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的小声嘀咕,倒也没引起旁人注意,就听任天翔对李泌笑道,“咱们对先生充满信心,先生尽管放手而为好了,咱们义门上下,唯先生之命是从,绝不敢有半分轻慢。”

李泌摇摇头,正色道:“这三十六人的战阵,已相当于一支军队,必须由一名统帅统一调度和指挥,才能让所有人结为一个整体,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不过这名指挥战阵的统帅不是我,而是任公子你。”

“我?”任天翔愣了一愣,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这万万不行!我只对义门八士武功知根知底,对儒门剑士和释门十八罗汉却是一无所知,如何能指挥他们作战?千万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的孱弱,毁掉了中原武林的名声。”

“统帅的强弱不在他的武功,而在于他的头脑和临阵应变能力。”李泌徐徐道:“你看那摩门圣女娇滴滴的模样,多半也不会武功,却能凭她的手势将三十五名摩门弟子连接成一个整体,公子难道自认还不如那个波斯少女?”任天翔心中一动,不过还是摇头道:“我从来没有指挥过战阵的经历。如何能担此重任?我个人胜败荣辱是小事,我只怕因我一个人的无能,令众高手输掉这关键的一战啊!”

李泌沉声道:“兄弟看看这里除了你,谁还有指挥战阵作战的经验?比起别人,你好歹读过墨家兵书,墨家对兵法战阵有过极为专业的研究,你别告诉我那些兵书你早已烧毁,墨家兵法早已失传。”

任天翔心知自己私藏墨家兵书一节,瞒不过李泌的眼睛,而墨家兵法中,也确实有不少关于战阵的论述和讲解。他将那些一知半解的理论在心中回味了一遍,最后硬着头皮答应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试一试,不过我有言在先,输了你可千万别怪我!”李泌望向肖敬天等九名儒门剑士,沉声问道:“我想请诸位看在华夏门共同的利益上,暂时接受任天翔的指挥,依照他的号令进攻或防御,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儒门中人对君主有种近乎迷信般的崇拜,君王是仅排在天地之后的权威,如今李泌身怀肃宗皇帝的圣旨,在儒门众人心中便是天子的代表,所以众人哪会有任何异议?肖敬天连忙点头答应道:“没问题,我们会谨尊任门主号令。”

“等等!”任天翔突然打断道:“我想用另外一名义门弟子,替下贵派的邱先生。”邱厚礼气愤难当,质问道:“任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任天翔无辜的摊开手道:“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怕邱先生在先前的对阵中已经受伤,影响咱们的实力而已,既然要我做统帅,不会连这点小小权利都没有吧?”邱厚礼还想争辩,已为肖敬天抬手阻止。就听他沉声道:“没问题,邱贤弟暂不出战,由任门主另外找人代替。”见儒门众人再无异议,李泌又转向释门众人,早已得到无垢之令的释门十八罗汉,立刻齐声道:“咱们谨尊任门主号令,绝不敢有半点轻慢和懈怠,请先生放心。”

释门十八罗汉其实就是出身少林的十八个武僧,他们当年在西番时就与任天翔打过交道,在五台山高僧摩诃衍率领下,协助菩提生大师对付害死无尘大师的西番黑教高手。众僧对任天翔之能早有知晓,如今再次联手,众僧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三派高手合作一处,听任天翔简单约定了指挥的手势和信号后,便分成三波各自分开。任天翔以少林十八罗汉为正军,以儒门八大剑士为偏师,再以义门八士加上代替邱厚礼出战的褚刚为奇兵和总预备队,三波人马分成三个梯队,慢慢向摩门的拜火大阵逼了过去,但见群雄早已让出两座高台中间的空地,使之成为一个数十丈见方的战场。虽然场中没有任何呐喊擂鼓声,但那种大兵团才有的肃杀和紧迫感,早已如无形之手在场中悄悄弥漫开来,扼住了每一个人的脖子,令人呼吸不畅,更难以出声。

75破阵

任天翔从未有过指挥作战的经验,不过在这个时刻,墨家兵法上那些原本记忆不祥的战术和阵法,却开始从那些几乎被遗忘的记忆角落冒了出来,当他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战场之时,才发觉自己对战术和阵法并非一无所知,他试着用右手指向前方,同时以左手划了个弧线从侧面迂回。释门武僧与润八大剑士立刻应运而动,十八名少林武僧立刻从正面向魔门的百货打针逼近,而八名儒门剑士在肖敬天率领下,开始向拜火大阵侧面迂回。

拜火大阵中央的波斯少女,开始在原地翩翩起舞,随着她的舞姿,三十五名偶们滴子组成的拜火大阵,立刻如行云流水般运转起来。但见其一经发动,三十多人的阵竟变幻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十八名释门武僧一突入拜火大阵中,便感觉陷入千军万马的包围,放眼望去,四面八方俱是敌人,指挥拜火大阵的魔门圣女却已经不见了踪影。无数金凤从四面八方迫压过来,释门引以为傲的罗汉大阵,竟然无法自如运转。

在拜火大阵侧翼,儒门众剑士只感觉自己面对的魔门弟子,阵容严整宛若守卫森严的军队。儒门众剑士见释门众武僧已陷入拜火大阵中,几个人立刻在肖敬天率领下,向阵容严整的魔门弟子发起了进攻。

无论是释门十八罗汉,还是儒门八大名剑,在江湖上俱是一流的高手,论单打独斗的能力,绝对都在魔门弟子之上,但是当这些魔门弟子组成战阵,三十多个便结成了一个运转自如的整体,在圣女艾丽的指挥下,他们凭着默契的配合和行云流水般的身形步伐,总是一战阵最强之处,攻击对手最薄弱的环节。任天翔虽然是第一次指挥战阵作战,但修炼已有所成的的,目光自然比旁人锐利得多,很快就看出对方差距所在。魔门弟子虽然武功稍弱,但他们是以一个整体在战斗,而己方则是分成两个不相干的部分,少林十八武僧还能以罗汉阵联手御敌,儒门八名剑士却基本是各自为战,难以像魔门弟子那样形成合力,更不用说与少林众僧配合了。

战斗在群雄的呐喊声中越来越激烈,就见陷入阵中的少林十八武僧攻势越来越弱,开始陷入苦撑的局面,拜火大阵外的儒门剑士虽然屡次想要冲进阵中相救,但在魔门顽强的防守面前,却始终不得寸进。

群雄的欢呼呐喊生渐渐稀疏下来,他们也看清双方的形势,不由将目光转向指挥作战的任天翔,但见他也正皱眉沉思,似乎还诶有将义门八士派上去作战的意思。有人忍不住高声提醒:“在不派兵增援,罗汉阵只怕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突见侧翼防守儒门剑士的魔门弟子,突然间往两旁退开,儒门剑士压力一松,立刻冲入了拜火大阵中央,与释门罗汉汇合到一处。任天翔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对杜刚等人比了个两翼包抄的手势。义门八士立刻分成两路,向拜火大阵包抄过去,从外围对魔门弟子进行骚扰。

就见儒门剑士与少林武僧汇合后,不仅未能增强罗汉阵的威力,反而打乱了罗汉阵运转的节奏,给罗汉阵带来了片刻的混乱。魔门弟子在艾丽的指挥下,立刻就抓住了这蓄谋已久的战机,拜火大阵突然向内收缩,少林武僧和儒门剑士俱感到压力陡增,先后有数人伤在了魔门弟子剑下。不过幸好任天翔及时派出义门八士,从外围向拜火大阵施压,分担了阵中少林武僧和润剑士的压力,才是他们的阵脚没有在这突然的变故下被冲垮。

就听魔门弟子的病人破空声,隐约合着某种奇特的韵律。随着艾丽的舞姿越来越急,魔门弟子的步伐也越来越快,拜火大阵运转得越来越流利酣畅,夹在其中的兵刃破空声,也越发像是索命的音乐一般刺耳。合释、儒、义三派顶尖高手之力,竟无法打破这索命的韵律。

“让他们听我调度!”任天翔终于开始窥探到拜火大阵的一些奥秘,急忙对唯一留在自己身边的褚刚吩咐道,“罗汉阵突击乾位,肖敬天率儒门守震位,杜刚率同门攻兑位,任侠守坤位!”

褚刚连忙将任天翔的吩咐以内力高声传递过去,虽然释门、儒门从来没有与任天翔合作过,但他所说都是最浅显的八卦方位,所以众人还能明白,立刻依照他的吩咐进行攻守。场中混乱顿时减少,任天翔再依照局势的变化进行调整,虽然还不足以跟运转娴熟的拜火大阵相抗,但凭着释、儒义门高手个人武功之强,勉强弥补了配合的不足,战势渐渐陷入僵持。

“起!”正曼妙而舞的艾丽突然一声轻喝,舞姿刹那间变得肃穆庄严起来。魔门弟子随着她的舞姿齐声诵唱起波斯语的经文,随着祈祷声越来越紧,有火光突然从拜火大阵中升起,那是两名魔门弟子的身体在燃烧,塔恩却毫不惊慌,而是像移动的火炬般突然冲入罗汉阵中央。

无数魔门弟子紧随他们之后,口中诵唱着意义莫辨的经文,也向被包围在中央的少林武僧和儒门剑士冲去。

中原群雄虽然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对手,就见魔门弟子在两名浑身是火的火人率领下,奋不顾身地向自己冲来,这彻底打乱了少林武僧的阵脚,致使罗汉阵开始陷入混乱。

“滚开!”肖敬天一声大吼,将长剑当成锏横拍而出,将两名燃烧的魔门弟子震开数丈。那两名魔门弟子倒了下去,但紧接着又有四名魔门弟子奋不顾身地冲过来。他们的身体正在燃烧,像火炬一样耀眼。两名躲避不及的少林武僧,被他们合力抱个正着,场中传出少林僧的惨叫,以及魔门弟子兴奋的祈祷和吟诵。

在魔门弟子前赴后继不惧生死的火攻之下,罗汉阵彻底乱了,有少林武僧被燃烧的魔门弟子死死缠住,与塔恩滚在一起变成了火人。

“击地!”混乱中传来任天翔的高喊,“以最大力量攻击地面!”

混战中的群雄刚开始没有人理解,但是褚刚率先做出了表率。他全力两掌拍向地面,震碎了地面铺设的青石板,石板破裂,石板下面的尘土被掌风激起,开始在场中弥散开来。其他人也立刻明白了任天翔的企图,纷纷以掌或兵刃击地,击碎了地上的石板后,激起漫天尘土,被包为的少林武僧和儒门剑士也立刻学着他们的样子,战场上一时烟尘弥漫,面对面也难辨认彼此。任天翔的手势和艾丽曼妙的舞姿俱消失在漫天的尘土之中,双方都失去了对自己人的指挥。不过任天翔这边人人都是高手,越是单打独斗越能发挥自身优势,而拜火大阵一旦陷入混乱,就难以发挥它独特的威力。

战场中不断传来兵刃相击和一两声惨叫,但外面的人却完全看不到战场中的情形,只有任天翔根据尘土激荡的形状,勉强辨认出己方对手的特点。比如那股剧烈的飓风,一定是使开山斧的熊奇在混乱中的逞威,而尘土中那股运转如行云流水的微风,一定是任侠的快剑…他不是出言指点己方的人,向拜火大阵最后的核心攻去。

拜火大阵终于混乱起来,尘土弥漫中绝大多数魔门弟子看不到圣女的舞姿,而艾丽也看不清战场中的情形,无法做出相应的变通,众人只能凭个人能力自由发挥,如此一来魔门弟子跟人武功相对较弱的劣势便是最大限度的暴露出来。

看战场中那激荡的尘土和风势,任天翔便知道己方已完全占据上风,拜火大阵已经零落不看,不成阵型。他刚要松口气,却突然发现战场的侧翼有股尘土在激荡,犹如潜游在水底的蛇鳗,目标明确地向自己所在方位飞射而来。那速度明显比普通魔门弟子快出许多,尤其是对方借助烟尘的掩护,避开褚刚等人的拦截,等任天翔发现之时,这股裹挟着烟尘的人影已冲到自己面前。

这人影来得如此之快,待任天翔发觉急忙后退闪避,同时向褚刚等人呼救之时,已经迟了一步,他刚呼出一个字,就感觉喉咙一紧,脖子被人扣住,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二人面面相对,相距不到半尺,知道这是任天翔才发觉,袭击自己的竟然就是圣女。他不禁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三个字——艾丽达!

听到任天翔叫出自己以前的名字,艾丽的手松了一松,严重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就在这是,艾丽身后突然涌起一股飓风,迅若奔雷直袭她的后心。任天翔一见便知,这是杜刚重于千钧的唐手霹雳斩,他急忙高呼:“住手!”

杜刚这一斩何等迅疾,虽然听到任天翔的呼声他急忙收力,但依然有五成力道击中了目标。幸好艾丽感觉身后有异,侧身避过后心要害,但后背依然吃了杜刚一击重击。她一口鲜血脱口而出,喷在了任天翔身上,人也不由己扑到任天翔怀里。任天翔急忙将她护在怀里,总算避过了杜刚等人后续的攻击。

艾丽只有在被击中之时浑身无力,待义门众人围过来之时,她已将任天翔推开,神情复杂地对他道:“我们败了,叫你的人住手。”

任天翔急忙让杜刚喝令大家停止攻击,场中烟尘渐渐消散,但见魔门弟子大多数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只有寥寥数人还在勉力支撑,而少林武僧和儒门剑士也倒下了十几个。

“我们败了!”艾丽坦然向众人宣布,“不过我们不是败在战阵之上,而是败在了阴谋诡计之下。”

任天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叹道:“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两军对垒,自然是各出奇迹,无所不用其极。”他微微一顿,“不过圣女在有机会杀我而没有杀,这一仗我不敢认为我自己胜,便算是平手吧。既然是平手那么就让中原武林豪杰自己选择,愿意拥立圣女为盟主的就跟你走,愿拥立李泌为盟主的就跟咱们走。”

群雄纷纷应和,自然都站在了李泌这边。在群雄的鼓噪欢呼声中,李泌来到台前,朗声道:"如今天下大乱,战乱频起,我华夏各门各派弟子,灵婴抛弃门户之见,为平息叛乱尽自己绵薄之力,这就是这届百子论道大会的主题。愿意为这个目标结盟的豪杰请留下来,不愿意的赞恩也不勉强,便有此间的助人恭送离开。

紫光道长忙附和道:“不愿意结盟的豪杰,请随知客道童去后殿用餐,然后由贫道亲自相送;愿意拥护李先生为华夏门盟主的就请留下来,咱们再举行正式的结盟大典。”紫光道长说的客气,但明显下了逐客令。摩门众弟子在群雄的鼓噪声中悄然而退,虽然右等铩羽而归的味道,但依然保持着原来的肃然和井然。在所有鼓噪起哄的人群中,只有任天翔在遥望着渐渐远去的魔门圣女,眼中显得有些失落。

“别看了!人家已经走了!你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小薇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任天翔。“也不是很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见小薇眼中闪出强烈的探究之色,任天翔心知这个时候说这个实在有些不合适,忙转开话题,“咦!司马瑜呢?他怎么不见了?”小薇转头望去,就见孔府弟子群中,司马瑜和他那几个随从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不禁奇道:“他很重要吗?你这么关心他?”任天翔喃喃叹道:"当然很重要,司马瑜不会就这么认输,他一定还有阴谋。任天翔虽然有这担忧,但却猜不到司马瑜还有什么手段。见群雄都在乱哄哄重新举行结盟大典,共推李泌为盟主,他只得将司马瑜放下,率义门众人拥戴李泌出任盟主。

群雄正在热闹喧嚣之时,突然门外号炮声响,跟着就见一名岱庙的知客道童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结结巴巴的对紫光道长禀报:“不…好了!有…好多兵马将咱们包围起来了!”

“是哪部兵马?”紫光道长忙问。他知道泰州附近并无叛军大部队,小股游骑对上千武功高强的江湖豪杰,完全构不成威胁,所以心中并不惊慌。

“不,不知道!”小道童结结巴巴的答道,“只看到旗帜上写着‘尹’字。”紫光道长神情一震,与李泌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示意道:“请先生随我登上岱庙高处看个究竟。”

几个掌门在紫光道长带领下,陪同李泌登上了岱庙最高的楼台,众人放眼望去,但见偌大的岱庙已经被无数兵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正门方向,一杆帅旗在朔风下猎猎飞舞,旗下除了几名打扮各异的蛮族将领,还有一位青衫如柳的文士,赫然就是司马瑜。

在他身旁,一将身材欣长,面目狰狞。“是尹子奇!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听说博陵崔家合族上下,便是葬送在这个杀人魔王手里!”博陵崔家合族被屠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遍,群雄听说包围岱庙的将领,便是博陵崔家灭门的尹子奇,神情皆是大变。

“真不要脸!”寂静中突听任天翔小声骂道,“都是江湖中人,不依江湖规矩,却调动大军来对付咱们,以后这司马公子的名声,在江湖上算是砸了。”

小薇质问道:“公子方才不是说,俩军交战,须无所不用其极吗?为何现在又这样说那司马公子?”任天翔好奇的望了小薇一眼,问道:“你对那司马公子似乎颇有好感,每次我说他,你都要为他怕辩护,莫非你跟他认识?”小薇一怔,笑道:“我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怎会认识司马公子这样的人物?”

“也对。”任天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故意调侃道,“这司马瑜长得一表人才,是个女人都会对他动心,你对他有好感也很正常,我能理解。”任天翔故意开着玩笑。谁知这次小薇却没像往常那样掐他,反而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似乎给他来了个默认,让任天翔心中奇怪不已。

“里面的人听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名叛军将领的高喝,“咱们是大燕国史思明将军麾下大将尹子奇的部队,目前已经占领泰州全境。尔等不用惊慌,只要归顺我大燕国,任何人都不会受到伤害。”紫光道长朗声问道:“岱庙乃道家圣地,庙内皆是方外之人,将军为何率大军重重包围?”

“方外之人 ?”那将领冷哼道:“方外之人为何竟敢联络中原武林各派,意图结盟对抗我大燕?本来尹将军也不想插手江湖纷争,不过现在你们中间,却有一个大唐朝廷的代表人物!如果你们要表明自己与大唐没有勾结,必须将这个人交出来,不然大军将踏平岱庙,届时必定鸡犬不留!”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到李泌脸上。

“大家千万不要上当!”任天翔越众而出,大声道,“叛军为何不直接攻入岱庙捉拿李泌?那是因为怕我们拧成一股绳,与他们拼死相抗。叛军人数虽多,但现在这岱庙中聚集了中原武林各派之精英,一旦联手抗敌,叛军决计讨不了好去。如果咱们将李泌交了出去,便是向叛军屈膝投降,刚成立的华夏门便宣告土崩瓦解,在难以合力抗敌,届时咱们在场的所有人,便都任由叛军屠戮宰割,再无反抗之力!”

群雄闻言皆暗自点头,不过也有人高声喝道:“但是已咱们在场一两千人,何以抗击叛军数万之众?咱们就算拼死一搏,也不过是给叛军制造一点损失而已。”

“大家不用惊慌!如果没有点准备,在下岂敢带着圣上的圣旨前来与中原群雄相见?”李泌接口道,“大家请坚守片刻,很快便有援军赶到!”说着他对裴文智微一颔首,裴文智立刻从怀中拿出一枚信炮对天拉响,就见信炮在高空炸开,灿烂的烟火在暮色将至的空中陡然绽开,数十里之外都能看到。

岱庙外的叛军一见之下心知有异,就听方才那将领高喝:“给你们十息时间,在不交出李泌,咱们便要发起攻击,届时庙内所有人等,一律格杀勿论!”群雄中虽然依然有人想交出李泌保命,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毕竟在中原群雄心目中,大唐朝廷才是天下正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来自北方的蛮族投降。

随着大门外一声声催命般的数息声,群雄皆拔出兵刃做好了力战的准备。十息很快过去,就听四周响起一阵群蝇齐飞的‘嗡’声,无数箭羽如密集的雨点,越过岱庙的高墙飞射而入,落到密集的人群中,人群中顿时响起一连串的惨呼痛叫,不少人已中箭倒地。

“快退入大殿!”李泌急忙高呼。

群雄急忙搀扶起受伤的同伴,慌忙退入大殿之内。他们只防着叛军的突击,却没料到叛军如此密集的箭雨,在叛军第一轮齐射之时,就有不少人中箭受伤。

三轮箭雨过后,叛军的骑兵昂然纵马而入,犹如旋风般冲入了岱庙大门,将各大殿堂中的江湖群雄分割包围起来。江湖群雄虽然武功高强,但在叛军井然有序又威力强大的攻势面前,几乎就没有还手之力。战斗眼看就要变成一场由叛军主持,对毫无战争经验的中原群雄进行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的屠杀。

任天翔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司马瑜最后的手段!不能将孔传宗或摩门圣女扶上花厦门盟主之位。便要将整个中原武林精英全部剿灭!只是现在明白已有些太迟,就算有少数高手能突出叛军重围,又如何应对外围伺机而动的摩门众高手?甚至还有萨满教高手。中原武林各派精英,眼看便要一战而灭。

下期预告:任天翔:司马瑜这家伙真是贼心不死,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么执着狠辣,难怪小薇都对他另眼相看。不过看李泌深藏不露的样子。总觉得他似乎对粉碎司马瑜的阴谋胜券在握呢。任语桥:其实小薇…算了下一卷中你自然会知道真相的。都怪你,带着义门兄弟跟李泌结什么联盟,弄得后来大家都狼狈不堪,哎,不过你也总算因祸得福,和小薇【哗——】,咳,剧透点到为止,大家且拭目以待吧!

26十月围城之卷

76守城

任天翔奇怪的是,李泌看起来似乎一点不急,只是不住抬首遥望远方。

任天翔很快就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之色,似乎眼前这危局正是他期待已久的结果。

远方传来隐约的呼喝呐喊,叛军骑兵开始焦躁起来。在高处隙望的任侠兴奋地对任天翔察报:“叛军撤了!好像有援军来救咱们,最前方的帅旗上好像是个‘颜’字。”

任天翔望向李泌,眼里满是敬佩:“原来李兄早有张良计,害我白白担心了半天。”李泌拼须笑道:“为兄心知百家论道这样的盛会,很有可能引来叛军的关注,所以在赶到泰州之前,就持圣上手谕去平原郡面见了平原太守颜真卿。他是安禄山辖区的义军盟主,得到了河北、山东诸郡县近二十万唐军的拥护。战斗力虽不能与叛军相提并论,不过也能够给叛军造成一定的威胁。尤其是尹子其率领轻骑连夜冒进,千里奔袭泰州,最怕被大军重重包围,所以听到颜大人率大军在泰州城外出现的消息,以为这是个圈套当然迫不及待地撤走。”“原来如此!”任天翔恍然大悟,“李兄算无遗策,这回那司马瑜算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说话间就见大门外传来群雄的欢呼,却是唐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赶到岱庙。不多时就见平原太瘦颜真卿在众人拥护下来到大殿前方,与李泌等人会和一处。众人先救助了仿者,然后听李泌当众宜布朝廷对颜真卿新的任命,并对所有在安禄山辖区坚持抵抗的义军将领进行了勉励和晋升。自战乱爆发以来,众人已经有许久没有听到过朝廷的消息,如今得知太子李亨在灵武继位,并在郭子仪、李光弼等将领拥护下竖起平叛大旗,众人皆倍受鼓舞,纷纷望西而拜,向新登基的肃宗皇帝表示效忠。

李荡在以官方身份封赏和勉励了各路义军将领之后,又以新结盟的华夏门门主身份,分别约见了各派主要首脑,以布置各路江湖豪杰抵抗叛军的事宜。任天翔身为义门断门主,自然也在李泌约见之列,不过直到当日深夜。位才在岱庙后方‘座。段中,再次见到了李泌。

李泌最然操劳了一扭天。却依旧神采奕奕。在他身旁,儒门剑士肖敬天也幼然在侧。二人且招已经亩议了很久,现在正对着书案上的地图沉思不语。听到任天翔进来,李公从书案上抬起头,对任天翔招手笑道:“任兄弟来得正好,今日玻。千头万绪,冷落了兄弟。”

任天翔理解的说道:“李兄如今是朝天重臣,日理万机,能在百忙中抽看见我,已是小弟的荣幸。”李泌摆手道:"任兄弟误会了,我协助圣上匡扶唐室,剿匪平叛,绝非是为了功名利禄或入阁拜相,所以为兄一直是以布衣之身辅佐圣上。为兄直到现在除了一个元帅府长史的虚衔,没有任何别的官职。就连华夏门门主的称号。也是为形势所迫,暂领而已。所以任兄弟在为兄面前。完全不必有半分拘谨…

任天翔心知凭李落的才干和与李亨的交情,新朝廷理应由他做宰相才对,没扭到他现在还是以布衣的身份辅佐肃宗皇帝。这令任天翔肃热起敬,连忙拱手押道户华兄之心。非我辈可比,实在令小弟叹服:"

李泌对任天翔的恭维不在意。只优心忡忡地望着面前的书案:任天翔走近两步一看,就见书案上铺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标注有不同颜色的箭头和旗帜,任天翔不用问也知道,这定是唐军与叛军最新的对阵图。“自从太子殿下登基之后,不知这局势有何变化?”任天翔有些好奇地问。话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这涉及到朝廷的最高机密,是在不该他一个普通人过问。“任兄弟来看。”李泌倒是对他毫无保留,指向地图讲解道。“安禄山自范阳起兵以来,仅用了一个多月便攻占了东西两京,看起来似乎范阳铁骑已势不可挡。不过细究起来,一方面原因是叛军站了突然兴兵的优势,另一方面也是大唐帝国府地兵力空虚,重兵都放在了边关各地。现在四方边军得知太子登基的消息,纷纷率军从各地赶来勤王,其中战斗力最强的溯方军已经和范阳叛军交过手,溯方军在郭子仪和李光弼率领下已多次打败过叛军劲旅,粉碎了叛军对新朝廷的围剿。”听到老朋友郭子仪建功立业,任天翔也不禁为他感到高兴。就听李泌指向地图继续讲解道:“现在安西军、河西军也赶到了灵武,你向陛下推荐的猛将李嗣业,也率五千河西军精锐赶到,这西面战场在各路勤王兵马支持下,已经彻底稳住阵脚。”李泌说着指向地图的上方,“而东线战场有颜真卿和他率领的二十万义军,拖住了史思明、尹子奇十多万大军,局势正在向有利于咱们的一方转变。”别人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一定会为之髙兴,但任天翔却从李泌略显夸张的言谈中,看到了他心中深深隐藏着的忧虑。任天翔便道:“我和众义门兄弟虽不是朝廷命官,但也盼望着早一天戡平战乱,还天下以太平。所以有什么托付李兄尽管开口。”李泌深深地盯着任天翔,沉默了片刻,最后摇头叹道:“任兄弟越发成熟了,什么也瞒不过你。”说着他缓缓指向地图,望着任天翔问,“你觉得现在咱们最大的担优应该是什么?”任天翔对着地图察看了片刻,徐徐道:“是粮饷!”李泌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颔首问为什么是粮饷?“任天期指向地图道:”各路勤王兵马齐聚灵武,声势虽大,但粮饷的压力也一下子凸显出来。中原有三大粮仓,关中、巴蜀和江淮。如今关中已成战场,且大半为叛军占领,原本存积于各州府库仓的粮食也大多落入叛军之手,要想从关中筹集到粮饷几乎不可能;巴蜀为天府之国,又没有遭到战争的破坏,钱粮丰沛,但蜀道艰难。要想从巴蜀调运足够勤王大军所用的粮饷,那也是难如登天;所以大唐的命运,军亊上系于郭子仪、李光弼、李嗣业等将领所率的边军。经济上则系于江淮。江淮富庶天下,也是朝廷最后的粮仓和钱库,如果江淮有失,朝廷钱粮断绝,这仗便没法再打下去。“李泌眼中满是赞赏,颔首道:”所以江淮的安宁,是仅次于圣上安危的要害。如今圣上刚在灵武登基,身边兵少将寡,实在无力分兵守护江淮,所以灵武之间的交通安全,我托付给了以商门为首的中原豪杰,而江淮本身的安危,就只能寄托于留守的唐军了。"

任天翔审视着地图道:“江淮之前的燕赵之地,有颜真卿所率二十万义军,应该能抵挡一阵吧?”李泌摇头道:“颜帅忠义,但毕竟是文人出身,带兵打仗并不在行,而且他所率义军都是疏于训练的内地府兵,战力与叛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绝对不可能阻挡叛军南下。江淮之重要我们清楚,叛军同样知道。安禄山必派大军挥师南下,以隔断朝廷的生命线,抢占朝廷这最后的粮仓。他们在击败 颜帅的二十万义军之后,必定挥师猛攻江淮最后这两道门户。”

任天翔随着李泌所指望去,立刻就看到了那两个不同寻常的地名一 南阳与睢阳。他疑惑地从地图上抬起头:“李兄的意思是,要义门兄弟协助守卫这通往江淮的最后屏障?”

李泌肃然道:“南阳有鲁炅守卫,问题还不大;睢阳现在是由许远和张 巡在守卫,二人忠义不容置疑,能力也是可圈可点。尤其是张巡,虽是儒门进士出身,战乱爆发前也只是小小真源县县令,但却在雍丘多次击败叛臣令狐潮的围困。展现了他过人的勇气和守城之术。现在有他协助许远守睢阳,加上有肖大侠率儒门剑士协助,我本不该担心,但睢阳太重要了,万万不能有失。义门是墨家传人,而墨子是史上最优秀的守城大师…”

“我懂了!”任天翔坦然道,“我会率义门弟子协助许远、张巡和肖大侠守卫唯阳,力保江淮不失。”

李泌点点头,神情凝重地道:“雎阳之重,关系全局,因此我希望儒门、义门能通力协作,协助张巡、许远守住这通往江淮的最后屏障。”

任天翔与肖敬天对望一眼,慨然点头道多谢李兄信任,咱们必定竭尽所能,助唐军守住睢阳,为前方将士守住江淮这最后的粮仓!“李泌紧紧拉着二人的手,神情异样地低声道:”睢阳…就托付给两位义士了!“睢阳是座小城。与长安、洛阳等大都市的巍峨堂皇比起来,睢阳最高的城楼也如同个不起眼的小土门子e没想到就这样一座由四个小土门子加一圈低矮的城墙围成的狞丸之地,竟成为了保护江淮粮仓的最后屏障。前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任天翔抬首望去,就见以肖敬天为首的八名 儒门剑士也正好赶到,除了他们,还有十多名背负长剑、气质英武的儒士跟随,看得出这些年轻的儒士也是研武院出身的儒门精锐,看年纪都不大,却 都透着凛凛凛的英气。”没想到任门主也到了!“肖敬天率先迎上来,勒马拱手道,”能与义门众士共事,那是肖某的荣幸。“任天翔忙还礼笑道:”肖大侠客气了,我这门主不过是托先父的余威,怎敢与肖大侠这样的儒门剑士相提并论。肖大侠如不嫌弃,叫我一声兄弟就好,这门主之称万万不敢当!“在百家论道的盛会上,肖敬天见识过任天翔的风采,如今见他如此谦虚,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消散殆尽。他呵呵笑道:”以后儒门与义门便都是华夏门的兄弟,再不分彼此。“”小弟正有此意。“任天翔鼓掌笑道。分别与几名懦门剑士见礼后,他四下张望道,”怎么没见最能言善变的剑士邱厚礼?“肖敬天冷哼了一声:”那混蛋勾结叛贼,暗算冷门主,他岂敢来?“任天翔奇道:”冷门主遇刺的亊,肖兄査淸楚了?“肖敬天点点头,恨声道:”幸好冷门主和孟兄弟遇刺时,裴兄弟在场,是他带著冷门主的信物和遗命逃离险地,才让咱们得知真相。"在肖敬天示意下,裴文智便将冷浩峰在孔府遇刺的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天翔这才得知,冷浩蜂遇刺原来是出自司马瑜之安排。现在儒门中人得知真相。难怪对义门心存槐疚。如今双方冰释前嫌,携手进人睢阳城,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天地间最为惨烈的考验。

凭着李泌的信物和推荐信,众人很快就见到了睢阳的两位主帅——张巡和许远。雎阳的最高官员原本是面容和蔼、身材矮胖的太守许远,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才能不足以保卫睢阳这座关键的城池,因此邀请曾在雍丘三度打退叛军包围的真源县令张巡来助自己守卫睢阳,并将全军最高指挥权拱手相让。张巡带着自己两千多残兵赶到,接过了睢阳全军的帅印,成为了睢阳城六千多兵将的最高统帅。现在这个瘦骨嶙峋、身披甲胄的儒士,正在仔细审阅着李泌的举荐信。他跟许远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即便任天翔有李泌的举荐信,张巡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起码的尊敬,只有不出的冷竣和怀疑。“睢阳不需要闲人。”张巡将信还给了任天翔,毫不客气地道,“儒门剑士天下驰名,我还可理解,不知道任公子有何本领,能为睢阳做什么?”

任天翔笑道:“听说张大人在雍丘曾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包围,不知大人在守雍丘之时,敌人最令你头痛的攻城武器是什么?”张巡毫不迟疑道:“是云霄战车。它比咱们城楼还要高。对守城将士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每次敌人出动云霄战车,咱们都得拼死冲出城去将之破坏,或挖陷阱来对付它。”

任天翔从怀中拿出一卷宣纸,挑出一张呈到张巡面前。张巡接过一看,就见那是一张详尽的图纸,上面绘制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机械,下方标注 有它的名字——石炮。张巡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仔细将图看了又看,最后击案叫道好个石炮!当初我要有这东西,那云霄战车就是一堆废物!这、这是任公子设计的?“任天翔笑道:”这是出自义门祖师墨翟之手,已失传千年,在下不过是机缘巧合。得到了墨家失传的秘典。这只是其中一种守城器械,还有多种守城器具在下还未画出来。“张巡大喜过望。亲自来到任天翔面前,拱手拜道:”早听说墨者擅守,没想肩公子竞是墨家传人,身怀墨家失传千年的守城利器。有公子助我,何惧叛军围攻?“说着他挽起任天翔的手,”公子能否为我建造这些守城利器?让墨家失传千年的秘技重放光芒?“任天翔点头笑道:”这也是李大人推荐我到睢阳的目的这也是李大人推荐我到睢阳的目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张巡忙道:“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