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震惊于她的武功和美貌,默默目送她绝美的身影远去。傅德心中暗恨,却又拿她无法。萧映雪道:“傅帮主,你不反对的话,在下先走一步。”朝台下微微一礼道:“在下尚有俗事缠身,后会有期。”群豪齐齐拱手道:“后会有期。”

  萧映雪走进轿子,放下轿帘。那两个黑衣丑奴抬起轿子,跃下高台,走过群豪身边时,众人一个个屏气凝神。洗剑拉着尹家明,匀书帮着端木容甄扶起陆岑康,一行人缓缓从大门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夕阳西下,余辉耀眼。整个龙门仿佛镀了金光,映衬的那轿子亦有一种宝相庄严。群豪怔怔地瞧着他们远去,半晌无语。

  傅德心里却似有烈火燃烧一般,接下来的残局该如何收拾,这伤了的名声怕需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傅钟燕呆呆地望着会场外,表情一如哭泣。傅云燕不知该说什么来劝,默默叹了口气。

  紫倩汝此时赶来接应,准备了马车让众人登上。萧映雪却仍不下轿,兀自由两个黑衣奴扛了疾奔。端木容甄听她说发觉采菊在龙头帮出没过的踪迹,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但此刻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萧映雪和往日有些不同,便没心思再想其他。

  一行人走出很远,萧映雪大大方方端坐轿中,也没跟他们说话。端木容甄的车始终跟在轿子后,他掀开帘子注视不发一言的黑衣奴,越想越不妥。

  马车摇晃,陆岑康牵动内伤,虚汗直流。萧映雪在邻轿听到他气喘如牛,这才开口缓缓问道:“小陆伤势如何?”端木容甄见他终于出声,探头道:“虽有胡神医的仙丹妙药,只怕也得两个月才能康复。”

  萧映雪道:“他伤在脏腑?”端木容甄道:“被击到中庭穴,傅德内力深厚,幸好尚未出全力,否则只怕要命丧当场。”

  远外奔来一人,大叫道:“大侄子,等我一等。”正是神医胡长风。端木容甄连忙叫停,众人下车等候。胡长风奔过来笑道:“大侄子,我忘了给你弟弟开药方,我那‘九转保命丹’还有几颗,一起给了他吧。”端木容甄道:“您老真是有心。这药如此珍贵,您留些吧。”

  胡长风摇头道:“傅德那老家伙我最瞧不顺眼,难得这个小兄弟胆敢和他斗,老夫佩服得紧。区区丹药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可以再配。”端木容甄道:“如此多谢了。”伸手接过胡长风递来的药瓶。

  胡长风走上几步,向萧映雪的轿子拱了拱身,道:“在下胡长风,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号叫‘鬼神医’。萧公子这回来得及时,哈哈。”萧映雪掀开轿帘走出,行礼道:“前辈大名,在下亦是久仰。”胡长风听他说话声音,微微怔了怔,才道:“客气客气。”

  萧映雪道:“不知前辈今后有何打算?”胡长凤双眉紧锁,凝神细听他语音,思索了一下,才道:“武林大会就此散了,我自然到处闲游……”萧映雪道:“在下……”他忽然没了声音。胡长风大吃一惊,喝道:“快扶住他,他要晕倒了。”

  他语音还没落地,萧映雪已倒了下来。幸好胡长风提醒在先,端木容甄出手如电,一把将他接住。众人大惊失色。洗剑和匀书奔到近前,大声叫道:“少爷,少爷,你怎么了?”端木容甄急叫道:“映雪,你醒醒!神医你快来看,这是怎么回事?”

  胡长风一手搭着萧映雪的脉搏,一手理着小山羊胡子,眉毛皱了又皱,半天不出一声。匀书和洗剑急得“啪啪”掉泪,却不敢开口询问。陆岑康坐不住了,身子探出马车急道:“老先生,他怎么样?”

  过了半晌,胡长风才松开手,道:“刚才我听他开口时底气不足,没想到伤得这样严重。”端木容甄道:“是什么伤?”胡长风道:“他的脉象又弱又乱,不但有极严重的内伤,而且还中了毒。”端木容甄惊道:“什么?”

  胡长风道:“据我推测,他和那位姑娘动手前就为一种极厉害的毒掌所伤。这种毒老夫前所未见,不敢下断言。”陆岑康急道:“您老也没见过?”

  胡长风道:“天下之毒,老夫可称得上略知一二,但他身上的这种毒我却从未见过。本来以他功力,受伤后倘能精心调理,也不至这么快剧毒攻心。可他似乎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内力消耗极多,毒气自然上攻,牵动伤势,加快发作。而且……”他叹了口气,道:“刚才场上那位姑娘逼他出手,无疑更加恶化。他一直强行压制,一旦发作起来,危在旦夕。”

  洗剑放声大哭道:“一定是那个恶人,一定是他,是他伤了少爷!”

  端木容甄登时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什么萧映雪要摆架子让人抬进会场,为什么刚揭穿傅德的阴谋就急着要走,为什么他一再不愿出手和人交战。端木容甄心中酸楚,倘若萧映雪不是要急着赶回来,怎么会弄成像现在这个样子。倘若他不是心里牵挂着他们,也许根本就不会中了对手的毒掌。

  他收拾心情道:“神医你有办法医治么?”胡长风摇了摇手道:“惭愧,老夫枉称神医。对这样的伤,却是无能为力。”陆岑康道:“您老要是治不好,还有谁可以?不管如何,您都要试一试。”胡长风叹道:“那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已。唉,他有多大年纪?”

  匀书抹了抹眼泪道:“少爷今年整整二十。”胡长风怔了怔,道:“什么?他如此年纪便有这样的武功造诣?”端木容甄道:“映雪天纵奇才,只可惜心地太仁,终要吃亏。”胡长风没想到萧映雪这样年轻,不由得心里升起怜惜之意,叹道:“可怜,可怜,小小年纪,老夫尽力而为就是了。”

  众人见他答应,总算燃起一线希望。端木容甄道:“那咱们就先回洛阳金行。倩汝,你那里一切都方便么?”紫倩汝道:“样样齐备。”端木容甄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洛阳金行后院。

  胡长风双眉紧锁,在床前走来走去。陆岑康侧卧在一边的躺椅上,问道:“老先生,有法子么?”胡长风道:“有一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端木容甄道:“什么问题?”胡长风道:“按照常理,一般人中毒之后必定时昏时醒,手足麻木或抽搐,还会口鼻流血,再不就全身青紫。而这孩子却一直昏迷不醒,脸色苍白,而且从头到尾没吐过一口血。这种毒,的确是奇怪之至。”

  端木容甄道:“这样是不是更危险?”胡长风道:“正是。他体内的毒质无法挥散,也就愈容易攻心。”端木容甄想了想,道:“如何才能将他的毒质逼散出来?”胡长风又踱了两圈,才道:“他中毒太深,而且咱们又不知他所中何毒。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从中摸出一张发黄变色的纸,慎重说道:“这是先师传下的秘方,我从未试过,也不知能否有用。今日事情紧迫,只好姑且一试。”

  端木容甄道:“不知要用些什么?”

  胡长风提起笔来,飞快写下要买的物品,写好之后放在一边,又拿另一张纸写了几十味草药,两张纸一起交给了紫倩汝。

  不一会儿,买药的人先行回来。胡长风将几十味草药调和在一起,用棍子使劲搅匀。这时紫倩汝也已带了一堆物品回来。胡长风便指挥家丁将一口极大的铁锅和一只高高的蒸笼抬了进来。铁锅很快被洗得干干净净,蒸笼也是刷了又刷。胡长风将几十斤草药统统倒在铁锅里,放上清水,支起架子,将铁锅放在上面,点起柴火。

  然后胡长风走到房里,轻轻地将萧映雪的外衣脱下,只剩中衣,再将他放进蒸笼,由端木容甄帮忙,将蒸笼抬在铁锅之上,盖起盖子。匀书和洗剑瞪圆了眼睛,都不明白这小老儿为什么要将他们少爷放到过上去蒸,别人也不太懂。陆岑康于是问了出来。

  胡长风解释道:“这样做有两个用处。其一,可以将他体内的毒质蒸发出来;其二,可以使药力直接进入他四肢百骸,又快又管用。这盖上留有气孔,决闷不死他。”

  端木容甄道:“只不知这蒸气会不会烫伤了他?”胡长风道:“这我有分寸,待到差不多时,就立刻将蒸笼取下,这下面药力极强,自然不能让他伤及肌肤。”紫倩汝道:“然后呢?”胡长风道:“然后我要运足功力,推拿他的周身大穴,护住他心脉,不让他毒气入脑。倘若入脑,变成不治。”端木容甄点点头。大伙儿不再说话,都眼巴巴地瞧着那锅。

  早已是晚膳时分,可谁都没心情。匀书突然来了一句:“少爷在锅里煮着,我怎么吃得下?”便让陆岑康刚放进嘴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听天由命

  那样大的一个锅,足足烧了半个时辰,才有热气冒上来。胡长风紧紧盯着,不敢有丝毫怠慢。众人眼睛眨也不眨。等待中的时间仿佛总是特别漫长。众人实在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胡长风大喝一声道:“好!”

  紫倩汝立刻吩咐众人灭火,抬下蒸笼。胡长风打开盖子,萧映雪依旧未醒,从头到脚都已被热气蒸得发烫。胡长风轻轻将他抱出来,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抵在他背后,先运气在他身上运行一个周天,然后在依次在他各处穴位上推拿。

  推血过宫极耗内力,以胡长风的功力,只能支持半个时辰。他推拿完毕,右掌运起内力,一掌拍在萧映雪的后心,萧映雪“哇”地吐出好几口血来。那血已成紫黑色,凝结成块,看上去触目惊心。

  端木容甄喜道:“他能吐出来了,您老真不愧是神医。”胡长风叹道:“他体内淤血极多,一次也吐不尽。现在仅是吊住他一口气罢了。要想治好,除非另有妙法。”

  萧映雪略有知觉,微微动了动,立刻感到剧痛难当。他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胡长风道:“你内伤太重,千万不可乱动。”萧映雪根本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闻言苦笑。胡长风道:“当务之急,要用药止住他的毒性发作,先想办法医好他的内伤。他内力一恢复,便可自行运气逼毒。”

  端木容甄道:“他的内力远在我们之上,而且路数不同。只怕我们运尽全力也是枉然。”胡长风道:“不错,他伤及内脏,万万不可贸然行事。一旦内力相互抗衡,冲撞之下,他更经受不起。”陆岑康道:“那怎么办?”

  胡长风道:“自然是找他的同门相救。大侄子,你可知他的武功师承何门?”端木容甄道:“他师父就是人称‘逍遥神仙’的钟离烨老前辈。”胡长风大吃了一惊,道:“逍遥神仙钟离烨?他可是上上辈的人物!听说他没到三十岁便成天下第一人,因此退隐山林。二十年后有传闻说他死在当年武林第一美人叶斯然手中,到如今又事隔了二十来年,想不到居然传下弟子。”

  端木容甄道:“除了这位老爷子,当今又有谁能调教出映雪这样一个徒弟?”胡长风道:“这话倒也没错。算起来这位老爷子的辈分极高。当今任何一位掌门人,算上少林武当,只怕都小他一辈两辈。若能将萧公子送到他手上,那是再好也没有。”

  端木容甄道:“可从洛阳回江南,最快也要十来日,映雪的伤势能不能拖得起?”胡长风道:“我和你们同去,一路上可以根据他的伤势用药。钟离前辈在下仰慕已久,若能一见,也是幸事。”陆岑康大喜道:“您老跟我们一块去,当然是最好。”

  众人商议定好日子,该到安置时候。匀书和洗剑这两小孩儿却说什么也不肯去睡,泪眼汪汪地守在萧映雪身边。

  端木容甄柔声劝道:“莫伤心,映雪吉人天相,不会有事。你们俩去小睡一会。”

  匀书摇头道:“我要陪着少爷。洗剑,你去睡好不好?”洗剑使劲晃着脑袋:“我不去。少爷第一次离开我们,就受伤没人照顾,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少爷半步。”匀书的眼泪又流下来,道:“我也是。少爷受这么重的伤,一定难受极了。我绝不能不在他身边。”

  端木容甄知他俩主仆情重,也不再劝。忽见陆岑康抱了两条被子,慢慢走了进来。端木容甄急忙将他扶住,道:“你不去休息,又跑来做什么?”陆岑康道:“你们都不睡,我一个人哪里睡得着?如今春寒料峭,晚上冷得很哩,你们熬夜冻出毛病,到时候谁都走不动路,那可有戏唱了。”

  他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靠在床边上,一条被子垫在底下,坐上去笑道:“匀书、洗剑,你们要守着少爷,也别把自己冻坏了。来,坐在被子里,一样可以看着。”

  两个孩子走过来,匀书忍不住张开手臂,将他拥抱了一下,流泪道:“陆哥哥,你真好。”陆岑康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微笑道:“傻姑娘,你才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别哭,别哭,你家少爷那么好,神仙一定会保佑他。”

  四个人都挤在两张桌子上。陆岑康有伤在身,不一会便昏昏沉沉睡去了。

  端木容甄瞧瞧他和萧映雪,一个是最好的兄弟,一个是最好的朋友,如今两个人都伤势沉重。他忽然觉得,就算真的富甲天下也没什么用,倘若萧映雪伤重不治,他岂不是照样束手无策?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去。

  这一夜端木容甄辗转反侧,心中感慨,没有片刻可以入睡。两个孩子到天快亮时支撑不住,打了一会儿盹,好在萧映雪的伤势并无反复。

  次日天亮,端木容甄吩咐紫倩汝带足银子,去将洛阳城里最好的马买下来。紫倩汝去了半日,从洛阳各大富户家中牵几匹马回来。端木容甄仔细看了看,道:“不错。果然每匹都是千里良驹,不知几日能赶到江南。”紫倩汝知他为那两人忧虑,道:“两位少爷都是吉人贵相,一定会没事。”端木容甄点点头道:“借你吉言。”

  午膳时紫倩汝煨好稀粥,陆岑康喝了一小碗,精神比昨天略好了些。端木容甄扶起萧映雪,只喂他喝了一口,便被连饭带血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匀书替他轻轻地捶着后背,好半天才见他缓过一口气。

  胡长风使个眼色,示意端木容甄不要再试。端木容甄会意,放下碗黯然失色。

  下午紫倩汝出去打探武林大会的情况。陆岑康无事可做,缠着端木容甄和他下棋。端木容甄道:“你精神才好了一点就做这种伤神的事。咱们明天就要上路了,这会儿还是歇着去吧。”陆岑康不听,硬拉着他非下不可,端木容甄只好依着他,取出棋盘棋子。萧映雪神智甚是清楚,让端木容甄扶他倚在床上看他俩下棋。

  陆岑康生性好动,对下棋这种慢吞吞的事一向不精。他若能蹦能跳,才不会坐下来和人下棋。幸好端木容甄故意走错了几步,浪费了几次可以吃掉他黑子的良机,他才得意维持局面不败。

  洗剑和匀书被胡长风叫到隔壁帮他整理草药去了。那两个黑衣奴在院子里刷马,只有尹家明一人说累了,回屋里午睡。

  端木容甄无心恋战,放下一子便道:“映雪,我忘了问你,昨天比武场上那女子武功着实厉害,你知道她是哪一派的弟子?”萧映雪想了想,慢慢道:“猜不出来。”

  陆岑康下了一个子,说道:“讲起来那位姑娘真是美如天仙。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恨你。她说起什么三十年前的恩怨,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端木容甄微一沉吟,道:“三十年前?莫非这事和当年第一美人叶斯然有什么关联不成?”陆岑康道:“要不是她冷若冰霜,倒可以和她交个朋友。”

  端木容甄笑道:“你要当心,人家武功可高你十倍。”下了一个白子,道:“快想想下一步你的黑子怎么走吧,你看这一块,就要被我堵死啦。”陆岑康急忙拈起一个黑子封堵,又得意起来道:“谁让你提醒我?害你自己没得吃。萧映雪,你看我这一步怎么样?”

  萧映雪不答。端木容甄急忙扭头一瞧,原来他支持不住昏了过去。端木容甄扶他躺下,甚是担忧,依在床边坐了,那盘棋便无心思再下。陆岑康神思困倦,回房睡觉去了。

  紫倩汝打听得消息从外边回来,对端木容甄道:“武林大会不欢而散,江湖中人大呼上当,不愿在洛阳待着,都已打道回府。我去城门口打听,说是走得差不多了。”端木容甄摇头叹息,眼前什么事情都比不上萧映雪早日康复重要。他们插手破坏了傅德的一盘计划,只怕不易出这洛阳城。他心下忧虑,吩咐紫倩汝收拾好行李,明日一早出发回江南。

  晚饭时,匀书到尹家明房里叫他出来吃饭,刚进去片刻,忽见她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朝洗剑招招手。两个小孩儿嘀咕了几句,悄悄地叫过端木容甄,告诉他说:“他不在屋里。”

  端木容甄一怔:“不在屋里?他会上哪里去了呢?”

  他们三个正在小声商议,尹家明忽然回来了。端木容甄迎上前去道:“尹兄,你去了哪里?大伙儿正等你吃饭。”尹家明道:“我去街上逛了逛,明天就要走了嘛,想去散散心。”

  端木容甄点了点头:“你要小心些。这里是傅德的地盘,万一他认出了你,只怕有些不妙。”尹家明板了脸道:“多谢关照。”

  第二十四章 是敌是友

  第二天一清早,大家整装待发。陆岑康和萧映雪有重伤在身,经不起骑马颠簸,端木容甄便让洗剑和匀书陪两人坐在马车里,两个黑衣奴在前赶车保护,尹家明、胡长风和端木容甄三人骑马殿后。

  端木容甄道:“倩汝,你在洛阳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停了一停想起阿苏的事情来,道:“采菊的事有任何消息,立即传书禀告。”紫倩汝道:“差点忘了告诉少主,采菊现在龙头帮,据说成了某位舵主的小妾。”端木容甄变色道:“这样说来,阿苏是被龙头帮陷害!马上替我带个口信给圣水教梁左使,只须提到你刚才所说之事,他自然明了。”

  紫倩汝躬身道:“我记住了。少主一路顺风,路上会有家里人前来接应少主。”端木容甄道:“好!”

  于是一众车马如旋风般地飞奔出城。

  匍出城门,陆岑康忍不住掀开帘子,回头遥遥望了几眼,叹道:“今日一别,不知几日才能再回中原。想起武林大会气势空前,却来得威风去得稀松。再想想洛阳牡丹名冠天下,唉,虽然时日不多,倒还真有几分留恋哩。”

  洗剑勉强扯出笑颜道:“陆少爷一受伤,好像连性子都变了。”

  陆岑康道:“可不是嘛。本来我好好地住在雁荡山,太平无事。谁知稍一出来行走江湖,就会碰到像傅德这样又毒又狠的人,忍不住发两句感慨多愁善感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萧映雪慢慢地道:“将来你会知道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阴险十倍的人。”

  洗剑看着他苍白的脸,恨恨地道:“不错,那个大恶人暗算少爷,自是比傅德差劲一千倍、一万倍!”被他一说,匀书眼圈一红,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

  不知不觉车马离城有二、三十里。端木容甄驾马赶到车边,对陆岑康道:“看这马力,也许要不了十日,咱们就可以回到江南了。”

  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茶亭,有个黑衣人正在亭中慢慢地饮茶。眼看众人快要接近茶亭时,那个黑衣人忽然扭过头来,瞪着他们。这人脸上带着冷峻的表情,赫然竟是那天武林大会上一现即逝的楚惜刀。

  他放下茶杯,走到路的中央,刚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端木容甄让众人车马暂停,拱手道:“原来是楚先生,在下端木容甄有礼。”他想此人既然认得萧映雪想必会给他一、二分面子,谁知楚惜刀瞧都没瞧他一眼,刀锋般的眼睛只盯在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