敲打完弟弟妹妹,章修严看向正巧把牛奶喝完的袁宁。

袁宁见势不妙,跳下凳子,说:“我、我上个厕所。”说完他一溜烟地跑了,只留给章修严一个消失得十分迅速的背影。

章修严周围的气压霎时变得很低。

章秀灵:“…”

章修文:“…”

宁宁太勇敢了!

他们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么干?

瞄见章修严的脸色黑得厉害,章修文和章秀灵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准备开溜:“大哥我吃饱了,上楼去了!”

薛女士在旁边听了半天,见章修文三人都跑了,不由笑了起来:“哥哥,我身体不好,管不了事,多亏了你管着弟弟妹妹。”

章修严抬腕看了看表,说:“是时候该吃药了。”

薛女士拉住自家儿子的手:“哥哥也别整天绷着脸啊,我看了都害怕,更何况宁宁他们呢!你这样的话,他们不敢和你亲近的。”

章修严听了这话,脸上堆出一丝标准的微笑,语气变得和蔼可亲且低哑迷人:“别想方设法逃避吃药,薛女士。”

薛女士:“…”

章先生把手里的报纸稍稍挪开,朝章修严发话:“别欺负你妈妈。”

章修严“嗯”地一声,继续看着薛女士。

薛女士:“…我去吃药。”

薛女士一走,饭厅只剩父子二人。

章修严没头没尾地问:“还是没消息吗?”

章先生一顿,说:“没有。”

章修严也起身上楼。他回到房里,心里有些憋闷,看了一会儿书,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夜空。

夜色无垠,笼罩整个大地,远处的群山苍茫一片,遥遥看去只剩混沌不清的轮廓。

他的弟弟是在姥爷家那边走散的。

说走散其实是自我安慰。

那时薛女士带着弟弟回姥爷家,却碰到了洪灾。弟弟才四岁多,小胳膊小腿的,连跑步都跑不快。当时他和邻居一女孩儿在外面玩,堤坝突然决了口,洪水冲了过来。

他们赶到时,只剩邻居家的女孩坐在树上抱着树哇哇大哭。

女孩哭得厉害,老半天才缓过劲来,抽噎着说出当时的情况:原来弟弟使劲把她推上树梢,自己却被洪水卷走了。

章家发动了所有人去找,都没有找到弟弟的踪影。

他们都相信弟弟没死。

但弟弟一直都没有半点音讯。

薛女士慢慢患上了神经衰弱,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身体越来越差。她一直在做善事,捐赠财物,资助孤儿,甚至收养孩子,只求多积攒福缘,让老天给弟弟留下一线生机。

弟弟真的还活着吗?

章修严目光幽沉,站在阳台上一动也不动。

“你…你在生气吗?”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细若蚊吟的声音,“…大、大哥?”

章修严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怯生生的身影站在隔壁房间的阳台上,眼底满是忐忑和不安。

第9章 晨跑

袁宁也是看书看得累,走出阳台透透气。

他什么都不懂,但想来爱安静,倒没闹出什么笑话,算是适应了这全新的生活。看到章修严的身影时,袁宁下意识躲回落地窗后面。

等发现章修严紧拧着眉头时,袁宁又悄悄迈出阳台外。

袁宁个子矮,努力仰起小脑袋,才看得清章修严脸上的表情。

章修严的神色透出一种难言的…悲伤?

袁宁不是很明白这些情绪。

他只是想到爸爸妈妈刚刚去世那些天。当时他坐在门槛上看着别人哭、看着别人说话,每个人都会安慰他几句或者伸手抱抱他,他却只是固执地坐在门口等着。

后来袁波来了,告诉他爸爸妈妈不会回来了。袁波说要带他回家,以后什么都分他一半。他不信,说妈妈没骗过他,说会很快回来就一定很快回来,还会给他带糖糕。

袁波就抱着他哭。

章修严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和他那时候一样。

这些天袁宁听外面的人议论,知道了自己是“五弟”的原因。

原来章修严的弟弟也是在一两年前出了事。

他爸爸妈妈被压在了泥石流下面,章修严的弟弟则被洪水冲走了。

那样的天灾面前,即使是章修严这样厉害的人也没有任何办法。

袁宁一次次地想要开口,却又一次次地把话咽回去。他迟疑了很久,眼看章修严仿佛想独自站成雕塑,才终于鼓起勇气说话。

比起聊那个弟弟的话题,也许让章修严像骂章修文、章秀灵那样骂骂自己会更好。

袁宁战战兢兢地等着挨骂。

章修严盯着袁宁小小的身躯。

他刚才确实挺生气,这小鬼刚来不久就敢玩尿遁挑战他的权威,以后还得了?可见到那张小脸蛋上视死如归的表情,章修严哪还有教训人的兴致。

章修严说:“早点睡。”

袁宁一愣。他对上章修严幽邃的眼睛,感觉那里面有挥之不散的沉郁。

虽然才到章家几天,但袁宁已经看出了不少东西,章先生很忙,忙得没多少时间在家,更没有时间照顾一家人,即使回来了也是在书房忙碌。薛女士脾气好,性格柔善,但身体弱,平日里连门都少出,只能偶尔烤烤饼干、做做蛋糕。

章修严才十来岁,却要负责照顾全家人的起居、管束两个弟弟妹妹,一定很辛苦吧?现在还多了他这么个才刚来几天就屡屡惹他生气的“弟弟”…

袁宁扶着两个阳台之间的栏杆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说:“大、大哥,你能弯一下腰吗?只要弯一下来一点就好…”

章修严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小结巴。

袁宁一直垫着脚,紧张无比地望着他。

章修严身体微微前倾,依了袁宁的意思弯下腰。

他刚一俯身,就感觉额头被个凉凉的、软软的东西触碰了。与额头那东西一块搭上来的,还有两只汗淋淋的手。

那小结巴竟抱住他脖子颤巍巍地亲了他额头一下!

章修严没想到自己避开薛女士爱的亲亲那么多年,今天居然被这小结巴得了逞!还是他自己弯下腰给这小结巴亲的!

感觉章修严身边像酝酿着一团风暴,袁宁连忙退开,吓得更结巴了:“我、我、我…大、大哥你不要生气,以前妈妈都这样的、我生气难过时妈妈亲亲我,我就不生气也不难过了…”

章修严绷着脸:“早点睡。”他看了袁·矮豆丁·宁一眼,“早睡才能长高。”

袁宁:_(:з」∠)_

他好像又被嫌弃长得矮了。

袁宁乖乖回房。

章修严目送袁宁拉起窗帘睡觉,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他体质特殊,每次和人有肢体接触耳根就发烫。即使不照镜子,他也知道它肯定早就红了起来。

一被人碰到就耳根发红什么的,太影响兄长的威严了!

绝对不能让这些小鬼造次。

章修严转身回房,按时睡觉。

早上醒来,章修严发现自己手正抵在自己额头上,手背挡着的正是被袁宁亲上的地方。

章修严坐了一会儿,起床换好衣服,走到旁边的房间敲门。

小结巴显然已经起来了,打开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章修严说:“晨练。”说完他发现自己似乎说得太简略,补了一句,“多锻炼才快长高。”

袁宁:“…”

大哥果然是嫌弃他长得矮。

袁宁起床也很早,这会儿正闷坐在房里看书。他其实也有点想念清晨清新的空气,但又不敢一个人出去,章修严肯带他去晨练他自然是高兴的!

袁宁说:“我这就去换衣服!”

章修严瞅着再次被关上的房门,抬腕看表。

已经比平时晚了两分钟,果然是个小麻烦。

袁宁习惯了自己穿衣服,三下并两下地套好运动服,麻溜地打开门。见章修严还等在外面,袁宁心里很感动:“大、大哥,我可以出发了!”

章修严点头,领着袁宁下楼。袁宁过来前,全家各给他挑了一些衣服。薛女士和章秀灵挑的都是可爱型的,章修文挑的是耍酷型的,只有他挑的是普普通通的运动装,和他身上穿的一样,主要是黑白两色,白色底,肩臂有黑色横条,只是号数小了许多。至于章先生?章先生自然不会管这些。

很显然,袁宁更认同他的品味。章修严对此十分满意。

两个人穿着同款运动服下了楼,打开门信步走出去。花园里的空气有着雨后泥土的芬芳,昨天夜里似乎下了一场雨,惹得还未绽放的花骨朵都羞涩地垂下脑袋。袁宁还是第一次早上出门,忍不住贪婪地吸了几口屋外的新鲜空气,直至胸腔被它们填满才迈开小短腿跟上章修严。

章修严用余光注视着袁宁。

袁宁看着比章修文、章秀灵他们乖巧,实际上更爱把事情都闷在心里。

章修严一直有注意袁宁的举动。袁宁很听话,而且也不笨,明明是沉默内向的性格,却从未在人前露怯。平时如果不是有人给,他什么都不讨;如果不是有人带着,他绝对不自己出门。唯一一次袁宁主动要东西,就是跟他提出想去念书——还是要拿房里那些玩具来换。

这小结巴和章修文、章秀灵都不同。

他看着乖顺,实则防心很重。

章修严领着袁宁做热身运动。

袁宁瞄着章修严的动作,学得有板有眼,只是他手短腿也短,做起来总没有章修严好,反倒多了几分逗趣可爱。章修严不喜欢可爱的东西,瞧见袁宁一板一眼地学着热身,心里却莫名一软。他停下来,让袁宁重做一遍,纠正袁宁一些不规范的动作。

晨风习习,吹得袁宁的头发有点乱,但袁宁没去管,老老实实地热身到额头渗出细汗,才跟着章修严开始晨跑。

太阳还没升旗,只有薄薄的曙光露在天边,照亮清晨的大地。章修严跑得不快,袁宁勉强能跟上,但绕湖一圈后他大腿就有种又痒又麻的感觉。袁宁脸红了,想去抓抓,又觉得太不雅,章修严看到一定会不喜欢。他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章修严注意到他的怪异,停下脚步,说:“痒?”

袁宁不好意思地点头。他觉得腿上有很多小虫子在咬他。

章修严淡淡评价:“缺乏锻炼。”

袁宁:“…”

章修严说:“再跑一圈就不痒了。”

章修严一脸“我就是权威”的表情,袁宁自然信了。他暗暗给自己鼓了鼓气,跟着章修严继续跑。也不知是不是忍过了那阵痒意,袁宁竟真的觉得不痒了,只是最后半圈实在跑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章修严跑远,自个儿慢慢往回走。

袁宁走回原点,章修严早就等在那。他走过去时,章修严正抬腕看表,好像在看他耽搁了多少时间。

袁宁小声道歉:“对不起,我跑得太慢了。”

章修严一顿。是他主动要带袁宁晨练的,多花点时间也很正常,只是他心底还是很讨厌麻烦的,也不喜欢随意改变自己的作息时间。

没想到袁宁这么敏感,他一个动作袁宁就能猜出他的想法。章修严看了看袁宁的小脑袋,开口解释:“我只是在思考怎么准确地调整时间表。”

“时间表?”袁宁疑惑。

“这也是你今天要做的任务。”章修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会看时间吗?”

袁宁点点头。

“知道一天有几个小时?”

“二十四?”袁宁有点不确定。

“对。”章修严说,“按照你的作息时间定一个时间表,把每天要做的事安排下去,晚上吃饭前给我看。”

“…”

“明白了?”

“明白了。”袁宁乖乖点头。他会看时间,也学会了查字典——要是实在不懂还可以请教孟兆,一定可以写出来!

章修严领着袁宁回家。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太阳升起来了。

袁宁觉得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章修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袁宁。

只是出来跑个步而已,有那么开心吗?

等打开家门,迎接章修严和袁宁的是薛女士几人见鬼似的表情。

袁宁不由往后躲了一步,藏到章修严背后。

第10章 吃醋

一家人怕吓着袁宁,努力压下好奇,叫袁宁坐下吃早餐。早饭用完,门铃响起,沈姨开门一看,发现是个陌生老人,拄着拐杖,眼睛一片浑浊,见不到丝毫光彩。

沈姨一怔,礼貌地询问:“老先生您找谁?”

老人说:“您好,我姓谢。上次我的狗让你们家的两个孩子受了惊吓,我是来登门道歉和赔偿的。”人和狗都平安无事,老人不再慌乱,看起来比上回多了几分儒雅。若不是目光无神,这老人瞧着倒像个做学问的。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家不缺这点钱,但请让我替招福表达一下歉意。”

沈姨自然知道老人的情况,做主请老人进屋。章修严带着袁宁出来会客,老人再三道歉,并给袁宁和章秀灵留了笔不小的赔偿。能住在这一带,家中自然不会缺钱,不想亲戚帮忙选的保姆竟是那样可怕的人。

大概是觉得他死了,就能分他的钱吧。老人心中涌上一股郁气。

他妻子身体弱,受孕难,他深爱着妻子,远胜于对子嗣的渴望。即使是妻子去世后,他也不曾动过再娶的心思。倒是那些亲戚整天为他介绍女人,他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眼瞎腿瘸,人年轻姑娘为了什么跟他好?无非是为了钱,为了房产。

这次出了事,算是让老人看清了一些人。他已经找律师立了遗嘱,一旦他不在了,所有的钱都会捐出去,绝不留给任何一个“亲戚”!

章修严替章秀灵和袁宁收下老人给的赔偿。见袁宁在旁边欲言又止,章修严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袁宁一愣。明白章修严是在和自己说话,袁宁咽了口口水,小声问:“它还好吗?…就、就是那只狗狗。”那天之后他做了几次噩梦,醒来后有点害怕,但想到那天那只狗狗那么有灵性,袁宁又忍不住想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没想到袁宁不仅没怕,还主动问起招福的情况。他神色变得柔和起来。虽然他家中都是那种没良心的后辈,但世上还是有这种宽容又善良的孩子。

老人说:“它洗了胃,虽然有点难受,但余毒清了,没什么大碍。招福平时很聪明也很听话,你要是愿意的话,过几天可以去看看它。”他给袁宁报了个地址。

袁宁拿了本小本子,认真记下。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老人身上有种熟悉的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和沈姨一起送走老人,转头看见章修严立在花园里看花,蓦然想起来了。

可不就像昨天夜里的章修严吗?

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呢?袁宁懵懵懂懂。

袁宁回了房,老实地写起时间表。他刚识字练字没几天,写起字来一笔一划、整整齐齐,所以写得特别慢,遇到不会写的字还得停下来查字典。

折腾到孟兆过来,袁宁才填到早上十点。孟兆拿起袁宁写到一半的时间表,心中暗暗感叹自己白活了那么多年,活得还不如个六岁小孩。

孟兆说:“那今天我们就针对性地学学怎么做好一天的安排。”

袁宁点头。

孟兆说:“你继续写,我也做个自己的时间表,做完了给你参考参考。”

袁宁高兴地接着往下填。

两人忙活了半天,总算把时间表做出来。袁宁对大学很感兴趣,对着孟兆的时间表一一问过去,对大学生活充满向往。

孟兆被袁宁的好奇与崇拜弄得飘飘然,脱口而出:“以后你要是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我老师的培养基地去看看。那边正试着培养银耳、木耳、灵芝,也栽培着许多漂亮的花木。我还在另一个老师那勤工俭学,他那边养了很多奶牛,在研究优质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