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死定了,再也没有机会和你在一起了。”白柳有点反常,这样的脆弱情绪让墨遥心疼,他轻柔地拍着他的背脊,贴心的没有碰到他的伤口,白柳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微微笑开了。

墨遥从不知道男人也可以笑得那么甜蜜,很漂亮。

“我们都没事了,等再过几日,身体好一点,我们就一起回罗马。”墨遥说,“我答应带你来柏林,一定会带你回去,你安心养伤。”

“你要去哪儿?”白柳问,他已恢复了正常,语气又是那么淡漠的模样,可神色的着紧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他希望墨遥留下来,一个人在医院躺了那么多天,又被转移到这里,又以为墨遥有了三长两短,他心中十分不安,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人,他又怎么想离开。

墨遥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就在隔壁,这段时间我们都在这里养伤。”

白柳一听,着紧的神色平复了。

“我知道了。”白柳说,“对了,院子里有一个男人,他是谁?”

墨遥说,“我弟弟。”

“你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吗?”

“两个,墨叶琰。”墨遥说,白柳虽然不解,可一听是他弟弟,他就没再问了。

墨小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两人含情脉脉,激情四射的模样,虽然墨遥觉得他神经病了,可他依然这么觉得,但凡墨遥对白柳稍微好一点在墨小白眼里看都是不正常的。

墨遥为他们介绍,白柳说,“咦,他不是那个国际明星吗?”

“是啊,就是他。”

墨小白风姿万众地笑起来,“你是我粉丝啊。”

人家态度良好,面带微笑,白柳觉得不好拂人家的面子,于是点头,反正是墨遥的弟弟,顺着说一定没事,墨小白问,“那你看过我哪部电影?”

墨遥冷冷地看向墨小白,他不是存心难为人吗?墨小白很无辜,白柳也觉得墨遥多心了,他还真说了两部片子的名字,墨遥很讶异,“你真是他的粉丝。”

白柳尴尬,这两部片子很有名,是人都看过啊,看过很正常啊,虽然看过没等于就是粉丝,白柳被墨遥这么一问,反倒是不知怎么回答。

墨小白倒是好脾气,没想到他还真看他的电影,当着墨遥的面儿,他风度极好,没发作,白柳对墨小白的第一印象极好,云很想和他说,第一印象都是骗人的。

晚餐自然是墨小白准备的,他是很标准的偏心,就准备了一份晚餐,白柳伤得重,人躺在楼上不知道下面的动静,墨遥恼怒地瞪墨小白。

墨小白很理直气壮,“谁要吃谁来做,他什么人啊,老子为什么要伺候他。”

云早就走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墨遥把他那份晚饭端上楼,白柳很惊喜地看着白粥,营养小菜,问,“这是你做的吗?”

“小白做的,你快趁热吃吧。”墨遥说,下楼去,白柳心想,墨遥他弟弟真好,果然和电影里的形象一样,真美好。墨小白在楼下怒不可遏,沉声问墨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又是什么意思,故意难为人是不是?白柳那样怎么能自己做饭吃。”墨遥压低了声音,墨小白怒,“他不能做我就要给他做啊,我是他什么人啊。”

“你小点声。”墨遥真是动了怒,小白果然是任性的,他承认他也有点不对,不该就这么把晚餐给白柳,可这种情况下,他能怎么办,不能让白柳饿肚子吧,他伤得那么重。

墨小白气鼓鼓地在沙发坐下,万分委屈,心里挠心挠肺的疼着,墨遥看他一眼,坐下来正要安慰他,墨小白把脸一甩没理他,墨遥心想,他这样也是他惯出来的,这么一想他就没理墨小白了,自己去厨房弄他的晚餐,墨小白慌忙站起来奔过去,“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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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了。”墨遥淡淡说,洗米做饭,墨小白眼睛都气得冒火了,摔门离开,墨遥看着他的背影,蹙眉,小白真的伤心了,他看到他离去那一瞬间眼睛里的伤心,这和他故意做出来的模样不一样,他是真的伤心了。

墨遥有些心酸,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克星呢。

墨遥这回也没心思做饭了,随着墨小白一起出去,他以为墨小白跑远了,可墨小白人在院子里,一个人沉默地坐着,脸色很难看,哪怕是这么生气伤心,他也没失去理智跑出去,这里就他一个能保护他们的人,他若走了有个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墨遥忍着身上的疼痛,他每次受伤,只要墨小白在他身边,原本只要三四天就能好的伤口一定能折腾出七八天。

墨小白知道他过来,脸色没也转缓,墨遥说,“成了,别气了,下次我不会了。”

墨小白冷笑,“为了他,你竟然和我大小声,还想赶我走,如今又把我给你的晚餐给他,他要我的命是不是你也要给他…”

墨遥头疼,谁要你命啊,“小白,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墨小白冷冰冰地说,“你看你对他好的那样,笑得和朵花似的,你对我还没笑成这样呢,你要嫌我碍眼你就直说。”

反正碍眼他也不走,就不让他们如意。

“你越说越离谱了。”

“我说得不是吗?从小到大,你对我笑过几次?你自己数五只手还有剩吧。”墨小白吼起来,忘不了下午他对白柳笑的模样,多美啊。

他羡慕嫉妒恨,老大就没对他笑成这样过。

“你怎么和小孩子似的计较。”墨遥无奈,“他受伤了,你让我对他视若无睹吗?”

“反正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小孩子,小孩子任性发脾气不是权力吗,你吼什么。”墨小白冷冷地挑衅,墨遥受不来他这态度,他受不了他冰冷的眼神,尖锐的语气,挑衅的态度。

可他说什么都不能让墨小白释怀。

他转身回屋里,墨小白一人待到天黑,夜里渐渐冷了,他才扭头回去,回去发现墨遥还在客厅里,他以为墨遥都去睡觉了,墨遥见他进来,“去吃饭。”

吃什么吃,他今天又没做自己的饭,他本来做好老大的才要犒劳自己做一块新型牛排的,结果被气的什么都忘记了,索性就不做了。

墨小白没理墨遥,转身要上楼,墨遥丢了报纸站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手,墨小白挥手拂开他,墨遥闷哼一声,捂着手臂震惊的看着墨小白。

他明知他手臂有伤,还挥得这么用力?

真疼。

弹伤好得不快,被墨小白这么一拉一挥的,钻心的疼,伤口估计都渗出血了,他疼痛得流了冷汗,墨小白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可他别着脸,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说。

墨遥看着他,疲惫地说,“吃饭。”

他再去拉墨小白,墨小白就没再挥开他,看见他手臂上渗出的血迹,墨小白想要拉他去包扎,可他又憋着没开口,就这样被他拉到餐厅。

餐桌上放着一份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心形牛排,配上一些青豆,这是墨小白原本就打算做的心形牛排,他看向墨遥,墨遥面前也有一分简单的营养餐,还有骨头汤,他果然又做了一份简单的晚餐,一份牛排,然后等他回来吃饭,墨小白下午的气差不多也消了,唇角忍不住翘起来。

墨遥对墨小白还是很有办法的,知道怎么让他开心,知道怎么哄着他,虽然觉得这样很贱骨头,可没办法,小白今天是真的伤心了。

墨小白一个字都没说,动刀动叉享受自己的美食,吃得特别香,刚还没觉得多饿,如今才觉得饿了,能吃得下好几块,晚餐做得很不错。

墨遥下厨的次数比墨小白更少,成年后就没见过他下厨,他以为墨遥的手艺都退步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好吃,墨小白吃得心满意足,墨遥的心也变得轻快起来。

不管如何,小白开心最重要。

墨小白心情这一好,人也就变得勤快了,吃了饭主动要求洗碗,打扫厨房,墨遥也没反对,他是没力气了,主动做这么一顿饭对他来说就很勉强了。墨小白打扫后上楼,很自然地进入墨遥的房间,他正在给自己上药,右手臂的伤口拉开得十分严重,墨小白有点小愧疚。

墨遥说,“不生气了?”

“谁说的。”墨小白总算愿意和墨遥说话了,态度傲娇得不得了,他愿意开口,气也差不多了,墨遥说,“轻点,疼。”

“什么疼,子弹打进来没听你说疼。” 墨小白话是这么说,手劲倒是放轻了,上了药,墨遥简单地擦了身就睡,墨小白也回房间。

一回到房间,想到墨遥那极好的手艺,墨小白心想,若非老大受伤了,他一定让他多做几顿,今天虽然伤心了一下午,可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墨小白正打算美滋滋地睡觉,季冰的电话打来了,墨小白很愧疚,季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墨小白想了想,要七八天,季冰一听就好难过,好长时间才能见到,因为最近她也忙于工作,时间也不算多,并不算太寂寞,每天两通电话,墨小白不像以前那样当着墨遥的面接电话,毫无顾忌地说电话,这回总悄悄地避着墨遥。

那天和墨遥说要想一想后,墨小白真的很认真想这个问题,如今听着季冰的电话,他更是想到他和墨遥的事情,真要在一个人中间做选择的话,他会伤害谁?

墨遥,还是季冰?

若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伤害老大,可如今,墨小白有点小动摇,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救了。

这算不算水性杨花呢,墨小白没想到移情别恋,而是很自觉地想到水性杨花,可见墨遥对他的影响力多深远。

挂了电话,墨小白了无睡意,怎么办呢?

想到他对季冰的承诺,墨小白真心觉得为难,如果放弃了季冰,他心里那坎能过去吗?怕是不能吧,如今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多年前那一幕,飞扬的鲜血,季冰惊吓的目光,他毁了两个人的幸福,如今只想兑现他的承诺,给季冰幸福,他也真心喜欢季冰,并不反感和她一起过日子。

然而,这样对老大真的很不公平。

墨小白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醒来最早,很愉快地给墨遥做早餐,白柳比墨遥起来得早,一起来梳洗后就下楼来,疲倦地靠在沙发上,看墨小白一个人的厨房忙碌。墨小白想到昨天不开心的事情,把白柳当成空气,漠视得彻底,白柳也不是一个会和人拉话题的人,所以两个人就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白柳在看报纸,墨小白在做早餐,为了避免昨天的悲剧,再看看在客厅里的白柳,墨小白心不甘情不愿地问一句,“你早餐要吃什么?”

白柳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尖刀吃不吃啊。”墨小白笑眯眯地问,白柳见他笑得甜蜜,当他开玩笑,墨小白心想,老子才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幸好白柳没回答,不然他一会真把刀子搬上桌。

墨小白很纠结地烤了面包,又热了牛奶,简单地端给白柳,白柳很有礼貌,且赞美墨小白昨天的手艺,墨小白脸一黑,白柳莫名其妙。

墨遥下楼,见白柳吃上早餐了,有点惊讶,墨小白转性了?

虽然是简单的早餐,可毕竟是给人家做了啊。

这可真难为小白了。

墨小白欢快地和墨遥打招呼,墨遥点点头,白柳问,“昨晚睡得好吗?”

墨遥说,“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其实墨遥一夜没睡,为了一个小克星挠心挠肺的纠结。

墨小白把早餐端出来,大米粥,几盘小菜,荷包蛋,牛奶,烤培根,烤面包…中西都有,乍一看十分的丰盛,墨小白问,“老大,你要吃哪一种?”

墨遥看着他,“你一早起来折腾的?”

“没错啊,我看你最近中式早餐吃多了,可能想换换口味,就起来早一点做了两份,你要哪一份?”墨小白问,笑得见牙不见眼。

墨遥说,“我还喜欢喝粥。”

墨小白表示没问题,把粥,几盘小菜和荷包蛋都推到墨遥旁边,他自己吃西式早餐,白柳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墨遥看着墨小白,微微一笑,墨小白整颗心都浮起泡泡,白柳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768(2029字)

柏林的日子是悠闲又缓慢的,养了两天的伤,墨遥的外伤好了五成,人看起来也精神许多,墨小白照顾得很周到,服侍到位,所以他的身体也好得快,他这两天也没闹脾气,人温顺得不得了,变着法子讨他欢心,就怕惹恼了他,墨遥虽然奇怪,但小白主动示好,他当然是愿意接受的。

倒是白柳,又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又没说什么,墨遥这段日子心情很好,原因不详,虽然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可心情还是莫名的好。

这天中午,吃过中饭,墨小白问,“老大,你也躺了两天,身体快长霉了吧,出去逛一逛怎么办,我还没有好好看过柏林呢。”

今天阳光很好,柏林本来就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白天和晚上都各有风情,他倒是也想出去逛一圈,墨遥问白柳,“白柳,你要去吗?”

墨小白笑眯眯地看白柳,白柳心中有点小疙瘩,这两天,墨小白总是这么看着他,笑眯眯的,挺和善的,可总觉得他的笑容之下是一把尖刀,他心想到底什么地方惹了墨小白,想来想去就没多想,觉得自己可能受了伤心思多了,看什么都不对劲,可如今墨小白又这么看着他,白柳突然觉得有点…膈应了。

墨小白问,“你要去吗?”

他问得很不客气,那语气虽然轻,可他不笨,听得出他不欢迎,好像他会打扰了他和墨遥,白柳心想,这还是我男人呢,我都没觉得你电灯泡,你嫌我碍眼了?

墨遥瞪墨小白一眼,白柳心情十分舒畅,故作不懂墨小白背后的意思,淡淡然地点头,“好啊,我也想出去逛一逛。”

墨小白吐血。

妈的,你怎么这么不识趣啊。

白柳则是心想,你这电灯泡什么时候消失啊。

他和墨遥之间有太多的暧昧,太多的不清不楚,他总想着问墨遥要一个答案,到底要不要在一起,分明墨遥是有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心思了。那废弃场那里,他能感觉得出来,墨遥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这感情不管是什么都好,一个男人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不管是不是爱情,总是令人想要相许。

可偏偏墨小白这电灯泡太亮了,他和墨遥几乎就没有独处的空间,墨遥和他才坐下来一说话,墨小白就会不请自来了,仿佛他要拐走他的哥哥似的。

人家弟弟在,他心中有太多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件事就一直拖着。

这可不是白柳的性格,他早想寻一个机会和墨遥说清楚了,他到底要不要他。

墨小白和白柳两人没有过一句恶言,倒是两看两相厌了。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出门。

墨小白其实也不是真心想要逛柏林的,说实话,他什么地方没去过,多美的风景也都看过,对他来说,柏林也不是最美的城市,连前十都排不上号。他就想和老大出来走一走,三人在一个屋檐下,墨小白很不适应。

这三人走在一起就稍微有点小震撼,一个风华绝代,一个魅力无边,一个温文尔雅,走在一排那是十分养眼的,回头率是百分百。

白柳的伤好的慢,走路太久自然会有小不适。墨遥也是,所以墨小白原本就不打算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勃兰登堡门附近走一走,这里是白柳画画的地方,他来了很多次,也没什么新鲜的,墨遥没什么欣赏能力,墨小白倒是很有兴趣,兴冲冲地和墨遥说勃兰登堡门的故事,这是德国新统一的象征。

墨遥心想,不就是一个门吗?

不过呢,不该多话的时候,他是不会多话的,也不会扫墨小白的兴致。

白柳虽然不太喜欢墨小白,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还真的挺博闻强识的,似乎什么知道,说起一个勃兰登堡门能举出很多个欧洲新统一的象征来,说得有条有理,仿佛听故事般,是一种了不得的享受。

他们走了一个小时,墨遥和白柳都有点累,这要不就回家,要么就要休息一会儿,难得出来一趟,墨遥也不想回去太早,这几天躺着真是发霉了。墨小白和白柳都提议他们到菩提树大街做坐一坐,墨遥没意见,菩提树大街下人很多,午后露天咖啡馆几乎满桌。有本地人,有游客,香浓的咖啡,巧克力味四处飘散。墨遥和白柳在长凳上坐着等位置,墨小白在一旁拍照,他想给墨遥拍独照,可墨遥身边有一个白柳,他死活不给他们拍合照,这又不好切。

墨小白眼珠一转,“老大,老大,起来,换个背景,这背景太丑的。”

拍照这种事,墨遥是很少做的,可如果是墨小白要拍,那就没问题,他也配合地站起来,背景就是勃兰登堡门,墨小白先是抓拍了好几个,又拍了好几个正脸。反正模特儿好,照片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人。

白柳在一旁若有所思,白痴都感觉得出来墨小白多排斥他,这样的感觉是很明显的,何况白柳本身就是一个聪明敏锐的人。如果他没认识墨遥这么久,恐怕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他面上一贯冷,看不出情绪,可他知道,墨遥很开心。

不管是在家里的两天,还是现在,他都很开心。

这种开心不是说他笑得多灿烂,而是全身都很放松的开心,无忧无虑,仿佛什么都可以不用管,只要眼前有这个人就可以,他不笑,可眉目都难得的温和。

白柳觉得怪异,他和墨遥在一起不长,自认为还是很了解墨遥的,墨遥能如此放松,那一定是他很亲密的人。

弟弟…

墨遥在墨晨面前,可没这么开心放松。

他不禁多看了他们几眼。

769 致命的一巴掌(5136字)

墨小白给墨遥拍了十几张照片,墨遥有些不耐烦了,墨小白笑吟吟地寻来旁边坐着仿佛是游客的一名华裔女子,简单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那女子被他的笑容所迷惑,非常乐意帮忙,于是就拿过手机,墨小白蹦到墨遥身边,笑眯眯地说,“哥,我们拍照,我好久没和你一起拍照了。”

上一次拍照那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觉得床头柜上的照片要更新换代了。

墨遥似乎很意外,墨小白已经搂着他的肩膀,那女子是个十分利落的人,两人又是上镜的男人,那快门按得和什么似的,抓拍都一推,正经拍的更多了。墨遥突然觉得这姿势有点忸怩,本想踢他一脚,让他别这么嚣张,可一想这姿势实在是太娘们了,于是他就乖乖站着不动拍了。

墨遥先一步回了座位,墨小白走过去和那女子道谢,那女子悄悄地问,“哎,你们是一对吗?”

墨小白咦了一声,那女子眼睛冒爱心,“你们好般配啊。”

墨小白被雷了一下,擦汗回了座位上,然后凑在一起给墨遥看照片,一边炫耀自己长得多好看,墨遥白他一眼,男人长得好是一件骄傲的事情吗?

小白理直气壮地回答,“只要是人,长得好就是骄傲的事情。”

墨遥没理他,墨小白自己越发得瑟,总算有了空位,几人就一起喝咖啡,墨小白点了香槟,那两人喝咖啡,顺便也叫了点心,香肠。

墨小白和墨遥口味都差不多,都要了咖喱香肠,白柳被他们两人忽略得彻底,索性就更彻底一些,也要了一样的香肠,他总算是看出哪儿不对劲了。

刚刚拍照的时候,所以此刻的白柳的心脏就感觉被插了一根小小的箭,那感觉就别提了。

墨小白得瑟了一会儿,派克来电话,他拿着电话到一旁去听,白柳问墨遥,“那就是你喜欢的人?”

墨遥正拿着手机看,里面除了他们的照片,还有很多风景照,墨小白很少用手机拍照,所以里面的照片并不多,他意外的没看到女人的照片。

白柳的问题,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墨小白,“很意外吧。”

白柳面色有点严肃,点了点头,的确有点小意外,没想到墨遥喜欢的人会是他的弟弟,可刚刚看他们拍照的目光,他就知道,墨遥多喜欢他身边的男人,那简直是疼到骨子里的喜欢,仿佛要把他捧成手上一朵花的喜欢,他从未看见过他有这样的眼神,白柳想,若这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该多好。

墨遥说,“我真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我喜欢他。”

唯独他不在乎。

“不是你不会隐藏,是你根本就没想着隐藏,所以人人都看得出来。”白柳说,抿唇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另有其人,他不在你身边,像你这样的人又很少去别的地方,你们一定很久都没联系,日子久了,一定会淡了,没想到,他竟然是你的弟弟,这样的血亲是断不了的,倒是我多想了。”

墨遥说,“你不觉得很…龌龊吗?”

“哪里龌龊?”

“我竟然喜欢自己的弟弟,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对自己的弟弟身体有欲望,当年他不过是一个孩子我就对他…产生无法克制的联想。”墨遥说。

白柳说,“我对这种事没任何偏见,喜欢一个人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力,喜欢谁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所以啊,你喜欢谁并不龌龊,只是…我呢?我在你的生命力算什么位置?一位过客吗?”

墨遥一时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白柳这个问题,他不算过客,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和白柳当很好的朋友,是谁说过,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那么他们如此暧昧的关系,又会有纯洁的友谊吗?墨遥不确定,可他不愿意失去白柳这样的朋友,如果有可能,他当初还想着能和白柳一辈子呢。

可受伤后,墨小白那些话又让他有了轻微的动摇,他又可耻地奢望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我早就想问你了,可你也知道,你这弟弟对我不放心的很,根本连独处的空间都没给我们,我想问也没时间问,如今我怕自己再不问就没机会了。”白柳说,他面上还是这么轻淡,可他知道,他很紧张,等着一个人回应他的感情,等着一个人判决,等着一个人决定他在天堂和地狱的感觉,非常的忐忑和糟糕。

墨遥不说话,白柳说,“我听他说,他有要结婚了女友,你也能忍受吗?”

墨遥蹙眉,白柳说,“你曾说过,你会和我试一试的。”

这已是白柳的底线了,再卑微的话,他已经说不出口来,白柳的底线只到这里,墨遥也不觉得他卑微,反而觉得他勇敢,白柳的勇气若能给他一点就好了。

墨遥说,“等我们伤好了,我再给你一个答复,可以吗?”

白柳有些失望,可他也想,伤好之前,他哪儿不能去,也只能和他在一起,白柳说,“等回了罗马,你给我一个答复,如果你愿意和我试一试,那我们就开始,如果你不愿意,那会是我的遗憾,我会离开。”

墨遥知道,白柳不玩手段,也不玩心机,他就是这性子,若是他不愿意和他重新开始,他也做不到就毫无顾忌地在他身边,所以他一定会离开。

墨遥点头,“好,我答应你。”

白柳笑着点了点头,墨小白收了电话回来,墨遥问,“什么事?”

“没事,派克催我回去。”墨小白说,脸上微有些不悦。

白柳一反刚刚的沉默,说道,“说起来你很忙吧,如果很忙的话,那也可以回去了,没必要留在这里照顾我们,有云就足够了,况且我们的伤好得一半了,日常生活不成问题。”

“你管得着吗?”墨小白反问,语气分外不客气。

墨遥警告地看他一眼,白柳说,“我是管不着啊,可是见你心思都在工作上,为你着想啊。”

“谢谢了。”墨小白不冷不热地说,白柳温文尔雅地笑起来,知道他们是这样的暧昧关系,并非墨小白故意针对他,白柳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他心情一好,自然也就有了心情和墨小白斗嘴,这一下午墨遥都听他们指桑骂槐,明嘲暗讽,嘴上交锋,十分激烈,白柳似乎把这几天的话都往外吐,说得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墨小白素来就是谈判高手,也是不甘示弱,于是两人就开始当墨遥是隐形人。

老实说,墨遥并不太喜欢他们两人这相处方式,可一想到多少是因为自己,他也就没去计较,听他们扯皮的同时也是有乐趣的,毕竟是玲珑的人,说话逗。

下午他们回到家里,墨遥回去休息,墨小白把白柳堵在他房门口,“小白脸,你今天什么意思啊你?”

前几天闷闷不吭声和小媳妇似的,今天倒是反常了。

苦媳妇熬成婆了?

白柳说,“说别人是小白脸,先照照自己的样子。”

墨小白把他的衣领一扯,“臭小子,想打架是不是?”

男人和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很多时候都是用拳头来解决的,这才是王道。

白柳冷笑地看着他的手,“什么意思,欺负伤员很了不起吗?”

墨小白把他丢到门内,也不顾白柳摔着,他把门一甩,直接就关上了门,把袖子挽起来,“老子还真他妈的欺负伤员了,起来。”

白柳诅咒一声,墨小白这厮真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推把他的伤口给震的,真疼,幸好叶非墨是享受的主,屋内都铺着厚厚的地毯,不然更严重了。

“孬种!”白柳坐在地上,身子疲倦地靠着沙发,墨小白怒不可遏,冲上去就给他两拳,“你他妈的说什么?”

他是有分寸的人,这拳头没往他的伤口打,白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指着他笑个不停,笑得险些有了内伤,墨小白恼羞成怒,又往他身上冷冷地踢了几脚,白柳仍然笑着,墨小白大恼,他风度呢,他的风度呢,明明和他一样大,怎么看起来比他还不成熟,还幼稚,他这算什么?太降格调了,太降格调了。

于是,墨小白平复了怒火,白柳指着他说,“你说你,冲着我发火算什么回事?你迁怒啊,不至于啊,我哪儿惹你生气了,莫非是墨遥喜欢我让你动气了,这也就郁闷了,你动什么气啊。”

“老子看你这欠揍的样子欠揍。”墨小白死也不承认,他是因为墨遥才会揍他,白柳哪是容易糊弄的主,笑了笑说,“你就别否认了,瞧你看墨遥的眼神,白痴都看得出来有问题,你当人人都是傻子,你那是弟弟看哥哥的眼神吗?”

墨小白被人戳中心事,还是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顿时又是恼羞成怒,又不知道如何发泄,很想冲上去打他几拳,可真要揍出个毛病来,老大非要做了他不可。

他气呼呼地指着白柳说,“你别造谣生事,闭上你的臭嘴。”

“你急什么啊,你急什么啊,我说得不对吗?”白柳笑着,虽然墨小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他看起来仍然十分舒服,可没一点卑微之感。“你有空的时候应该把那照片好好拿出来研究一下,看看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人缘不好,也不是人人讨厌的主,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惹人嫌了,从一开始你就针对我,处处和我不对付,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来吗?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墨遥,因为这一次墨遥是因我受伤的,因为墨遥在乎我,于是你就不愿意了,你乐意他对别人有心思,你吃醋了。”

“我没有!”墨小白吼着。

白柳说,“你没有?你看看你这副模样不是吃醋的模样,那是什么,我说,你怎么就那么自私呢,墨遥爱你那么多年,没人要你给他什么回报,你也有了谈婚论嫁的女友,你怎么就不放过他呢,为什么就要抓住他一个人吗?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就不该有幸福吗?合着你就那么自恋,他只能有你才幸福吗?你的风流绯闻不少吧,多半是真的吧,你让他看着你桃花朵朵,你却不允许他有一名陪伴的人,你真的很自私。你要他看着你结婚,看着你幸福吗?你要在你的婚礼上,你的哥哥对你说一声白头偕老,永浴爱河吗?还是你还想他给你当伴郎?”

“我没有!”墨小白被白柳讽刺的几乎红了眼睛,发疯似的反驳,可反驳来,反驳去,似乎就这么一句话,白柳笑意更是冰冷。

他说,“你有,你就是这么自私的人,你想他看着你结婚,看着你幸福,没事和你偷偷情,偷个吻,上个床,和你搞搞婚外情什么的,要不然就让他等着你离婚,哦,你离婚了还不一定想着他呢,估计又找另外一个女人,墨遥在你心里就这么贱吗?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考虑过他吗?你那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你喜欢一个人就把他的自尊和尊严狠狠地踩在脚底下,你看着他痛苦你快乐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墨叶琰,你也配用那样的眼光去看墨遥吗?”

“你闭嘴,给我闭嘴!”墨小白突然扑过去,揪着白柳的衣领,拳头就抡下来,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疯狂,就仿佛白柳的话一句比一句狠毒,一句比一句刺中他的心脏,仿佛那些丑陋的,不为人知的心事都被这个男人挑出来,刺得墨小白为体无完肤,他只觉得要他闭嘴,要他闭嘴,不要再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这么打着,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把白柳给打晕了,锁上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云和老大迅速闯进来,一看这情景云都吓坏了,墨遥一把拉开墨小白,白柳已躺在地上昏迷了,鼻青脸肿,墨小白那拳头打得他脸上几乎没一块能看的地方,鼻子里不停地流血,胸口的枪伤也早就裂开,根本没法看,墨遥冷静地吩咐云,“把那德国医生叫来,快。”

白柳奄奄一息,毫无疑问,他们来晚一分钟,以墨小白的拳头非把人打死不可,墨遥帮白柳做了简单的止血,转头看墨小白,墨小白双眸没了焦距,似乎陷入一种无神的状态中,墨遥走到面前,抬起头,骤然给他一巴掌。

“滚回华盛顿。”男人毫不留情的声音比这一巴掌更让墨小白觉得疼痛,脸上灼热的疼,他也开始回过神来,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眼睛瞪圆了。

墨小白捂着脸,声音颤抖,“你打我?”

墨遥虽然受了伤,可这一巴掌可不轻,打得墨小白理智都灰飞烟灭,一想到墨遥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白柳打他,他的眼睛里就涌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和恨意。

疼他,宠他如珠如宝的墨遥,竟然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云也被吓坏了。

这比老大为了一个男人差点没命更让人震惊,他竟然动手打小白。

墨遥几乎是一出手就后悔了,右手一直颤抖不停,他死死地握紧了拳头,克制出手心的颤抖,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人在愤怒之下的力气大得不可想象,他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打得多重,小白的手都捂不住他脸上的红肿。

可道歉吗?