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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瑾荣这段时间了解过大齐世家,对韩这个姓氏还算了解。

他隐隐猜出韩适之属于哪一家,便问:“燕北韩家?江南韩家?”

听到“燕北”两字时,韩适之目光微凝,应道:“回陛下,微臣乃是燕北韩家人。”可惜燕北早已落入突厥之手,是先皇亲手让出去的,为了请突厥出兵解西梁之围!

曾经显赫一时的燕北韩家,如同丧家之犬般举家南迁,气得他的祖父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韩适之只是眉头一动,姬瑾荣已看出韩适之的悲痛与不甘。韩适之并非鸿胪寺官员却通晓突厥语,无非是想知己知彼。若说朝中有谁最盼着击退突厥、收复燕北,那无疑是燕北韩家的子弟!

他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

姬瑾荣说:“朕欲,计间突厥。卿可愿——”他望向韩适之,“与朕,一同谋划?”

韩适之仿佛久旱突逢甘霖,眼眶乍然湿润。

今日初见姬瑾荣,韩适之心中只生出些许希望。不想姬瑾荣竟从百官之中点了他,让他随驾左右;如今更是将他找过来,要与他共谋离间突厥之计!

不管要多久,只要姬瑾荣心有收复燕北之意,韩适之就热泪盈眶。他最怕的,就是所有人都绝口不提燕北,仿佛它从来不曾属于大齐!

燕北!

燕北!

燕北啊!

他祖父临终时握住他的手一直喊着的燕北啊!

韩适之眼中含泪,起身朝姬瑾荣一跪:“微臣才薄力弱,蒙陛下不弃,但凭陛下驱使!”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果然还是一不小心把二更给睡了…

早上补上么么哒!!!!!

陛下:收割一个忠犬,两个忠犬,三个忠犬…咦,你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

王爷:陛下什么时候收割我?

不知道为什么,陛下突然有点小心虚…

第10章 收服草根蛮王(十)

灯火如昼。

佳肴满桌。

姬瑾荣用烈酒款待突厥使者。

为首的突厥使者大约二十七八岁,大马金刀地一坐,自有草原人的豪迈。

姬瑾荣让韩适之为使者介绍美酒,因着粮食紧缺,大齐已下了禁酒令,突厥使者来到这边之后竟没能买到酒,此时一嗅见酒香,那使者肚里的馋虫马上醒了过来,喉咙霎时发紧。

姬瑾荣取出数种美酒,偏不让人倒酒,反倒和对方寒暄起来。

突厥使者只能压着馋欲应对。

姬瑾荣问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使者都一一答了。使者名字的读音挺难记,意译过来就是“飞鹰”。飞鹰年方二十八,已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两男三女,战斗力十分惊人。

姬瑾荣表示要赠予五个孩子礼物,男儿送宝刀、烈酒,女儿送珠宝、丝绸,都是千挑万选的好东西。

使者只道这是中原人的礼数,并未太在意。

提到孩子,姬瑾荣又问起突厥可汗可有孩子。

听姬瑾荣老在小一辈上打转,使者不由看向姬瑾荣。这一看,才察觉今日那位英姿勃发的马上天子,瞧上去不过才十来岁,还是个半大少年。约莫是因为还小,所以才老想着有没有同辈吧?

使者说:“当然有,可汗有两个儿子,岁数比你还大,都二十来岁了。”

姬瑾荣听完韩适之翻译过来的话,脸上有些失落,仿佛如果他们年纪相仿就能一起玩儿似的。

姬瑾荣又问起突厥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使者忍不住了,开口说:“何不边喝边说?”

姬瑾荣好像这才想起还没让客人沾酒,朗然一笑,说道:“边喝边说!”

姬瑾荣酒量不好,喝的酒是甜酒,甘味多、辛味少。他觉得这味道好极了,痛痛快快喝完了三杯,才接着和使者打听他们那边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三杯下肚,使者却并不满足,这杯子也忒小了,至少得用个小碗来盛才成。可对上姬瑾荣殷切的眼睛,使者又莫名地变得耐心起来,和他说起突厥的风土人情,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听到篝火晚会时必备的烤全羊时,使者明显发现姬瑾荣的眼睛亮起一撮小火苗!

敢情这位小陛下喜欢吃的?

使者着人给自己倒酒,边喝边说起突厥有什么吃食。论精细、论吃法,突厥自然不如中原。不过突厥的吃食都很有马上民族特色,听起来和中原大不相同,各有妙处!

姬瑾荣眼睛越来越亮。他让韩适之对使者千叮万嘱,若是下次再来一定要带上几个厨子,什么草原吃食都会做的那种。

使者:“…”

他一定是傻了才会觉得这可能是个好机会。

这一次宴饮,勉强算是宾主尽欢。临别时姬瑾荣还恋恋不舍,大方地拿出几张酿酒方子送给了使者。

韩适之替姬瑾荣转告使者:“我们陛下说,我们大齐粮食不足,酿不了酒,索性把方子给你们。你们突厥兵强马壮,谷物充足,理应享用最烈的美酒。”

使者心头一跳。酒啊!哪个草原人不好酒?这可是一门绝好的生意!

使者正想着要不要把它昧下来,韩适之已经开口:“陛下还说,其中两张是给使君两位公子的礼物,使君可以挑喜欢的留下。酒曲跟器具我们都有很多闲下来的,工匠也有些一直被闲养着,使君若是不嫌弃可以一并带回去。”

使者心中一喜。他说:“多谢你们陛下的美意。”

过了几日,突厥使者带着“礼物”浩浩荡荡地离开。姬瑾荣亲自送到宫门,颇为热切地让使者下回再来。

何泰为姬瑾荣牵来红马,姬瑾荣沿着原路折返,不一会儿便瞧见了立在阶前的镇南王。

镇南王说道:“陛下,明日我便要出发了。”

姬瑾荣望着镇南王。

镇南王说:“今夜我为陛下守夜可好?”

姬瑾荣一愣。

镇南王凝视着姬瑾荣:“就像御前禁军一样在陛下门外守一夜。”

姬瑾荣浑身发僵。

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很多事情。

姬瑾荣说:“明日出发…”哪能一夜不睡?

镇南王说:“臣没有关系。”他深深地注视着姬瑾荣,“就算十天十夜不睡,臣也不会觉得累。”

姬瑾荣说:“胡来!”

镇南王说:“陛下,臣一去数月,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姬瑾荣安静下来。

镇南王说:“臣当陛下答应了。”他解下薄披风披到姬瑾荣身上,“秋日里风有些凉,陛下别冻着了。”

姬瑾荣:“…才几步路。”

镇南王注视着姬瑾荣。

姬瑾荣很怂:“好吧,我留着。不过,过些天,天会更冷——”可别指望他披着它到入冬。

镇南王十分体贴:“听闻西梁人擅做貂裘,臣会遣人替陛下带回来。”

一整天里,姬瑾荣都感觉镇南王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到了傍晚,镇南王照旧与姬瑾荣共进晚膳。

吃的是南边的菜,偏于清淡。这段时间姬瑾荣吃太多烤的红烧的,换一下口味倒是胃口大开,一点都不嫌弃它们的清淡。

姬瑾荣吃到半饱,和镇南王说起突厥使者的事。

突厥是马上民族,随水而迁,他们的可汗是个有野心的,占了最肥美的土地,建了个都城,名叫黑沙城。当年突厥依附于柔然,为柔然炼铁,属于“技术工种”。相比其他马上民族,突厥对炼铁等技术的掌握度更高,也更善于向中原学习。

幸运的是,突厥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

首先,突厥并不是单个民族,而是多个民族混居,因为共用突厥语而统称为“突厥”,这是一个可利用的点;其次,可汗年岁渐高,两个长到成年的儿子年岁渐长,野心也渐渐膨胀,与兄弟间的关系越发微妙,这是另一个可利用的点。

姬瑾荣所要做的,就是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离间一切能离间的敌人。比方说那个看起来颇为顺眼的使者,瞧起来就挺适合帮一把的。

人么,就算本来没有野心,遇到了机会也会生出野心来。

在镇南王面前,姬瑾荣也不在意自己那点小结巴,将自己的打算合盘托出。他本不在意这大齐的存亡,可在看到卫国侯、韩适之等人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没办法,突厥实在太欺负人了!

地都送了,还得让先皇喊他们可汗“父皇”!难怪满朝文武都没什么脸让先皇勤快上朝,先皇都成儿子了,他们这些跪拜先皇的朝臣是什么?孙子都不如!

就算要亡国,也得先出一口气再说。

姬瑾荣提起使者说的吃食,向镇南王夸道:“如此美味,朕,心向往之。”

镇南王瞬间会意:“等臣腾出手来,一定让陛下好好尝尝。”

姬瑾荣笑眯眯:“正合朕意。”

饭饱酒足,姬瑾荣练了一会儿字,有些困乏。镇南王命人送了热水来,杵在寝宫里对姬瑾荣说:“陛下困了,先沐浴吧。”

姬瑾荣:“…”

见镇南王没有出去的意思,姬瑾荣也不管了,大大方方地脱了衣服走进水里。

镇南王走过去帮姬瑾荣洗头擦背,等姬瑾荣上上下下都洗干净了,他伸手抱起姬瑾荣,亲手为姬瑾荣擦干头发。

内侍们进来将热水搬走,又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屋里只剩镇南王和姬瑾荣两人。

镇南王说:“陛下,臣明日就要离开。”他从背后将姬瑾荣搂入怀中,“臣不放心陛下。”

姬瑾荣手掌微微握起。

他缓声说:“即使困于、一床之地,我亦不曾、为人所害。”

话一落音,姬瑾荣感觉到身后的镇南王浑身颤了颤。姬瑾荣并不挣扎,任由镇南王钢铁般的臂膀缓缓收紧。

镇南王亲吻姬瑾荣微微发红的耳朵:“陛下…”

姬瑾荣一僵。

镇南王没有为自己解释,也没有进一步逼迫,而是旧话重提:“陛下,臣为您疏通经络。”虽说他会把最精锐的人马留下,虽然禁军的守备并不差劲,但他还是希望姬瑾荣有更好的自保能力。真正遇上危险的时候,靠别人永远是靠不住的。

镇南王的声音虽是殷切,却没有沾染半点情欲。

姬瑾荣挣扎着转过身,仰头与镇南王对视。

镇南王将姬瑾荣的长发整理好,仿佛一点都不急着听姬瑾荣的回答。

即使他们只有这一夜了。

许久之后,姬瑾荣“嗯”地一声,说:“好。”

如果是“他”的话,没什么好扭捏的。每回他重病卧床时,“他”总会为他全身上下来回揉按,说是怕他以后使不上力。

镇南王始终注视着姬瑾荣。他知道他的陛下是聪明的,只要露出一点痕迹,他的陛下就能发现所有真相。

听到姬瑾荣同意,他明白自己和姬瑾荣又回到了原点,在姬瑾荣心里他又变回了那个忠心不二的鹰犬。

可他并不想只做鹰犬。

镇南王忍不住俯身亲上姬瑾荣的眼睛。

姬瑾荣眼皮一颤,怒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骂道:“你、你、你、你放肆!”

镇南王双手定在姬瑾荣腰间:“接下来可能会很疼,陛下若是忍不住就叫出来,别咬着唇,咬破了吃东西会疼。”

听到“吃东西会疼”,姬瑾荣顿时不敢再咬下唇。

镇南王莞尔。

他找准第一个穴位,开始为姬瑾荣打通经络。这是他在另一个世界习得的手法,人的活动是依靠经络牵动的,而全身经络又有无数个交汇点,这些交汇点就是大大小小的穴位。沿着这些穴位上上下下地疏通经络,便能让身体更具柔韧性、更具灵活度,不管是骑射还是练武,都有极大的优势。

因为经络本身可能千拉百扯,也可能阻断淤塞,因此在疏通的时候可能会疼得厉害,这也是免不了的事情。

姬瑾荣痛得冷汗涔涔,还真没忍着,眼泪忍不住哗啦拉直流。

镇南王见姬瑾荣这么难受,不由加快了手中动作,将全部穴位疏通完。

见姬瑾荣脸蛋上满是泪珠子,镇南王俯首将它们吻去,伸手替姬瑾荣盖上被子。

姬瑾荣浑身发软,闭起眼假寐。

镇南王说道:“陛下,这是臣那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他的声音里蕴藏着无尽的思念,“臣见不到陛下的日子太长了,长到有时臣都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陛下,臣从来都不敢和你说,从来都不敢将臣心中所想告诉你。因为臣知道在陛下心中,臣并不是特别的那一个。臣只是像长孙猛、韩适之那样——恰好在陛下需要用人的时候出现而已。”

姬瑾荣眼皮动了动,并未睁开眼睛。

镇南王说:“陛下,臣后悔了,臣后悔没有告诉您——这么多年来,臣每一天每一夜都在后悔。就像陛下您以前教我的那样,有些东西自己不去争取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的。臣应该把话说出来,应该努力把自己变成陛下心中‘特别’的那个人。”

姬瑾荣睁开眼,与镇南王对视。

镇南王握住姬瑾荣的手掌:“陛下,臣不愿再后悔。”

姬瑾荣顿了顿,缓缓回握镇南王的手。

镇南王只觉一阵狂喜。

他说:“陛下您累了,快睡吧。”

姬瑾荣再次合上眼睛。

镇南王没有放开姬瑾荣的手。

直至姬瑾荣的呼吸变得轻缓而均匀,镇南王才站了起来,穿上甲衣,带上佩剑,走到门外。

门外月色正好,秋风却有些寒。今夜在寝殿外当值的是长孙猛,他站得笔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镇南王说:“下去。”

长孙猛心头一跳。

虽然镇南王气势慑人,他仍是鼓起勇气说:“卑职今夜当值,不可擅离职守。”

镇南王说:“今夜我来当值。”

长孙猛还要反对,对上镇南王的目光却觉背脊发寒。连姬瑾荣都赶不走镇南王,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长孙猛只能含怒退下。

他虽是走了,却并未去休息,而是和别的御前禁军换了位置,不远不近地盯着姬瑾荣寝宫那边看,耳朵也高高地竖起,若是那儿有什么动静他一定会立刻冲过去!

镇南王却没再进去。

镇南王站在门口的位置,按着佩剑注视着四周,仿佛真的在为姬瑾荣值夜。

寝宫内的姬瑾荣翻了个身,隔着重重帘幕往外看。一个高大修长的影子投在门上,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这样站了千百年。

姬瑾荣合上眼,又睁开。睁开了,又合上。

看着一重一重的帘幕,他的思绪渐渐飘远。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每回他病重,魏霆钧谁都不放心,夜夜都亲自守在门外。最开始,他确实只当魏霆钧是“可用之人”,可魏霆钧太傻,傻得姬瑾荣于心不忍。

在听到镇南王提出“守夜”时,姬瑾荣什么都明白了——

他明白了魏霆钧当初被逼急了说出的“心上人”是指谁、明白了镇南王透过这具皮囊看着的是谁、明白了为什么魏霆钧煞气冲天死而不消,更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在此。

劫因他而生,只能由他来解。

第11章 收服草根蛮王(十一)

翌日,大军将行。

姬瑾荣在城楼上送别。

在此之前,姬瑾荣着人将西境战况广为传布。

不少百姓都知晓西境被烧杀抢掠的事儿,也见到了西境逃难来的流民。

那些流民一个个饿得瘦骨嶙峋,身上还有深深浅浅的伤口,着实可怜得很。

听说西梁还想占了河谷之地,真是欺人太甚!

今日镇南王要前往西境,百姓们都出来了,人挨着人挤在街上夹道相送。

镇南王领着黑骑营骑马出城。

到了城门外,镇南王调转马头,看着城楼上站着的姬瑾荣。

姬瑾荣穿得很正式,是类似于秋猎那身黑底红纹正服。他遥遥与镇南王对望片刻,命人敲起了战鼓。

咚!咚!咚!

沉厚的鼓声在猎猎秋风中传开,一声一声地敲打在百姓们心头。他们不由屏息望向城楼,不管看得清看不清,都翘首以望,希望能瞧上姬瑾荣一眼。他们还没见过这位新皇呢!

至于站在姬瑾荣不远处的朝臣,更是感觉耳膜要被震天鼓声响破。

他们看看姬瑾荣,又看看城门外的镇南王,突然意识到很多事是真的不一样了——镇南王与从前不一样,新皇更与从前不一样!

鼓声越来越响,姬瑾荣却遥遥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姬瑾荣的声音并不洪亮,但莫名地随着鼓声传远,清楚落入每一个百姓和将士耳中,“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将士们渐渐集结成列,齐齐望着鼓声之源,目光都凝在新皇身上。

莫名地,他们心底涌现了无尽的勇气,感觉胸中壮志凌云!

百姓中的西境流民先随着姬瑾荣唱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声音起初很小,接着却越来越响亮,几乎盖过了鼓声。

许多人听着听着,这些年所受的屈辱仿佛一下子来到眼前。

年突厥占了燕北!

西梁年年越境抢掠!

南蛮诸郡时常叛乱!

太多太多的重创接连而至,几乎磨光了他们所有锐气。

他们躲在京城这一隅之地苟且偷安,遇上外地来侵,能想到的只有“求和”两个字。

将士在阵前浴血奋战、保卫疆土,可有些人嘴巴一动,便把燕北之地给送了出去。

那可是他们的燕北啊!

如今西梁又来抢他们的河谷之地!

那是他们的河谷!

那里有肥沃的土地,那里生长着丰美的水草,那里养着他们健壮的牛羊和马驹!

那是他们的河谷啊!

有书生坐地哭唱:“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唱到最后,他痛哭流涕,“与子偕行!与子偕行!与子偕行!”

战鼓响了三轮,才终于停了下来。

镇南王听得出来,到最后姬瑾荣的声音已有些发哑。

秋来风大,姬瑾荣又站在那么高的地方,镇南王心疼得要命。

能得到姬瑾荣昨夜那轻轻一握,他便已心满意足,实在不愿他的陛下如此劳心。

镇南王命令大军开拔。

姬瑾荣目送镇南王远去。

《无衣》由他来唱其实不大适合,不过这是他教“他”识字时用的第一首战歌,镇南王一去这么久,他总不能什么也不做。民心和士气,是他可以为镇南王争取的。

当然,士气不是靠一首战歌,民心更不是靠些许鼓动。

这只是其中最微小的一部分而已,他会控制住后方,为西境提供最精良的武器和最及时的粮草,虽不能保证他们顿顿有肉,但绝不会让他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姬瑾荣未在多留,转身离开城楼。

长孙猛和韩适之一左一右,紧跟在姬瑾荣身后。

镇南王这一去,便是三个月之久。

这时突厥那边传来不少好消息,飞鹰秘密遣人来大齐找了不少工匠、工人回去,有酿酒的,有造首饰的,还有纺织的。若不是姬瑾荣不松口,飞鹰还想弄一批中原女人回去。

此时西梁使者正好到了黑沙城,向突厥可汗求援。

飞鹰把人截下了,硬是将西梁送来的美女截了一半才答应让他们去见可汗。

见过西梁使者,飞鹰又想起那位年纪特别小的中原小皇帝。

和那位小皇帝比起来,这西梁皇帝真是让人瞧不起,瞧瞧那些使者俯首帖耳的模样,简直令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