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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太太一愣,米先生摆了摆手:“牧太太你跟我进来,其他保镖就别跟着我们了,在外面守着。”

  保镖们面面相觑,见牧太太点了点头,这才停住了脚步。

  米先生从口袋中摸出了个巴掌大的黄铜罗盘,在他走入住宅的一刹那,罗盘上的指针开始飞速地旋转了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他神色一下子肃穆了起来,不断地更换方向,目光紧紧地盯着罗盘。

  指针无序地疯狂摇摆,他警惕的慢吞吞地走着,随着他的步伐指针摇摆的速度越来越迅速,等到米先生的脚步停止的时候,指针已经成了匀速地倒序旋转。

  他看了看周围,很巧,他现在在走廊上,周围空无一物,每一个地方都显得非常正常,没有任何不该存在的地方在这里。他常识性的触碰了一下墙壁,发现墙壁也很正常。

  后面的保镖佣人站成了一团,米先生指了指自己脚下:“弄个钢叉过来,家里有锡纸吗?也拿点过来,再拿一副手套。”

  几个佣人立刻就去办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米先生先戴上了手套,站远了一些用钢叉挑起了地上的地毯,随着灰尘翻飞,露出空荡荡的地砖。

  什么都没有。

  难道在地砖下面?

  不,不可能。他仔细打量着地砖,上面的缝隙都是陈旧的,没有拆卸过的痕迹。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上也没有什么啊……

  他突然灵机一动,立刻问道:“这里楼上是什么地方?”

  佣人们都紧跟着抬了头去看,顿时就有人道:“是先生的书房!”

  这里是牧晏的私宅,整个二楼和三楼都是他的私人空间,二楼除了卧房外就是一个占据了大半个面积的书房,三楼则是健身的地方,一般除了打扫外也没有人上去。

  “走,上楼看看!”

  ……

  米先生一上二楼就被凝视的煞气给惊到了,牧晏到底是拿了什么要命的东西放在了家里?!他顺着罗盘地指向停在了书桌前,这里正下方就是刚刚走廊的位置。他用钢叉挑开了第一层抽屉,用力过猛,抽屉直接翻倒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一张纯黑色的卡片静静地躺在了地毯上。

第77章

  “就是这个?”牧太太拧着眉头, 她十分好奇,却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如米先生这般厉害角色都要隔着手套隔着锡纸才将这卡片捡起来,她吃饱了撑着直接伸手去碰, 但看一看还是不碍事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着那么像名片?还是玉的?”

  这卡片虽然纯黑, 却精致得紧, 迎着光的时候才还能微微透出后面的景象。

  “应该是。”米先生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就用锡纸密密实实得将它裹了起来,直到一卷厨房锡纸都扯完才算是结束。他把照片发给了牧晏:“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查清楚应该就知道了。”

  有佣人记得这张卡片:“我知道,昨天先生见了一个客人, 这张卡片就是那位客人遗落下来的, 先生说到时候等周一上班的时候还给人家……”

  “上班?”牧太太眉头皱得更紧了。能让牧晏上班的时候还给对方的说明他们周一还会见面, 那大概率就是自己公司里的人,她先前怀疑是牧晏得罪了什么人,那就是外人, 现在是自己公司里出了乱子,怎么不让她揪心?“对方是谁, 叫什么?”

  佣人想也未想的就回答道:“那位先生好像是姓薄,长得很英俊,应该是公司里的明星。”

  不怪她记得清楚,实在是薄楠太过令人印象深刻了。

  牧太太吩咐身后跟着的一个保镖道:“老赵, 去查一查。”

  “好的,太太。”

  这头牧晏的视频电话也通了,他躺在病床上,精神看起来似乎比方才要好上一点了:“米先生……就是这个卡片让我……”

  米先生摇头道:“先等等。”

  他抬头看向牧太太, 牧太太闻弦音而知雅意的屏退了众人:“你们先去把家里收拾一下吧, 做完就可以离开了,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放七天带薪假期,牧晏受伤了,回头我接他回老宅里住一段时间,等他好一点再回来住。”

  众人面上不免露出了一点喜色,道谢后就离开了二楼,此时留下的只有几个心腹,牧太太点了点头,米先生才道:“说吧,都不是外人,说清楚一点。”

  牧晏默默地把手机递给了王秘书,王秘书堪称劳模第一人,刚刚牧太太走了不久她就又回来了,现在正在给他削苹果,就他现在说两句话都喘的样子还是让她来说吧。

  王秘书向两人礼貌性的问过好后就简单又不失要点的说了起来:“牧总得知宽澄最近在和一位叫做薄楠的先生接触,对方素质非常优秀,于是先生就动用了一点非常手段请薄先生来家中协商了一下,薄先生最后签下了我们的A约,临走时遗落了这张卡片,牧总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后就表示如果周一薄先生来上班的话就还给薄先生,此后便没有接触卡片。”

  王秘书顿了顿:“是我将卡片放在了牧总书房的抽屉中的,米先生,太太,这张卡片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米先生审视着她:“王小姐,你为什么要将这张卡片放在牧晏的书桌里?”

  “因为第一层抽屉里有周一要用到的文件,届时方便我一并带去公司。”王秘书毫不犹豫的道:“文件就是薄先生与我们公司签署的合约,周一的时候我会将它带回公司进行归档。”

  没有问题。

  牧太太向米先生颔首示意。

  米先生示意对方将电话移交给牧晏:“这张卡片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法器,上面带有很重的煞气,应该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都不是什么笨人,自然能懂其中的意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对方明着拿他们没办法笑吟吟的离开了,背地里却留下了东西整治他们。

  再者,牧晏是对薄楠做过背调的,可实际上他问出来的东西或许没有一件是对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薄楠藏得太深的关系,可这样的角色会想不开去当明星?扯犊子吧?

  由此可见张绯那个即将和对方签约的消息也八成是烟雾弹,对方八成知道薄楠的底细,可他的线人论地位也算是张绯公司总管级别了,却没有把事情告诉他,可见他那个线人早就靠不住了。

  牧晏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米先生道:“你先别忙着生气,那位薄先生说过什么话没有?”

  王秘书突然心中一动,她连忙道:“那位薄先生临走前笑着说那他就先回去了,周一见。”

  牧太太和米先生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牧太太是感叹自己儿子真的好蠢,米先生则是感叹还好对方没想要牧晏的狗命。

  周一见,只要牧晏没有起贪心把卡片昧下,周一见的时候老老实实把卡片还给对方,家里的煞气也积累不到必有人横死的地步,顶多就是倒霉个把个月受点伤,算是小惩大诫。

  当然他要是忘记了这回事,那就是命里注定了。

  米先生微微点头:“那就好……我们现在来医院,后面再说。”

  牧太太听罢,捏着帕子在地上翻了翻,这里面文件本来就不多,订成册的就这么两本,她很快就找到了签署了‘薄楠’两个字的合同。

  她看向米先生:“我翻翻没事吧?”

  “翻吧,没事。”

  牧太太这才放心翻看了起来,这种零时抢人的手段其实很常见,合同她也熟悉,场面条款在某些方面异常严格,但是某些方面也非常宽松,比如这位薄先生就算不来上班按照合同每个月也得给他结算工资,按照A约的底薪一年也有接近两百万,合同期十五年。

  在个人信息这方面其他的地方都空着,包括身份证籍贯等等,只有几个地方有字:薄楠的姓名,以及联系电话。

  牧太太递给了米先生,米先生看了一眼说:“走吧,去接人。”

  “这到底有多厉害,您给我说说?”牧太太问道。

  米先生想了想说:“那位先生如果有心,牧晏活不到现在。这东西煞得厉害,碰一下就要倒霉,摸一下就是血光之灾,要是不带任何防护在家里放过三天以上,家里必有人要横死。”

  牧太太脸色一白,有些畏惧地看向那个锡纸球:“一张卡片而已……这么厉害?”

  “怎么不是?”米先生道:“亏得对方也算是脾气好……”

  “这还算是脾气好?”牧太太摇了摇头,不太能理解。

  “怎么不好?”米先生嗤笑道:“难道对方提前知道牧晏要去找他麻烦吗?这八成是他随身带着的,他被带过来,难道还当中牧晏的面去拆包装吗?这东西我都不敢用手直接去碰,对方直接装在兜里就带出来了,难道还不够厉害吗?”

  米先生还有一句话没说,这样的法器他几乎没有见过新的,几乎全是陪葬坑里的老货才能带这么凶戾的煞气,要是圈子里谁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早就天下皆知了,可他就是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大师。

  这法器可能还是这位薄先生做的。他才几岁?看照片也不过二十出头,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难道还不够可怕吗?有这样的能力在,这么年轻正是最少年意气的时候,只是让牧晏倒霉几天,还不算脾气好吗?

  将心比心,他要是有同等的能力,被人以非正常手段带到别人家去在受胁迫下签下合同,绝不止让对方倒霉两天就罢休!

  牧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叹气说:“这小兔崽子是欠揍,他活该。”

  牧太太和米先生认识得久,也知道一点规矩。按照圈子里的规矩,得罪了风水先生且又是己方有错在先,对方既然有透露出和解的意思,当事人就算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抬也得抬到对方面前去按着他赔礼道歉,对方便顺着梯子下台,欣然接受,停了手里的手段。

  这位薄先生算是脾气好的了,牧太太捂着心口一阵庆幸。

  牧太太这些年也没少从米先生口中听说谁谁家突然倒霉得要死要活,严重一点家破人亡,最后在什么祖宅房梁啊祖坟啊找出点端倪来——这种就是没打算和人和解的,抬手就是冲着人家祖坟祖宅去的。

  其实这种事情并不算多,但是天南地北的综合一下每年也能听到一两回,便也算是多了。

  牧太太顿时考虑起了要不要带根钢棍去医院——打算牧晏那兔崽子一条腿,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比较诚心?到时候钢棍还能再拿着,要是那位薄先生不解气,就当场再打断一条?

  自己人下手有分寸,送医及时也就是打个石膏的事情。不是她瞎吹,她家保镖是真的可以的,说干脆利落的打断一根骨头就不会打断两根,让打个骨裂就不会打成粉碎性骨折。

  之前她跟风养过一头小香猪,结果被人骗了最后那猪长到了三百多斤,她也只好捏着鼻子养着,结果有一天猪突然发狂到处撞人撞东西,她身边这个保镖下手直接一拳把猪给打趴下了,闷闷的来一句没事就是把猪腿打折了,打个石膏就好。

  结果送去医院一查,真的就是打个石膏就好了。

  虽说人不比猪,但是有这个精准度在她还是很信任自己的保镖的。

  牧晏这里还在沉思自己做人到底有多失败。

  这位线人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眼看着对方从一个小职员一步步做到宽澄的总裁特助,其中很多都是靠他给的第一手资源和消息,为什么对方会背叛自己呢?难道是钱给的不够多吗?还是许诺的未来不够靠谱?

  他就不信张绯会比他给的还多!

  一个晃神之下,就看见自己高贵得体的亲妈外加仙风道骨的米先生来了,不得不说可能是因为他爸死得太早的缘故,乍一眼还以为自己亲爹妈联袂登场呢。

  “妈……”牧晏小声叫唤了一声,刚想从亲妈身上得到些许安慰,就见他妈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忍着啊。”

  “什……啊——!”牧晏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了一声破风声,紧接着腿上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他下意识的惨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昏了过去,惹得外面医生连忙冲了进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病人什么情况?!”

  牧太太理了理自己的鬓角,露出了个含蓄而温柔的笑容:“不好意思医生,打扰你们了,没什么大事。”

  医生松了一口气:“哦哦那就好……”

  医生刚想说不要在医院里大吼大叫,要保持安静,就听见面前贵妇高贵典雅的道:“就是我儿子腿应该是断了,需要拍个片子,我们是先去挂号缴费还是直接从住院部走?”

  “走住院部。”医生答完,看着一旁黑西装大哥垂在一旁的钢棍,茫然的发出了一个音节:“……啥?”

  “他还昏过去了。”

  “……”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牧晏打完石膏回来已经是气若游丝,就差一命呜呼了,刚刚打石膏的时候愣是给他疼醒了,他想问点什么可惜旁边护工一问三不知,想要等回病房好好问问自己亲妈干嘛把自己的腿打折,却又被直接推到了地下车库。

  牧太太和米先生正在车上等他。

  牧太太比了个手势:“好了,别废话,一会儿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再打断你一条腿,说到做到。”

  牧晏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听见米先生道:“薄先生回了,地址在这里,我们走吧。”

  刚才合同上有联系电话,牧太太没有敢直接打电话过去,而是发了个短信先试探性的聊了两句,然后说出来意后才被告知了地址——毕竟这是牧家的事情,米先生和他们再熟也只能陪着去当着间人。

  ***

  另一头,柏焰归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溜回家陪薄楠。这头柏老爷子寿宴刚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带薄楠回了自己家过二人世界,还没搂上呢,就被告知会有客人来访,柏总垮了个批脸,挨在薄楠肩膀上不肯走,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溜回家的……”

  薄楠笑吟吟地用食指抵住了他的眉心:“还有五分钟。”

  柏焰归不明就里:“……什么?”

  薄楠坏心眼的看着他的卡通毛熊家居服道:“还有五分钟,你下一个会就要开了,你的手机已经震了十来次了,你真不打算开?”

  别说,还挺可爱的。

  哦当然他的也挺可爱的,柏焰归买了两套,毛熊的自己穿,给他买的是一只看起来大白胖兔子图案的,柏焰归说可爱,可薄楠怎么看都觉得这兔子贱兮兮的。

  柏焰归怎么可能真的翘班,作为一个总裁就是那么忙,周六就是要开会,只不过是视频会议,他可以选择在公司开也能在家里开——当然是在家里开比较舒服啊,上半身穿西装打领带,下半身毛绒睡裤大拖鞋也没人管,这难道不爽吗?

  柏焰归顺着他的视线先看了一下自己的睡衣,又见到自己扔在桌上的手机正在不停地挪动着,已经挪到桌子的边缘以一个极为危险的角度震动,当即哀嚎了一声,飞速跑过去捞了手机往楼上跑,跑到一路又折返了回来,拽住薄楠的领子在他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这才飞速上楼去换衣服开会。

  薄楠轻笑了一声。

  他舔了舔自己唇角的水光,唔……柠檬百香果果汁,这家伙喝完饮料又不擦嘴。

  他很熟练地安慰自己:自己选的,他活该。

  薄楠也起身换了一套家居服,这蠢兔子还是留给柏焰归一个人看就好了。削薄地灰蓝色毛衣上身,配合着柔和的灰色长裤,看着也就不那么随便了。

  ***

  牧太太有点忐忑地看着门铃,说实话不太敢按,她扭头看米先生:“米先生,你说这我会不会因为左脚先进门得罪这位薄先生?”

  “不会。”米先生道:“行了,别贫嘴了,少耽搁。”

  牧太太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只有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其中苦楚,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瞪了一眼牧晏,这兔崽子,上一回还是他初中的时候和人打架,双双负伤,还是这兔崽子先挑的头,她当时也是这么低声下气的上门赔礼道歉的。

  真是气死她了。

  怎么能这么不靠谱?

  门铃在她的指尖下轻响了起来,很快门就咔哒一声开了,露出了一个长得极其俊美斯文的男人,他唇角含着三分笑意,无端的便让人有了七分的好感,牧太太几乎都有些恍惚——那什么,这人有对象吗?她可以把她闺女介绍给他。

  ……哦不对,她没有闺女。

  牧太太有点理解为什么牧晏要剑走偏锋了,这照片和本人也差得太大了吧?就这往镜头前一站,就算一点演技都没有当花瓶,那也是插了棵摇钱树的花瓶,哗啦啦往下面掉钱的那种。

  薄楠询问道:“是牧太太?”

  米先生碰了碰牧太太的手臂,牧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尴尬地笑道:“是薄楠薄先生吗?我是牧晏的家长,不好意思,今天特意来归还失物,并且再和您道个歉。”

  薄楠的眼神掠过牧太太,看向了后面坐在轮椅上蔫蔫的牧晏:“进来说话吧。”

  米先生给了牧太太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再接再厉。

  薄楠带着他们在客厅落座,没想到薄楠坐下了,另外三人却不坐,牧太太看了一眼牧晏,随即将一个礼盒放在了桌上,“薄先生,这是您的失物。”

  薄楠见状便打了开来,见里面裹成一团的锡纸也没有什么疑虑,稍微拨弄了两下便打开了。

  他们二人只见自己避如蛇蝎的玉片叫人举重若轻的拿在手中,甚至还翻看了一下,便随意的放下了。牧太太心头一跳,立刻向薄楠俯身鞠躬道歉:“薄先生,我们家牧晏不懂事,做事不经过脑子,我知道后已经打断了他一条腿,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他一回。”

  薄楠目光流转,看向了牧晏。

  牧晏穿着病号服,一看就是直接从医院拉出来的,外面连一件棉袄都没有,一条腿打了石膏被吊在了轮椅的支架上,胸腹、双臂都裹着纱布,头上也裹了几圈,狼狈不堪。

  “兔崽子,道歉!”

  牧晏闷闷的说:“薄先生,对不起。”

  牧太太见薄楠不说话,立刻上前一步拽住了牧晏,一旁的保镖见状也跟着拉着牧晏起身,牧太太伸脚就要踹牧晏那条完好的腿的膝盖弯:“跪下!”

  薄楠抬了抬手:“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牧太太一愣,停了动作:“……您这话怎么说?”

  “我签了牧总的A约,不上班牧总还会给我发工资,大家当然是自己人。”薄楠笑道。

  牧太太立刻扔下了牧晏,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放到了薄楠的面前:“那份合同是牧晏他喝多了弄错了,这份才是想让薄先生签的。”

  薄楠没有看合同,反而看向了米先生:“这位先生是?”

  米先生道:“我姓米,字含光,今天本来是想厚着脸皮来薄先生这里求求情,现在看来薄先生本就没想和牧晏那臭小子计较,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薄楠闻言微笑,他悠哉地从桌上拿了合同,看了两眼就签了字:“话虽如此,这份干股我还是要拿的。”

  米先生道:“您签的有点快,其实牧太太包里还有一份更厚的。”

  “不必,有这一份很足够了。”薄楠道。

  事情到这里基本结束了,牧太太看出薄楠不欲寒暄,便起身告辞,米先生却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再坐一会儿和薄先生聊几句,你先送牧晏去医院吧。”

  薄楠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米先生再稍座一会儿,方便的话也可以留下吃个便饭。”

  牧太太心念一转,点头应道:“好的,米先生。”

  这一个思索,米先生已经从兜里掏出了好几样东西摆在了桌上:“薄先生,这些是我自制的,能不能请您掌掌眼?”

  牧太太:“……”

  ……

  牧太太和牧晏一出门刚走了两步就遇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张绯,正在错身之际,牧晏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叫住了张绯:“等等。”

  张绯一双桃花眼就看了过来,可谓是志得意满,看着就让人想揍一拳:“牧总有事?”

  牧晏看向了站在张绯后方的男人:“……冉浩,我就想问问你,张绯给了你什么?”

  冉浩上前一步,他一身西装外穿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着便是精英范十足:“抱歉,牧总,张总其实也没有特别优待我什么,给予我的都是我应得的。”

  “那你……为什么?”

  “您听过一句话吗?”冉浩微笑着说:“明明说好是三年,可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就快十年了老大①,我都已经做到总裁行政特助了,你还是没有让我回去。我很早之前就想通了……跟着张总干也很好,至少我不用背负心理负担,凭我的能力,老老实实奋斗就足以让我过上好日子……谁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呢?”

  “当年您培养我的资源在这些年里我通过张总后已经还的差不多了,请您悉知。”

  牧晏死死地盯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张绯打了个响指,悠然地从牧晏面前走过:“冉浩,走了。”

  “好的,张总。”冉浩一眼都没有看牧晏,便跟着走了。

  牧太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能怎么办?不怎么办呗!技不如人还能怎么样?她低头一看自家的崽:“阿晏?哎哎哎阿晏——!”

  “太太,牧总昏过去了!”

  “送医院啊!”

第78章

  张绯对于牧晏这件事情一笑而过, 要不是之前公司新址出了点问题拖累了他,牧晏想当他对手纯粹就是做梦,换他妈来还差不多。

  张绯站在门边上屈指叩了叩大门, 见不远处薄楠正和什么人说着话, 便道:“薄先生,我是不是来的不凑巧?”

  薄楠见他来了,看向了米先生:“米先生, 不介意有人旁听吧?”

  “当然不介意。”米先生道。

  薄楠方才叫张绯进来,张绯顺手关了大门, 入内后很自觉地坐在了薄楠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随即拿起了手机示意不用管他,他们自便就可以了。

  米先生说不介意就是真的不介意, 他指着桌上一枚玉环道:“这只无华环是我去年所作, 却总觉有哪里不好,薄先生能不能替我解惑?”薄楠看到这只玉环也就想起了米先生是谁

  薄楠将它拾了起来,夹在两指之间细细打量着, 这是一枚看着内敛的玉环,其下能看出来如山如雾一般的花纹,面上却半点不显, 黯淡无光, 应该是没有抛光过。

  玉环四极分别缠绕着四色的蚕丝,分别为青、黑、白、红。

  这便是四象的意思。

  东方苍龙为青, 北方玄武为黑, 西方白虎为白, 南方朱雀为红。

  再看气场, 它的气场如同外表一般都是十分内敛的, 只贴在玉环壁上隐约有些表现, 要不是薄楠将它拿在手上怕也看不出太多。

  薄楠顿了顿,便将它往自己手腕上套去,等到不大的玉环顺利的悬在了手腕上,薄楠手却不停,直到将它撸到了臂上,这才点了点头:“是个好东西。”

  米先生在看见薄楠把玉环往手上套的一瞬间就知道薄楠绝对是个大行家,这无华环是他的看家本领,寻常的风水先生怕是都认不出来这是一件法器,他看着薄楠道:“薄先生怎么说?”

  薄楠拨弄了一下臂上的玉环道:“应该是独山料子吧?上面缠的是天山蚕丝,这两样现在不太好找……问题出现在料子上。”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米先生真不是在寻我开心?”

  薄楠看到这只玉环也就想起了米先生是谁,准确来说是看见牧晏手上的玉环后就已经想起来了。

  米先生是一位擅长做法器的大家,尤其擅长做防护性的法器,他做的法器气场内敛,如同普通的饰品,实则是由特殊的技巧将气场内敛,全数灌注于主人之身,同样的东西被他一处理就能硬生生的抬一个档次,很是了不起。

  这位米先生如果要论,和他还算是个忘年交,昔年虽然两人各自为营,却在法器制作上交流过几次——具体表现为米先生做,薄楠拆。

  毕竟别人要拿着米先生的作品来追杀他,又或者他要杀的人戴着米先生的作品,他总不好干看着,偏偏米先生的东西都有些意思,故而每次办完事儿还特意拿回来研究拆一拆什么的,好几次拆完了还特意做了个一模一样给他寄回去,示意米先生的看家本领不行了,惹得米先生暴跳如雷。

  可米先生却不算是个坏人,他跳完了就专心研究,意图弄些个更好的出来让薄楠无计可施,一来一去之间两人也就有了那么点莫名的交情,后面有几次薄楠死里逃生靠的都是米先生送他的法器。

  他们没有见过面,但通过法器还是很容易就能认出来的。

  “真不是。”米先生苦笑道。

  薄楠将玉环撸了下来,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道:“虽说这样四色俱全的独山料难找,这一块颜色是齐全了,可本身不太好,没有那么大的气量去承受这样的格局。”

  “这怎么会?”米先生脸色一变,他接过玉环仔细摸了又摸:“不至于啊,这块料子气场很好,又是难得的四角俱全,否则我也不会挑它来做……”

  薄楠一笑,手指微动,但想了想冲着两人上辈子的交情没直接一指把这只玉环给点碎,耐心的解释道:“独山玉本就是性脆,或许它本身的气场可以,可架不住您的秘法。”

  “请薄先生指点。”米先生正色道。

  “借四象本就是追求一个四角俱全,四平八稳,可白虎主凶,青龙主正,玄武主阴,朱雀主阳,在其中不断厮杀,又没有外放的途径,只能损耗内里。”薄楠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这样的秘法更适合以金、银为底,刚柔并济,方得始终。”

  张绯这会儿已经不看手机了,他专心致志的听着两人交谈,眼神落在了薄楠掌中,有点想插嘴,却又不敢真的插嘴。

  他的眼力还要再次一点,他只能隐约感受到气场,此刻就觉得这玉环是个普通的饰品,听他们又是四象又是气量的完全跟没头苍蝇一样,恨不能让他们说的仔细点。

  米先生闻言沉默了下去,神色复杂的看着桌上那几件法器,他一向觉得金银庸俗,再加上本身家中又是做玉石出身,不说极品料子随手摔着玩儿,捡点‘不大好’的料子做东西那可太方便了,便向来都是用玉石做法器的。

  这不是说他用不起金银,也不是说他没用过金银做法器,只不过他在有的选的情况下就会下意识的去选择玉料,而非金银——这块玉料不行,可能是品种不对,他可以换一个品种的玉料再试试,犯不上一定要用金银。

  等到年岁大了,技术也熟练了,自然就更加会选择喜欢的、顺手的材料去做,这可谓是一叶障目!

  米先生叹了口气:“没想到我是轴在这儿了,果然是不如年轻那会儿脑子灵光了。”

  “米先生不必这样说,这玉环么……”薄楠也有些技痒,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还要试验一下,米先生不介意的话随我上楼?楼上有个临时工作室,足够用了。”

  米先生立刻点头,他自己的独门技术是不怕被薄楠偷学的——要是只是看看成品就能学会,那跟他的能耐其实关系不大,毕竟谁也挡不住那种摸个玻璃就知道怎么提炼的人,也挡不住吃口菜就知道怎么烧的人。

  除非他吃不到,摸不着。

  张绯乖巧举手:“我能跟着上去看看吗?”

  薄楠看了他一眼,米先生道:“没事,一道上来看看吧。”

  张绯快乐得跟着去了,顺道用手机指使在外面等着的冉浩去买点蛋糕甜品之类的送来,他刚刚来的急,本来是想问问薄楠牧晏的事情的,但是人一来就和牧晏撞了个对面,所以也就不用了。

  但毕竟人已经到了薄楠家门口,不进去显得有些不太礼貌,这才进来了。

  ***

  二楼的工作室是临时弄出来的,但是既然薄楠和柏焰归没有谁差钱,自然也不会显得捡漏了。薄楠开了灯引了两人坐了,米先生的视线被墙角堆着的几块翡翠吸引得拔都拔不出来:“好东西啊……”

  “米先生说笑了。”薄楠打开了工作台的无影灯,顺手无比的从一旁抽出了一支笔刀来,用眼神询问着米先生:“可以吗?”

  “薄先生才是说笑了。”米先生抬了抬手:“一只无华环罢了,您尽管下手。”

  薄楠微微颔首,他一手握住了无华环慢吞吞的旋转着,笔刀悬在一旁却不见有什么动作,这时间有些长,等得张绯有些焦急:“薄……”

  米先生低声道:“小声些,薄先生在捕捉气场的缝隙。”

  话音未落,便见薄楠手指一动,笔刀瞬间落在了玉环的内壁上,只听见叮得一声,玉环发出了绵长又清脆的响动。与此同时,‘无华’这个名称算是彻底失去了它的意义,他们只觉得厅中有清风微拂,那无华环就像是被水浸润了一般,显出了它斑斓而艳丽的色彩。

  独山玉因其主要产于南阳独山而得其名。独山位于南阳市东北处。独山玉玉质坚韧微密,细腻柔润,色泽斑驳陆离,温润,有绿、蓝、黄、紫、红、白六种色素,77个色彩类型,是工艺美术雕件的重要玉石原料,成为南阳著名特产,是中国四大名玉之一。①

  可因为历代开采,色彩艳丽的极品独山料越来越少,这也是必然的,就如同翡翠一般,好些矿区都已经出现了绝矿,像这样红得绚丽,白得纯粹,黑得透彻、青得飘逸汇聚于一身的独山料确实是少见到了极点。

  说难听点,要是张绯第一眼见到的是此刻的无华环,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人工染色的工艺品。

  薄楠手指不停,笔刀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在他的指尖颤动着,他神色专注地看着笔下的东西,而无华环的气场也越来越强,厅中给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另外两人双双变了脸色。

  张绯的变色是因为感受到了无华环庞大的气场,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之前说什么四象四角之类的,也能理解为什么米先生不解,如果它真实的气场表现是这样的话怨不得米先生百思不得其解。

  而米先生脸色大变是因为薄楠这一手就是破了他的秘法。

  他之前说得轻巧恣意,主要是觉得薄楠不可能真的就弄懂了他的独门法子,可现在一看当着有这个苗头了,他还是觉得有些心梗,他紧张地看着薄楠动作,心下也有点茫然,不知道究竟是期待薄楠真的将他的秘法破解修复他这只玉环的缺点好,还是让薄楠失败于这一步比较好。

  米先生心里有些隐约的预感,他从口袋中发出了一瓶药物,看也不看地就塞进了口中——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吃一粒速效保心丸比较好。

  这一个动作之间薄楠便已经停下了笔刀,他抬眼看向米先生,道:“一会儿动静会比较大,您护一下张绯。”

  米先生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薄楠见状便落下了最后一笔——一个极小的圆。

  其实说白了这环也好改,正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声大业②,无华环的设计理念不过是以四象求稳,趋吉避凶,到这一步还是没有问题的,可四象相对,又被米先生的秘法所敛,故而吉凶阴阳之气不断在环中碰撞,便出了点问题。

  米先生其实想到了这一步,虽然他刚刚没有提出来,但这是一只‘环’,圆融之意,使四象之气在环中盘旋,亦有束缚、环住的意思,但这还不够。

  这一笔落得艰难,薄楠却丝毫不见难色,笔刀稳定而落,神之又神的在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太极上点下了阴极。

  既然圆环不够,便再补上一个太极,就是这么简单。

  刹那间厅中气场一顿,紧接着便有风起云涌之势,一种无形的压力压迫着厅中三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撕扯着对方,风从四面八方而来,随着而来的便是狂烈的气,既然有了太极,便要生四象八卦,如今正是生成之时!

  张绯被风吹得忽冷忽热,一会儿如烈火焚身一会儿又如堕寒冰地狱,是真的有些吃不消,虽是如此,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支撑不住扶住了桌面。

  他好像有点直不起身体了,神智也越来越昏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再把他的灵魂也在往外扯一样,让他头晕目眩,几乎要就此昏过去。

  米先生一开始看得入迷,可突然听见哒得一声,他扭头一看满头大汗的张绯便立刻意识到了张绯不如他们两个能够从容应对这样的气场撕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气场,导致气场撕扯之间将他的气也引着外泄——需知气如命,人活不就是一口气吗?

  他连忙抓住了张绯的手臂,将两只同款的玉环送到了张绯手里往他胳膊上套。

  这一套,张绯身上外溢的气场便停住了,张绯压力顿时大减。

  薄楠也有些意外,他也没料到只是稍作修改会有这样的威力。

  随着风云变幻,外面似乎也响起了隐隐的雷鸣声,与此同时玉环也出现了嗡嗡的声响,就像是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撕扯。

  要碎了。

  薄楠和米先生心中不约而同的响起了这句话。

  薄楠心念一动,立刻抓起了笔刀,手起笔落之下缠在四极上的天山蚕丝与刀尖迸溅出了一点耀眼的火星,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如同金戈交鸣的响声后,青色的丝线便簌簌而下,而同时间厅间的风便变得越发凶戾起来,几乎起了如同哭叫般的风啸声。

  薄楠手不停,如法炮制,随着缠绕于玉环之上的丝线尽数断裂后,厅中的风一下子就消弭殆尽,又在下一瞬间起了一阵微风,如清风拂面,温润合意。

  “成了。”薄楠松了一口气。

  “成了!”米先生大喜。

  薄楠瞅了一眼米先生,坏心眼地随手在上面拂了拂,突地那一阵清风也不见了,玉环上宝光尽数掩去,那些斑斓陆离的色彩也隐没入了晦暗之中,除却丝线不在外已经和之前别无二致了。

  米先生顿了顿,苦笑着看向了薄楠,薄楠眉峰一动,便露出点笑意来:“米先生,您这可得谢我。”

  米先生反问道:“薄先生难道不该谢我?”

  虽然早有预感,但是真的看见的时候米先生还是很想跳起来问薄楠怎么学会的,这……啊,他心脏跳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