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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璃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你好好谢谢漂亮姐姐,姐姐就允许你收下她们的礼物。”

  她们选礼物明显是费了心思的,虽不贵重,选的却是承儿最喜欢的老虎,这份心意很是珍贵,钟璃自然不好拒绝。

  承儿惊喜地“哇”了一声,身后的小尾巴都摇了起来,张嘴就是感谢的话,“谢谢漂亮姐姐!姐姐们会越来越漂亮!”

  李洺倩喜欢小孩,蹲下与承儿玩了一会儿小老虎,郑菲凌则与钟璃聊了聊,因着福佑堂的事,不仅郑氏对钟璃更加欣赏了,郑菲凌望着钟璃的目光,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两人就着福佑堂聊了几句,郑菲凌道:“我母亲也曾开过婴幼堂,当初开了三间,经营起来颇为费力,当时,她只想做点好事,也没想到拉人入伙,全是她一个人在忙,有一段时间弄得焦头烂额的,你这儿虽然有姑母和二太太的加入,规模却大一些,想必也不容易吧?”

  钟璃道:“他们的年龄又大一些,比婴儿好管一些,就刚开始有闹矛盾的,立下规矩后,好了很多。”

  钟璃说完,含笑看向了郑菲凌,“还未恭喜郑姐姐喜觅良缘,祝你和李公子能够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郑菲凌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定的是李阁老的孙子,李徵,他如今在户部任职,官职虽不高,前途却一片光明。

  李徵今年已二十四岁,二十一岁时,祖母却去世了,因守孝三年,才迟迟没定亲,他是真正的君子,不仅生得一表人才,才学也很出众,在京城人缘极好。

  之前他一心扑在公事上,从未多瞧过哪个姑娘。他与郑菲凌是铺子里遇到的,对郑菲凌是一见钟情,随后他便求母亲找人提了亲。

  他出身高,自身也很出色,郑氏对他印象很好,当初除了裴邢,郑氏其实还瞧中过两个年轻公子,其中有一位便是李徵。谁料不等她张罗,李徵竟是率先瞧上了自己侄女。

  郑菲凌对这桩亲事也很满意,听到钟璃的祝福,脸颊上不由染上一丝薄红。

  李洺倩弯了弯唇,“钟姐姐,你也得抓紧了,表姐比你大几个月,年底就成亲了,你可不能落后太晚,你老实交代,你可有心悦的?”

  不得不说,为了自家哥哥,李洺倩也算煞费苦心,她还特意将今日与钟璃相约的事,透漏给了自家傻哥哥,为的就是让他来个偶然相遇。

  郑菲凌却莫名想起了裴邢,也忍不住看向钟璃,等着她的回答。

第58章 结束

  钟璃有些无奈, 就算有,她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呀, 她不由失笑摇头。她也确实没有,感情这东西, 太过伤筋动骨, 不投入感情,是最明智的选择。

  好比她跟裴邢, 虽然那般亲密, 因不曾上心, 他那些狗言狗语, 才不曾真正伤到她。

  李洺倩俏皮地眨了眨眼, “没有正好,不然可不得让一众公子碎了心。”

  这里的一众公子, 其实特指她哥李洺然。她不好说那般明显, 才含糊其辞的。

  钟璃没多想,只无奈摇了摇头,她见过的年轻公子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哪有什么一众公子。

  没等多久, 龙舟赛就迎来了开始。今日参与比赛的有好几队人马, 年轻汉子身着亮丽服饰,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 已登上了小船。

  她们选了一个极佳的观赏位置, 钟璃让承儿站在了最前面,他瞧得很清楚,一双大眼睁得乌溜溜的,锣鼓声中, 龙舟行驶出去时,他眸中满是惊叹。

  年轻汉子在江面上卖力地挥洒着汗水,河边聚了许多为他们喝彩的男女,还有人下了赌注,鼓掌声、锣鼓声,声声震天,承儿紧张地紧紧抓住了姐姐的手,他本以为名列第一的那一队会赢,谁料最后,第二队,竟愣是超过了他们,拔得了头筹。

  夺得第一的年轻汉子们,兴奋地抱成了一团,承儿也忍不住弯了弯唇,小手拍得生疼。

  李洺倩则东张西望了起来,只觉得哥哥忒不争气,都将地点告诉了他,如今龙舟赛已临近尾声,他竟还没来,以为他临阵退缩了,李洺倩不由咬唇。

  瞧她这么沮丧,郑菲凌冲她摇了摇头。

  两人自然不清楚,李洺然并非不想过来,实际上,他还特意换了身新衣服,腰间佩戴的玉佩,都换了枚崭新的,他喜滋滋出了府,快来到西湖时,却被人拖到了小巷中,竟是莫名遇到一群打劫的。

  他们也不劫财,也不劫色,只劫走了他那件精心挑选的华贵衣袍,此刻,李洺然正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唯恐他们扒光自己,好在这几人尚有良知,取走他的外袍后,只顺走了他那枚价值不菲的玉佩,给他留下了里衣。

  他的小厮同样被劫走了外袍,李洺然躲在角落里不敢动,唯恐被旁人发现他的狼狈,只打发小厮回了府。

  李洺倩也没再纠结哥哥怎么还不来,实际上,在她心中,她都觉得哥哥配不上钟璃,她不仅有倾城之姿,品行、才学皆不错,她都想象不出,这世间哪个男子能配得上她,像钟姐姐这般人物,合该被万人瞩目。

  哥哥若真能抱得美人归,一准儿是祖坟冒了青烟。

  李洺倩没有刻意将钟璃留在原地,笑道:“咱们难得出来,一起去逛逛街吧。”

  承儿也不想回府,小家伙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眼巴巴看着姐姐,身后若有小尾巴,一准儿摇了起来。

  钟璃笑道:“那就逛逛吧。”

  他们顺着人群,往外走时,钟璃眼尖地瞧见了安雅郡主,安雅郡主一袭火红色衣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娇艳绽放的牡丹,她身旁站着的是今年的探花郎,她正热切地跟男人说着话。

  正是这位探花郎的文章,言辞犀利,针针见血,因裴邢的举荐,入了三甲,他生得仪表堂堂,却不苟言笑,面对郡主时,也不卑不亢,安雅郡主主动与他说着什么,他碍于她的身份,才回上一二。

  不远处,萧盛竟也在,上次在安雅郡主面前,丢了脸后,萧盛便打算在端午节,扭转一下,安雅郡主对他的印象,谁料安雅郡主身边的人,根本不让他靠近,每次他欲要上前时,就有护卫将他拦下,嬷嬷也将他奚落了一番,让他好自为之,癞蛤蟆就要有癞蛤蟆的自觉,别妄图想吃天鹅肉。

  萧盛气得险些吐血,他不仅没能与安雅郡主说上话,还只能眼睁睁瞧着她去亲近今年的探花郎,这一幕,无疑刺激了萧盛。

  原本探花郎的位子,应该是他的才对。

  萧盛攥紧了拳头,炎炎夏日,都驱不散他心底的寒意,这一刻,他想将裴邢千刀万剐,先是抢他女人,再是毁他前程,他与裴邢,不共戴天。

  钟璃含笑看向了李洺倩和郑菲凌,笑道:“这边人少,咱们走这条道吧。”

  两人自然没意见。

  钟璃带着他们,避开了萧盛和安雅郡主,顺着另一道人流,走到了街道上。

  因着是端午节,街上十分热闹,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聚在一起时,无疑引来许多人的侧目,尽管三人带着面纱,那漂亮的眉眼,婀娜多姿的身姿,依然惹人垂涎。

  直到他们几人进入店铺中,那些垂涎的目光才逐渐消失。这家店铺是书肆店,里面卖的有各种纸墨笔砚,还有连环画一类,承儿还是头一次进入店铺,瞄到有许多连环画后,小家伙就走不动啦。

  钟璃笑道:“你们到处逛逛吧,我陪承儿选一下连环画。”

  李洺倩想买宣纸,也没跟她客气,“成,那咱们逛完,再一起去酒楼用午膳,吃完再回去。”

  跟她们两个相处时,钟璃觉得很舒服,也很放松,便含笑点了头。

  一听到可以在外面吃,承儿更开心啦,一上午下来,他与两个漂亮姐姐,早混熟啦,还开心道:“承儿想吃奶汁鱼片!”

  他和姐姐在外面吃过一次,承儿至今对这道菜念念不忘,郑菲凌笑道:“如意酒楼的奶汁鱼片又鲜又嫩,咱们去如意酒楼。”

  钟璃道:“如意酒楼是不是需要提前预定?”

  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一共有两家,如意酒楼恰好是其中之一,李洺倩道:“如意酒楼的东家是郑家旁支一位表哥,表姐每次去,都有贵宾间,咱们无需预约。”

  郑家不愧是千年世家,家中不仅有人当官,也有人经商,不仅在金陵是数一数二的望族,哪怕在京城也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钟璃笑道:“那今日就沾沾郑姐姐的光,让我们也体验一下,贵宾的待遇。”

  她举止优雅,又落落大方,李洺倩很喜欢她的性子,笑道:“对,咱俩一起沾表姐的光,一会儿让她请咱们吃大餐,她可是个富婆,舅母将锦衣阁那间铺子,都交给了她。”

  锦衣阁是京城最大一家成衣铺子,生意十分好,钟璃含笑应了下来,朋友之间,便是有来有往,她道:“那改日,等你们有空,咱们去庄子上玩,承儿有一处庄子上有瀑布,有新鲜瓜果,还有养得肥美的羊群,到时可以带你们吃烤全羊。”

  承儿原本已经在挑小人书了,听到姐姐的话后,白嫩的小脸蹭地一下转了过来,耳朵都竖了起来。

  只是听着她的描述,李洺倩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兴冲冲道:“好呀好呀,我随时有空,不若就这个月吧,再过一段时间,李公子就该下聘了,到时表姐不便出门。”

  钟璃含笑应了下来,“成,那看看郑姐姐什么时候有时间。”

  郑菲凌道:“我都成,看你们什么时候想去。”

  李洺倩也该说亲了,最近母亲就在拘着她学女红,她在家都快闷坏了,笑道:“赶早不赶晚,不若就三日后吧,这两天咱们先收拾一下。”

  钟璃道:“成。”

  钟璃本来也想带承儿去庄子上玩,还有七日,是承儿的八岁生辰,钟璃本就想多带他出去转悠转悠,提前去几日,也挺好。

  晚上,裴邢归来时,钟璃便与裴邢提了一下,她想带承儿去庄子上的事,不等他拒绝,钟璃就道:“承儿长这么大,出府的机会少之又少,还从未去过庄子上,三叔就答应吧。”

  裴邢倒也没那么难说话,“去呗,别呆太久就行。”

  他早就想带她去庄子上玩一次,去她的庄子,与去他的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他最近虽不算太忙,最多也就能陪她两天。

  钟璃笑容都更真了几分,“嗯嗯,就待两日,明日给舅舅庆完生,我再收拾东西,三日后才去。”

  裴邢点头,理所当然吩咐道:“帮我带两身衣服就行。”

  钟璃的神情这才有些僵,忍不住问道:“三叔也想去?”

  裴邢神情微顿。

  怕他生气,钟璃连忙解释道:“三叔,这次去庄子上,李姑娘和郑姑娘也要随我一起去,我已经邀请了她们,三叔若想去,等下次好不好?”

  裴邢自然不悦,“才认识她们几天,就亲近到这般地步?这次是去庄子上,下次还想去哪儿?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四个字,让钟璃心中重重一跳,虽然有离开的打算,钟璃并不希望他知晓这事。

  她呼吸都放缓了一些,勾住他的手晃了晃,轻声道:“今日出去时,是郑姑娘请我们去的如意酒楼,我这才顺势邀了她们,难道连我交个朋友,三叔都不准许吗?”

  她语气虽软,未必没含沙射影的意思,他哪有资格管这么宽?裴邢被她温热的小手,晃得心中软成了一团,哑声道:“仅此一次。”

  在他瞧不见的角度,钟璃翻了个白眼。

  武安侯府,此时,李洺然也才刚刚回府,他纯粹是没脸回来,穿上小厮取来的衣服后,就躲去了好友那儿,直到夜色已深时,他才回府,谁料竟还是没逃过妹妹的魔爪。

  得知他回来后,李洺倩就杀到了他的院子,问他为何失约。

  李洺然也不好将被劫的事,告诉她,只道:“临时有事耽误了,便没去上。”

  见他如此敷衍,李洺倩气呼呼回了自己的住处,丢下一句,“以后再也别让我帮你了,就你这个态度,哪可能抱得美人归。”

  李洺然满脸羞愧,想追上去解释一二,又实在难以启齿,唉声叹气,回了自己屋。

  他虽单纯,却并不蠢,总觉得今日的事,处处透着诡异,抢劫之人,好像是有意在阻止他前往西湖,他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他难免想到了钟璃身上,钟姑娘这么优秀,肯定是她的爱慕者在暗中阻拦吧?

  也不知哪个卑鄙小人,背地里做下这种事。

  裴邢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翌日便是舅舅的生辰,也是客栈开张的日子,客栈是前几日修建好的,床铺和桌椅一类,也早就让人打造好了,前日便已经搬进了客栈。

  原本其实可以选在端午节开张,想到昨日,大家肯定都在观看龙舟赛,钟璃和二太太才决定将开张的日子,推迟一日。

  钟璃先来店铺瞧了瞧,加上后院,客栈不算小,一楼有大堂,共有十二间房间,其中六间设成了通铺,一间能住十个人,房价很便宜,另外六间则设成了双人间,价格稍微贵一些。

  二楼没有大堂,一共有十六间房间,八间是双人间,八间是单人间,钟璃还进去看了看,见环境不错,还挺满意。

  开业前几日,客栈都有优惠,如今是白天,也没什么客人,钟璃只转悠了一圈,就去了钟府。她今日没带承儿,她总觉得以方氏的性子,席间肯定要说一些难听的话。

  她来到钟府时,果真不曾见方氏身边的丫鬟出来迎接,迎接她的是秦姨娘身侧的丫鬟。

  这丫鬟跟方氏一样,生了一张圆脸,她笑道:“舅老爷特意叮嘱了奴婢,让奴婢过来迎接您,表姑娘快进来吧。”

  钟璃随着她进了前院,秦姨娘竟也在前院,她五官秀丽,虽谈不上太美,却别有一番温婉的气质,笑起来温温柔柔的。

  她笑道:“昨日老爷就说,你今日肯定会来,妾身今日亲自做了几道菜,还差一道就好了,你先与钟乐在前厅说会儿话吧,老爷一会儿就回来。”

  秦姨娘今年三十多岁,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儿子被记在了方氏膝下,钟乐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比钟璃大一岁,也是去年出嫁的。

  与钟欢的骄纵不同,她性子很是内向,钟璃每次遇见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她打交道,问一句她答一句,你不问她就保持沉默。

  钟璃笑道:“我进去帮您吧。”

  秦姨娘连忙推辞,“这怎么成?你难得登门,哪好让你进厨房?”

  钟璃笑道:“我也不是外人,您不必将我当成客人,早就听说姨娘厨艺好,我正好取取经。”

  见钟璃是真想学,秦姨娘也没再阻拦,她有心跟钟璃交好,主动给她说了说做菜的事。

  又过两刻钟,舅舅才回来,钟璃的表兄也从国子监回来了,钟欢和方氏竟都没露头,舅舅也没让人去喊她。钟璃便也没多问。

  她在这儿用完午膳,便提出了告辞。

  后院,方氏气得鼻子都歪了,她心中有气,也没让人通知钟欢今日是钟父的生辰,谁料这丫头竟连父亲的生辰都不记得,根本没回来,钟父竟也没来后院喊她,她堂堂正室被冷落,一个姨娘竟在前院给他庆生,当真是荒唐。

  她气得午饭都没用,她还在等着钟隐找她求和,却不知,他已打定了主意,不再去她房中,若非顾及钟欢以及养在她膝下的儿子,钟隐都想休掉她。

  毕竟夫妻一场,钟隐不想闹得太难堪,才没再跟她掰扯。

  转眼便到了去庄子上这一日,因为只去两日,钟璃也没让丫鬟带太多东西,丫鬟收拾好,钟璃便带着承儿等人上了马车,这次,她将小香和小泉也一并带上了。

  他们来到庄子上时,尚不到午时,这处庄子是依山而建,庄子里有农田,有果园,有瀑布,有森林,风景甚美。

  李洺倩和郑菲凌也被惊艳到了,在庄子上这两日,她们简直过的是神仙日子,来了后,她们才发现庄子上,竟然还有温泉,她们白日看瀑布,去山间摘瓜果,晚上泡温泉,逍遥得不得了。

  短短两日,心都野了,根本不想回京城,所以她们临时决定,在这里多住一晚。

  晚上,一起吃烤全羊时,李洺倩忍不住感慨道:“侯爷还真舍得,竟将这么美的庄子给了承儿,我若有个这样的庄子,肯定年年来避暑。”

  钟璃笑道:“你若想来,什么时候都能来,承儿肯定欢迎。”

  承儿原本正啃着羊肉,见姐姐提起了自己,连忙竖着小耳朵听了听,闻言,嗯嗯点头,“承儿欢迎。”

  他吃得小嘴油乎乎的,钟璃拿帕子给他擦了擦。

  李洺倩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就不怕姐姐赖着不走了?到时庄子可就成了姐姐的!”

  承儿也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小家伙瞬间急了,这两日,他也玩疯了,每日下河捉鱼,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他不由瞪圆了眼睛,眸中也多了一丝担忧,连忙看向姐姐,脑袋上满是三个字,“那不成!”

  姐姐都说了,这是他的庄子,承儿一进来就喜欢上了,如今待了两日,都想住着不走,这里的一切他都喜欢。

  见姐姐笑盈盈看着他,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他瘪了瘪小嘴,看向李洺倩,小心翼翼打商量,“我给姐姐玩承儿的七巧板好不好?姐姐可以每年来,别不走,不抢承儿的。”

  他这副担忧的小模样,不仅将李洺倩逗乐了,郑菲凌也有些忍俊不禁,李洺倩笑弯了眉眼,故意逗他,“可是姐姐不喜欢七巧板呀?”

  承儿更着急了,眼泪汪汪道:“那给姐姐玩我的小瓷娃娃?这个可好玩了!真的,承儿不骗人!”

  李洺倩为难地叹口气,“可是,姐姐就喜欢这个庄子呀!能吃烤鱼,还能吃好吃的羊腿,吃腻了,还有新鲜瓜果,比瓷娃娃好玩多了!”

  郑菲凌拍了她一下,“成了,承儿才多大点,快别逗他了,再逗下去,小家伙都要哭了。”

  承儿可不就是快哭了,可怜巴巴,略带控诉地看着她,活像看着一个恶霸,李洺倩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承儿被她笑得懵懵的,完全不知道她之前是在开玩笑。

  他有些小郁闷,冲李洺倩扮了个鬼脸,拉住了小香和小泉的手,“不跟你玩了,姐姐我们去一边玩去啦!”

  钟璃很喜欢他无拘无束的样子,只问了一句吃饱没,见小家伙们点了点头,也没拦他们,只让丫鬟跟了上去。

  晚上,她们三个又泡了泡温泉,亥时,才回去歇息。

  庄子里有好多院子,钟璃带着承儿选了一个离桃园近的院子,郑菲凌和李洺倩则住在他们隔壁。

  夜深人静时,钟璃正要歇息,却突然发现,裴邢竟是来了,他一身锦衣卫服饰,显然是下值后,直接来了庄子上。

  瞧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时,钟璃一颗心,不自觉提了起来,“三叔,您怎么来了?”

  说起这个,裴邢就一肚子气,“不是说好两日,怎么没回来?”

  钟璃有些心虚,小声解释道:“我不是让珞瑜给三叔传了消息吗,我们也是临时决定多住一日,明日就回去了。”

  他依然黑着一张脸,“我答应了吗?”

  因为不想答应,他才连夜赶了过来,对上她无辜的神情时,裴邢有些来气,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谁给你的胆子?先斩后奏,学得很溜啊。”

  钟璃很不喜欢他这类话,她秀眉微蹙,忍不住道:“我派珞瑜跟你打招呼,是怕你白跑一趟,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难道我连自己做决定的权力都没有?不需要谁给我胆子,我想住哪儿,住几日,都是我的自由,就是你也不能这样干涉我。”

  她这是头一次,这般明确地在他面前,坦露心声。

  不得不说,给裴邢的冲击很大,他不仅愕然,还莫名有些火大,他神情都冷了下来,目光像是含着冰。

  对上他的冷脸时,钟璃只觉得两日来的好心情,被败了个干净,她实在不想哄他,道:“我累了,三叔若是来找我算账的,明日再说吧。”

  她说完,没再看他,正欲往床前走去时,男人却猛地搂住了她的腰肢,钟璃吓了一跳,下一刻,他就带着她,施展轻功闪出了房内。

  怕惊动丫鬟和承儿,钟璃死死捂住了唇,才没有尖叫出声。

  裴邢带着她几个跳跃,就远离了她的住处,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温泉这儿,他没来室内温泉,直接带着她停在了室外温泉处。

  这儿紧挨着后山,这个点,附近自然没人,周围黑灯瞎火的,眼睛适应黑暗后,钟璃才能瞧见月光下,他的大致轮廓。

  他神情很冷,来到温泉处,就将她丢了进去。

  钟璃整个人直接砸在了水中,虽然有水的阻隔,并不觉得疼,这种被羞辱的感觉,还是让她腾地冒出一股无名火。

  他居高临下望着她,“清醒没?”

  男人声音冰冷,周身都带着一丝冷意,似乎她在室内那番话,是因为脑子不清醒,才说的,为了让她清醒,他才大费周章将她带来了此处。

  钟璃一时只觉得好笑。

  她抹了抹脸,擦掉了脸上的水珠,沉声道:“三叔觉得呢?我是不是应该清醒过来?抱歉,要让您失望了。你我之间说到底,只有个一年之约,旁的什么都没有,我为何要事事听从你的安排?你是我的谁?”

  裴邢从未见过她这般尖锐的一面,对上她略显嘲讽的眉眼时,他心中莫名觉得窝火,他也跳下了水,将少女娉婷的身体,压在了池壁上,“你说我是你的谁?”

  他火热的胸膛贴了上来,目光紧紧盯着她,这种压迫感大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饶是钟璃已不再怕他,这一刻,身体也情不自禁颤了一下。

  她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明知不该惹火他,明知应该保持理智,可她却不吐不快,“什么也不是。”

  裴邢又贴近几分,唇也落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什么也不是?”

  他说着就伸手去扯她的衣服,满腔怒火压都压不住,“什么也不是你允许我这样对你?”

  他强硬地分开了她的腿,将她抵在了池壁上。

  钟璃身体颤了一下,仰着脖颈,倔强道:“离一年之约,还不到一年,结束后咱俩就彻底结束了。”

  见她张口闭口都是一年之约,裴邢只觉得一阵憋屈,欲要扯她衣服的手,都停了下来,他松了手,后退了一步,“好样的。”

  钟璃抿了抿唇,只静静望着他。他退开后,四处袭来的冷风,让钟璃不自觉颤了一下。

  裴邢又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不必等一年,你若想结束,现在就结束。”

第59章 误会

  钟璃一颗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那是对自由的渴望,也是怕惹怒他的心慌,她沾着水汽的眼睫不由轻颤了一下, 望着他的目光也添了一丝希冀。

  钟璃在评估这个可能性,他脾气虽不好, 其实本性谈不上多坏, 以他的骄傲也做不来硬是勉强人。他既已开口,是不是意味着, 现在确实可以结束?

  她的态度无疑刺伤了裴邢, 不论是她亲手做的荷包, 抑或她送来的玉佩, 都令裴邢心中软成了一团。

  她平日里那些小放肆, 在他眼中也成了“恃宠而娇”,不得不说, 比起端庄守礼的她, 他更喜欢她的真实,却不料她的真实,竟是盼着与他结束。

  裴邢从未这般怒不可遏,他漆黑的眸, 由上而下地审视着她, 那一刻, 似是要将她看清楚一般, 他甚至害怕, 再待下去,会忍不住一把捏死她。

  不等她开口,裴邢就拂袖离开了温泉内。他背脊挺直,眉眼冷厉,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离开了别庄,忽略掉他湿漉漉的衣服,勉强可以称得上走得冷酷又潇洒。

  他走后,钟璃紧紧悬着的一颗心,才略微放松了下来,刚刚对上他鹰隼似的眸时,钟璃生出一种错觉,恼羞成怒之下,他说不准会失去冷静,好在,他还是那个骄傲的裴邢。

  能这样结束,自然比再拖一年要好。

  她一步步从温泉中走了出来,步伐都轻快几分,可惜衣服却湿漉漉的,微风一吹,衣服全贴在了身上,哪怕夜色很深,她也不好这样回去。

  她又返回了温泉内,身体下滑,泡了进去,随即轻轻唤了一声,“珞瑜。”

  珞瑜从暗处走了出来,钟璃道:“又要麻烦你了,你去帮我取一件披风可好?”

  珞瑜不好走开,她往外走了十几步远,寻到了那位弓箭手,“你去寻一下钟姑娘的贴身侍女,让她拿一身干净衣服过来。”

  这位弓箭手,跟珞瑜一样,皆瞧见了自家主子负气离开的模样,头一次瞧见时,两人还担心过许久,如今却很淡定,闻言,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明月高悬,天上繁星点点,钟璃坐在温泉内,稍等了片刻,没等多久,就见秋月和夏荷抱着她的衣衫,匆匆走了过来。

  等钟璃换好衣服回去时,已经是两刻钟后。

  裴邢则回了京郊的别院,他过来时,管事才刚歇下,被小厮喊醒时,他连忙爬了起来,以最快速度下了床。

  在裴邢回到主院前,他亲自迎了一下,恭恭敬敬请了安,见主子衣服是湿的,他连忙道:“小的这就让人去烧水,主子且等上片刻。”

  裴邢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冷着脸从他身侧越了过去。

  秦兴冲他使了个眼色,让管事退了下去,清楚主子心情不好,秦兴也没敢进去伺候,直到小厮备好水,他才寻出干净衣物,进了室内,“主子,先沐浴吧。”

  裴邢已脱掉外袍,此刻仅着雪白里衣,他单腿微曲,斜靠在榻上,手中正把玩着一枚荷包,荷包里装着钟璃送他的玉佩,他好似没听到秦兴的话,直到秦兴第二次开口,他才冷着脸站起来,路过窗户旁时,一把将荷包丢到了窗外。

  荷包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秦兴自然清楚他有多宝贝这个荷包和玉佩,见他直接丢到了窗外,秦兴一颗心,都不自觉咯噔了一下。

  主子沐浴时,秦兴退到了室外,他忍不住扫了一眼窗外的荷包,又鬼鬼祟祟移到了窗前,检查了一下荷包里的玉佩,见玉佩没有摔碎,秦兴才松口气。

  庄子上,钟璃倒是一夜好眠,她起来时,只觉神清气爽,以往裴邢在时,多少会影响她的睡眠,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一觉睡到天亮。

  用完早膳,她们又去果园,采摘了许多新鲜饱满的樱桃,西瓜也捡长势好的多摘了一些,打算带回去吃。

  钟璃对李洺倩和郑菲凌道:“你们也多摘点,回去可以让郑伯母也尝尝鲜,还可以给小姐妹送去些。”

  两人都没跟她客气,钟璃让丫鬟也帮着摘了一些,打算作为奖赏发给福佑堂的孩子。

  出来三日,他们都玩得乐不思蜀,坐上回程的马车时,不仅孩子们舍不得离开,钟璃和李洺倩她们也有些舍不得。

  几人还忍不住掀开窗外往后瞧了瞧,连绵起伏的高山和一望无际的田地正一点点往后退去,直到庄子一点点化为小点,消失在身后,他们才放下帘子。

  回到家后,钟璃就让丫鬟将樱桃和西瓜,分成三份,分别送去了钟府、镇北侯府、福佑堂。

  她则又想起了裴邢,她将之前收他的那两万两银子,取了出来,随后将珞瑜喊到了跟前。

  钟璃将银票推给了她,正色道:“这是三叔之前给我的银子,我没有花,你帮我归还给他吧,以后你也不必再护着我。”

  钟璃额外取出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递给了珞瑜,笑道:“最近几个月,有劳你了,因为有你,每次出门时,我才没那么提心吊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为你选了一枚玉佩。”

  珞瑜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推辞,钟璃却很坚持,她亲自给她挂在了腰间,笑道:“这枚玉佩很符合你的气质,你且收下吧,不必跟我客气。”

  珞瑜心中暖暖的,也没再拒绝,她看了一眼玉佩,才道:“谢钟姑娘赏赐。不过主子的银子,恕我不能替您归还,属下的命令是守着您,没有主子的命令,我不能再擅离职守。”

  钟璃只好将银票收了起来,道:“行吧,我让秋月给他,我与他已经结束了,你不必再护着我,日后他应该会给你新任务,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珞瑜摇头,她过来时,裴邢就曾说过,要护她周全,她并未因钟璃的话,就选择离开,虽有些诧异,他们为何会结束,珞瑜私心里,却觉得他们未必能结束,毕竟这些年,她还是头一次,瞧见主子,对什么人上心。

  她退下后,钟璃才将秋月喊来,“你晚上回镇北侯府一趟吧,不必入府,遇到三叔时,将银票归还给他。”

  秋月有些诧异,“主子和三爷……”

  钟璃颔首,沉声道:“以后他都不会再过来,银票还给他吧。”

  钟璃将首饰和衣服留了下来,这两样若也退回去,恐怕会有种打他脸的感觉,毕竟是好聚好散,不若给彼此留点脸面。

  这两万两银子实在有些多,她自然不能收。

  秋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怕她又要劝她,钟璃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不说这个话题,最近几日,你们多教教丫鬟们,确保她们每个人都学会这种解毒丸的制作。”

  钟璃教她们的这种解毒丸,能解四种毒,一瓶能卖十两银子,丫鬟们若能学会,单靠解毒丸,都能赚不少银子。日后,福佑堂的日常开销,完全可以靠她们。

  秋月也不好再问,她只得揣上银子出了府,怕遇到打劫的,她还特意寻了两个护卫随她一道出的府。

  等她退下后,钟璃又将青叶喊了过来,打算让他去寻一些拳脚功夫好的护卫,他们去江南的话,单路上都需要三个来月,旅途遥远,需要多带一些身手好的。

  好在她手头尚有一点银子。

  秋月直到晚上才回来,说三爷没回镇北侯府,钟璃也不好去打听他的下落,便派了个小丫鬟去镇北侯府守了一下,打算等他回府时,再让秋月去归还银子。

  谁料直到承儿生辰这一日,裴邢都没有回镇北侯府,也不知他住在哪里,这事不好一直拖下去,钟璃干脆让秋月去了北镇抚司,他时常在这儿办公,去这儿守,肯定能遇着他。

  她则专心为承儿庆了庆生,她亲自下厨,给承儿煮了碗长寿面,老太太和镇北侯、二太太等人还让丫鬟给承儿送了生辰礼。

  就连李洺倩和郑菲凌也给他送了礼物。小家伙开心极了,拆礼物的他,是最最开心的,每拆开一个都要惊喜地“哇”一声,钟璃含笑注视着他,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她送给承儿的是一个许愿牌,承儿可以对她许三个愿望,她则会帮他实现,小家伙完全没意识到这个礼物有多贵重,第一个愿望,竟是管她要了三串冰糖葫芦,他和小香、小泉一人一根。

  钟璃忍不住失笑摇头,让丫鬟给他买了三串,剩下两个承儿还没想好,钟璃便让他先欠着,哄他午休时,钟璃才提起去江南的事,“承儿想离开京城吗?”

  承儿眨了眨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去庄子上吗?”

  “不呀,是去一个比庄子上还要漂亮的地方,有小桥、流水,许多漂亮的花卉,是个很美的城市。”

  承儿歪了歪小脑袋,“姐姐想去吗?”

  钟璃含笑点头。

  承儿往她怀里蹭了蹭,打了个小哈欠,“姐姐去我就去,姐姐不去我也不去,承儿只跟着姐姐,姐姐去哪儿都要带着承儿。”

  这番话,让钟璃心中又酸又涩,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快睡吧,姐姐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承儿的。”

  钟璃之所以想带他去江南,不单单是因为母亲喜欢江南,更因为薛神医的故乡也在江南,这些年,薛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没人能寻到他的踪迹。

  他故去的父母却都在江南,钟璃觉得他理应会去扫墓,才想去江南试试,若真能寻到他,对承儿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边,秋月也总算见到了秦兴,她将银票交给了秦兴,秦兴却不肯收,“秋月姑娘还是带回去吧,请你转达钟姑娘,就是给属下三颗脑袋,属下也不敢收下这笔银子,她若实在想归还,就亲自归还。”

  这几日,裴邢日日冷着一张脸,秦兴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伺候得都比平日小心上万倍,就这也没少收到主子的冷眼,他若真收下这笔银子,以他对裴邢的了解,他说不得能活剐了他。

  秦兴自然不敢收。

  秋月回府后,只得将银票交给了钟璃,钟璃不由蹙了蹙眉,她实在不想见裴邢,可这笔银子……

  钟璃想了想,干脆给裴邢写了封信,信封上是“三叔亲启”几个大字,信中寥寥数笔,表达了她的感谢之意,说了这笔钱,她不能要。随后她便将银票塞到了信封里。

  晚上,裴邢收到她的信时,一颗心不自觉跳得快了几分。他的第一反应是,她像梦中一样识趣地服软了。

第60章 见面(二合一)

  冷静下来后, 裴邢才发现信封很厚,厚到让人心生疑惑,她就算给他写求和信, 也不可能写这么多页吧?

  裴邢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伸手拆开了信封, 信封被拆开时, 率先掉出来的是一叠儿千两面值的银票,他那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裴邢已瞄到了信上的内容, 瞧到最后时, 他薄唇紧紧抿了起来, 秦兴悄悄瞄了一眼自家主子, 只见他怔怔坐在椅子上, 眸中竟闪过一丝颓败。

  秦兴不敢多瞧,连忙垂下了脑袋。

  裴邢在太师椅上坐了许久, 久到暮色逐渐四合, 月亮高高升起,夜色浓如墨时,他依然一动不动,跟前那本书, 放在以往, 他早该看完了, 如今却没翻几页。

  秦兴甚至不敢劝他去歇息, 好在西北那边又传来了密报, 西北是安王的封地,安王这些年,并不安分,还圈养私兵, 私造武器,年前裴邢让人劫走的便是他私下造的弓弩。

  这次是凌七传回了消息,说裴邢让他调查的事,有了眉目,秦兴没拆开,直接将密报递给了裴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