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宁说:“我会好好努力的。现在先让我们的师弟师妹们带个好头,有了好的开端,我们可以直接用这边的人才。”

昌沧也有自己的大学,不过很难留住人才。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在昌沧这边能熬到考上大学的,肯定想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这种渴望是很正常的,也是无可指摘的。如果能把日子过得更好,如果能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谁愿意去贫穷又落后的地方呆着?

袁宁想做的,就是让人看到这边也可以有很好的出路,哪怕他们只能做短暂的停留,也能给双方都带来莫大的好处——并不是要他们把一生都奉献在这里,只是给自己也给落后的地方一个机会。

哪怕很多人并没有想着用自己所学到的只是改变这个世界,而是纯粹地为名为利,袁宁也能帮他们看见其中潜藏的名利。

章修严知道袁宁思维一向灵活,听了袁宁的想法之后点了点头,提出几个简单的改进意见。一顿早餐吃完,章修严也该回去上班了。

袁宁不舍地搂着章修严,亲了章修严一口,说:“回头我买了车,也开车去看你。”

考虑到这边的情况,袁宁准备买台越野车,回头拉风地开在旷野之上,感觉肯定很爽!

不过袁宁暂时没空买车。

章修严走了,袁宁收拾收拾,也该去上班了。去单位之前袁宁要先去办入职手续,把档案给交过去。他按照记忆去了办公大楼那边,结果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下了。

保安仔细询问了袁宁的来意,见袁宁年纪那么小,心里有些狐疑,翻来覆去地检查完袁宁手里拿着的调令,才放下心来,放袁宁进里面。

进了里面也不是万事大吉,袁宁等了半天,人事处的人才姗姗来迟。见了袁宁,人事处的人“哟”地一声,惊奇地说:“你就是上面安排下来的新人啊?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还以为你不来报道了,啧啧。”

袁宁笑着解释:“有个课题得跟着,前两天才结束。”

那人没说什么,漫不经心地接过袁宁手里的调令,随意看了看,又接过袁宁的档案,看着里面厚厚的材料,打开翻了翻,满脸的惊奇:“高材生啊!了不得!”

袁宁耐心地等那人把接下来的手续办完,办公室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看见袁宁后只是瞧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木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报的看报,放空的放空。

袁宁初来乍到,看出了不对,也没说什么,拿着入职文件离开了。

袁宁一走,其他人才议论起来:“就是这个小年轻?”“看起来真小,够二十岁了吗?”“看着不是硬茬,怎么惹着郭家那边的?”“谁知道?反正郭家那边放话了,谁都不要沾这事儿。”“对,人家可是外地人,真扛不住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们可走不了。”

刚才帮忙办手续的人开口说:“我看这小孩不简单,我刚才翻了他的档案,那厚度,我从来都没见过!里头塞的全是他的奖状和成果,每份都是实打实的。”他想了想,“听说这小孩是杜枪子的师弟,关系亲得很,郭家这回指不定要踢到铁板了!”

杜建成做事快又准,规划能力可能弱点,办事能力却很强,抢什么都快,人称杜枪子。说话这人消息是县里最灵通的,他一开口其他人都信了,有的暗暗期待郭家栽跟头,有的则想着下班后去和郭家那边说道说道,所有人各怀各的心思,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袁宁心情不差,去了单位那边。他昨天已经到过门口,还见识了单位大门被堵住的盛况,今天瞧见门口空空荡荡的,笑了笑,走过去和门卫大叔打招呼。

门卫大叔昨儿见过袁宁了,听袁宁是来报道的,不由和袁宁多聊了几句。

袁宁正微笑与门卫大叔说着话,就看见符爱军叼着根油条走了过来。

第253章 买车

袁宁朝符爱军一笑, 向门卫大叔道别, 和符爱军一起往里走。

符爱军砸吧几下嘴, 三下并两下地把油条都塞进嘴里,笑呵呵地说:“小袁老大, 您来得可真早啊。”

袁宁年纪虽小,又是空降,但一来就是他们这破单位的一把手。没办法, 他们这倒霉衙门一把手空缺了老长一段时间,没什么人愿意来坐,他们又上不去, 只能一直空着。

袁宁对“老大”这种称呼也不意外,连章修严那么严肃的人底下的家伙都敢喊他老大, 符爱军拿他的年龄来调侃当然不足为奇。

袁宁笑眯眯地说:“符哥, 我初来乍到, 您可得好好给我介绍介绍。”

袁宁不急不躁、不羞不恼,符爱军拿他没辙, 只能领着他往里走, 把人都集中到会议室。

袁宁站在会议室等着自己第一套“班底”过来,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和符爱军走在一起的老头儿。他长得不太胖也不太瘦, 体格匀称, 一头乌发, 若不是脸上布满皱纹,袁宁还真不发现不了他年纪有五十多、接近六十了。

人都到齐后,符爱军把袁宁的身份介绍给所有人。

其他人听了, 心里都惊疑不定。他们知道新来的顶头上司很年轻,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符爱军没照顾他们的感受,又把其他人一一介绍过去:“这是图格德,本地人,和我一样是您的副手。我们都叫他老图——其实叫老秃也成。”

老图格德也不恼火,伸手扒拉掉自己头顶的假发,露出光溜溜的脑袋,自嘲般呵呵直笑:“老秃子,老秃子。”

袁宁一乐,善意地朝老图格德笑了笑,又听着符爱军介绍其他人。

袁宁过来之前也了解过,这些人里头乐意待在这里的也就那么几个,剩下的都在努力活动,期望能掉到别的部门甚至别的县里头。

最有干劲的大概是袁宁第一天看到的那个小年轻,叫阿尔斯,也是土生土长的昌沧人。当时袁宁就注意到他了,可能方法上来没有摸到门道,但工作非常认真也非常努力,有人给他指出方向的话应该可以提升得很快。

初步认识完其他人,袁宁把符爱军和老图格德留了下来,询问部门的情况。

老图格德叹了口气:“本来我们对外负责招商和对内面对群众,是个重要部门。可惜现在有人把我们的招商权分了出去,说我们这边尸位素餐,不干实事,应该交给能干事的人。所以现在我们的工作就只剩下处理群众问题了。”他忍不住说了句糙话,“一旦他们捅了什么篓子,我们就得负责给他们擦屁股!”

袁宁点了点头,明白了。他也知道老图格德和符爱军面对着什么样的问题。

这么个小县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以充分体现地方权力与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关系。一个外人过来,若不先弄清楚地方上的情况就急功冒进瞎忙活,说不得会栽个大跟头。

袁宁听老图格德说完了,微微地笑了起来,说:“该是我们的自然要拿回来。”

老图格德和符爱军对视一眼,没有开口。

符爱军领着袁宁去收拾好的办公室。袁宁空降为部门里的一把手,办公室是单独的一间,采光很不错,整间屋子都亮堂得很。

袁宁扫了一圈,转头对符爱军说:“太宽敞了,看着空荡荡的,把你们两个的桌子搬过来。”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把阿尔斯的桌子也搬来,阿尔斯很不错,干劲很足。”

袁宁的语气太平和,平和到符爱军和老图格德想反对也不知从何反对起!他们只能去找阿尔斯说了袁宁的意思,然后折返自己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叫人帮忙把办公桌搬过去。

又是一番折腾,偌大的办公室变得满满当当的,符爱军三人也神色各异地坐在自己的新位置上。

老图格德和符爱军是在考虑着袁宁这么做的目的。

阿尔斯则满脸兴奋。

昨天见了袁宁,阿尔斯就对袁宁钦佩不已。知道自己被袁宁看中了,阿尔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拉了张椅子坐到袁宁身边,兴奋地问起袁宁昨天到底与那些堵在门外的村民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愿意不吵也不闹地跟着袁宁离开。

也许是因为袁宁年纪看起来很小,所以阿尔斯没有面对上级时的紧张和敬畏,有的只有满满的好奇和期待。

袁宁很喜欢肯脚踏实地干事的阿尔斯,大略地把自己打算做的事说了出来。

听到袁宁解决怀树村的问题是阿尔斯已经够惊讶了,等听到袁宁说要解决废矿难题的时候阿尔斯整个人都呆住了,像是丢了魂一样。

袁宁微讶:“怎么了?”

阿尔斯情绪有些激动:“我父亲就是死在矿底下的。”他眼眶微微泛红,抬手擦了擦眼泪,才接着往下说,“我家那边也是这样,矿产被人挖光了,现在没有人肯管。种不了东西,养不了牛羊——听到您在为我们想办法,我真的太高兴了,高兴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袁宁抬手给阿尔斯倒了杯茶,微笑着说:“不是我想办法,而是我们想办法。光靠我一个人是没办法把事情做好的,还得靠你们和我一起忙活。我发现我们部门现在人不太够用,你帮我找些人回来,工资从我这边走。要是真的有本领的,以后想要进单位还是想要做别的工作我都可以帮他们写保荐书或者推荐信。”

阿尔斯眼神更亮了:“好!”提到这个他又有些气愤,和袁宁说起部门里的另一个问题,“本来我们这里人不少的,可有些人自己想办法借调到其他部门去了!”

袁宁平静地说:“人往高处走,没什么不对。”

阿尔斯还想说什么,一直旁听着的老图格德坐不住了:“小袁部长,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准备那么做?”

袁宁点头回答:“自然是真的。前两年我就在研究昌沧这边的一些问题,思考该怎么做。我们的课题已经在华中做了初步探究,成功的把握不低,不过华中那边废矿少,所以没有机会大规模实践和推行。”

老图格德一咬牙,开口说:“我也可以推荐几个人过来吗?”

袁宁欣然答应:“当然可以。”

办公室里只有符爱军没动,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掏出张白白的薄薄的烟纸,把金黄色的烟丝卷在里面,摸出盒火柴嗤啦一划,一个人抽起了闷烟。

这小孩比想象中还难搞,一来就让人都往他那边倒。强龙难压地头蛇,这小孩能把地方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可别忙活到一半,又得搬出上头的人来镇着,像小孩子打架输了回家找妈妈一样。

袁宁嗅到烟味,抬眼看向把自己办公桌搬到一角的符爱军。

这符爱军是首都人,窝在这穷县城十几年,一直没挪过窝。他过来之前费校长特意和他通过电话,说符爱军是个有本领的人,只是能不能让符爱军显露本领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袁宁也不着急,温言开口说:“符哥,在办公室里还是不要抽烟吧?”

符爱军看了他一眼。

袁宁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吸二手烟对身体也不好。”

符爱军说:“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他依言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摁,拿起一份报纸,闲散地翻阅起来。

袁宁让阿尔斯帮忙把这几年的工作档案搬来,接下来一整天他都从资料着手了解部门和县城的具体情况。

到了下班时间,一阵闹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符爱军从报纸里抬起头来,把闹钟一按,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终于下班了。”

袁宁见符爱军抬脚就要往外走,忙喊住符爱军说:“符哥,您先把急着走,我有件事想找您帮忙。”

符爱军转头看着袁宁。

袁宁说:“我们县里不是有个车行吗?我不熟,您带我去看看,我想买辆车。”

符爱军说:“你要买的车我们这边可能找不着,你应该去省会那边买才对。”

袁宁说:“暂时没有的话可以让他们帮忙订嘛。左右都是要买的,不如给县里创点收。”

增加点交易税也算是增加税收了。

符爱军:“…您可真快进入角色。”

符爱军领着袁宁去了车行那边。县城里的车行果然没什么好车,大多是农用的拖拉机、三轮车,再贵点的就是皮卡,轿车、跑车根本找不着踪影。

袁宁直截了当和老板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想买辆越野车,希望老板能帮忙去定一辆好的。

老板见袁宁脸生,有点犹豫。旁边的符爱军开口说:“别担心,他这人有钱得很。人在中部有个大牧场,去年马赛差点就得了第一。能缺这么点买车钱吗?”

对于昌沧人来说,没什么比拥有牧场和赢得马赛更可靠的了。

老板不认识袁宁,但他认识符爱军也信任符爱军。一听符爱军这么说,老板马上眉开眼笑:“我和省城的表兄联系一下,他在省城开车行,什么车都卖!您有看中的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叫他尽快运过来给您试开一下。”

袁宁自然早有想法,登记好自己想要的那款,爽快地交了定金。

到了周五,阿尔斯和老图格德都给袁宁找来了几个新人。袁宁亲自面试过后,大手一挥全都留下了,准备下周培训培训就开始干活。

傍晚下班时车行老板亲自找了过来,脸上堆满笑容,说袁宁要的越野车马上就要到了,邀请袁宁过去试开。

袁宁和车行老板走出大门,远远就看到两辆运输车运着几辆车子驶进县城,引来不少行人驻足围观。

运输车一停下,前头就下来个中年人。车行老板快步迎了上去:“表哥,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那中年人却没空理会自己的表弟,他脚步丝毫不停顿,直直地走向袁宁那边,热络地朝袁宁伸出手:“小袁兄弟,你要买车怎么不来找我啊!若不是看到你登记的资料,我都不知道你需要买车!我把车行里有现货的几辆都送来了,你看看哪辆开着顺手?”

车行老板瞠目结舌。

他这表哥发迹得早,也肯帮自己兄弟的忙,可平时免不了鼻孔高高不太瞧得起他们这些穷亲戚。现在他这表哥居然对袁宁这么热情?不是说这个年轻人被扔到这穷县城坐冷板凳,背景肯定也深不到哪里去吗?

听说底下的人都不愿意跟着他干,他一上任就得从外面雇人呢!

现在看来,好像根本不是这样?

第254章 周末

闹出这仗势在袁宁预料之外。

车行老板这位表哥叫张昌和, 跟他的交情不算太深, 有过几面之缘并合作过几次。对方是好意, 袁宁也没拒绝,笑着试了几辆车, 最后还是挑了自己一早相中的那辆。

和车行老板两人签了购车合同,袁宁受邀到车行老板家吃顿家常菜。

饭桌上,张昌和说:“袁小兄弟, 不要怪我自作主张。你可能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我在这儿出生的,但还是得说句不好听的话——穷山恶水多刁民。那些家伙什么德性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这样回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袁小兄弟你的能耐,免得他们又打歪主意。”他扫了扫自己的后脑勺, “对不起, 这么做可能有点鲁莽了——我这人就这点脑子, 不会别的。”

袁宁说:“谢了。”

袁宁又从张昌和口里知道了一些县里的事。老图格德他们一直坐冷板凳,手里的职权都被架空了,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和县里的郭家不和。这郭家是十足的地头蛇, 这些年来县里大部分矿产的开采权都经了郭家的手,县里的方方面面郭家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力。

袁宁没和张昌和兄弟说太多自己的打算, 他谢过张昌和的好意, 开着新买的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既然要来, 袁宁自然了解过这边的情况。郭家的存在他是知道的,不过那边没有做些什么,他也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下周一的集体会议可以先摸个底。

当然, 当务之急并不是思考这些事。

袁宁回家招呼人参宝宝回灵泉那边,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八点多。张昌和给他的新车办了临时牌照,可以直接开上路。

今晚章修严有聚餐,不能赶过来,袁宁本来还挺失落。现在车子有了,驾照也在手,连夜去一趟省城挺不错!

袁宁行动力向来很强,说走就走,也没带什么,揣好钥匙就出发。他只坐车来了一趟,路况不算熟,但他们这边是穷县城,分岔路不多,袁宁靠着指示牌安安稳稳地往省城开。

昌沧常年少雨,路面干燥得很,袁宁打开车窗,感觉空气似乎也带着几分初夏的燥热。他看了眼远处茂盛的牧草,心情很舒畅。路况不算好,可越野车底盘高,完美地胜任在崎岖路面行走的任务。

袁宁哼着歌一路往前开,还顺路带了两个迷失的旅人到附近的城镇。远远看到省城入口的标示,袁宁放缓了速度,减速入城,前往章修严目前的住处。

章修严屋里还亮着灯。

袁宁高高兴兴地停了车,偷偷摸摸地摸出钥匙进屋。

屋里有淡淡的酒气。

袁宁继续偷偷摸摸地摸进房间。

章修严没有睡,坐在那里翻看文件。房门半掩着,袁宁正巧可以从门缝看到章修严专注的侧脸。大哥喝了酒还能忙活!

袁宁退了出去,去给章修严倒了杯热水。等他端着水推开房门,章修严才警觉地抬起头看向他。

“被我逮到你了吧!”袁宁笑嘻嘻地走过去,把水放在桌上,将章修严手上的文件抢走,“大哥你又偷偷熬夜了!”

章修严说:“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袁宁说:“今天下午刚拿到车想开着玩玩,所以就开到省城来了。”他直接坐到章修严腿上,“我要是不搞突击,怎么逮得到大哥你阳奉阴违!”

章修严抓住他细细的腰,解释说:“我想把事情做完了,明天去找你。”在首都腻歪了两年,章修严有点无法忍受和袁宁分开太久。可他也是初来乍到,很多事还不能放手,所以只能用笨办法,加班!

袁宁听到章修严的答案,心里满意得很,奖励般亲了章修严一口:“我买了车,以后我跑省城就行了。大哥你动不动就往下面跑,会吓坏很多人的!我就不同了,我跑来跑去就当是来活动关系!”

章修严皱起眉头,不太愿意,但又清楚袁宁说的法子才适合。他只能再次告诫:“下次不能这么晚开车过来。”

昌沧这边的治安并没有那么好,要么一整个小时都看不到半个人影,要么有盗匪拦路砸车抢劫,章修严实在不放心袁宁大半夜开车来来回回地跑。

袁宁捧着章修严的下巴亲了他一口:“大哥别担心,坏蛋遇到我算他们倒霉!”

章修严:“…”

这话说得有些托大,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谁要是想对袁宁动点什么歪心思,下场都惨得不得了。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而袁宁天生就能让这善报和恶报及时降临。

章修严说:“还不是不能太大意,能不走夜路就少走点。”

袁宁一口答应下来,他舔了舔章修严紧绷的唇,笑眯眯地说:“大哥你晚上喝酒了!喝了什么酒?好喝不好喝?给我也尝尝吧!”

章修严:“…”

章修严搂住袁宁的腰亲了上去,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早已熟悉,可每次触碰却还是浑身火热,恨不得能把彼此揉进自己体内。

放纵过后,章修严抱着袁宁去清理两个人汗涔涔的身体。

袁宁赖在章修严身上蹭来蹭去,还想再拉章修严玷污玷污浴室。

章修严无情地帮他洗干净身体,用浴巾裹起来,囫囵着拎回床上。

袁宁侧躺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章修严看。

章修严:“…睡觉。”

袁宁乖乖合上眼睛一会儿,又偷偷睁开,继续眼也不眨地看着章修严。见章修严闭起眼装睡不理自己,袁宁小声喊:“大哥。”

章修严不理他。

袁宁继续喊:“大哥~”

章修严睁开眼睛盯着他。

袁宁说:“我想亲你一下。”

章修严:“…”

不管在一起多久,袁宁永远都和最开始一样,好像怎么亲都亲不够、怎么腻都腻不够。

章修严由着袁宁凑上来胡乱地亲来亲去。

袁宁这才心满意足地睡觉。

第二天两个人都起得很早,凑在一起休息了半天,又各自忙碌起来。袁宁确实要来跑关系,项目组第一批人今天到,他得招待一下他们,然后把人领回县城去实地勘察。

领队的人是学弟濮满,他对这个课题很感兴趣,整个方案都是由他来设计的,其他人负责把方案落实下去。袁宁高兴地接到了濮满一行人,领他们去吃了个饭,放其他人去周围玩,自己则被濮满拉住了。

这家伙要和他商量设计图。

濮满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袁宁看了他的设计后感觉很不错。如果植物品种能够满足设计要求,呈现出来的废矿风光应该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袁宁毫不吝啬地夸道:“濮师弟,你有进步了。”

濮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高兴:“都是追着师兄的脚步走。”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好好完成这次的任务。

晚饭章修严也出来一起吃。对上章修严这位传奇般的牛人师兄,其他人都有些压抑,直到章修严出去给人打电话,气氛才重新轻松起来。

袁宁一乐,等把师弟师妹们都送去酒店入住,才开车和章修严一起回了家。他笑着打趣:“大哥,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怕你?你到底做过什么吓人的事?”

章修严说:“我没做什么。”

袁宁抬手揉了揉章修严绷起的脸,乐得眉开眼笑:“那一定是大哥你这张脸太严肃了,这可不行啊,你得好好和我学学。多笑一笑,看起来平易近人一点。”

章修严说:“天生的。”

袁宁说:“好像也是,大哥你十几岁时就已经很吓人了。”他对着章修严的脸亲亲左边、又亲亲右边,声音带着几分小得意,“那正好,大家都没法发现大哥你其实是个心软又害羞的人,没有人来和我抢大哥。”

章修严:“…”

两个人腻乎在一块,根本没办法做正事。袁宁闹腾来闹腾去,闹腾得自己也受不了了,趴在章修严身上沉沉睡去。

章修严睡得晚一些,不过见袁宁睡颜香甜,很快也有了睡意,搂着袁宁一觉睡到天亮。

周日一到,袁宁得回县城去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回去,而是带着浩浩荡荡地一大群人。他租了几辆车,让司机帮忙把师弟师妹们带到县城里去。

一行人颠簸了一路,娇生惯养些的脸色都青了,一下车就撑在路边吐了起来。

袁宁有些愧疚,把人领到自己家里,准备给他们做一顿好吃的好好慰劳他们。结果一到了他的院子里,不少人就被花圃里的醒神草吸引了,凑在旁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来,甚至还拔下一片叶子塞到嘴里直接尝。

袁宁:“…”

第255章 少年

首都大学能人云集, 来的也都是各个方向的佼佼者, 比如被他挖来研究废矿种植的师弟师妹都是专业排行十分靠前的, 对种植有着狂热的喜爱。突然见到袁宁栽在院子里的陌生植物,他们对它的热情自然比食物更高。

袁宁无奈地说:“你们这么饿吗?”

嚼了一口醒神草叶子的师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笑容特别腼腆:“对不起,师兄,我很喜欢这味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好像尝过, 那时我是典型的留守儿童,有次我生病了没人管,平时我时不时带去抓鱼的流浪猫给我叼回了几片叶子。我当时迷迷糊糊地嚼了几口, 人就清醒了,自己走去找村里的医生看病。”

袁宁说:“原来是这样。”

师弟点头:“刚才我一闻到这草的味道就觉得特别熟悉, 所以想也没想就塞进嘴里尝了。我一直不知道它叫什么, 后来去山里找也没有找着, 只能把它叫‘救命草’。”师弟两眼灼亮地看向袁宁,“师兄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袁宁说:“它叫醒神草。”他笑着夸了一句, “这故事不错, 以后推广的时候可以加进去。”

师弟说:“没问题!”他眼馋地看着花圃里绿油油的醒神草,“既然要推广, 不如师兄你分我们一些, 我们好好研究研究!”

袁宁自然不会拒绝。这些师弟师妹都是人才!不怕他们对他手里的东西感兴趣, 就怕他们一点都不在意。只要他们有兴趣,他就可以轻松把人拐到自己手底下——对于天才型人物来说,钱到哪里都不会少, 想让他们心动得有比钱更有趣的东西才行。

袁宁找了两个厨艺好的师弟师妹一起下厨,煮了顿美味的午餐。

小县城也没什么好逛的,下午袁宁就载着他们前往李家坳。

袁宁开着新车,有点拉风,远远就引来村里小孩的注目。他们还是和袁宁上次过来一样,安安分分地坐在门槛上,只有一双双黑溜溜的眼睛显露出他们的年龄有多小。

濮满一下车,目光就落在一个小孩脚上拴着的粗链子上。他错愕了一会儿,转头问袁宁:“这是怎么回事?”

袁宁顺势将李家坳的情况说了出来。

事实上李家坳并不是唯一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村子。随着城市经济越来越发达,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越来越多,他们有父母等同于没父母、有儿女等同于没父母,享受不了好的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过个十来年,他们可能什么都没学到就跟着父母外出务工、可能什么都没享用到就两脚迈进棺材里。

跟着袁宁过来的都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这些情况他们都从报纸和期刊上了解过,可真正看到这样的情景出现在眼前,他们还是被震住了。

濮满默不作声地听完袁宁的介绍,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把它塞给那个被粗链子拴着的小孩。

袁宁这次早有准备,叫人从车上把带来糖果饼干拿下来,让濮满他们分给小孩们吃。他自己也拿了几份,一一分给村里的老人和小孩。

看到一个小女孩拿到糖果饼干后并没有马上吃掉,而是仔仔细细地揣进衣兜里,袁宁顿了一下,问:“为什么不尝尝看?”

小女孩说:“我想留着。”见袁宁脸上满是善意的笑容,小女孩放下了警惕,小心地回答,“哥哥在镇上念书,我想留给哥哥吃。他总是舍不得吃好吃的,每次回来省下一个鸡蛋给我,我也想把东西留给哥哥。”

袁宁怔了一下,从袋子里取出另一份糖果饼干要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不要了。”

袁宁微讶:“为什么?”

小女孩说:“你多给我一份,其他人就没有了。”

跟在袁宁身边派发糖果饼干的师妹红了眼睛,想要上前抱抱这懂事的孩子,又怕吓着了对方,只能柔声说:“不会的,我们多带了一些,每个人都可以分到。”

小女孩眼底燃起一丝高兴的神采:“真的吗?”

师妹鼻子酸酸的:“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袁宁把另一份糖果饼干给了小女孩,又温声询问其他孩子有没有哥哥姐姐在城里念书,有的话都多给了一份。有了糖果饼干作为缓冲,小孩子们渐渐放开了,没被链子锁住的都大胆地走出来跟着袁宁一行人跑,像一个个小小的尾巴。

李村长远远看到这情境,心里百味杂陈,忙迎了上来,向袁宁解释:“我刚才去后面巡逻,还是有孩子跑来找我我才知道你们到了。”他显然赶得很急,头上渗着密密的汗珠子,在阳光下熠熠地闪着光。

袁宁向李村长介绍濮满一行人。

得知濮满一行人就是袁宁那份计划的主要实施者,李村长也不管濮满他们年纪比他小了一下截,热情地握紧了濮满的手,殷切地说:“你们愿意到我们这么偏远的地方来,真是太谢谢你们。”

李村长饱含期待和感激的目光让濮满一行人有些羞惭。他们现在什么都还没做,这位李村长对他们已经是这样的态度,要是做不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