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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算算,她也该来了,裴邢没再乱动,平日,她来月事时,他隐约能捕捉到一丝极淡的血腥味,今日,却并未闻到,他的手径直下移。

  不等他摸到,钟璃就红着脸,抓住了他的手,“你干嘛?”

  少女又羞又急,脸上也染上了薄红,她本就生得极美,此刻这个模样,更是犹如雨后的春笋,枝头上沾着白雪的红梅,可口又诱人。

  裴邢喉结无意识滚动了一下,哑声道:“你说朕干嘛?验证一下真伪。”

  她难为情地攥住了他的手,他却没有收手的意思。

  钟璃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又有些可恶了,她忍不住轻哼道:“做吧做吧,万一怀了孩子,看你后悔不!”

  这话不啻于一道闷雷,将裴邢砸得有些晕,裴邢眸中闪过一丝狂喜,熠熠生辉的桃花眼,都比平日更亮了些,“真怀上了?”

  被他这般注视着,钟璃无端有些紧张,她往被子里缩了缩,才低声道:“这两日有些呕吐,月事又迟了近十日,有这个可能。”

  裴邢起身坐了起来,吩咐道:“来人,去喊太医!”

  少女瓷白细腻的手臂从被窝里探了出来,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你一喊太医,岂不是连你过来的事,都暴露了。”

  少女的手心软软的,裴邢拉住她的手捏了捏,随即塞到了被窝里,浑不在意道:“暴露就暴露。”

第88章 怀孕(两章合一)……

  钟璃却无端有些紧张, 他眸中的惊喜,是那样明显,钟璃竟不忍心让他失望, 反应过来时,她已攥住了他的手, 低声道:“既已开始做戏, 就做全吧,等我回了坤宁宫, 再请不迟。”

  裴邢一向都依着她, 闻言, 迟疑了片刻, 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你不是也会把脉?没自己把一下?”

  钟璃心脏不由一跳,连忙摇摇头, 少女瓷白的小脸上, 逐渐染上一丝绯红,眼神也有些躲闪,见男人在等着她回答,她才小声道:“我不敢。”

  她首次这般怂, 怕他笑话, 说完, 她就搂住了他的腰, 将小脸贴在了他怀里。

  裴邢不由轻笑出声, “怕什么?怕失望不成?原来璃儿这么盼着为朕生孩子。”

  钟璃一张脸烧得厉害,小手来到他腰上,捏了捏。

  她连捏人都不疼,裴邢心中软软的, 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丝,哑声道:“躺好,让三叔摸摸。”

  钟璃脸颊红扑扑的,虽然嘴里嘟囔着什么都摸不出来,想到自己情不自禁抚摸的场景,她还是乖乖躺了回去,让他伸手摸了摸。

  少女的小腹甚为平坦,入手后如绸缎般光滑,裴邢除了摸出一把火,什么都没摸出来,察觉到男人漆黑的眸,再次变得火热时,钟璃耳根又红了。

  “三叔。”

  裴邢这才遗憾地收回手,他将少女拥入了怀中,“睡吧,既有了身孕,就早些歇息。”

  钟璃不得不提醒他,“还不一定,您也别抱太大希望,万一没怀,岂不是很失望?”

  裴邢漫不经心道:“就算怀不上,也没什么可失望的,你也不必有心理压力,这次怀不上,还有下次,就当提前体验一下惊喜。”

  他这话让钟璃放松许多,她不由弯了弯唇,小脸又往他怀中贴了贴,乖乖颔首。

  这一觉,钟璃睡得无比踏实。

  她醒来时,裴邢已离开,他虽不曾为她请太医,却让凌六特意盯着她的饮食,这几日凌六也一直在查哪些人是旁人的眼线。

  大臣们能这么快知晓宫里的消息,其中必有猫腻,经过几日的调查,凌六查出的东西相当惊人。宫内这些太监和宫女,身份不简单的竟足足有三十七人,有的本就是大臣们当作眼线送入宫的,有的则是入宫后被收买的。

  整个皇宫,竟犹如一个筛子,什么脏的臭的,都顺着漏孔跑了进来,也不知道先皇怎地如此放心。

  凌六汇报道:“新入宫的这批秀女,暂且都很安分,也没人往外传递过消息,不清楚有没有混入眼线。”

  裴邢思忖了片刻,道:“那就暂且先盯着。”

  他让凌六亲自出去采买了一批家世清白的婢女,名额恰好是三十七人,“寻到人后,你让安嬷嬷亲自调教她们,调教好,再让她们入宫。”

  皇宫已成了他的府邸,裴邢自然不希望,宫里有三心二意之人,他甚至都没有利用这些人的心思,他要的是绝对的忠心,胆敢往外传递消息的,他一个都不会留。

  凌六恭敬地应了下来。

  待凌六离开后,裴邢才处理了一下奏折,他依旧不放心,又从自己的酒楼里调来两个厨子,送往冷宫的膳食,皆出自他们之手。

  他再次加强了对钟璃的保护,送往她身边的暗卫,又多了四人,除此之外,连宫女也添了四人。

  妥善安排好后,他才将赵大夫喊来,让赵大夫教了教他如何把脉,为了感受何为滑脉,他还让凌六给他寻来一位有孕的农妇。

  这位农妇全程被蒙着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他们家实在贫穷,听说走一趟,能得一百两银子,她才壮着胆子答应了下来。

  裴邢在赵大夫的指导下,感受了一下,何为滑脉,滑脉如珠走盘,不难感受,裴邢很快就掌握了这项本领。

  他还算能沉得住气,直到夜深人静时,才过来,窗外明月高悬,柔和的月光洒了一地,与摇曳的烛火,相互融合在一起。

  裴邢掀开帷幔上了床。

  床上的少女侧卧着,半张小脸埋在枕头里,莹白的肩头和一只手臂皆裸露在外,裴邢怕她受凉,将她的手臂塞进了被窝里,随即才给她把了下脉。

  少女的脉象往来流利,犹如玉珠在盘中滚动,确实是喜脉,裴邢一双眸不自觉柔和了下来,胸腔中激荡万分,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心情犹不能平静。心中率先涌起的一个念头是,她已怀上他的孩子,以后理应不会再逃跑了吧?

  裴邢出去舞了会儿剑,才堪堪平复住心中的激动,待上床后,他也没能睡着,他如视珍宝地将少女揽入了怀中,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睡得沉,被吻后,也只是皱了下小鼻子,并未醒来,裴邢静静注视了她许久,心中软得不可思议。甚至没忍住,又去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

  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竟已然悄悄孕育在了她腹中,裴邢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半晌都没睡着。

  钟璃并不知道他悄悄为她把了脉。怕她孕吐,他甚至亲自召见了酒楼的厨子,让他们在制作肉食时,务必去掉油腥味,各地进贡到宫里的水果,他也一股脑地让小六和小七全悄悄抬到了冷宫。

  小六和小七也被他安排在了冷宫,她们不仅要负责钟璃的安全,还会帮钟璃盯着她身边的宫女,毫不夸张地说,除了钟璃身侧的人,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冷宫。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裴邢才找人将她疑似怀孕的消息放了出来,大臣们自然也知晓了这事,狂喜过后,一个个又有些担忧,她如今待在冷宫,冷宫那等地方,吃不好穿不好,万一腹中的孩子保不住……

  李阁老等人愁得头发都白了,有不少老臣,性子虽执拗、刚正,却是一心为社稷考虑,钟璃自打成为皇后后,做了一桩又一桩实事,德行完全挑不出错,可以说,她除了身份低点,品行和才华足以胜任皇后之位,这般合格的一位皇后娘娘,却因劝谏皇上立妃,被打入冷宫。

  他们自责的同时,少不得埋怨一下裴邢,觉得他肆意妄为,没有半分皇帝该有的模样。

  得知周氏再次入宫为钟璃求情时,他们才想起镇北侯府的老太太,显然他们也清楚,老太太在裴邢心中的重量,若是老太太肯出面,以裴邢的性子,说不得会饶过钟璃。

  他们自然不清楚,周氏这次入宫,其实是裴邢让她来的。他仔细询问了一下老太太的情况,才让周氏离开。

  周氏离开后,裴邢就带着承儿回了镇北侯府一趟,此时承儿正在上课,被三叔喊出来时,小家伙还怪不高兴的,出来后,也没像往常一般,蹦蹦跳跳地扑到他怀中,而是别开了小脸。

  裴邢有些好笑,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几日不见三叔,不认识了?”

  承儿哼了一声,小模样一瞧就是在生气。这几日,姐姐都待在冷宫,三叔根本没有将她接回坤宁宫,在承儿看来,他就是对姐姐不好,虽然姐姐说三叔没欺负他,承儿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冷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裴邢觉得怪有趣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啧啧啧,瞧这气鼓鼓的模样,三叔怎么得罪你了?”

  承儿转过了身,给了他一个小后背。

  裴邢眸中添了一丝笑,表扬道:“不错,知道维护姐姐了,可惜尚不能明辨是非。”

  承儿虽不想理他,却一直竖着小耳朵,想看看三叔怎么解释,见他竟反过来说他,承儿气鼓鼓道:“你才不会明辨是非,姐姐那么好,还将姐姐关入冷宫,坏三叔!”

  裴邢懒得弯腰哄他,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承儿有些脸红,扭着小身体欲要跳下去,谁料下一刻,就被男人拍了一下小屁股。

  他如今已懂了基本的礼义廉耻,被拍屁股后,小脸唰地一下更红了,乌溜溜的眸也瞪大了,生气的模样,与钟璃越发有些相似。

  裴邢心中又软了软,多了一丝耐心,低声解释道:“三叔之所以让姐姐住在冷宫,是为她好,外面敌人太多,这是维护姐姐的一种手段,等咱们从侯府回来,就能将她接回来,日后,不能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懂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连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的。你需要自己去辨别真假。”

  承儿闻言,小脸才不再板着,“三叔说的都是真的?”

  裴邢道:“难道承儿不信三叔?”

  小家伙很坦诚,“姐姐让我相信三叔,三叔要好好对姐姐,我才信。”

  闻言,裴邢眸中的笑又加深了些,一颗心也软成了一团,等两人回到镇北侯府时,早已和好,跳下马车时,承儿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两人回镇北侯府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大臣们耳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大臣们又松口气,皆以为是老太太亲自将裴邢召回去的,为的便是钟璃被打入冷宫的事。

  他们哪里知晓,老太太压根不知道此事。

  从镇北侯府回来后,裴邢就去了冷宫,将钟璃接回了坤宁宫,同时命人将太医喊了过来。

  坤宁宫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坐在榻上等候太医过来时,钟璃才有些紧张,裴邢见状,眸中不自觉添了一丝笑意,道:“不必紧张,我已为你把过脉,确实是喜脉,如今让太医为你把,不过是想昭告天下。”

  钟璃乌黑的眸瞬间睁大了,眸中也添了惊喜,“真的是喜脉?不对,皇上何时学会的把脉?”

  男人漆黑的双眸里,添了一丝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才道:“本就会。”

  钟璃才不信,她不由弯了弯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

  裴邢也笑了,眸中的笑又宠溺又无奈,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低声威胁,“好啊,连朕都敢笑话。”

  钟璃依然笑得眉眼弯弯的,才不怕他,被他咬了一下唇,才红着脸,推了他一下。

  太医很快就到了,哪怕已经知晓了是喜脉,太医为她把脉时,钟璃还是有些紧张,呼吸都不由放缓了一些,好在同样是好消息。

  太医把完脉,眉宇间不由添了笑,“恭喜皇上和皇后娘娘,娘娘的脉象是滑脉,这是已有喜。”

  钟璃含笑道了谢,旋即道:“有劳陈太医跑这一趟。”

  她待人一直温和有礼,从不曾摆过皇后的架子,陈太医笑道:“娘娘言重了,这本是臣应该做的。”

  陈太医离开没多久,裴邢就让人赏了太医院,不少人来太医院打探消息,得知皇后娘娘当真有孕后,大臣们这下才真正松口气。

  承儿也得知了姐姐有孕的消息,一上完课,他就跑了过来,他开心极了,尚未跑到钟璃跟前,珞瑜就从暗处跃了出来,直接拎住了承儿的衣领。

  承儿眨了眨眼,有些懵,珞瑜低声解释了一句,“娘娘已有身孕,小少爷切莫注意,勿要冲撞了娘娘。”

  承儿嗯嗯点头,甜甜道:“谢谢姐姐。”

  上次瞧见珞瑜现身,是遇见刺客时,那次钟璃始终挂念着裴邢,也不曾好好跟她说过话,再次瞧见她后,钟璃犹有些别扭,当初给珞瑜下完毒,她虽留了一封致歉信,其实还不曾亲口给她道过歉。

  不等她多说什么,珞瑜的身影,已再次隐入了阴影中。

  承儿已经开心地来到了她跟前,钟璃也没再多说什么,打算等身边没人时,再与珞瑜说说话。

  承儿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笑,小家伙笑得两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就猜姐姐是怀上了小宝宝。”

  小香和小泉脸上也满是笑,小香率先说了恭喜的话。承儿和小泉也有样学样,说完,承儿才仰着小脑袋问她,“姐姐,是双胎吗?”

  他眼眸亮晶晶的,眸中也带着期盼,显然很希望是双胎。

  钟璃笑道:“哪那么容易怀双胎。”

  因为皇家曾出过双胎,是以把脉时,陈太医把得很认真,还特意注意了一下是否是双胎,如果两边脉象的力度和快慢一样,双胎的可能性会大一些,钟璃的脉象则是左边脉搏比右边强劲有力,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单胎。

  承儿也不失望,笑道:“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钟璃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脸,“承儿想要小外甥,还是小外甥女?”

  承儿都想要,非要选一个,他心中更想要小外甥,男娃不仅可以陪他玩,日后还能一块睡觉,不像女娃,男女七岁不同席,太多条条框框了。

  不过他现在嘴巴很甜,闻言,笑得活像个小狐狸,“承儿都喜欢!若是小外甥,承儿就带他射箭骑马,若是小外甥女,承儿就带她读书习字学画画,给她买漂亮衣服和首饰。”

  钟璃被他逗乐了,笑道:“男娃就没有漂亮衣服了吗?承儿不就很喜欢漂亮裙子?万一小外甥跟承儿一样,喜欢漂亮衣服怎么办?”

  见小香和小泉捂唇笑了起来,承儿小脸有些红,“姐姐笑话承儿,不理姐姐了。”

  说完就背过了小身体。

  钟璃笑得不行。

  待到早朝时,文武百官一致向裴邢贺了贺喜。裴邢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冷声敲打了几句,“众位爱卿若真为朕高兴,就且安分些,别因皇后有孕,就又打起让朕立妃的主意,不妨告诉你们,若非皇后娘娘品行端正,温柔娴淑,堪当国母,此刻朕根本不会娶妻。”

  他这话一出,满朝哗然,文武百官皆很震惊,甚至有大臣误以为,他不喜女子,当然这般想的并非多数,毕竟他性情一直很冷淡,跟他能处得来的,整个京城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也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另眼相待过。

  大臣们也没再提立妃的事,他甚至都有将旁人的孩子,立为储君的念头,如今皇后娘娘已有身孕,她又尚且年轻,怎么也能生出小皇子来。

  裴邢才不管大臣们如何想,他丢下这话后,就径直说了退朝,实际上,他之所以这般说,也是怕大臣们日后,会因为他后宫无妃嫔,去攻击钟璃。

  他直接回了坤宁宫,他过来时,承儿等人也来了,坤宁宫又热闹了起来。

  钟璃含笑让宫女摆了早膳。前几日,裴邢都不曾陪她一起用过早膳,直到此刻,才得知,一沾荤腥她就有些反胃,哪怕厨子已尽量没放油,她仍旧有些反胃。

  他多少有些心疼,用完早膳,他就将凌六喊了起来,让他出宫寻找名厨去了。

  钟璃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女子孕吐的不在少数,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也没觉得太难受。

  李洺倩也得知了她有孕的事,今日恰好无事,就递了拜帖,入宫贺喜来了。

  钟璃让秋月出去迎接的她,隐约听见两人的说话声时,她含笑站了起来,出门迎了一下,李洺倩瞧见她后,脸上瞬间染上了笑,她快步行至她跟前,连忙扶住了她的手臂,道:“皇后娘娘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哪需要您来迎接,这不折煞了臣妇嘛。”

  听到她这声臣妇,钟璃无端有些想笑,实际上,她也笑了,李洺倩忍不住嗔了她一眼,小嘴撅了一下,“好呀,您笑话我!”

  这副可爱的模样,令钟璃无端想起了承儿,钟璃有些忍俊不禁。

  李洺倩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钟璃挽着她的手臂,坐了下来,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李洺倩这才满意,她贺完喜,才笑道:“我来沾沾娘娘的喜气,说不准很快我也就怀上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郑菲凌,李洺倩去看了郑菲凌两次,对她的情况,自然了解,她笑道:“她如今已无大碍了,前两日,还跟我说,待我入宫时,先让我好生感谢你一下,等她出了月子,再前来道谢。”

  钟璃道:“我也不过做了力所能及之事,朋友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让她莫要放在心上。”

  李洺倩正色道:“那不一样,对您来说是力所能及之事,实际上,却救了她的命,千年灵芝也不是好寻的,何况您还为她抄了佛经,您是不知道,当日她醒来时,瞧见您为她抄写的佛经后,她眼眶都红了。我娘亲也很感激您,表姐若真出个意外,我们都没法给舅舅交代。”

  怕她再感谢下去,钟璃笑道:“好啦,不提这个,推她的那个丫鬟怎么处置的?”

  李洺倩没瞒她,“如今已被杖毙了。”

  想起她背后之人,李洺倩心中多少有些腻味,忍不住跟钟璃道:“您绝对猜不到,究竟是谁要害我的表姐。”

  钟璃还真猜不到。

  李洺倩低声在她耳旁说了一个名字,钟璃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震惊,若她所记不差,她分明是郑菲凌的妯娌,之前入宫参加赏花宴时,钟璃也曾见过她,印象中,她知书达理,温柔可亲,谁料背地里竟如此心狠手辣。

  “她为何要害郑姐姐?”

  钟璃实在觉得匪夷所思,这得多大的仇,才去谋害嫂嫂腹中的孩子。总不能是为了家产吧?就算郑菲凌真出事,李徵总要续弦,早晚还是会有孩子呀。

  李洺倩压低声音道:“她竟是对李徵生了私情,嫉恨表姐,才买通了那丫鬟。”

  说起来,还是安翼帮着查明的真相,李徵审问时,那丫鬟根本不肯招,咬死了是郑菲凌表里不一,待她不好,她才心生怨怼。

  李徵自然不信她的话,自己的妻子是什么人,他心中有数,成亲后,他之所以这般敬重郑菲凌,也正因为她品行出众。

  他没能审出来,又怕她背后之人会再次谋害郑菲凌。他才将这事拜托给了安翼。安翼查了好几日,才查出真相。

  钟璃只觉得有些荒谬,双方皆已成亲,竟因觊觎旁人的夫君,就想让对方一尸两命,这是多丧心病狂。想到顾知雅和顾知晴同样这般蛇蝎心肠,钟璃不由叹口气,世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李洺倩也有些感慨,“她倒是个有手段的,也不知拿捏住了那丫鬟什么把柄,那丫鬟根本没将她招出来,还是她身边的丫鬟露了马脚。”

  也幸亏李徵当机立断,将这事拜托给了安翼,安翼毕竟在刑部任职,许多案子,都经过他的手,经验丰富,这才查了出来。

  “那这事是怎么处理的?她谋害李府血脉,总不能轻拿轻放吧?”

  “具体还没协商好。李阁老的意思是,这等毒妇,李府绝不能要,理应上交官府,按律法走,但今日秦府的老太太却亲自登了门,如今正恳请李府饶她这小孙女一次。她惦记大伯的事,终究不光彩,事情若闹大了,对表姐夫名声也不好。我也说不准,会怎么处理。”

  钟璃便也没再追问,只叹口气,对李洺倩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在府里时,千万要小心。”

  李洺倩点头,“您也是啊,宫里人多眼杂的,如今您又有孕在身,更得注意点才行。”

  直到将李洺倩送走后,钟璃仍旧感慨万千,晚上,裴邢归来时,自然瞧出了她的不对劲。

  他抬脚走到她跟前坐了下来,将少女抱到了他腿上,一串动作,一气呵成,“怎么唉声叹气的?”

  他腿上肌肉结实,温度也很高,钟璃有些不自在,脸颊不由有些红,她没有回答,反而忍不住嘟囔道:“妾身又不是孩子。”

  裴邢唇边泛起一丝笑,“若真是孩子,自有奶娘抱,哪轮到我来抱。”

  他也就抱抱她。

  钟璃耳根都有些红,想下来,他却环住了她的腰,附在她耳旁低声道:“蹭出火来,你又没法负责,既如此,就别乱动。”

  钟璃这下完全不敢动了。

  裴邢环住了她的腰,对她的乖巧很满意,他的手无意识来到了她的腹部,这才问道:“怎么愁眉苦脸的?宝宝不乖吗?这小家伙,还未出生,就开始惹母后不高兴了?该打!”

  他这话说的,令钟璃无端有些想笑,宝宝才多大点,能怎么惹她不高兴。

  见她脸上总算有了笑,裴邢也勾了勾唇,随即才正色道:“就该多笑笑才行,你如今怀着身孕,心情若不好,对孩子也没什么好处,莫要愁眉苦脸的。”

  钟璃这才明白,他是在故意逗她开心,她不由弯了弯唇,这一刻,她无端有些悸动,心中又甜又暖,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反应过来时,她已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裴邢不由怔住了,这是少女头一次亲他,柔软的唇印在他脸颊上时,他心脏不由重重一跳,眼眸都深邃了许多。

  被他火热的目光,注视着时,钟璃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心中无端一慌,小声为自己解释了一句,“我、我就是有些感谢皇上。”

  裴邢才不听她的解释,在他看来,少女完全是发乎于情,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逐渐走进了她心中?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笑道:“想感谢,就这么亲。哪有像你那么敷衍的?”

  他说完,就拉开了距离,垂眸等着她的亲吻。

  钟璃有些羞,心跳也很快,无端有些紧张,她不由偏开了小脑袋,没敢看他,只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想怎么感谢,自然是我说的算。”

  裴邢不肯依,他低头研磨了一下她的耳垂,哑声道:“不亲就别下去了,今日就在朕怀里睡吧。”

  钟璃有些瞠目,只觉得他又在耍无赖,她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谁料刚转过脑袋,就被男人吻住了唇。

  他只亲了一下,就移开了唇,低声道:“你自己算算,朕亲过你多少次,你可曾亲过朕一次?”

  钟璃无端有些心虚。

  她确实不曾亲过他,之前,她其实不大能理解,他为何爱亲她,有时,她嘴巴都被他亲得有些疼。

  直到刚刚,她才好似有些理解他的情不自禁,这个词,令钟璃心中更慌了。

  下一刻,就听他低声哄道:“璃儿,你乖一些。”

  钟璃脸颊烫得厉害,莫名不敢看他,一颗心也怦怦跳了起来,她从未这般紧张过,就连被下药,主动去寻他时,都不像此刻这般慌张。

  可不知为何,听着他的低哄,她心中又无端涌起一股冲动,突然觉得,主动一下好像也没那么难。

  她紧张地揪住了他的衣服,鼓起勇气抬眸时,却跌入了他漆黑的双眸中,她一下更紧张了,忍不住结结巴巴道:“你、你闭上眼睛。”

第89章 耍赖(两章合一)……

  裴邢依言闭上了眼。

  钟璃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他脸上, 他生了一副毫无瑕疵的面孔,鼻梁挺直,嘴唇单薄, 五官线条比旁的男子凌厉,却又浓稠昳丽, 如山巅上傲然绽放的红梅, 耀眼又瑰丽。

  连钟璃这个从不在意相貌的人,都觉得他很是俊美, 答应嫁给他时, 钟璃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 会因他心动。

  此刻, 她却不得不承认,拥有一副好相貌的男人, 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他的关怀备至,也会在某一时刻,打动她,纵然不清楚, 他的深情能维持多久, 钟璃还是一点点沦陷了。

  她或许没有那般勇敢, 可这一刻, 面对他的深情, 她不想辜负,下一刻,裴邢就感受到少女温热的呼吸洒在了唇上,她柔软娇嫩的唇, 只轻轻贴了一下他的,就飞快退了回去。

  裴邢早就睁开了眸,漆黑的双眸紧紧注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丝神情。

  钟璃心跳很快,紧张地闭着眼,娇艳的红唇也不自觉抿了抿,她本想多亲两下的,感受着他加重的呼吸,她却忽地生了怯意。

  他唇角微微勾了下,才紧跟上去,吻住了她的唇。唇齿交缠间,两人的呼吸都乱了,他没敢深吻,只贴着她亲了几下,就移开了唇,“之前怎么唉声叹气的?”

  见他又追问了一句,钟璃只得将李府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幸亏郑姐姐命大,才躲过这一劫,这位秦姑娘真是丧心病狂,因为嫉恨,竟连孩子都不放过。”

  裴邢只是顺了顺她的脑袋,并未多说,实际上,后宅的腌臜事,他也见识过不少,多疯狂的都有。

  这些世家贵女,按理说,打小就学礼义廉耻、三从四德,四书五经也没少读,理应被教导得很好才对,实际并非如此。

  许是世道对女子没那么公平,她们从小就要遵从父母的意愿,学习内训、相夫教子等等,不得不压抑天性,出嫁后,为了笼络夫君的心,又使尽手段,若是嫁得不如意,对旁人心生嫉恨,也实属正常,总有那么一些个偏激的。

  说到底,不过是生了私欲。世上这么多罪犯,皆是在满足私欲的过程,触犯了律法。

  钟璃只是没料到秦姑娘会变成这样而已,其实她对秦姑娘印象还挺深刻,在淑妃娘娘的赏花宴上,秦姑娘的一言一行都令人如沐春风,当时她身侧还围着好几人,她并不倨傲,待谁都和蔼可亲,赵秋婷讽刺另一个姑娘时,钟璃甚至听到她出言打了圆场。

  谁能料到,如此一个温柔的天之骄女,出嫁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此刻郑菲凌同样不平静,她与秦氏出嫁的时间仅隔一个月,算是前后脚入的门,秦氏性子和善,相貌也清丽无双,身上有几分江南姑娘的婉约,郑菲凌一直很喜欢她。

  她也爱往大房走动,郑菲凌怀孕期间,孕吐很严重,她很是担忧,时常过来陪她,来时还总是带一些精巧的小玩意,逗她开心,送过她八哥,还送过她花朵编成的凤冠等等。

  如今想想,她心机当真是深沉的可怕,每一个善意背后,都藏着杀机。

  当初钟璃刚回京时,郑菲凌之所以没去看她,其实是因为她这胎并不稳,第二个月时,险些流产,大夫看完,也没查出原因,让她吃了一段时间的保胎药,孩子才保住。如今想想,她送来的那些花,许是就含有对孕妇身体有害的。

  亏她还以为与她很投缘。

  李徵也很尴尬,根本没料到,秦氏对他有觊觎之心,就连她同意嫁入李府,竟也是为了他。

  他回屋后,有些歉意地对郑菲凌道:“我真没料到,她竟有这个心思,她嫁给二弟之前,我跟她根本不曾见过面,绝无私情,都怪我迟钝,没察觉到她的异常,才险些连累了你和孩子。”

  “夫君勿要自责,这事你也是受害者。”

  郑菲凌自然清楚,他们没有私情。正因为清楚,她才不理解,秦氏为何这般偏激。

  李徵在她跟前坐了下来,他一袭苍青色衣袍,衣袖以金线锁边,生得极其俊朗,剑眉星目,眸色柔和,如打磨过的玉石,温润又儒雅,恰好是郑菲凌喜欢的气质。

  他将少女瘦弱的肩头拥入了怀中,柔声道:“你放心,我定会为你和孩子讨回公道,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今日秦老太太哭晕了过去,直到此刻,事情也未处理好,李徵自然想为妻子,讨回公道,可长辈已介入此事,他也不适合插嘴,只看明日祖父怎么解决,李徵相信,祖父不会太委屈他们。

  郑菲凌这次生产,真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放在以往,为了顾忌二房,为了自己的名声,她肯定会劝李徵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只要一想到她和孩子,都险些死掉,她就大度不起来。

  郑菲凌沉默不语,只疲倦地闭了眼,片刻后才道:“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

  她一头乌发柔顺地垂在身后,脸色苍白,容颜憔悴,脸色远不如之前。难产一事,本就令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却又得知,好妯娌不仅惦记她的夫君,还想要她和孩子的命,以往,那一口一个嫂嫂,究竟有几声出于自愿?郑菲凌实在倦极,不想再想。

  李徵眸中染了一丝心疼,亲自熄了灯,他欲要上床时,却忽地听她道:“今日妾身有些累,夫君去姨娘那儿歇息吧。”

  李徵的身子微微一僵,白皙的面孔上也闪过一丝错愕。

  郑菲凌却没管他什么反应,已径直拉好被子,面朝里阖上了眸。

  李徵讪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随着临近端午节,天气愈发炎热了起来,各家各户都在门口挂上了艾草,以此驱赶蚊虫,坤宁宫也备了一些。

  这一年的端午节,民间同样举行了赛龙舟,在锣鼓震天,惊涛涌起时,彩绘的龙舟似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岸边,肩摩袂接的人群,大声呼喊着、喝彩着,声声震天,这一日,钟璃并未出宫,清楚小家伙们想出去,钟璃并未拘着他们,让秋叶等人带他们出了宫。

  三人赏完龙舟,还去街边买了一些精美小巧的香包、香囊一类,承儿还给姐姐选了一支桃木簪。

  他纯粹是听见了小商贩的吆喝声,小商贩吹嘘这桃木簪由云镜大师开过光,能驱邪、纳福、招财,皆是优点,承儿听到后,就走不动了。

  秋叶等人便带他过去看了看,这支桃木簪,取自天然桃木,雕刻得也很精致,承儿一眼就喜欢上了,直接掏了腰包,三人出门时,都带上了自己的压岁钱,一通买买买。

  回到皇宫时,三人脸上都满是笑,累也是真累,一回到坤宁宫,承儿就瘫在了太师椅上,小泉也累坏了,他却很高兴,兴致勃勃将自己给宝宝买的礼物掏了出来,不仅有给宝宝的,还有给钟璃的,给裴邢的。

  小香同样将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承儿累得不想动,瞧见姐姐收到礼物后,很高兴,才爬起来,他率先将桃木簪给了钟璃。

  钟璃没料到,他们出个门竟还惦记着自己,她开心地将礼物收了下来,每人表扬了一句,随即才问了一下他们,花了多少银子?

  小香和小泉在过去的几年,过惯了苦日子,自然没有乱花钱,只给他们买了礼物,并未给自己买。

  承儿日日跟他们待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节约,几人花的银子都不多。

  见姐姐想将银子补给他们,三人连忙摆手,竟是一道跑开了,钟璃只觉得好笑,裴邢回来时,一眼就瞧见了桌子上的小香囊、小面具,还有匕首和书籍。

  书籍和匕首都是给他的,裴邢笑了笑,“没白养。”

  钟璃弯了弯唇。

  端午节过后,便是顾知晴的婚期,钟璃只让宫女往镇北侯府走了一趟,送了贺礼,并未现身。

  顾知晴曾那般算计过她,她之所以送贺礼,也不过是因为老太太和二太太的缘故。二太太也没指望女儿能与钟璃交好,见钟璃让人送了贺礼,赶忙谢了恩。

  顾知晴毕竟是二房嫡女,她成亲这日,自然是办得热热闹闹的,出嫁前,她又忍不住哭了一场,大红色衣襟都被她哭湿了一些。

  她倒不是还念着陆衍睿,自打屡屡示好,被陆衍睿嘲讽后,她对陆衍睿那点不切合实际的幻想早就没了,之所以哭,是因为舍不得离开自己生活十几年的地方。

  她心中也清楚,世上最疼爱她的便是父母,就算是去了外祖母家,肯定也不如自家自在。

  不管她愿意与否,她都要迈出这一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由不得她不嫁。

  钟璃这几日,胃口倒是好了许多,裴邢为她寻来的厨子,有一位格外厉害,他做的膳食不仅没有荤腥味,味道也十分鲜美。

  接下来一段时间,钟璃都在坤宁宫待着,原本裴邢还计划着带着她去避暑山庄避暑,因她有孕在身,这个计划自然搁置了下来,毕竟路上要舟车劳顿,裴邢怕她身子骨受不住。

  五月底时,郑菲凌总算出了月子,坐月子无疑是最折磨人的,不能出门,不能洗澡,这一个月下来,她都觉得自己在经历一场浩劫。

  宝宝满月宴这一日,许多人都前来贺了喜。

  李洺倩也风风火火跑了过来,她乌发高绾,发间仅插一只白玉簪,一身高腰对襟襦裙,外面披帛。少女身姿婀娜,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快步走来时,似翩翩起舞的蝶,周身都透着一股明媚劲儿。

  她时常开开心心的,瞧见她,郑菲凌脸上的笑,都真切了些,拉着她坐了下来。

  钟璃有孕在身,并未出宫,让秋月送了贺礼过来。

  出月子这日,郑菲凌好好泡了个澡,翌日清晨,就往宫里递了拜帖。

  李徵下了早朝回府时,才得知她已入了宫。

  他神情不由有些怔愣,只觉得自打她生下康儿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放在以往,她若是出门,肯定会告诉他,这次竟连声招呼都没打,李徵原本想陪她一道入宫,谁料,她竟一个人去了。

  两人自打成亲后,就一直举案齐眉,浓情蜜意,可如今,他竟越发觉得两人在逐渐疏远。

  他心情无端有些低落。

  郑菲凌并不清楚他心中所想,此刻,她已入了宫,纵使烈阳高照,晒得人有些出汗,她仍旧觉得外面的空气,令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过来时,钟璃正在给宝宝做衣服,她的孕吐好了许多,便打算亲手给宝宝做几身衣服。

  今日的她一身浅紫色对襟襦裙,下身是雪白色裙子,长裙柔顺地下垂着,露出一截青锻地薄底绣鞋。她绣得专注,听到通传声,才得知郑菲凌已经到了。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来迎接了一下,郑菲凌瞧见她,便跪下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